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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卫民欲言又止的看向安安姐弟两人,顾卫强摆了摆手,“说吧他们也不小了,有些事情可以让他们知道。”,他这样一说,顾卫民才道,“我听家里的电话打过来说是,二哥吃了沾有老鼠药的鸡骨头,当场暴毙。”,因为有孩子在,他就没形容到底死相有多难看了。哽噺繓赽奇奇小説蛧|w~w~

安安心里一咯噔,和自家老父亲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该不会是当初他们留给大房的那只鸡吧

“老二不是被老爷子和老太太给锁起来了吗怎么会吃到带有老鼠药的鸡骨头”,以老爷子和老太太的性子,怎么舍得给老二喂老鼠药,更何况,要喂的话也是鸡肉,而不是鸡骨头。

顾卫民拿起桌上放着的搪瓷缸灌了一气的白开水,缓了缓,“那鸡骨头是大哥打算和向前一块,去山上猎熊瞎子的,当时还跟村子里面的人嘱咐了,让孩子们不要靠近那一块,可谁知道”

他猛拍大腿,“二哥竟然把锁链子给挣开了,还不知道怎么的,摸到了山上,把那带着老鼠药的鸡骨头给吃了。”,顾家离后山可有段距离咧,也不知道已经疯了的顾卫富是怎么摸去的,因为是帮村子里面打猎,这鸡骨头的事情,大家伙都是知道的,没想到拦住了村子里面的孩子,却没拦住顾卫富。

顾卫富挣开锁链子丢失了以后,可把老太太和老爷子给急死了,把家里的腊肉给拿了出来,当做报酬,发动全村子的人去找,结果谁成想,在后山上面找到了口吐白沫的顾卫富,这也是昨儿的半夜的事情,这可是大事了,今儿的一大早,县城的公安就匆匆的去往了顾家村。

顾卫民接到消息原本是打算去的,后来转念一想,不管怎么说,这消息应该让老四一家子知道。

这才把骑了半路的车子给折了回来,直接到了安安家里,这一路,他可是连水都还没顾得喝,也就这会说事的时候,喝了一口,缓缓气,“你们去吗”去哪当然是回顾家村了。

顾卫强和安安听了以后,两人同时沉默,冬冬也察觉到了这会气氛不对,他乖乖的靠着安安的怀里,也不吭声,只是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却咕噜噜的转着,不停的在自家父亲和姐姐身上徘徊,安安看了下欲言又止的父亲,她突然开口,脸上带着释然,“爸,去吧死者为大不管生前有在大的怨恨,人不在了一切都没了。”

她一直都知道,即使自家父亲在顾卫富要他命的时候,他也只是生气,却没有时候报复,不然顾卫富不会痴痴傻傻这么久的还能安安稳稳呆在顾家的,正是因为她看清楚了这一点,对于二房那一家子他们才选择了忽视。

在顾卫强心里,再怎么说和顾卫富做了几十年的手足,恨一个人去死哪有那么容易的,就算是当时安安怒火攻心,把顾卫富往水桶里面死里按,也没真真的下手要了顾卫富的命,而后来自家父亲的对待二房的态度,对于安安来说是一个信号。

另一方面,安安的骨子里面是一个根红苗正的社会主义好青年,她以前呆的那个世界黑白分明,杀人是犯法,所以她在怎么愤怒,也没想过去要了顾卫富的命,那是骨子里面根深蒂固的对法律的敬畏,同时还有人性,她不想自己一辈子活在压抑当中,真当是手上沾惹了人命的人是那么好过的

顾卫强听到自家闺女的话,眼眶里面有一闪而过的泪光,“好好好”,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其实在知道顾卫富出事的是那一刻,他心中对自家二哥的怨恨就烟消云散了,但是安安能主动提出来,是真的让他惊讶了,然而让他惊讶的还在后面,安安蹲下身子,摸了摸冬冬的小脸蛋,认真,“冬冬,你知道二伯不在了吗”

九岁的冬冬已经理解了死的意思,那就意味着这一辈子在也不可能相见,冬冬点了点头。

安安直视冬冬的眼睛,里面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你要记得,不管我们和别人有在大的仇怨,当那人离开这个世界后,所有的一切都烟消云散。”

冬冬的性子并没有在她面前那种人畜无害,尤其是上次在顾家村那件事情,冬冬口中说的,“我杀了你们”,这几个字,如同沉重的警钟,在安安的心头上狠狠的撞了一下,甚至还有后来他拿着石头去砸王大英的狠劲儿,这一切都不像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能做出来的。

其实她早都准备找自家弟弟谈谈话,但是却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这便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她作为姐姐,不能看着自家的弟弟有半点长歪。

冬冬有些懵懂,不是很明白姐姐话里面的意思,但是安安的话,却再次如同以前每一次教育一样,在冬冬的脑子里面种了一个种子,待他能够明白的时候,这棵种子便会生根发芽,成为刻在骨子里面的东西,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在某一个危机关头,能够让他记起当年姐姐的话,哪怕是一瞬间的犹豫,也足够一个人的人生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安安的苦心冬冬现在不懂可以,但是今儿后必须懂。旁边的顾卫强和顾卫民都不由自主的降低了呼吸,生怕打扰了姐弟两人的谈话,顾卫强是深深的骄傲,而顾卫民则是震惊,他没想到不过十七岁的侄女儿却有如此开阔的胸襟,他自认哪怕是自己都不一定能做到这一步,何况来教育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冬冬看着自家姐姐这么严肃,有些害怕,安安却不给他害怕的时间,她认真,“重复一遍,把姐姐的话重复一遍,告诉姐姐,你记住了。”

冬冬脆生生的重复,“不管我们和别人有在大的仇怨,当那人离开这个世界后,所有的一切都烟消云散。”,一连着重复了三次,安安这才放过了小豆丁,从兜里面摸了一颗糖,亲自剥开糖纸喂到了冬冬最里面,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夸赞,“我弟弟真棒”

在引导冬冬这一块,安安从来都是下了苦心的,她不吝啬自己对自己弟弟的称赞,前提是他知世故而不世故,知法懂法而不犯法,她希望自家的弟弟长大后,能够顶天立地,无愧于心。

得到了姐姐的夸奖,冬冬感觉比喝了蜜还甜,不比嘴巴的糖还甜。

顾卫民全程看完,他感叹,“老四啊这孩子你是怎么教的”,这么优秀。看到自家三哥眼中的羡慕,顾卫强心里别提多自豪了,吹牛皮起来真真是没点限制,“没教,我家孩子就是懂事”,顾卫民暗自琢磨,哪天把安安领导自家遛一遛,把家里那个混世小魔王给收拾一番,不过这是将来的事情了。

目前抓紧的是要去顾家村,为老二奔丧。

顾卫民自己有一辆自行车,安安家没有,顾卫强虽然说是开车的,但是那车子是公家的,他也一直琢磨着买辆自行车,但是也没时间去看。

又舔着一张老脸,去了丁老师家把自行车暂时先借过来用用。

老规矩,安安坐在后头的车座上,前面单杠是冬冬的。

这一路颠簸的厉害,她和冬冬两个人没一个人吭声的,到顾家村的时候,发现村子有不少公安,显然在探查事项,毕竟人命关天。

对于安安他们一家子回来,大家也都只是点了点头,没了往日的说笑,气氛到底是沉重了不少。

他们到顾家的时候,老太太已经哭昏过了好几次,老爷子也是原本就身体不好,白发人送黑发人,整个人都颓丧了不少,瞧着就靠着一口气吊着,活命。

见到安安他们回来,老爷子点了点头,却不再像以前那样张嘴就骂,动手就打,安安恶意的揣测,估计是顾卫富没了,老爷子伤心的没力气了,所以这会也顾不上骂他们了。

顾卫强他们一家子回来了倒是有些尴尬,站在旁边,顾卫民稍微好一点,领着自家婆娘就开始操持着后事,毕竟活生生的一个人没了,这丧事可要办一场,到时候要忙的事情可不少。

安安觉得,他们这次回来就跟旁边的邻居看客一样,只是干瞅着却没去帮忙,让她帮忙,她觉得膈应的慌,说不定去了下面那个也膈应。

索性他们爷三就当起了甩手掌柜,老太太低着头抹泪,看到安安他们的时候,欲言又止,安安和冬冬却都没吭声。

最后到底是没忍心,安安从兜里面抽了一条手绢递了过去,“奶,您别太伤心了。”,老太太是有过错,但是不可否认,曾经对她确实挺好的,人啊这一辈子,哪能清清白白的一辈子。

更何况,安安这人心软,是真的心软,尤其是她认可的人,更加心软。

她这手绢一递,老太太哭的更厉害了,那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止不住的往下掉,她安慰,“奶,您别哭,若是让那畜人知道您哭坏了身子,下了地底下可都不安心。”,不过好在安安改口快,把生生的把畜生两个字给咽了下去,改口暂时称为人吧

有这么安慰人的嘛这可不就是死了抖不得安宁,旁边有人咕哝着。

安安可不管,不过是尽尽心而已,真让她们回到以前那种状态,她坦然做不到,但是有狠心没看到,同样的无法做到,她承认,对待老爷子是一丁点的同情心都没有,那么对待老太太还是挺复杂的。

她站了一会,见老太太情绪稳定了不少,这才跟自家父亲说了下,让冬冬去找平安玩,她则去一趟华子叔家,有段时间没见到半夏了,还怪想的。

哪成想,刚领着冬冬出了顾家院子,就遇到公安去大房家问话,安安盯着公安进去的身影若有所思,她对着冬冬吩咐,“去把平安喊出来,咱们去华子叔家吃好吃的。”,不管顾卫富的死和大伯有没有关系,她想,大伯都不愿意看见在自家孩子面前被公安带走的。

冬冬领着平安出来的时候,安安注意到窗户口,她大伯对她如释重负的笑了笑,这一笑,却让安安心里咯噔一下,她在想,大伯到底是什么时候对顾卫富起的杀心呢

即使上次顾卫富犯了那种事情,大伯也不过是唆使了向前叔他们去举报,但是这次。

安安的目光落在平安的脸上,即使已经过了好几天,他的脸上还带着大大小小的伤口,有着五六处,都结了一层厚厚的痂,但是仍然可以想象,当时的凶险程度。

或许是平安吧

平安是大伯和大伯娘的命根子,谁敢动平安,那就是在他们心尖上剜肉啊

她不知道等待大伯的是什么,但是她更希望大伯没事,人都是有偏心的,安安虽然能来顾卫富的葬礼上,但是不代表对顾卫富生前所做的事情,毫无介怀。

她甚至有一丝恶毒的想法,这才是公道,人在做,天在看,顾卫富也终于遭到了报应。

但是对于大伯,她从开始的害怕到现在的心疼,她希望大房这一家子能够过的好一点。

安安摸了摸平安的小脸,柔声,“还疼吗”,有些事,当着小孩儿的面,她不敢说,也不能说。平安傻傻的抬手指了指结痂的地方,脆生生道,“不疼有点痒痒的跟小虫子挠痒痒一样。”,在安安和冬冬面前,平安这孩子能放开不少,瞧着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许多。

安安眼里闪过心疼,一手牵一个,“走,姐带你去吃烧鸡,烤兔子。”

冬冬和平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欣喜,安安直接领着俩孩子,让他们站到山跟下等着,因为在前面不多远,就是顾卫富出事的地方,她还特意避开了人群,从后山上去的,就捡了一直野鸡和野兔,也不贪心,又从超市里面翻了一些调料。

想了想这天气,已经很多天没吃过水果了,又摸了一筐子的新鲜的草莓,自己吃了不少,把剩下的揣在怀里面,下山后对着俩孩子招了招手,把新鲜的草莓递了过去,笑眯眯的,“刚打猎的时候,遇到了一窝的树莓,可甜了。”,若是说草莓,俩孩子可能不认识,但是树莓的话,俩孩子都是知道的,夏天的时候满山都是,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

冬冬接过草莓,惊讶,“姐,这树莓长的可真大。”,以前才指甲盖打小,怎么姐捡到的都有几个指甲盖大了。

安安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可能是那块地比较肥,长的就比较大。”,好吧希望冬冬长大后能忘记这一幕

平安和冬冬在安安面前,那都是乖宝宝,姐姐说的话,都是对的,若是不对,请参考第一条,这也是安安为啥敢这么大胆给他们俩拿草莓的原因。

她领着俩小孩儿,原本打算去茅草屋,把这猎物给做了的,哪成想,茅草屋那附近有不少人,显然是来查案的,也有村民。

她索性就从地上捋了一把茅草,把野鸡和野兔给包了起来,她这次抓的这两只都很瘦,包上两层茅草,又裹了一些灌木叶子,起码从外面是看不出来了。

回顾家肯定是不可能的,她索性领着俩孩子去了华子叔家。

安安知道,华子叔是和她一根绳子上的,不会出卖她不说,她只用带一张嘴过去哦不对是三张嘴过去,然后混吃等喝就成。

还别说,她到华子叔家的时候,顾华子刚从老顾家帮完忙回来,老太太本来是留着他在顾家喝口水的,华子觉得膈应,就几步路勤快点,回自己家喝好啊

大老远的就看到安安后面跟着俩尾巴,在朝着自己家走来,他招呼,“安安”,他这一嗓子,可把屋内炕上窝着的半夏给喊出来了。

半夏看着安安,那就跟见到亲人了一样,比自家老子还亲热,尤其是看到安安手上提着的野鸡和野兔,眼睛都在放光。

安安索性把猎物递给了半夏,两人亲热了一番,这才问,“华子叔,顾家那边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公安一个个盘问呗。”,看到还有平安在场,他把剩下的话给咽了回去,招呼,“走走走,进屋去。”,安安哪里看不明白,对着冬冬和平安吩咐,“你们去自留地,拔点小葱回来,晚点让菊香婶给你们做烧鸡吃。”

一听有吃的,俩孩子没心没肺的往自留地去奔。

孩子都支走了,安安耸了耸肩,“华子叔,你可以说了。”

顾华子叹了口气,“你爸还在那边周旋呢公安找到了你大伯和向前两人问话,不过事发的时候,他们两人都有不在场的证据,而且那鸡骨头他们也明确的告诉过大家,不要过去了,村子里面所有人都在给他们两个作证,公安倒是没直接把人带走。”,但后面儿是个啥结果,谁也不知道。

安安若有所思,大家伙的心里都是敞亮的,顾卫富太失人心了,别说现在没证据,就算是有证据,大家伙的心还是向着自家大伯和向前叔的。

不怪别的,以前顾卫富的人缘太差,又把村子里面的人得罪的死死的。但是大伯和向前叔,可为了大家做了不少事情。

亲疏有别,从古至今亘古不变的道理。

哪怕是老爷子和老太太觉得里面有猫腻,却也不会在去查里面的弯弯绕了,毕竟他们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了,不能再失去另外一个儿子,最重要的是,两位老人今后养老可是指望着大房了。

这个话题太沉重了,安安岔开了话,“华子叔,我想吃你做的叫花鸡,还有菊香婶的红烧兔肉。”,一提到吃的,顾华子顿时恢复了平时嬉皮笑脸的样子,他从半夏手上接过猎物,挑了挑眉毛,“保管你们吃的香喷喷的。”,顾家那边有强子和卫民哥,他过不过去都无所谓。

趁着顾华子和菊香婶在厨房忙活的时候。

安安被半夏牵着手,进了屋内,索性窝在了暖炕上,安安看了没人,这才认真道,“半夏,你老实跟我说,还要不要去上高中。”,半夏的成绩是不错的,就是害怕与外人交往,可以说,除了安安以外,半夏是真的一个朋友都没有。

也就在安安他们一家子面前,才会开朗不少。

搁着平时,那都是一个人在家躺着,吃了睡了睡了吃的,跟后世的宅女没啥区别。

半夏圆乎乎的脸上有些不自然,她低着头,支支吾吾,“到时候再看吧”

安安叹了口气,就知道这丫头还是在意以前别人骂她死胖子的事情,她沉吟,“半夏,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初中毕业的学历太低了,华子叔和菊香婶就你一个闺女,往后肯定是指望你养老的,多读点书,哪怕是往后你去县城的纺织厂上班,那也是做办公室的,每个月的工资也要比普通的工人多上十五块钱,只有你有能力让自己过的好一点,华子叔和菊香婶才会轻松一些。”

或者在说直白一点,她让自己优秀一点,往后能遇到的对象,才会更优秀,虽然这话有些物质,但是却是摆在眼前的现实。奇奇小说全网首发

如果半夏一直这样窝在家里,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指望着华子叔和菊香婶养着,往后到了适婚的年纪,华子叔他们还是要操心半夏的婚事,而她的不作为,最大的影响就是给她介绍的对象了。

如果她是在县城纺织厂上班坐办公室的,那么介绍的对象肯定是级别差不多的。

但若是在家没有任何交集的,那多少会差一点,当然不能以偏概全,这确实大部分人的现状。

外面正要推门进来,问安安要吃辣的还是不辣的华子,站在门口,听完安安的话,他突然不动了就僵在那里,他屏气凝神就等着自家闺女的回答。

华子虽然不着调,但若是论对待半夏的心来说,天底下没人能比得上他,华子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家闺女以后可以过的好。

他不得不承认,他和婆娘会老,而他们老了以后,谁又能这样宠着,养着闺女啊

安安的话,他在脑子里面转过无数次,但是每次看到自家闺女,那一双哀求的眸子时,他就心软了。

就在想,大不了养活闺女一辈子。

半夏沉默了半晌,她才抬头,“我多读书,能赚钱吗”,她也不想每次吃块肉,都是父母偷偷省下来的,同样的安安来她高兴,不仅是自己有肉吃,还包括华子他们,也把安安当做自家闺女看待的。

其实,华子家条件不错的,但是自从知道自家闺女心思后,华子和菊香就有意识的开始攒钱,生活上也比以前拮据了不少,攒钱是为啥当然是给半夏准备的,照着自家闺女目前这好吃懒做的性子,往后真不一定嫁的出去,到时候自然要想着办法,招一个女婿回来。

他们以为做的小心翼翼,其实半夏都看在眼里。

安安斩金截铁的点了点头,“初中毕业,在纺织厂当普通科员,一个月二十二块钱,若是高中毕业进纺织厂,可是能进有油水的科室,一个月起码在三十块往上,不止如此,逢年过节,还有会发各种福利粮票啊肉票一类的,尤其是糕点票,肥皂票,这类只有干事才有,初中毕业的普通科员只能看着,若是你大学毕业,熬一熬资历,往后纺织厂厂长都有可能冲一冲呢”,这些消息可是她从职工大院的大婶子那里打听来的。

半夏是她的好朋友,她希望半夏能好,哪怕是在纺织厂上班,一个月也够过活了,而且说出去也是大大的体面,若是在过两年,政策好一点,做个好生意,日子也是红红火火的。

当然,这话目前可不能说,但是她只能尽力把半夏往读书这条路上引着,这个年代的大学生和后世的大学生有了太大的区别了,安安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她才想拉拔半夏一把,不能让她在家这样窝着啊

半夏犹豫了一瞬间,脸色变幻不定,嗓子里面憋了半晌,才吐出了两个字,“我去”

这两个字,让呆在门口的顾华子听到后,眼眶里面瞬间有了泪光,他没进去,却慢慢的后退了出去。

他们家半夏,终于同意了去上学了啊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多读书的好处,就像他好兄弟强子一样,能到处跑,也是因为他学历不低,再加上人也灵活,同样的他可以去县城找一份坐堂的医生,但是他识字不多,所以只能窝在顾家村当赤脚医生。

他的妻子和儿女,也只能跟着他一块,窝在这里。

安安可不知道,门外面有位老父亲操碎心了,她只知道,半夏愿意走出来,她比谁都开心,她笑眯眯的搂着半夏圆润的肩膀,“等你来县城了,咱俩一块上课放学,让我爸顿顿做红烧肉吃。”

半夏也被安安所描绘的情景所感染,抬手按在安安的手背上,一张胖乎乎的圆脸上有淡淡的红晕,“谢谢你,安安”

安安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咱来谁跟谁”,安安发现,轮到吃叫花鸡的时候,华子叔和菊香婶都特别热情,所有的好菜都往她碗里夹不说。

连带着鸡腿,两个都在她碗里面,至于其他人,有个兔腿吃就不错了。

安安有些受宠若惊,但是她真吃不了这么多肉啊她想吃的时候,超市里面随时都有,可以打打牙祭。

最后她把一个鸡腿分成了两半,给了冬冬和平安。

剩下的一个,则分给了半夏,她自己,啃着鸡翅膀就成,鸡腿太油了。

可把半夏给感动的眼泪汪汪的,一顿饭下来,她觉得自己是捡来的,安安才是爸妈亲生的。

至于平安和冬冬,那可是吃的满足的不得了,尤其是平安,都收碗了,还在不住的吮着手指。

却被安安以暴力镇压,压着去洗了手,奖励了一颗糖。

去顾家的时候安安还不忘,从之前那没吃完的兔肉,撕下来了一条用着芋头叶子给包着,当然还有超市里面卤的猪蹄子。

不过兔肉的来路好说,卤猪蹄却不好说,不过以自家爸爸的大心眼子,也想不起来。

他们去的时候,公安已经走了,因为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这一桩命案是意外,确实,毕竟顾卫富是疯子,谁知道疯子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公安也就只对顾卫国和顾向前两人做了口供就离开了,迎面而来的安安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不管大伯做没做这件事,她都不希望自家大伯出事,平安和大伯娘可都指望着他呢若是大伯不在了,这个家也就散了。

似乎天底下所有的孩子,在见到父亲的时候,就有一种天生的儒慕。

平安和冬冬看到自家父亲的时候,都是小跑着过去的,扑向老父亲的怀里面。

顾卫国抱着怀里的平安,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自认万无一失,却仍然怕出事后,婆娘和儿子孤苦无依,好在所有的村民都是站在他们这一方,而他以为会指认自己的老爷子和老太太,也从头到尾未吭声一句。

再加上两个兄弟的周旋,总算是有惊无险。

顾卫国抱着平安,看向安安的时候,憨憨的一笑,那笑容如释重负,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老实憨厚的大伯。

安安点了点头,避开目光,内心有些复杂,她小跑到顾卫强面前,脆生生的喊了一声,“爸爸我们回家”,公安走了,顾卫富的丧事也差不多了。

至于王大英,顾书他们,对于安安来说已经是个陌生人。

这一场丧事,王大英未到场,而顾书身为顾卫富的大儿子,也只是走了下过场,甚至顾双还拿着石头去砸棺材,唯一伤心的就只有老爷子和老太太和顾单三人,说起来顾卫富这一生倒是挺可悲的,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若不是他几次三番的作妖,如今也不会到了大家伙都厌恶的地步。

顾卫强抱着冬冬,回头看了一眼顾家老宅,他神色肃穆,“回家吧”

他们走到了一半,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喊声,“老四留下吃个饭吧”,这会丧事刚结束,顾卫强忙里忙外了好一会,总不能饿着肚子走。

顾卫强抱着冬冬回头,是老太太,他这才仔细打量着老太太,不过几天不见,老太太原本还有些黑发全部变成了白发,连带着皱纹也深了不少,他语气平平,“不了”,很明显的拒绝了。

安安和冬冬也跟着附和,显然他们三个没有一个人愿意留下来,对于这个地方,在两个孩子的心里,也都是不好的没啥好印象,当然不愿意呆在这里。

周爱菊脸上有一丝黯然,喃喃,“这样也好”,蹒跚着步子,转身进了顾家院子,她站在篱笆院儿的门口,望着里面,曾经让村里面人人称羡的红砖大瓦房,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往日饭桌上的鸡飞狗跳,变成了一阵阵沉默寡言。

是她错了啊

没教好孩子让这一个家分崩离析,成了一座空房子。

安安一家子沉默了下,但都没有折回去,实在是不想留在这里吃饭,都走出了好远了,安安才从怀里面把揣着的一只红烧兔肉给拿了出来,献宝一样,“爸,您先尝尝,是我上山抓的兔子,菊香婶做的呢”,至于猪蹄子也被她给掺和到里面,一块递了过去。

还别说闻到这味道,顾卫强心里就妥帖啊还是闺女好啊他在顾家确实没吃东西准确说是滴水未进,当一个人讨厌一个地方的,对于那个地方所有的东西都会产生厌恶,甚至连桌子上的水都不愿意碰一下,说的就是顾卫强目前对于顾家的状态。

顾卫强从一大块兔肉上上撕下来了一小块瘦肉,递给了安安,却被安安给拒绝了,轮到冬冬的时候,他摸了摸肚子,看着自家父亲吃的那么香喷,小豆丁又有些饿了。

有些惆怅的从父亲手上接过来,强调,“爸,是你要给我吃的,不是我问你要的。”

小孩儿一脸纠结的样子,可爱极了,把安安和顾卫强都看的哈哈大笑起来,顾卫强摸了摸自家儿子的小脑袋,失笑,“对,爸爸吃不完,请儿子来帮忙。”

冬冬这才放心的小口小口咬着兔子肉,香喷喷的兔子肉,把这爷俩都给吃的眼睛眯到了一块,趁着还没骑车子之前,安安把猪蹄给撕开了,分成了两份,结果轮到冬冬的时候,这小孩儿死活都吃不下去。

最后,全部进了顾卫强的嘴巴里面老父亲吃的太开心了,压根没想起来,自家闺女从哪里弄到的猪蹄,咋这么香啊比他在之前吃的那些猪蹄可都要香。

大口大口吃肉,顾卫强简直是喜眯眯的,一上午的忙活,在吃完肉后,瞬间有了力气。

骑着自行车,载着俩崽子,自行车脚踏蹬的呼呼响,原本快两个小时的路程,硬生生的缩减到了一个半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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