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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六章待相逢?我逢你妈个头!
师爷辉虽然嘴里说着宁愿被宋天耀骂也要准备回来跟在宋天耀身边继续跑腿,但是实际上他公文包里,早已经把建制衣厂的开支都已经罗列了出来,之所以他连拉孟菀青的父亲孟成志下水的心思都动,主要是一个原因,天明公司账面上并没有多少钱。
从师爷辉第一次为兵营送菜到如今,已经半年时间,天明公司账面上的利润只有不到六万港币,六万港币对很多穷人而言,已经是天文数字,但是想用六万港币就开设一间制衣厂显然不够,师爷辉最终的目的其实就是想让宋天耀拿钱出来,宋天耀不拿钱,他就拉孟成志入伙。
最终,宋天耀给汇丰银行的客户经理沈弼打了个电话,打师爷辉过去贷一笔二十万港币的款,师爷辉不理解宋天耀的假工厂有钱,却为什么要借银行的钱,因为银行的贷款一旦还不上,工厂马上就被银行收走,但是宋天耀却语气强硬,师爷辉不敢顶撞,再三向宋天耀确定是不是只有六厘的利息,得到宋天耀的保证后,才惴惴不安的离去,临走前还打电话给孟菀青的老豆孟成志,约对方汇丰银行见面。
那副为了避免风险,准备让对方分担一半贷款的没出息模样,让宋天耀恨得总想一脚踹飞他。
现在英资银行贷款,比华资银号,钱庄等等贷款更安全,利息也更低,用银行的贷款扩大自己的生意,在宋天耀看来是理所当然,但是在五十年代香港人的眼中,这显然不正常,很多正经生意人都更愿意一分一分把自己赚的钱攒起来,用自己赚的钱积少成多,慢慢扩大生意规模,现在是银行求客户贷款,客户都不愿意贷款的年代,五十年代的香港,除了那些沪上来客之外,本地的中国生意人,大多不喜欢欠账,尤其不喜欢欠有利息的账,实在缺钱周转,第一考虑的也是同乡,也不会是银行。
打走师爷辉,宋天耀看到黄六已经挤开熊哥,自己坐到宁子坤对面,脸色沉重的与对方对弈,看样子大老千的棋路让黄六很困惑,手里捏着一粒象棋不知道该如何落子。
今天中午,菜蚝豉扣肉!熊嫂敲了敲厨房门口的水缸缸檐,扯着嗓子对着车间的方向吼道:放饭啦!菜蚝豉(财好事)!
好口彩!宋天耀先是赞了一句,随后愣了下,看向熊嫂,熊哥两夫妻,车间里此时停工出来吃饭的女工们,经过宋天耀身边时,也都略带期冀的与这位年轻的老板打招呼。
要过春节了啊。
宋天耀等说出好口彩之后,才意识到菜蚝豉是不分富贵贫穷,只有临近春节时才会被所有香港华人端上餐桌,取个好口彩的菜色。
时间过的好快,自己穿越重生后的第一个春节就要来了?
熊嫂守着一大盆菜蚝豉扣肉,熊哥又端出满满一盆新界春节时节常吃的盆菜,萝卜,枝竹,鱿鱼,猪皮,冬菇,鸡肉,鲮鱼球和炆猪肉把整个盆摞出了尖顶,油汪汪的看上去就让人食欲大开。
女工们排队领过了饭之后,忙碌完勉强能直起腰喘口气的熊嫂才看向宋天耀,大大咧咧的问道:老板,已经廿四,工厂过年时放不放假?
一些女工故意放慢脚步,似乎等着听宋天耀的话,宋天耀压低声音对熊嫂问道:喂,到底她们是盼放假仲是希望继续开工?
能放两天当然是最好,不过就算不放,大家也不会讲什么,老板你好像善人一样,包吃包住,工钱又无拖无欠,这种东主很难遇到。熊嫂无所谓的说道:我放不放都无所谓,反正夫妻两人,过年也留在工厂里。
年廿八,洗邋遢,年卅晚,吃团年。宋天耀嘴里念叨了两句过年时的童谣后,朝那些期冀的眼神说道:放,放假四日,廿八开始放假,初二开始上工,放假时,除了工钱之外,额外让芸姐每人再一个红封利是。
一些年轻些的女工当场就兴奋的欢呼了几声,稳重些的妇女也都面露喜色,这位宋老板真是好心人,百多名工人,每个人都有红封?在北角工厂区,这些宋天耀的假工厂女工虽然平日吃住在工厂,但是闲暇时也会出门走走,与其他工厂的工人也都有熟识的,对其他工厂春节的安排早就探听的周全,那些工厂,春节时老板能把之前押的工钱结清都已经让工人磕头念佛,红封利是更是只有与老板亲密的几个工头才有可能得到,至于放假,要看老板心情,如果工期紧,一天假都没有,想要请假,就等着被老板开掉,年后另找工作。
现在看来,宋天耀与那些工厂老板比起来,简直就是北角第一大善人。
感慨了一下即将要春节,宋天耀又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伏在案上继续帮乐施会设计新机构的框架结构。
连续窝在办公室两天,把整个机构的结构,组成,运作等等一系列都写完,宋天耀才舍得走出门,伸个懒腰,准备在这两天抽时间把草拟好的建议书交给乐施会会长贝斯夫人,由对方寻机交给港英政府方面。
伸着懒腰,活动着咔咔作响的脖颈走出办公室,宋天耀觉得有些奇怪,自己在办公室里忙碌了两天,可是居然没有任何事骚扰到自己,甚至电话都没有一个,师爷辉不骚扰自己,怕被骂,可以理解,但是褚二少也没有联系自己,保良局和英国红十字会香港分会现在到底已经出现什么样的局面,就算不关乐施会的事,褚二少应该会给自己打个电话支会一声才对。
他站在办公室门口,朝工厂里望去,熊嫂仍然在择菜准备做饭,黄六和大老千宁子坤也仍然坐在一旁下棋,傅妡娘正带着书娮诗茵正拿着账本,跟着娄凤芸去库房计数,熊哥则在切些碎肉喂狗。
眼前一切都很平静,可是自己怎么就感觉不太对?宋天耀把目光迅扭回到背对着自己坐在矮凳上下棋的黄六身上!
这家伙会安安稳稳连续下两天的象棋?
而且宋天耀甚至不知道,这两晚,黄六到底住在哪个宿舍,宋天耀一忙起来就懒得考虑细枝末节,可是黄六一直没有去推开办公室的门问他,自己该住在哪间宿舍,找谁安排。
这不正常,非常不正常。
宋天耀装作活动着筋骨慢慢移动到下棋的两人旁边,盯着棋盘看了几十秒之后,才装作若无其事的对黄六问道:六哥,这两晚你住工厂,住的还习惯吧?
住工厂?我不是住酒店吗?每天天黑之后,我都回马地臣酒店。黄六轻轻磕着手里的两粒棋子,眼睛盯着棋盘,嘴里说道。
一句话,就让宋天耀心凉了半截,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继续问下去。
该死的扑街,白天在这里下象棋,晚上再从港岛跨海回九龙去住酒店?那家伙真的可能去住酒店?不会去闯祸吧?自己太大意了!
六哥,就快春节,我看你父亲也该消了火气,等你回家一起团圆。宋天耀没有老板气场的蹲到两人中间,打量着棋盘上的落子,语气貌似轻松的问道:几时返澳门?
黄六的语气比宋天耀还轻松:快了快了,船票我都已经订好,等下完这盘棋我就去搭船返澳门,本以为要呆到除夕当天才回去,没想到这么快。
这么急?宋天耀很想虚伪的挽留一下对方,但是听到这扑街今天就要走,宋天耀控制不住喜悦之情,脱口而出:不如我开车送你,好能更快一点。
能逼得宋天耀连基本情商都丢掉,一点点虚伪都剩不下的,可能也就只有黄六这一个人了。
不用,不用,将军!黄六嘴里说着不用,突然重重把炮朝前走了一步,得意的叫道:还不是叫我赢了你?走啦!
说完,黄六就从矮凳上站起身,从口袋里取出一张记着号码的纸条递给宋天耀:宋先生,不止贺先生很欣赏你,我也很钟意你,你这种性格对我胃口,在澳门街,其实都很少有人够胆动鬼佬嘅,没想到香港这种地方,居然有你这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肯为穷人出头的热心人,等我有机会再来找你,你如果有事需要我帮手,可以打这个电话。
六哥,我不如不如我送你。宋天耀想客气的说一句不如吃过午饭帮对方践行,可是实在违心的说不出口。
黄六朝宋天耀笑笑:不用了,我自己走,澳门离香港这么近,你打个电话,我一个小时就到啦。
好,我春节过后一定去拜会贺先生,向贺先生道谢,到时再请六哥饮酒。宋天耀都忍不住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过分,这几天黄六跟着自己,自己都没有好好招待过对方,只是闷在工厂呆了两天。
黄六洒脱的朝工厂大门处走去,走了几步又转身走回来:呃,宋先生,我忘了件事,我见你在办公室很辛苦的写东西,芸姐也讲你最怕被人打扰,所以,我悄悄把你的办公室电话线剪断,买了个新电话,接到了宁先生的房间,这两日,你有好多电话打来,我帮你做了记录,仲有,那些江湖人我也都已经替你摆平,哇,好过瘾,你放心,那些家伙冇脸再找你麻烦,我们也算是君子之交待相逢,那就澳门再相逢好啦!
这次说完之后,黄六转身快步就朝工厂大门外走去,眨眼间就溜出了工厂大门,宋天耀扭回头看向自己办公室门外的电话线,果然只剩个孤伶伶的线头搭在房檐上随风摇曳,被另接了条线领到了大老千宁子坤住的宿舍。
而且黄六说的最后一句话,那些江湖人我都替你摆平,哇,好过瘾。
鬼知道这混蛋用两个晚上捅出了多大镬!
我放你老味呀!扑街!宋天耀愣了几秒钟才快步追出工厂大门,大门外,哪还有黄六的身影,宋天耀扶着大门,语气虚弱的骂了一句:难怪见我出门,就干脆的说订了船票回澳门!祝你从澳门下船就被你老豆拿枪毙掉!扑街!君子之交?待相逢?我逢你妈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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