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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王等人出城之后,当晚于城外歇宿,第二天午时才到南安,相距不过数十里,却是足足走了一天半的时间,厢军大队,前锋才刚过谷口。
整个南安镇和谷口,水口各镇,还有四周的乡村都被流寇用骑兵突袭,焚烧一空。
这也是流寇在战前肃清四周,确定战区,同时驱赶无关百姓,以方便哨探敌情的举措。
在赵王等人眼中,徐子先起家的这个镇子已经是残败不堪。
到处是断壁残垣,甚至还有一些房舍连续烧了几天,余火尚存,浓烟滚滚向上,遮蔽了天空。
官道也被破坏了,有一万多厢军从江滩和镇子上的余烬处处经过,又扬起了不少灰尘。
更多的厢军在谷口和水口各镇还有村落四周寻找落脚扎营的地方,到处是来回奔跑的骑兵,赵王一行抵达时刚过正午时不久,已经有很多厢军扎下营垒,不少身形瘦弱的厢军在四周茫然四顾,箕坐在地上,嚼食着干粮。
从南安再往前,便是水口和谷口各镇。
过了谷口之后,闽江的江面骤然变窄,小船漂在江面上,几乎是撑几下长杆便可以渡过。水流也变得极为清澈,更加的湍急。
在行军的时候,人们可以看到东北方向的仙霞山脉,前方的武夷山脉。
一个个山峰开始变得显然易见,在蓝天之下,远方也是影影绰绰的山峦峭壁的踪影,其实大军沿江行军,已经在起伏不定的丘陵区域上下起伏行进了,甚至过谷口之后,两侧俱是山地,只是千百年来人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地形,若是刚从平原地方过来的人,会因眼前的风光地貌感觉相当的新奇。
到晚间时,赵王一行抵达谷口,身后还有好几万厢军和万余禁军。
“大王。”一个负责军务的幕僚拱手道:“刘军都使等诸军使派人前来,请大王指示机宜,安排各军,营驻地,尚有后勤诸务,也请大王示下。”
赵王感觉全身都是浮尘泥土,污脏不堪,心情甚为不爽。
两跨也磨的相当难受,他正在考虑的是明天转坐大车,但过了谷口抵建州地界,距离建阳县城尚有近百里路程,按现在的行军速度,尚得四五天功夫方能抵达,道路失修,颠簸不堪,坐车也不会比骑马舒服多少。
因为感觉腰间板结,赵王正用拳头抵着自己的腰眼,轻轻按摩,四周的护卫,家丁,都披着铁甲或绵甲,散开护卫,却是不会有人策马过来,在四周将士的瞩目之下,替亲王殿下揉摩腰眼。
赵王委实没有想到,出兵放马,却是如此的复杂,相当的不简单,繁难艰苦,果然还是在福州城里享福要舒服的多。
“又何复多言?”赵王对幕僚道:“他们都是出兵放马的老成宿将,这些细务也要来烦我?禁军各军,厢军各厢都使,各自选址立营,派出哨骑警备四周便是。”
“是,殿下。”
幕僚知道厢军存粮不多,只是每厢都各自携带几天的干粮,战事拖过七天,恐怕将士就有饿肚子的危险。
不过转运使司没有多派发粮饷,禁军的饷,械,粮都有保障,毕竟是主力。厢军只是去凑数的,这一层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沿江运送的粮食物资,当然是替禁军准备,至于厢军如何,赵王却懒得去管。
厢军军心相当不稳,每天都有人鼓噪闹事,赵王也并不加理会。
厢军的军心何时稳过?只要这些厮们在阵前摆开阵列,看将旗,听军鼓,按令行事,其余诸事便不必多管。
众幕僚见赵王心绪不佳,便是乱哄哄的道:“殿下,我等大营就扎在谷口一带,在下叫艘船过江,到对岸兴化军镇上找一些侍奉的人过来,未知可否?”
“眼前虽然断壁残垣,但不知怎地心情欢畅,晚上在下当奉酒一爵给殿下,不知殿下是否赏这个脸?”
赵王身边的幕僚,除了李谷算是全才通才外,其余分为兵谷,财会,书启,刑名等若干种,此次出征,要预计写不少奏报书信,所以书启幕僚带着好几个,然后是李谷和一群擅长军务兵谷钱粮的幕僚。
精通军务的幕僚,好歹知道行军出阵是险事,但一群书局幕僚,此时闲着无事,便是每天以奉承赵王为主。
赵王知道那几个幕僚是什么意思,走了几天,确实疲惫,想着要饮酒听戏放松一下。再者,经过南安,水口,谷口诸镇,一片残败,别人看着心疼,赵王父子几个却是时不时的在脸上显露出愉快之色……此次出兵,徐子威当然是要跟随,并且是以帐下督将的名义出战,这个职位是大将的侯补,此次出兵,也算是替徐子威涨些资历,将来再过数年,为禁军一军指挥也并不难了。
徐子文以帐内掌书记名义随军出征,这是战时的从七品官职,也是徐子文入仕途的开始,如果战事顺利,事后叙功,徐子文出兵一县之长也并不难。
赵王再不喜徐子文,好歹是亲生嫡子,倒也不曾亏待了他。
徐子威,徐子文神态各异,一个故作勇武,策马昂首而行,时不时的指点江山。一个则儒雅斯文,风流倜傥。
不过看到南安各镇的情形时,两个贵公子脸上显露出来的兴奋,高兴,愉快,欣慰之色,那也可是瞒不过任何人。
不过身为幕僚者,不仅不会为这等事犯颜直谏,相反,还得尽量的凑趣。
李谷脸皮皱了皱,对眼下的情形也是相当不满,赵王在出兵之前,踌躇满志,徐子威更是放言流贼初起,此战必胜。
不过以眼前情形来看,大军没有全局统筹,赵王号称不耐烦管细务,各种行军,扎营和后勤事务一律不理,晚上照样喝酒自娱,身边还带着一些擅长各种玩耍事情的清客,有擅长讲笑话的,也有精于象戏,围棋,或是打马吊的,也有擅画画,擅书法的,这些解闷的人跟着十来个,晚上也不扎营,就在路边的村庄找一些大户的宅邸征用居住,还有丫鬟仆妇负责洒扫和做出菜饭来,每天傍晚,将士们还在饿着肚皮时,赵王那里却酒菜香气飘香十里,丝竹管弦之声不绝。
李谷感觉不妥,对赵王略提一提,赵王便面露不悦,徐子威更是大为不满。
些许流寇,不过裹挟一些矿工流民,赵王带着五个军的禁军,空巢而来,连福州和泉州的安危都不顾了,难道还要缩手缩脚,摆出害怕紧张的架式来?
赵王更是有言解释,连续战乱,军心不振,民心低落,如果主将谨慎小心,必定令得麾下将士更加畏惧,如果赵王一切如常,甚至放纵享乐,军心也会放松,士气则自然高涨。
这个道理,李谷不是很赞同,但也惟有接受了。
至天黑之前,果然有幕僚渡江而返,带着一群歌妓和厨子,食材过江而至。
因为四周村落,镇子被毁,赵王带着的人在官道一侧搭起大帐,埋锅造饭,天黑之后,在四周插着松明火把照亮,歌妓在帐外起舞,酒菜香气弥漫,帐中的所有人都在奉迎赵王父子,偶尔有人提起战事,也是赶紧岔开话题,只说一些讨好的吉利话来博个好彩头,到天黑之后,很多饿着肚皮的厢军将士扛着长矟四处寻找吃食的时候,处于军伍正中的赵王一行,还处于欢宴之中。
……
“还真是荒唐可笑,国家亲王又如何?”星空之下的夜色之中,照例穿着蓝布箭袍,戴着范阳笠帽的李开明轻轻摇头,和身边的刘茂七道:“可能真的是大魏气数要尽了。”
“所以我向来说,大掌盘的打算没有错。”刘茂七两眼熠熠生辉,夜色之中,象是一只潜伏在暗处的山猫,全身的筋肉都是处于紧崩的状态,其话语之中,也是隐含着明显的兴奋之意。
不远处的数里外就是军营,恐怕从赵王到普通的厢军小卒,没有一个人会想象的到,他们要去征剿的流寇首领,居然敢在数里之外,亲自窥探他们所在的军营。
“营伍散漫,后勤混乱,有人早吃饱了,还有不少将士只能嚼几口干粮,无处居住,没有帐篷,也无有吃食。”
李开明两眼继续扫视四周,笑着道:“还有鼓噪吵闹的,上官也只能劝说,无有弹压。福建厢军之弱,真是在人的想象之外。”
刘茂七瞟了身后不远处的罗振邦一眼,说道:“众人还不敢叫大掌盘来,不亲眼看一下,总是不能了然。”
李开明点点头,说道:“所以古之名将,最重视在阵前哨探。唐太宗在为皇帝之前,亲历战阵无数次,但每一战之前还是必亲自去哨探,为秦王时,多次被敌将率精骑兜剿,有几次都是险之又险的逃生。陇西李家,世代高门,其先祖就是西魏八大柱国,拜国公,至李世民时,家势已经富贵数代,门生故吏无数,且又拜封国家亲王,天子嫡子,他这样的身份为统帅,还是要亲自哨探敌情,不惜犯险,难道我一个流贼头领,还敢和秦王比高贵吗?”
李开明因为出身西北,也是姓李,所以对青年起兵,早早就扫平群雄,掩有天下的大唐太宗皇帝敬服有加,甚至动过念头,将来如果有十余州之地,俨然为诸侯时,不妨攀上李唐为祖,不过这种想法只藏在自己内心深处,连刘茂七都不曾与之商议过。
众人小声说话,又看了看对面军伍情形,一些积年的贼寇大将都面露冷笑。
对面的福州过来的军伍,实在谈不上有什么威胁,惟一有军伍模样的,便是在闽江一侧扎营的禁军。
他们饷械充足,沿江补给,营垒扎的也是中规中矩。
只是扎营之后,有相当多的禁军将士随意出营,门禁形同虚设,到天黑之后,一群群的禁军大将在武官们的簇拥下往赵王处去饮酒为乐,将领如此,自然是军纪废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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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家里有些要紧事要处理,更新不太正常,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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