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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家兄弟并着三个女子七手八脚的将刘氏抬走。

几个外来女人这样闹,忠烈侯已经很恼火,连带妻子都如此,忠烈侯恼怒之余,又有些生疑,迟疑的往郑煜堂身边靠了靠。

不知是不是因为郑煜堂人在病中,他一靠近,当真闻到了些不太好的味道,有些难闻,有些恶心,但并没有刘氏和那几个女子表现的那么痛苦。

忽然间,他脑中出现了另一个画面。

原配裴氏病重那几年,卧床不起,房里也有怪味。

起先他还能念着裴氏的好,忍着做一个不弃糟糠的好丈夫,可裴氏还是发现了,她抬手把凌乱的碎发拢到耳后,低声告诉他,别再进房了,屋里都是病气,他是一家之主,不能有闪失。

他拒绝了几次,后来再三确认是不是真的不用他进房,裴氏都毫不犹豫的点头,他这才没再进房,每次来,都是站在外面,叫人传话问候她,人也是歇在妾侍那头。

裴氏死后,他才发现大半辈子被她照顾的多妥帖,他竟想不出她半点不好。

可这样好的人,却早早病逝,所以之后几年,他痛不欲生,若非侯府不能没有女主人打理,他可能真的不想再娶,最重要的是,再不会有女子比裴氏更好。

刘氏根本没得比。

郑煜堂房中古怪的味道不期然勾起了忠烈侯不好的回忆,他皱着眉头叫来院里洒扫的下人一顿呵斥:“你们是怎么干活的,就让公子整日睡在这样的房里?”

郑煜堂面无表情的看着忠烈侯,似乎已经十分疲倦:“父亲……”

忠烈侯拧眉看向他。

郑煜堂垂眸,并未看他,平声道:“清桐,你向父亲解释一下。”

舒清桐轻轻颔首,对忠烈侯说道:“父亲,煜堂这次病得突然,他总是不舒服,又说不出确切之处,御医说他元气大损,体内食物难消,周身不畅不通,很容易在房中淤积气味,即便清扫了,也很快会再有,下人并未躲懒。”

舒清桐握住丈夫的手,淡淡道:“儿媳与煜堂日日在一起,可能已经习惯,没觉得有什么。今日婆母送来的几位娘子,儿媳瞧着都挺好,她们初来,不习惯,才当成要命的病气,想来若是习惯了,也就好了。”

忠烈侯一听这话,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没好气哼一声:“堂堂忠烈侯府大公子,世子爷,未来的侯爷,什么时候要个伺候在侧的妾侍奴婢,还要看她们适不适应,喜不喜欢?刘氏这蠢妇,都找的些什么不懂事的东西!”

他再看大儿媳时,忽然生出些惺惺相惜的怜悯,又觉自己之前有迁怒之嫌,至少,她能不嫌儿子身上有味,依旧照料在侧。不像刘氏和那几个女人,分明只是嫌弃儿子身上有味道,就做出这样夸张的举动来。

思及此,忠烈侯的语气放低了些:“你也是,怀着身子,就不要太操劳,既然你也懂事想明白了,那你亲自给煜堂挑些合适的女子伺候。也省的那些不懂事的东西来这里闹心惹笑话。你好歹是镇远将军府出身的姑娘,莫要让人觉得你不能容人,善妒霸道。”

郑煜堂的脸色已经很不耐烦,舒清桐赶紧应付几句,送走了他们。

刘家兄弟和那三个女人,忠烈侯少不得要亲自打发,好不容易等房中没人了,舒清桐长长舒了一口气,浅笑着坐回去:“我方才演的好不好?”

她美眸璀璨,一如少女时候的明艳动人,又透着几分做坏事的狡黠,郑煜堂怎么都看不厌,眼中只有满满柔情:“好。”

他见她坐着不动,轻轻推了她一下。

舒清桐疑惑的看着他,郑煜堂无奈又好笑:“人都走了,你也别坐在这里,味道不好闻。”

舒清桐心里某个位置像是被扯了一下。

起先,阿呦送来的是一个香包,让他们把身上染上这香,如此一来,不该来的人,没办法近他们的身。

舒清桐隐约听芸菡说过,阿呦会种香蛊。

她少时游走在外,不喜外人碰触时,会在对方身上种下香蛊,对方只要不心生歹念就没事,但若意图不轨接近她,她身上散出的香味能无孔不入,令对方痛不欲生。

原本,她还想着怎么将这味道藏一藏,阿呦说蛊虫对这味道最敏感,哪怕藏起来,混入别的味道,人的嗅觉混淆,它也能嗅到,效果一样。

郑煜堂盯着那香囊许久,提出用异味遮盖。

异味也不难弄,就是人受罪。

一开始,舒清桐很意外。她认识的郑煜堂,从来都是个讲究又细致的翩翩公子,别说是身上有异味,就是稍稍出汗他也会清理干净,尤其在她有孕后,对很多味道都敏感,他更是仔细。

直到他向她说起些旧事,舒清桐心中只剩心疼。

他照顾生母裴氏最后那几年时,一直忍受着房间里的异味,那是从病体衰弱的母亲身上发出的,奴才再怎么换被褥打扫,很快又会有。

而他的父亲,在起先装模作样几日后,再也不曾踏足那间房,来了也是站在外面喊话。他的样子再关心担忧,也不妨碍他转身后,拥着娇软香艳的美妾恣意畅快。

舒清桐想,郑煜堂借异味遮盖香蛊,或许不止是为了逼退刘氏和她送来的美妾,更像是在讽刺忠烈侯。

但更讽刺的是,忠烈侯竟能指着刘氏和那几个美妾破口大骂。他可曾想过,他今日这些骂语,也是在骂从前的自己?

舒清桐抬手,轻轻拂过郑煜堂的脸颊:“别说你只是装的,有朝一日,即便你真的满身恶臭,卧床不起,我也不会离开半步。”

郑煜堂深深地看了她片刻,忽然抬手拧住她的脸,笑意清浅,语气不爽:“你就不能想我点好的?!”

……

刘家兄弟很快就走了,真儿回来禀报消息时,郑芸菡正守在炉子前,捏着一把蒲扇扇火。

“姑娘,您想的一点都没错,他们被侯爷赶走了。”

善儿在一边帮忙备菜,见郑芸菡神色淡淡恍若未闻,淡声道:“姑娘放心,二少夫人的厉害咱们都见识过,她要让大公子和大少夫人身边无外人近身,那就不可能有人靠的近,大少夫人不会受委屈的。”

郑芸菡守着汤,点了一下头。

几乎是刘家兄弟刚走,温幼蓉就回府了。

她一路问着郑芸菡找过来,见她在下厨,满以为有好吃的,结果发现只有补汤,兴趣缺缺的样子。

郑芸菡这才露了轻快的笑脸,弯腰抱起藏在桌角的八珍盒送到她面前。

盖子揭开,温幼蓉“哇”的一声,眼睛都亮了。

里面全是各色果子晒得果脯,是她最喜欢的酸甜口味。

真儿如今对二少夫人敬畏有加,还带着点推崇,连忙道:“二少夫人还不知道我们姑娘吗?她便是漏了自己,也不能漏了您的好呀。”

温幼蓉听得满心熨帖,对她笑眯眯点头。

郑芸菡见她欢喜,也跟着高兴,末了,少不得代大哥大嫂向她道谢。

毕竟是大哥院里的事,她公务在身还要跟着操心,甚至冒险用蛊,若被朝中政敌得知,哪怕香蛊不是什么害人性命的毒蛊,也少不得一番夸大其词。

温幼蓉一听,非但觉得没什么,反而很兴奋。

“这有什么,我等的就是今日呀!我还得谢谢大哥大嫂呢!”她眸子乌亮,咬着杏脯,又抓一把分给真儿和善儿。

郑芸菡不解:“你?谢他们?”

温幼蓉看她一眼,神神秘秘的凑近:“我倒是想帮忙,可是哪用的上我呀,这都是游清安排的。”

今日这些事,都是郑煜澄安排,她只在旁边辅助罢了。

温幼蓉很来劲:“我早听游清说过,你那个继母刘氏,自从嫁进来就爱倒贴娘家,这侯府夫人的身份对她来说,就是贴在脸上的金箔,挂着娘家几十张嘴的金窝,你们还小的时候,她从来没有用心照顾过,一心只想这么制住你们。”

她笑起来:“既然是这样,那好呀,不妨当着忠烈侯的面,让她在娘家和大儿子的事之间做选择,看她更关心哪个。”

刘氏多年来当着伪善的继母,没有一日真正安生过,偏偏在父亲面前演得起劲,一颗真心皆留给自己的血亲。

她想给大哥院里添妾侍,想在父亲面前扮慈母贤妻,二哥便在朝中搞了刘氏的兄弟。

如此一来,刘氏的心思是放在兄弟的安慰上,还是放在大哥院里,全凭她更在意哪个。

果然,她一听兄弟出事,都顾不上大哥纳妾的事,人一送就转回去求情,精准无误的踏入父亲的雷池。

从前,母亲将父亲宠坏了,一度让他觉得,女人就该全心全意的依附自己,以自己为天,以夫家荣辱为重,不得有半点自我。所以在之后的很多年里,连父亲自己都没意识到,母亲的态度,已经是他心中最好的标准。

郑芸菡想,能这样捏着刘氏的心思,却是二哥的手笔。

温幼蓉是真高兴,之前她一力促成工部与太仆寺联合办学,又把兵部拉来,就是为了将郑芸菡那几位备选凑齐,给郑煜澄施加压力,让他好好看看,这些后生青年多么厉害,多么上进,他若是继续消极无争,以后菡菡被这些男人欺负,他的拳头可就不硬了。

没想到菡菡这出没赶上,大哥这出却是抢先激了他,她在一旁看着郑煜澄精准打击出手稳准狠,甚至连香蛊都是他先想到,用以隔绝外人,她就发自心底里觉得自豪高兴。

不愧是她看中的男人!

又觉得她之前的想法没错。

很多事情,他不是不会做,也不是真的那样淡泊,不愿去做。

他像是在忍,又像是在心底藏了厌烦。

而她却不知,他为何要忍,又在厌烦什么。

思及此,温幼蓉的笑意淡了几分,她拖着下巴,喃喃道:“以前,我从没想过以后还会嫁给谁。可嫁给他以后,我才觉得,我这辈子只会嫁给他,只会给他生小崽子,等小崽子生下来了,也要给他照顾,只有他这样好的人,才能养出好的小崽子。游清其实很厉害的,可多半总是藏着,忍着,别人说他,他看似无所谓,但我知道,就算再淡泊名利的人,听到那些话也不会觉得多开心。”

她冲怔愣的郑芸菡笑笑:“所以,你不要觉得麻烦了谁,我恨不得他一直这样厉害才好呢!”

郑芸菡捏着的蒲扇半晌未动,直至善儿喊了声“汤滚了”,她才如梦初醒,连忙搅拌止沸。

温幼蓉没留意到郑芸菡的异常,好奇道:“怎么又是熬汤又做果脯呀,你不是才回来吗,怎么也不歇一歇。”

真儿告诉她,这本是为重阳出游准备的,不止这些,郑芸菡还准备了好些菊花酒,可是大公子病了,她就没有出游的心思了。

温幼蓉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回来时我去了一趟太仆寺,三弟让我告诉你,他和秦博士选了几个不那么颠簸劳累的出游地,大哥本就是积劳成疾,大嫂虽然在府里养胎,可每天都是事儿,越养越闷,还不如趁这个机会出去走动走动,好好放松休息。你考虑考虑,再跟大哥大嫂商量一下,说不定他们也愿意出去走走呢。”

郑芸菡一听,顿觉有理:“我稍后就去问他们。”

……

秦蓁原以为,郑煜星的热情别有所图,所以殷勤做事时,多少会因心猿意马掺水。

但她完全想错了。

他根本是有了个名正言顺占据她的书案理由。

助教的事本就不难,所谓琐碎杂事,他做事效率高,又快又好,剩下的大把时间,便成了他摸摸这里,翻翻那里的大好时光,简直不亦乐乎。

原本,秦蓁只当没看见,左右只是办公的书案,没什么私物,他看来看去都是些书册图鉴。

然这日散学,她发现教案某处有误,遂回博士厅修改,刚一提笔,郑煜星抱着一堆吃的进来,看她一眼,笑的古古怪怪,她心生疑窦,不动声色的检查着面前的东西。

她自问做的不显山不露水,一抬头,竟发现他坐在自己的书案前,托腮看着她,嘴角噙笑,撞上她的眼神时,提示地指了指她手里的笔。

秦蓁垂眼一看,差点没把笔摔他脸上。

笔杆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刻了字。

郑煜星三个大字,霸道又幼稚。

那种突突突的感觉又回来了,秦蓁扯扯嘴角,拿过书案左侧的笔挂一一检查。

果不其然,全被他刻了自己的名字。

秦蓁用笔有个不足为道的小习惯,她小时候练字觉得枯燥无聊,就自己给自己想招,她买好看的笔,换着笔练,换着心情选,久而久之,字练下来,习惯也保留下来。

她习惯攒很多笔,每日根据心情和喜好跳一支用。

那种坐拥众笔任她挑选的感觉,能让字写出来都更流畅好看。

而现在,每支笔上,都刻了一个显眼的名字。

像是在告诉她,选来选去,她终会选他。

她的喜好,全是他。

无聊,且无耻。

秦蓁由衷地觉得,不能再纵着他了。

哪怕他抓住“拒绝”与“不拒绝”这一点与她周旋,也不能忍了。

然而,秦蓁还未发作,郑煜星蹭的一下跳起来,抱着盒子主动凑过来。

“别生气,我知道你可能不喜欢这个,你看这个行不行?”

他打开盒子,秦蓁垂眸看去,愣了一下。

盒子里摆着与笔挂上一模一样的四支笔。

郑煜星耐心的把它们挨个儿转身,露出了上面的刻字。

这一盒,笔杆上刻的都是“秦蓁”。

“不喜欢用我的名字也没关系,这样喜欢吗?”他献宝似的把新的笔给她,似乎是在为刻他名字的事道歉。

秦蓁看着他没说话,郑煜星与她对视片刻,打响指:“明白了,也不满意。”

他狡黠一笑,再拿出一只盒子递给她,里面还是一模一样四支笔,他如上将它们转了转,秦蓁看清了,这份是光杆,没有刻字。

秦蓁眼神轻动,慢悠悠往座中一靠,抱着手臂,似笑非笑看着他,“你该不会要说,它们还没起好名字吧?”

郑煜星眼中划过一丝光亮,又迅速暗淡。

惊喜又遗憾。

刻了他名字的笔就代表是他,刻了她名字的笔代表是她,待光杆们起好名字,他们就是幸福的一家三口,每日挂在这笔架上陪着她,看着她,任她挑选,多么温馨。

本是要玩个情趣的,他才起了个头,她就顺手掐死了。

忽的,他心里一紧。

她居然如此深谙这种暧昧的小情趣,莫不是跟自己的蓝颜玩过,或者哪个蓝颜跟她玩过?

郑煜星一本正经的把光杆笔取出来递给她:“你决定,姓秦姓郑我都没意见,起什么名儿随你高兴。”

秦蓁拼命按住心中想打人的冲动,把手中那支“郑煜星”摆在案上,然后在盒子里取了支“秦蓁”摆在“郑煜星”的旁边,最后取了支光杆笔在手中把玩,少顷,她眼眸轻抬,嘴角噙笑:“我起?”

郑煜星意外的发现这个情趣还没死透,眸光复亮,认真点头。

秦蓁笑一下,看一眼已经被细心开过笔的笔尖,右手提笔蘸墨,左手探出,抓住郑煜星的前襟往前一拉。

郑煜星猝不及防,整个人前倾失重,双掌撑在案上,震得“郑煜星”和“秦蓁”挨在一起滚了几圈。

秦蓁的脸近在眼前,郑煜星还没来得及紧张,冰凉的笔尖落在了他的脸上。

额上四笔成字,又以唇上人中穴为中点,向左一撇,向右一捺。

秦蓁眼中浮笑,提笔落笔一气呵成:“起好了,姓郑吧,连名带姓一起,随他爹。”

郑煜星死死抿着唇。

姓郑,连名字一起,随他爹。

郑王八。

你才是王八!你全家都是王八!

……

没有人敢在小星爷脸上这样胡搞瞎搞,郑芸菡都不行。

可秦蓁胡搞瞎搞了,还搞得很高兴。

郑煜星以为自己会发火,可火气蹭上来之前,就在紧紧挨着的“郑煜星”和“秦蓁”面前熄火了。

哪怕只是两个名字挨在一起,他就很高兴。

和她有关系,显亲近,他就很高兴。

一高兴,就不生气了,甚至觉得,在对方脸上写字这种行为,怪亲密的。

揉着一股子文雅的亲密。

哪怕写的是“王八”,也是温雅亲密的王八。

郑煜星忽然吃吃笑起来,站在书架前的秦蓁莫名抖了一下。

瘆得慌。

她眯着眼探头去看,只见他自己用水盂里的清水沾湿帕子擦了脸,没事人一样说:“忙完没?完了跟我去一趟马场。”

秦蓁这才注意到他抱进来的一堆小食,然后联想到重阳出行,看来他筹备的挺快。

她取了几册书:“这个时辰去马场做什么?”

郑煜星冲她挑眉:“我买了几匹马,你随便选。出游所需,不用客气。”

秦蓁无意看了他一眼,忽然转过身,肩膀颤抖。

上好的墨,哪那么容易擦干净,他此刻脸上一团黑一团白,太过滑稽。

下一刻,他的声音幽怨的响起:“秦蓁……”

秦蓁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他。不看还好,一看竟有些不忍。

以他的脾气,刚才就该发作了,可他居然忍了,自己乖乖擦脸,结果把脸擦得乌漆嘛黑。他一身劲装,身姿挺拔,本该是风流倜傥的潇洒模样,却因脸上脏污显得滑稽,盘腿垂头坐在书案前,看着就……

怪可怜的。

秦蓁脸上的笑慢慢淡去,心里叹了好长好长一声。

郑煜星垂头丧气的模样下,正在暗暗数数。

不知过了多久,面前多了一双素白无绣的白鞋,女人蹲下时,裙摆层层叠叠堆砌,压下一片清新的香气。

他的下巴被捏住,她的手指有些冰凉,没怎么用力,他已经配合着抬头。

秦蓁面无表情的盯着他,像是在质问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以后还这样玩吗?”

这种情趣,还玩吗?

郑煜星默默摇头。

这种情趣玩得效果不好,他要换别的情趣!

秦蓁轻叹,抽出自己的帕子沾水,一手捏着他的下巴,一手帮他把脸擦干净……

……

变回白俊小星爷的郑煜星,心满意足的催着秦蓁去马场。

他已经带话回侯府,出游照旧,不过照顾大哥和大嫂,得缓着来,他还准备跟太子借一架宽敞舒适的马车,方便大哥大嫂。

秦蓁看得出他的确认真在为郑煜堂夫妇准备出游,便没有扫兴,可来了马场,才发现这里挺热闹。

秦意领着老范在巡视,马场里有几个熟悉的身影,兵部侍郎,工部侍郎,还有那个面白秀气的小状元,林林总总,也有十来人。

秦蓁知道两边合并教学,只是现在已经散学,他们应当早就走了。

“这是在做什么?”秦蓁好奇的问。

郑煜星懒洋洋笑道:“一听说重阳出游,都凑着来露脸呗。”

秦蓁想到自己招人喜欢的小助教,会心一笑。

郑煜星忽然扭头看她,肩膀轻轻撞她:“诶,这些小郎君里,有你中意的吗?或者,有没有跟你的蓝颜知己神似的”

秦蓁转眼看他:“想探我的偏好?”

郑煜星低嗤:“你有个屁的偏好。”

短短七个字里,竟带了点哀怨和不甘,他说完,大摇大摆朝马厩走去。

秦蓁的笑难得的僵了一下,眼神慢慢的落在仍在场中巡视的秦意身上,暗暗淬了杀气。

臭小子,知道很多,说了不少啊。

郑煜星买的几匹马就放在这,本来是要给她选的,但他进去没多久,赵齐蒙和舒易恒都凑过来,一群男人没一会儿就闹腾起来。

秦意转头看向那边,让老范去问了问,不一会儿笑着走过去,也牵了匹马。

秦蓁找来老范问缘由。

老范笑着说,几位大人来了兴致,想赛一场。

秦蓁只当是寻常赛事,却没想,十来个男人往起始处一扎,最后由郑煜星和赵齐蒙在出发点准备就绪。

秦蓁:“这是要做什么?”

老范答:“听闻郑卫率骑□□湛,连怀章王都是手下败将,所以他们下了个赌,郑卫率同时应战十人,十人轮流一圈,郑卫率一人十圈。”

“十”这个数字,让秦蓁的心动了一下。

她轻轻蹙眉,不作凭置。

舒易恒举了个旗子走到一旁,随着旗子落下,赵齐蒙和郑煜星如离弦之箭般冲出!

事实上,在两人冲出的那一瞬间,秦蓁眼中就只剩一人。

他比那一年,成熟太多,也变化太多。

他很少再穿那样鲜艳衣裳,如今多是简练的练装与软甲。那个冲动不懂掩饰情绪的少年,终是成了一个懂得收放,情绪内藏的男人;爽利的大笑,变成玩味的浅笑,一如从前会令他勃然大怒的人和事,如今只能得他一个轻蔑的眼神,一声嘲讽的低嗤。

少女时的秦蓁,也曾在心中偷偷种下期待,藏起真心。可她交付过的少年,早就不在了。

要她找回期待和真心,那他能找到那个早就不复存在的少年,向他去讨吗?

秦蓁出神间,场中忽然暴起一阵阵惊呼呐喊。

男人们的快乐,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

秦蓁看向场中,方才发现十圈已经接近尾声,而十人的接力在舒易恒之后,实力直线下降,交替时几乎是送时间给郑煜星。

郑煜星一人跑十圈,除了中间平稳速度保持状态,在第八圈之后竟爆发出比之前还要可怕的速度,毫无悬念的取胜!

一场即兴而起的游戏,没有特别的缘由,连彩头都定的随意,郑煜星打马而来,不乏有人冲他拱手作拜,一通马屁。

秦蓁就站在马场外,听得很清楚。

他嘴角噙笑,眼神有意无意往她身上飘,语气自大且不要脸------

“我这人,没什么别的长处,就擅长以一敌十!”

秦蓁指尖微僵,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向马上的男人。

郑煜星回应她的眼神,夹着势在必得的决心。

「喜欢一个人,太辛苦了,所以,为什么不一次喜欢十个呢?

她要一次喜欢十个,他不妨以一敌十。

很好。

秦蓁笑了。

他怎么会不玩。

眨眼功夫,可比博士厅里玩的好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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