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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行风也是把家底都拿出来了。”
战舰的舰尾船楼上,罗方仁,罗方礼,罗方孝等人俱是聚集在一起,还有兰芳国其余的各大世家的首脑人物,俱是聚集在罗方仁的这艘旗舰之上。
兰芳这样的海外贸易强国,对舰船的使用和建造也算是强国了,这些年虽然一直帮着府军水师造舰,但自家的舰船也并算少。
此次出征是最后决战,兰芳和三佛齐等国也组成了联军,大小舰船过百艘,人员过万人。
对两个小国来说,这也算是倾尽全力了。
但看到蒲行风舰队的规模,远远听到那些野兽般的嚎叫时,罗方仁的脸色也是变了,其余所有人的脸色也差不多。
“府军水师的大人们是不是有点太急了?”一个小国的首领急声道:“眼下就这么慢慢熬和耗,蒲行风部被限制了不能抢掠,十年之后肯定就耗光了他们的力量,到时候再出手也不晚啊。”
“似乎是大魏国内也有战事,水师可能是急着想把主力调回国内。”
“唉,大魏一直是这样,只重国内,对咱们南洋各国就当夜壶来用,用的时候拿出来用,不用了就塞床底!”
“也不要怨气这么大,这一次秦王殿下的水师在南洋一呆两年多,一直拼杀,水师官兵死伤过万人,咱们还能说这样的话?”
“我也是太着急了……”
众人一时无语,只远远看着远方的舰队发呆,港口处一直有嚎叫,接着小船蜂拥而出,大量的战舰紧随其后,舰船之上都是持长矛,弯刀的天方战士。
“此战要紧。”罗方仁面色沉毅,并没有惊慌之态。
“会成功的。”罗方仁目视众人,沉声道:“府军的刘管军,执掌大军多年,论地位不在大魏的太尉之下了,他既然决意会战就相信自己有机会。之所以不再等,是怕蒲行风和府军水师打游击,那非得再拖几年时间,会战,便是双方都认为自己能赢才打的起来。很多人认为还得再等,那就会拖延时日,一拖,就可能出事!”
“监国说的对。”
“刘将军是武勇过人,智略也过人的大将,身边的邓文俊更是有名的智将,他们的决断定然不会错。”
众人纷纷议论着,附合罗方仁的同时,也是在宽慰自己。
这时有人惊叫道:“舰队,府军舰队主力来了!”
海平线上,顺着阳光的光线看过去,终于有桅杆出现,过百艘船几乎是一起涌现出来,接着便是更多的舰队在海上涌现出来。
各国水师是在三佛齐汇合,而府军水师的主力则是从兰芳各处的港口出发,在海上汇合,连续数天时间终于全部汇合完毕,并且开向马六甲港口所在。
桅杆如林,舰船密集,只有熟知府军水师家底的人,才知道来了多少艘船。
罗方孝颇为激动的道:“千吨大船三艘,七百吨以上十一艘,五百吨以上三十七艘,三百吨以上三百余艘,水师主力官兵十二万人,水手近五万人,水师主力全部至此!”
在说话时,罗方孝几乎失态,两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他的激动可以理解,这位从东藩刚发展时投效,数年时间看到东藩的水师从几十艘战舰发展到如今这地步,不激动才是怪事。
最要紧的就是三艘千吨巨舰全部是东藩自己建造,完全按大魏水师盛时的楼船巨船制造,每艘大舰上都有过千战士和数十门火炮,不管是火力还是近战能力,对普通的舰船都是完全的碾压!
府军水师,从创立时的几千人,在两年前也就三万余人,征倭之役以后,幕府只将小半的财力用在日常开销上,大半的财力有五成用在水师,两成用在府军,三成用来买马养马!徐子先的决心和意志,真的是远超常人,一旦认准了某件事值得去做,便会倾尽全力!
到十六年时,幕府整个财年的收入已经超过九千万贯,其中东藩一地就超过四千万,五千万是来自独立核算的海防捐税和在福建路,江西路,两浙路,两广,荆南,荆北等地设立的厘捐税卡。
在幕府的主持下,地方上那些多如牛毛的杂税基本上被取消光了……什么板帐钱已经够混帐,还有枯骨税,百姓养死了牛官府还得向百姓征税,简直毫无天理人性可言。还有河渡钱,完全没名义的上贡钱,还有陪钱,地钱,食盐钱,牛皮钱,鞋钱,横征暴敛,很多税毫无道理,就是完全的放纵官吏巧取豪夺,以完成中枢下达的财赋指标,只要将中枢的财赋交足了,地方官吏怎么催逼压榨百姓,只要不弄出大规模的造反和民变,那就可以放手施为。
就算弄出民变,官员了不起被免职,回家之后还是大富翁一个,安心享受自己搜刮来的钱财。很多大魏史上有名的贪官,下场最多就是免职,曾经有在雷州任职的某知州,弄到当地杀婴卖子成风,后来激起民变,死者过万,这知州也就是被免官,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这般宽纵,仁宗皇帝倒是得了一个“仁”字,但在他的治下,一直到今,百姓都承受了不该承受的苦难。
这样虽然维持了大魏一亿贯的财赋收入,百姓付出的最少是好几倍的不该付出的负担,实在是杀鸡取卵,大魏的财政破产,就是因为这样的贪婪和短视!
秦王幕府完全取消了这些杂税,只是保留了海税捐,这是对海商的一种约束,也是双方的共有承诺,收海税保证海上的安全,海商交钱壮大水师,是双方都得益的好事情。
另外就是有牙行契税,这是正常的商业税,不管是工厂还是商行矿山,都要征收。
再有便是田宅契约,百姓交易房产,土地,需要到官府领契交税,这种是官府提供法律背书和服务,收税也是理所当然。
正赋也就是土地生丝捐税这是国赋也是照常收取,还有稻米等实物,这些都是减免了三成之后,照例由海运抵津海,送到三司府库,在北方还在抵挡东胡和平定流寇的特殊时期,就算是徐子先已经掌控南方,赶走的六品以上的官员都有好几百人,两府对现状只能默认,所要求的底线就是南方各路要正常输送国赋和各种杂项物资,对这一点,幕府也是一直有保证。
但所有人都想象不到,在取消了多如牛毛的杂税之后,幕府的收入不仅没有减少,也不是稳步增长,而是大幅度的增加!
其实也很简单,大魏虽然鼓励工商,但还是一直视农桑为国本,这是根本性的认知问题,短时间内难以逆转。
而徐子先却是知道,一旦打通海外商道,受益的绝不止是海商,相关的各行各业都会有大规模的发展。
在水师将蒲行风限制住,消灭了吕宋二盗,并且直接控制了倭国和吕宋,并影响到兰芳三佛齐和暹罗真腊等各国之后,大魏的产品出口量极速恢复,民间的经济总量爆炸式的发展,经济总量的增加,意味着赋税额度总量的增加,加上对官吏的严格控制,财赋不入私门而均入国库,大幅度的税收增长就是理所应当之事,不增长才是怪事。
除了契税之外,幕府又在官道和各重要关卡加设厘捐税卡,一般的坐商就是交契约,行商加征厘捐,理由是府军将士征剿流寇,出师做战耗费极大,而剿灭流寇,土匪,也是为了行商安全,厘捐税卡所在之处,土匪流寇都被消灭的干干净净,也是为了保护商道,征收厘捐,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这当然是额外给商人加重了一些负担,但总是比搜刮细民百姓要强的多。
况且商人也相当乐意,就象当年徐子先在南安镇设卡收捐,只要保护了那一片区域的安全,剿灭江匪强盗,商人们宁愿交一些钱,也愿意从南安镇走,将货物存在南安仓库,这也是一样的道理。
南方诸路,交纳正赋之余,还有九千万贯的收益上缴幕府,而民间居然感觉日子越来越宽松,原本那沉重的枷锁被打开了,丢弃了,人们的生活水平明显上升,官府还在修补官道,义仓,义舍,义庄,慈幼局等福利机构也陆续有拨付款项,虽然在徐子先看来这只是最低层次的民生福利支出,但对普通百姓来说已经是天恩浩荡。
在此之前,他们被官员压迫,被如狼似虎的胥吏欺压,上交多如牛毛的杂税,一年的收入有最少七成被掠走,剩下的也就是勉强维持温饱。
也幸亏南方的工商发达,而且气候温润,若是如陕北河南那样,遭遇灾害,人口密度又大,恐怕南方也早就有大规模的民变和流寇起事了。
就算如此,当李开明在建州竖旗之时,也是短时间内有十万人汇集在他旗下,换了几十年前,这也是不可想象之事,百姓们宁愿流亡逃走,也绝不会委身附逆,成为造反的流贼。
对朝廷中枢来说,南方的事既不可想象,他们亦不知情,但大幅度增长的赋税就形成了眼前的这支庞大的舰队。
水师官兵暴涨到十万人以上的规模,舰队规模更是扩大增长了几十倍!从只有二十多艘二百吨位以上的主力舰,到兼并南洋水师涨到四十余艘,再兼并王直所部达到百艘,康家又提供了百艘,加上南洋诸国和大家族的造舰,还有在东藩和泉州,漳州的造船厂全力开工建造军舰,不到三年的时间,水师已经拥有三百吨以上的主力舰近四百艘,以前的那些百吨和二百余吨的福船,比如当年的中一号,还有福一号等舰船,已经全部改为了商船,不再被视为军舰,成为舰队的一部份了。
至于水师官兵,编制之初只是一个军的兵力,与颜奇刘旦一战时,冒险火攻,由此打出了水师的精气神。
幕府进入福州,徐子先开府为秦王时,水师也迅速膨胀,从一个军迅速到十多个军,征倭之役时水师已经有二十个军六万余人,经历了两年多与蒲行风所部的战事后,福建路和广东南路大量优秀的青年加入水师,南洋各国的移民子弟中的佼佼者也被大量吸纳入军,水师已经拥有四十多个军十二万余人,加上后勤工程辎重人员已经有十五万人,这个数字,也是当年大魏南洋水师极盛时的规模,徐子先用了短短五六年时间,将几乎完全毁灭不复存在的南洋水师,就这么硬生生的又再造了出来!
当这么一支庞大的舰队出现在远方的海平线上,可想而知,包括罗方仁在内的南洋诸国的汉人精英,首脑,家族的族长,长老们会有多激动和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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