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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几天就到了菜煲上市的时间。

早些时候门口贴出去的告示以及那个从来没有人见过的铜器让众人又新奇又期待,到菜煲上市的那日,金香楼几乎还没到饭点就迎来了一群人,到饭点那会,楼中更是全部坐满,外头甚至还排起了长队。

对于这样的盛况——

珍馐斋也终于注意到了这家死而复生的金香楼。

……

宁家老宅。

刚到饭点,小厮就递来了外头的消息,听到金香楼这样的盛况,在座的宁家众人互相对望了一眼,最后看向坐在主位的宁家老太爷。

老太爷今年七十有二,鹤发白须,精神气却还十足。

他如今早不管事,在家里写字作画如闲云野鹤一般,但显然,他依旧是宁家最有话语权的那位,就连如今珍馐斋的掌权人,宁家二爷也得听他的话。

“爹,您怎么看?”宁二爷在一旁恭谦问道。

宁老太爷捋了一把长须,沉吟一会才道:“没想到金香楼居然到了如今还能有这样的一天。”他见过金香楼的盛况,甚至与故去的阮老太爷还有些交情,看着当初大魏皆知的酒楼走向落寞,虽然也曾因为少了竞争对手而感到庆幸,但终究还是有些遗憾的。

尤其人到了这个年纪,对这些虚名看得就更加淡了。“他们和我们走的不是一个路线,不必挂怀。”

这就是让他们不用管了。

相比金香楼,他更关心的还是宁宥,他的长孙,他皱眉问身后随侍,“宥儿呢?为什么现在还没出来?”

随侍看了一眼旁边的宁二爷,见他依旧恭恭敬敬垂着头坐在一旁,犹豫一会才轻声说,“少爷好像又去楚楼了。”

楚楼,江陵府最大的青楼。

宁老太爷一听这话,果然气得拍了桌子,怒斥道:“这个混账!”

宁二爷见此,又是抚背又是递茶,嘴里温声劝道:“宥儿还小,贪玩一些也正常。”

“贪玩!”

宁老太爷火气未散,涨红着脸骂道:“他十三岁那年就做出这样的混账事,我原本还以为当年那一顿家法能让他听话一些,没想到他如今是变本加厉!”说完又红了眼眶,“他爹在他这个年纪早就能打理产业了,他呢?这让我以后怎么把宁家交给他。”

旁边的宁二爷一听这话,温和谦逊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鸷,但也只是一瞬,他便又笑道:“宥儿还小,回头您和他好好说,他肯定是听的。”

“再不然,不还有我在一旁辅助他吗?”

宁老太爷长叹一口气又摇摇头,连用饭的心情都没了,让随侍扶着自己回房,等他走后,其余宁家众人纷纷道:“爹真是越老越糊涂了,二哥管家管产业管得挺好的,非要把咱们家交给那小子。”

“那小子除了喝酒睡女人还会做什么?”

“就是就是,也不知道爹是怎么想的?”

屋子里闹闹哄哄,全是夸宁二爷贬宁宥,宁二爷等他们说了一会才出声阻拦,“好了,爹自是有他的考量,而且咱们家原本就有这个规定。”他说得温和无私,可等他吃完饭出去的时候,立刻拉下脸,压着嗓音骂道:“我为宁家辛辛苦苦几十年,那个老东西居然还记着他那个孙子!”

事关老太爷,身后长随自是不敢随意搭话。

好在宁二爷也只是气急败坏了这么一会,很快又沉声问道:“宁宥那小子真在楚楼?”

“是,小的亲自派人去查过,点的还是楼中那位云烟姑娘。”长随恭声回道。

宁二爷负手站在庭院中,目光望向远处,嗓音阴沉,“他要真这么纨绔风流,我倒是还能留他一条命,保他富贵。”

长随心下暗惊,“您的意思是……觉得大少爷在做戏?”

“谁知道呢?”宁二爷嗤道:“毕竟他从前可是咱们宁家孙辈中最出色的那一位,比起我那早死的大哥都不遑多让。”

……

楚楼最好的厢房中,一个穿着黑色金纹长袍的男人靠坐在长榻上,他侧着身,支着一条腿,双目微合,伴随着屋中琴女的歌声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几上轻点着。

琴女一曲完毕,见榻上男人依旧不曾睁眼,嘟起嘴唇,扭腰倚了过去,“宁公子怎么都不理奴家。”

男人生得极为秾丽,薄唇,长眉,五官深邃而优越。

听到声音,他睁开眼,手依旧放在几上不曾去揽人,一双无情亦显风流意的桃花眼就这样微微低垂看着人,刚刚还在撒娇埋怨的女人顿时就什么抱怨都吐不出来了,妩媚的双目只余痴望贪恋。

宁宥这才笑起来。

他握着女人的下巴,比旁人稍显喑哑的嗓音本就勾人,更不用说此时还伴随着低笑,“爷整日都宿在你这,你还想如何,嗯?”

琴女是楼中最火的云烟姑娘。

她幼时便堕入风尘,善舞善琴,还足够聪慧,在其他女孩每日想着偷跑的时候,她已经开始跟着楼中的先生学习生存的技能,她用足够的本钱为自己争取到一个说话的权力。

待价而沽,让人看得到得不到,也让她不至于被千人骑万人枕。

在没有碰到宁宥之前,她从来没有想过为自己赎身,伺候一个男人和伺候多个尊贵的男人于她而言并没有什么不同,可在碰到宁宥之后,她竟然也和那些愚蠢的女人一样,想从一而终。

看着眼前这个风流秾丽的男人,云烟有那么一刹那想脱口而出“让奴家永远跟着爷吧。”

但也只是一刹那,她就抹掉了这个贪念。

她太聪明了,聪明到早就看透这个男人的薄情,云烟笑笑,把自己的玉臂挂到了男人的脖子上,含着盈盈笑,娇声道:“自然是想让爷再多疼疼奴家呀。”

宁宥笑笑,把手中酒盏奉到她唇边,等她一口口饮尽,俯身品尝她唇角流下的酒水,并未回应她的话,抬头的时候招来小厮问道:“近来城中有什么趣事。”

小厮机灵,立刻弯眉笑道:“倒还真有一件趣事,宁公子可听说过那家金香楼?”见人不咸不淡点了头才又笑道,“也是神了,这金香楼之前瞧着都快关门了,没想到如今换了个东家,这生意竟然越来越红火了!”

“说是今天还上了个新煲,门口都排起了长队。”

“哦?”宁宥低头咬过云烟递来的橘瓣,在几上轻点的长指微顿,半晌,笑道:“这倒的确是件趣事。”他说完垂眸看向云烟,长指抬起她的下巴,“爷带你去瞧瞧?”

这话虽是疑问,却并不容人拒绝。

云烟自是柔声笑道:“早听说如今金香楼几款新菜式不错,奴家早就馋了。”她说着起身服侍男人穿戴好,转头吩咐小厮,“还不快去准备马车?”

……

两刻钟后,金香楼。

阮妤和谭柔从三楼缓步下楼,这会已过了饭点,但楼中依旧有不少人……阮妤还未到楼下就听到底下传来,“这就是楚楼那位云烟姑娘,长得可真美。”

“当然美了,不然怎么做花魁?”

“那她旁边那位就是宁家那位大少爷?”

“不是说云烟姑娘被宁家那位大少爷包下来了吗?不过珍馐斋的人怎么跑到金香楼来了?”

……

底下议论纷纷。

阮妤垂眸,恰好瞧见刚刚步上二楼的一男一女,女人穿着一身薄衫,露出玲珑身段,流云髻上斜插价值不菲的玉石簪子,挽着男人胳膊,容颜妩媚。至于男人,男人穿着用金线绣祥云纹的黑色锦服,头发用青玉冠而束,眉眼秾丽,容色风流,修长的手指随意搭在女人的腰肢上……竟还是个认识的。

宁宥也看到了阮妤,他似乎并不错愕,只是停下脚步看着她笑,“阮小姐。”称呼刚吐出,目光在她身上微微定了一下,方笑道,“我怎么忘了,如今该称呼一声阮老板了。”

宁家富有,与阮家也偶有往来。

她从前时常替徐氏操持宴会,出席走动,自然也认识这位宁家的大公子。

宁宥少时富有才名,是江陵府出了名的神童,阮妤还记得十三岁之前的宁宥谦逊温润,如一块温和的玉石,被宁家给予厚望,可十三岁那年,就在宁老太爷的宴会上,他却跟宁家大爷,他父亲的小妾鬼混在一起。

宁老太爷当场晕倒。

宁家大爷也连吐了几口鲜血,没几日就身故了。

而宁宥也彻底从天之骄子变得令人唾弃。

再后来,阮妤就没在什么宴席上见过他了,他的事情倒是听了不少,什么沉迷烟花之地,什么为花魁一掷千金,什么终日醉生梦死,无其父之风。

如今再见这位老朋友,她的神情既不生疏也不热忱,只是平平淡淡的一颌首,“宁公子。”说着对身后领路的阿福,“带宁公子上楼吧。”

楼梯狭窄。

宁宥揽着云烟,又看了阮妤一眼,才笑着避让了身子,“阮老板先请。”

阮妤倒也没同他客气,点了点头,便领着谭柔往楼下走,嘱咐道,“我明日要出去一趟,你一个人没事吧?”

谭柔笑道:“姐姐放心,我可以的。”

“好。”

……

等到翌日。

阮妤便和霍青行踏上了去留兰镇的马车。

这次赶车的是孙大。

如今金香楼的生意越做越大,青山镇的人对她是又惊讶又敬慕,尤其前几日阮妤还在青山镇请了几个手脚勤快的妇人帮着洗盘子什么,他们对她便越发崇拜了,从前说着女人能干出什么花样的那些人现在一个个都闭上了嘴,阮陈氏更是很久没有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了。

这次听说他们两人是去找一种叫“番茄”的蔬菜,自然不会对他们同坐一辆马车抱有其他看法,刚刚出门的时候,那些婶子们还叮嘱霍青行要多照顾阮妤呢。

马车里堆着不少东西。

霍青行看了一眼,忍不住问阮妤,“这是什么?”

阮妤头也没抬,随口道:“礼物啊。”她手里正在剥一个橘子,剥完后,十分自然地递了一半给霍青行,尝了一口,酸甜正好,她满意地点点头,咬着橘子,语气含糊道:“我第一次登门,不得拿些礼物?”

“再说应大哥先前还帮了我不少忙,我不得感谢人下?”

霍青行一听这个称呼就不再说话,握着那一半橘子抿着唇慢慢吃着,等吃完,拿过今日随手带出门的书,低头看了起来。

“看什么?”阮妤凑过去看了一眼,待瞧见上头密密麻麻的一片字,“《水经注》?”

“嗯。”霍青行看了她一眼,“你要看?”

阮妤闻言倒是多看了他一眼,时下虽然对女子宽容了许多,也开始容许女子跟着读书,但对于很多男子而言,女子读书顶多就是让她看个女戒女则,再多也只是让学个论语一类,最好就是只会认个字能管家能打理内院就好了,很少会有像霍青行这样拿着一本丰富的地理要书问一个女人要不要看的。

不过他一向就是这样啊。

阮妤笑了笑,重新坐了回去,“不了,我坐马车容易晕。”带橘子、蜜饯什么的也就是怕自己坐得不舒服。

怪不得上回她一上马车就睡了。

“我先睡会,到了喊我。”阮妤掩唇打了个呵欠,在临睡前又叮嘱人,“你今天别再跟之前似的到村外就下了。”许是觉得挺有意思的,她勉强压着睡意,睁眼笑道,“左右谁都知道我们今天是一起出门的了。”

霍青行看着她因为打过哈欠而显得比平日还要水盈盈的双眼,那里头澄澈得比他从前看过最清澈的湖水还要干净,他沉默了好一会,才轻轻嗯了一声。

又见她已经困得跟小鸡啄米似的,放轻声音说,“睡吧。”

“嗯。”阮妤点点头,她倒是说睡就睡,刚闭上眼睛,均匀的吐息声就传出来了。

霍青行把两边夹窗重新关了严实,省得风透进来,而后才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翻看起手中书,可今日孙大赶得这条路实在崎岖,时不时马车就会颠簸一下,阮妤虽睡得沉,但还是因为额头不时和车璧相触而发出低低的呼声,眉头都锁了起来。

就在她的额头再一次要跟车璧相碰的时候,突然伸出来一只手放在了她的脑后。

原本还因为不舒服皱起眉的人,这会紧皱的眉宇慢慢放松,似乎是觉得舒服,阮妤还拿头蹭了蹭那宽厚的掌心,原本面无表情的霍青行此时因为她的这番动作身形僵硬,慢慢地,耳后根和脸都红了起来,他看着如小猫般侧靠在他掌心的少女,因为先前的动作,她有小半张脸都贴在了他的手心,冷热交加,冷是她的,热是自己的,霍青行红着脸想收回自己的手,但回想起先前她紧皱的眉宇又抿着唇没有动作。

阮妤这一觉睡得十分舒坦,就是太舒坦了。

她睁开眼,看着对面睡前是什么模样,如今还是什么模样,低头看书的霍青行,哑着嗓音问,“你不困吗?”

“不困。”霍青行头也没抬,翻着书页,若是阮妤细察的话就会发觉那本书根本就没翻几页,而那只翻动书页的手也不似从前那般灵活,而是呈现微微蜷起有些僵硬的模样。

他刚刚用自己的手替她支撑了一路,见她眼皮微动快醒时才连忙收回。

生怕她察觉。

马车外头孙大笑着喊道:“阮小姐,小行,快到了。”

阮妤轻轻应了一声。

没一会马车停下,阮妤推开车窗,刚要拎着

东西下去,霍青行就已经合上书拿着那些东西下车了。

停在半空的手落空,看着站在马车旁等着她的霍青行,阮妤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也没说话,她扶着马车走了下去,而后跟着霍青行走进应家。

“我来拿点吧。”她开口。

霍青行似是想了下,把份量较轻的那一包递给她。

也是这个时候,阮妤才注意到他五指微红略显僵硬的手,她愣道:“你的手……”想起自己刚才路上做的梦,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看着身旁的霍青行,“你……”

“嗯?”

霍青行侧头看她。

而后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眼自己的手,语气平平解释道:“刚刚半路睡了一会,压到了。”

是这样吗?

阮妤微微蹙眉,还想再说,里头却传来妇人的声音,“小行?”

霍青行便没再说这事,转头和人语气如常地打招呼,“婶子。”

应母笑着哎了一声,抱着喂鸡的箩筐走过来,“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又看了眼阮妤,“这是?”其实那日在霍家门前看到后,她就打听过了,但毕竟没正式见过面,而且也不清楚她来做什么。

“应家婶婶好。”阮妤笑着自报姓名,又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

“哎,你们这来就来,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应母皱起眉,不肯收。

“婶子收下吧。”霍青行帮着说了一句。

还没见到过这样的霍青行,应母似乎微微愣了下,听阮妤说是给应天晖的谢礼,这才勉为其难收下了,又请两人进去坐,倒茶,拾掇出一盘干果蜜饯的八宝盒给他们当解乏的东西。

霍青行主动上前帮忙,嘴里问道:“天佑呢?”

“估计又跑到外头去玩了。”知道他们关系好,应母笑道,“他要是知道你来了,肯定高兴,今天留下来吃午饭?”

霍青行闻言看了一眼阮妤,见她笑着点头,便轻轻嗯了一声。

阮妤虽然是为番茄来的,却不急在这时,和应母闲话家常聊着天,过了一会外头传来一阵吵嚷声,“我让你别去别去,你为什么非要去!”

“疼!”

“你还知道疼,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变成这样!都怪你!”

……

应母一听到这话,立刻变了脸,都顾不上和他们说一声就立刻往外走,阮妤和霍青行对视一眼也跟着起身,刚走到外头就看到应悦和应天佑在院子里拉拽着。

两人身上全是泥土,还有不少红印,像是被人用石子打出来的。

应母一向心疼自己这个可怜的二儿子,一看到应悦死命拽着应天佑,立刻急道:“应悦,你在做什么!他是你哥,你没看到他快哭了吗,你快放开他!”

“哭哭哭,就知道哭,我才没这样的二哥!”

应悦红着眼眶,说得更凶了,她转头想跑回自己的房间,余光瞥见站在堂间前微微蹙着眉的霍青行,本来涨红的脸变得苍白,然后突然抹着眼泪往后院跑。

应母本来还想喊住她,瞧见一旁哭个不停的应天佑,只好先过去哄人,“好了,佑佑不哭了。”

霍青行也走了过去。

应天佑小孩心性,刚刚还哭哭嚷嚷,看到霍青行又立刻高兴起来,笑着拽着他的袖子喊他,“霍哥哥霍哥哥!”

霍青行抬手摸了摸他的头,见他突然往自己怀里一钻,又偷偷伸出头往身后看,知道是谁来了,他温声说,“别怕,这是我朋友。”

“啊?”

应天佑眨了眨眼,轻声说道:“霍哥哥是佑佑的朋友,那霍哥哥的朋友不就是佑佑的朋友?”他这样一想,一下子就不怕了,走过去要抓阮妤的袖子。

“小心!”

应母和霍青行纷纷变了脸。

应天佑虽然不清楚是怎么了,但还是被吓得停住了步子,他可怜巴巴站在霍青行和阮妤中间,一下子看看霍青行,一下子看看阮妤,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阮妤倒是一点都不怕,她笑着伸手,想摸摸他的头,才发现应天佑虽然心性和小孩一样,身量却一点都不矮,只好放弃改为握住他的手,“你是叫佑佑吗?”

“是啊!”

应天佑双眼明亮,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是佑佑啊!”

霍青行看着阮妤眉眼温和地和应天佑说话,原先拽着应天佑的手也慢慢松开,目光柔和地站在一旁看着他们。

应母却是感慨道:“阮小姐,真是让你看笑话了,我这两个孩子……”她越说,叹息声就越无奈,“本来还指望他们兄妹能互相扶持,可……”

阮妤想起刚刚应悦身上明显要比应天佑多许多的泥巴和红印,想了想,看着应母说,“或许事情不如您想的这样。”

“嗯?”应母一怔。

阮妤笑着看向应天佑,问他,“刚刚发生了什么,佑佑可以说给姐姐听吗?”

应天佑掰着手指,眨着眼,“刚刚有人欺负佑佑,还拿泥巴和石子打佑佑,骂佑佑是傻子,三妹就跑出来帮我打他们了,不过他们人太多了,我和三妹打不过。”

应母一听这话彻底变了脸,她似是不敢置信,“这……”

等霍青行领着应天佑去房中换衣裳,阮妤看着还呆站在原地的应母,温声说,“我想,您的女儿现在应该很需要你。”

应母红了眼眶,擦着眼泪和阮妤说,“我先失陪下,阮小姐。”

阮妤笑笑,“您请便。”

很快院子里就只剩下阮妤一个人,她神色自在地沿着墙边慢慢走着,闲庭信步一般低头赏着墙边几朵野花。

“你干嘛帮我?”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才传来一道别扭至极的女声。

阮妤回头,看着一脸别扭的应悦,笑道:“我没有帮你。”

“那你……”应悦皱着眉,看着阮妤这张脸又不高兴地撇过头,“算了,反正我也不是为了他。”她低低呢喃一句,突然又转过头看着阮妤说,“你别以为你帮了我,我就会感激你!”

“我告诉你,我才不会因为你这样,就把霍大哥让给你!”

“大不了我们公平竞争。”w,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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