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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去冬来,天色渐寒。
养心殿的地龙烧的热腾腾的,叶非晚只穿着件单衣赤脚趴在床榻上翻看着账本,玉足纤细,一晃一晃的。
这半年来,封卿未曾约束她,她对政事一窍不通,但以往也看过父亲做生意,便盘了一家胭脂铺子,没想到竟真的被她做起来了,她趁胜追击,又盘了一家首饰铺,两家铺子也互相照应着,时日一长她也能放手,闲来无事出去巡视一番,平日里在宫里头翻看着账本。
封卿回来的时候,便看见她身上的兰色衣裳松垮垮的,光洁的脚丫微微摇摆,只看着便让人心里满满当当的。
直接上前,封卿伸手攥着她的脚丫,侧躺在叶非晚身侧轻拥着她,身上仍穿着龙袍,声音却全无天子的威严,还带着点点的依赖:“夫人,为夫回来了。”
叶非晚被攥住脚时便惊了一跳,此刻被拥入怀中反倒没什么反应了,无奈侧眸:“账本还没看完呢。”
“每次看账本便不理我了……”封卿嘀咕一声,在她肩窝蹭了蹭,另一手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账本扔到一旁,“过几日休沐三日,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什么好地方啊?”叶非晚被他蹭的肩窝发痒,不由轻笑一声。
他总是这般,在宫里头待一段日子,便会在外面寻摸一些好玩、有趣的地方,只怕她在宫里头待得烦了。她也劝过他无须这般,她自己又不是没有脚,可他不听,久了,叶非晚也不再说了。
封卿轻声道:“去了便知了。”
……
叶非晚没想到,封卿带她去的竟是京畿一处小院。
如今是隆冬,刚下完初雪,小院被一片银白裹住。叶非晚只当是一处寻常小院,可绕到后院,看见里面的缥缈白雾以及冒着温热的池水时,她还是震惊了。
从未想到,此处竟还有一处温泉,温泉旁时一小片竹林,里面冒着热气的水都是活水。
“这……”叶非晚满眼惊喜看着封卿。
“喜欢吗?”封卿低笑一声。
叶非晚重重点头。
封卿笑意渐深:“我也很喜欢。”
“什么?”叶非晚不解。
封卿却摇摇头:“没什么。”
可是很快,叶非晚便知道封卿那句话是何意了。
二人用过晚膳,她原本怡然泡在温泉中,满头黑发也都放了下来,漂浮在水面之中。
身后一阵脚步声,叶非晚未曾听见,好一会儿,温泉旁,一人低低唤她:“晚晚?”
叶非晚回首,便被蹲在池边的封卿吻住了,他在池台外,她在水池中,身子止不住的发软,一吻过后,她已靠在封卿怀中,衣衫半解。
封卿身上的雪白中衣也已半开,脸色苍白,独独唇色殷红,像个魅鬼,正望着她,眉眼十足的诱惑。
这一夜的封卿,很是热烈。
热烈到叶非晚浑身无力,只堪堪靠在他怀中,温泉水仍在一圈一圈的晃动着,她只能任他替她揉着酸痛的腰身。朦胧之中,耳垂被人轻咬了下:“怎么办,晚晚?”封卿的声音如低语呢喃。
“什么?”叶非晚声音无力。
“好想当个昏君,”二人的长发纠缠,封卿轻轻在她耳畔吐着热气,“与你在此处厮混一生一世。”
叶非晚默默望他一眼,而后从他怀中直起身子,远离了他。
封卿一挑眉,声音半真半假的委屈:“晚晚?”
“你,冷静一下。”叶非晚目光从他的身下一扫而过,披上他的外裳朝屋内走去。
封卿一顿,看着她通红的耳垂,许久低低轻笑一声,他的晚晚啊……
……
在这处小院的第三日,叶非晚决定,往后再也不要来此处了。
她想泡温泉,昨日封卿眉眼无辜的说,他定会克制,她天真的信了,其后果便是……她被封卿抱回屋子里的。虽然他认了半夜的错,虽然……他寻来了艾草,又特意帮她活络酸软的腰身,第二日已经没什么大碍。
可是,当封卿在温泉里对她浅笑嫣然时,叶非晚只默默望着他,打死不下水。
也是在此刻,前院的院门被人轻轻敲了下。
叶非晚飞快朝门口走去,她怕自己晚走一会儿,便受不住温泉里的美人诱惑。
院门外是一个穿着靛青色对襟长衫的少年,那少年手中拿着一个纸包,见到她便不好意思的笑笑:“你是新搬来的姑娘?”
叶非晚想了想,自己和封卿的身份毕竟不便外露,点点头笑道:“是啊。”
少年脸色一红,飞快将手中的纸包塞到她手里:“这是送给姑娘的!”说完便一溜烟的跑了。
叶非晚莫名看着手中的纸包,一股甜香袭来,她打开,烤得甜软的番薯还冒着热气。
叶非晚朝少年消失的望向看去,哪里还有人影?
她无奈一笑,拿着烤番薯转身回了后院。院落不大,前院的声音足以被后院听见。
叶非晚刚转到后院,便看见封卿正直勾勾的盯着她手中的番薯。
“怎么?”叶非晚挑眉。
封卿收回目光:“旁人送的?”
“是啊。”
“男子?”
叶非晚觉得他此刻要看不看自己的神色很好玩,又点点头:“是啊。”
“喜欢吃?”
叶非晚顿了下,烤番薯很是香甜,可是她方才用过膳食,并不怎么想吃,却还是点头:“喜欢啊。”
封卿沉默了下来,垂首不知在想些什么。
叶非晚抿唇低笑一声,拿着烤番薯便要回房。
“回宫后,我给你烤。”封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那个番薯又瘦又小,有什么好吃的?”
叶非晚再忍不住笑出声来,扭头望着他:“那只是个十六七的少年。”
封卿面不改色:“十六七,能娶妻的年纪了。”
叶非晚:“……”
最终,她走到温泉旁,学着他第一日的模样,蹲在池台边:“封卿。”
封卿抬眸。
叶非晚俯身便吻了下来,二人呼吸彼此纠缠,唇齿交接,香气弥漫。
……
翌日,三日休沐期到。
叶非晚安静靠在封卿怀中,昨夜她身子突然有些不适,一夜无事发生。
“吁——”马夫突然勒紧了缰绳,马车摇晃了下。
叶非晚皱了皱眉。
“怎么回事?”封卿嗓音一紧。
“皇上恕罪,前方有东西挡道。”马夫忙道,飞快起身,走到前方探查一番。
不多时,叶非晚便听见一阵婴孩啼哭声。
她顿住。
马夫抱着一个破旧的襁褓走了过来:“皇上,娘娘,前方发现了一名弃婴。”
弃婴?
叶非晚和封卿对视一眼。
封卿掀开轿帘,将婴儿抱了进来。
叶非晚凑上前去,看着那婴儿可怜巴巴的小脸,心中竟有一种莫名的感慨与辛酸:“是个女婴呢。”她伸手便要将婴儿接过来。
封卿却拦住了她:“有血腥味。”
叶非晚不解,却在封卿将襁褓松开、看清婴儿的左手时愣住。
这个小婴儿是个六指,可长在大拇指外的第六指,却被人生生切了去,流了满襁褓的血。
叶非晚呆呆看着,眼眶有些湿润,眼前不知为何冒着白光。
“晚晚!”封卿嗓音微变,将婴儿放在一旁,伸手拥着她。
“留下她……”叶非晚的声音越来越轻,下刻眼前一黑,人已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