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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琴声突然发生变化,吴中元大感疑惑,之前几节的杀伐果断,兵戈铁马听得他热血沸腾,怎么曲风突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琴声终归是琴声,只能表达意境和情绪,无法通过琴声窥知抚琴之人究竟遭遇了什么,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心月狐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且不管她遇到了什么事情,在矢志不移,迅猛推进的时候,绝不能突然犹豫彷徨,踌躇进退,如此一来之前的节奏就被打乱了,不管此前她在做什么,都会因为犹豫和彷徨而产生巨大的负面影响。
整整一分钟,琴声所表达和蕴含的就是一个左右为难,而且在左右为难之中还掺杂有惆怅和温柔,也可能是苦闷和衷情,总之就是这两种大致的情绪。
到得第九节,曲风再度发生了变化,节奏突然加快,曲调陡然升高,但这种变化与五六七三节的豪情冲天还不一样,其中固然有一往无前,却也有满心欢愉,节奏很快,韵律优美,其中貌似还有些许的些许畅想和展望。
就在吴中元全神贯注侧耳聆听之际,琴声突然断了,断的生硬而突然,不是抚琴之人停止了,而是琴弦全部崩断了,整个第九节只持续了不足三十秒。
琴声消失之后,心月狐发出了凄厉的叫喊,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心月狐的声音,第一感觉是好听,心月狐的声音非常好听,也说不上来好听在哪儿,但就是好听。
不过再好听的声音,在凄厉叫喊的时候也不会非常悦耳,心月狐具体是什么修为目前还不得而知,但可以确定的是她的灵气修为非常精纯,这一声凄厉的叫喊持续了足足十几秒,其中所蕴含的情绪很能用言语描述,透着无限的绝望和歇斯底里。
在叫声持续的这段时间里,吴中元想的是倘若在现实之中,一个女人遭遇了什么才会发出这种凄厉的叫喊,别的词汇都不够精准,就是一个凄厉。
这种叫声只会出现在一个人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之后,单是沉重的打击远远不足以对一个女人产生这种刺激,如果不是黑衣老者之前说过心月狐是伤了元神,单听这声叫喊,他会怀疑心月狐是在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之后直接疯掉了。
能够令一个女人直接疯掉的事情在现实中并不多见,只有一种情况能够造成这种结果,那就是倾其所有放手一搏,最后却输的一无所有。
但是这好像份量也不太够,除非加上背叛和欺骗。
在吴中元皱眉苦思之际,心月狐开始发笑,起初只是小声的笑,笑声断断续续。后来是放声大笑,再后来是狂笑,笑声之中并无任何的愉悦,反倒多有豪情,大有愿赌服输的感觉和意味。
笑到最后,笑声逐渐出现了哭腔儿,很快变成了嚎啕大哭,最后是失声痛哭,哭的撕心裂肺,哭的孤苦无助。
黑衣老者一直在观察吴中元的表情,待得哭声消失,方才冲吴中元问道,“你在想什么?”
“你感觉我在想什么?”吴中元发问。
“你想不想代替我照顾主上?”黑衣老者问道。
吴中元转头看了黑衣老者一眼,“同样的问题,你是不是也问过他们?”
黑衣老者没想到吴中元会问这个问题,沉吟过后点了点头,“是的,每个人我都会这样问。”
“他们都是怎么回答的?”吴中元问道。
“他们都说想。”黑衣老者面无表情。
“对于他们的回答,你满意吗?”吴中元又问。
“你很狡猾。”黑衣老者冷笑。
“我很聪明。”吴中元出言纠正,言罢,又说道,“我不知道你家主人究竟遭遇过什么,但我知道她曾经做出了某种错误的选择。”
听得吴中元言语,黑衣老者足足盯着他看了十几秒,然后说道,“你对主上可有心存怜悯?”
吴中元摇了摇头,“没有,任何人都要为自己的决定承担后果,事情发生的虽然突然,但她有足够的时间进行斟酌,她所做的决定是经过斟酌之后做出的,她应该知道赌输的后果是什么。“
回答了黑衣老者的问题,吴中元方才问出了自己的问题,“你为什么要问那些人想不想代替你照顾你家主人?”
“每个人在听过主上抚琴和哭喊之后都会对她心生怜悯并生出照顾她的想法,”黑衣老者缓缓说道,“但在我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好事,要知道怜悯本身就是一种俯视,他们认为主上很弱小,需要他们的保护。”
“他们的确会这样想。”吴中元点头同意。
黑衣老者笑了笑,“如果主上奇丑无比,他们还会对主上心生怜悯吗?”
“应该不会。”吴中元也笑。
黑衣老者缓缓颌首,“是的,怜悯和同情的前提是喜欢,而喜欢迟早会孳生亵渎。再者,恃强凌弱是你们的天性,时间一长,失去了监管,善意的保护就会逐渐变成专横的主宰,不要怀疑我的话,五千年,我有足够的时间进行观察,最长的一个人也只不过坚持了三年。”
吴中元笑了笑,是苦笑,黑衣老者的话他无法反驳,因为他只活了二十多年,而黑衣老者活了五千年,从某种角度上说,黑衣老者比他更了解人性。
苦笑过后,吴中元说道,“如果按照你的标准,你永远也找不出能够接替你的人。”
“在你来到之前,我也是这样想的。”黑衣老者说道。
吴中元直立起身,伸了个懒腰,“我对你家主人并没有心存怜悯,她是个勇敢的女人,我很尊重她。五千年的不离不弃,我也很尊重你。”
黑衣老者对吴中元的回答很满意,欣慰点头。
吴中元摇头说道,“我虽然尊重你们,但我不一定会帮你照顾她,她是你的主人,不是我的主人,而且她也不是我的女人,搞成这个样子更不是因为我,所以我没有照顾她的义务。”
“你会的,”黑衣老者露出了自信的笑容,“你只是在跟我讨价还价,讨要好处。”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你这五千年还真是没白活。”吴中元笑道。
“确定你值得托付,我会与你好处。”黑衣老者说道。
“你到现在还不确定?”吴中元斜视黑衣老者。
黑衣老者摇了摇头,“我与你见面不过一个时辰,只凭你的三言两语我就相信你,是不是太过草率?”
“你还得考察我个十年八载?”吴中元有些不快。
“不需那么久,只需七天,你且自岛上滞留七天,七天之后我自有计较。”黑衣老者说道。
“我要是不同意呢?”吴中元斜视黑衣老者。
“你会同意的,”黑衣老者成竹在胸,“你有求于我,便是我现在逐你走,你也不会走了。”
吴中元没有反驳,黑衣老者所言不虚,他的确有求于人,这个黑衣老者就跟现代的扬子鳄一样,属于活化石,他迫切的想要通过此人了解当年的洪荒之战以及五道的具体情况。
“安心待上七天,若是你能担当大任,我会与你一个交代。”黑衣老者又道。
“担当大任?”吴中元哭笑不得,“我乃金龙临凡,我的大任就是照顾你的主人?”
“你当真以为金龙是天地的主宰,无敌的存在?”黑衣老者面露鄙夷。
吴中元愕然歪头,黑衣老者说的没错,他的确是这么想的,不过看黑衣老者的神情,好像事实并不是这样。
“呵呵,无知小儿,”黑衣老者冷笑摇头,“世间五虫,蠃鳞毛羽昆,金龙不过是鳞虫之长,尚有蠃毛羽昆四虫,亦有金身感应化生,少了你,世人不会无主。”
黑衣老者言罢,吴中元直接懵了,自从来到岛上,他懵了好几回了,黑衣老者好像是专门为了打击他而出现的,先是他引以为傲的紫气变成了下九流,这回连金龙化生都变的没什么含金量了,黑衣老者的言外之意是除了鳞虫之长可以感应化生,蠃毛羽昆也有类似的情况。
吴中元懵的很彻底,便是傻子也能看出他的震惊,黑衣老者自然也不例外,在吴中元发懵之际,黑衣老者站了起来,往林中走去,不多时,摘了几种果子回来,每种果子都是两颗,自留一份,递给吴中元一份,“吃些解渴。”
吴中元虽然接了果子在手却没有食用,他现在哪有心情吃水果,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长者此言不虚?”
“我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理由骗你?”黑衣老者反问。
“据我所知,蠃虫指的就是人。”吴中元说道。
“谁跟你讲的?人类根本就不在五虫之内,嬴虫泛指没有羽毛鳞甲的活物。”黑衣老者咬嚼水果,他真的很老了,嘴里的牙齿松动的很厉害,连正常的咬嚼都有些困难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下意识的举动,吴中元一紧张就喜欢搓脸,他已经很长时间没遇到过令他搓脸的事情了,自从来到心月岛,见了这个黑衣老者,他的世界就变了,那种感觉就像一个一直住在农村的孩子,本以为农村就是世界的全部,突然来到了大城市,彻底颠覆了自己此前的认知。
由于手里拿着果子,便没能搓脸,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和慌乱,吴中元随手拿起一个水果咬了一口,这是一种与梨子有些相似的水果,甜美多汁,但此时吃到嘴里他却感觉味同嚼蜡。
黑衣老者对他的打击是很大的,这几瓢凉水泼的他浑身冰凉,优越感直接折去七成。
“请问长者,那蠃毛羽昆四虫,感应的可是兽族和神鬼妖魔?”吴中元问道。
“哈哈哈,”黑衣老者笑道,“你可是乱了方寸?蠃毛羽昆为四虫,神鬼妖魔兽为五道,如何能够对应?五虫与它们无有关系,感应化生的都是人类。”
听得黑衣老者言语,吴中元如释重负,又追问道,“金龙为鳞虫之长,蠃毛羽昆四虫之长化生的又是何物?与金龙相比,哪个更厉害?”
“你想知道?”黑衣老者卖关子。
吴中元点了点头,一点头,发现有汗水滴落,急忙抬起袖子擦汗。
“那就在此处留上七日,能与你说的,我都会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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