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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木笑笑说手头有个案子,急着去查看物证。出于职业本能,邰伟立刻问是什么样的案子。方木和杨学武互相看了一眼,面露难色。按照专案组的工作部署,侦查工作对外是严格保密的。好在邰伟也了解工作纪律,不再追问,拍拍杨学武,说道:“有这老弟协助你,破案没问题。”
杨学武却对“协助”二字颇为敏感,看看米楠,委婉地表示自己才是专案组负责人之一。
方木不以为意,只是招呼大家吃菜。
米楠还是一脸倦色,胃口也不太好,很快就放下筷子,静静地听大家聊天。邰伟觉得方木特意叫她一起出席,肯定不是同事那么简单,于是也格外留意她。趁米楠离席去洗手间的时候,邰伟挤眉弄眼地问方木:
“怎么,你小子有情况?”他朝米楠的背影努努嘴,“这姑娘不错。”“你胡说什么啊?”方木红了脸,“人家就是我一个同事,昨晚帮我做了半宿鉴定。本来要请她吃饭的,你才是来蹭饭的懂不懂?”
“你拉倒吧。”邰伟大大咧咧地点上一根烟,“你还怀疑哥们的眼力啊?点菜的时候,你一直看着她的反应,人家打个哈欠你都紧张兮兮。”
方木正要反驳,杨学武忽然开口了。
“你还真说错了,邰哥。”他意味深长地看看方木,“米楠不是方木的女朋友,他都要结婚了,是吧?”
“哦?”邰伟大为惊讶,转头瞪着方木,“这么大的事,你小子居然不告诉我?”
方木不无怒意地看了杨学武一眼,后者不动声色地呷着茶水,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眼看米楠已经从店堂另一侧走了过来,方木急忙把话题岔开,问邰伟要不要再来点鲅鱼馅饺子。
邰伟显然对方木的婚姻大事更为关心,连连追问:
“新娘子多大了?干什么工作的?漂亮不?”不等他回答,邰伟又看看手机上的日历,“打算什么时候办婚事?趁早啊,哥们在这边还能帮你忙活忙活。”
米楠重新落座,看看邰伟,又看看方木,显然已经听懂了刚才的话题,脸上却看不出什么变化,只是低头把玩着茶杯,不时抬眼瞟向方木,似乎也想听听他的答复。
方木却无心继续,抬手叫服务员结账。
一行人在分局门口分手,米楠向邰伟告别后,就脚步匆匆地走进了办公楼。杨学武跟邰伟打了个招呼,也尾随其后。停车场里只剩下邰伟和方木。
邰伟还为方木的婚事耿耿于怀,不停地抱怨着。
“你他娘的,要结婚了也不通知我一声,还把我当兄弟么?”
“行了行了。”方木听得不耐烦,伸手去推他,“赶紧滚蛋吧。”
邰伟不甘心地坐进驾驶室:“今天没喝酒,不算啊,改天你还得请我吃饭,记得把弟妹带过来让我瞧瞧。”
方木心说瞧你个头,目送邰伟的车驶离大院后,转身向办公楼走去。
刚穿过旋转门,就看到杨学武站在电梯旁,似乎在等他。
“刚接到通知。”杨学武冲他扬扬手里的电话,“下午开案情分析会。”
“哦。”方木按下电梯键,随口问道,“几点?”
杨学武没有回答他,而是定定地看了方木几秒钟,忽然说道:“我喜欢她。”
“嗯?”方木一愣,随即就意识到那个“她”是谁,立刻移开目光,“这关我什么事?”
“当然关你的事。”杨学武立刻说道,“我想和你谈谈。”
方木不想理他,电梯门打开后,抬脚就进。不料,杨学武一把抓住了他。
方木甩了几下,竟然甩不脱,不由得心头火起。
“你要干吗?”方木沉下脸,“我记得刚才你没喝酒。”
“跟喝不喝酒没关系。”杨学武的表情坚决,“我希望你离她远点。”
“这你说了不算!”方木的声音大起来,“我和谁接触,轮得到你指手画脚么?”
“我是说了不算,但是,你能给她什么?”杨学武顿了一下,“刚才,米楠哭了。”
方木愣住了,几秒钟后才喃喃说道:“哭了?”
“嗯。”杨学武咬了咬下唇,“她上楼时,我看到的。”
方木无语,只是木然地站着,任由杨学武死死地拽住自己的胳膊。
“我喜欢她,可是,傻子也能看出来,米楠喜欢的是你。”杨学武的语气恳切,还带着一丝哀伤,“你已经有未婚妻了,不可能对她负责的。所以,我希望――不,我恳求你离她远点,别给她那些若即若离的希望,那会让她更痛苦。”
良久,方木轻轻地叹了口气。
“现在不是谈这些的时候。不过,你放心。”方木的声音喑哑,“我不会伤害她的。”
下午的案情分析会上,专案组首先总结了近期的侦查进展情况,还对新发现的线索作了分析。
在交通管理部门的协助下,警方对案发前后三个犯罪现场附近的车辆活动情况进行了排查,共发现相同或相似车辆167辆。在方木的建议下,对其中的家庭类用车进行重点排查。由于监控视频的清晰度高低有别,加之考虑到凶手有临时更换车牌的可能,进一步缩小排查范围仍需要时日。不过,黑色捷达轿车、白色捷达轿车、银灰色别克轿车、银灰色通用科鲁兹轿车及深灰色宝来轿车,共五类75辆曾在三个案发现场附近出现。估计凶手所驾驶的车辆就在此范围之内。
网监部门提供的情况更不乐观。在针对三起杀人案件及相关新闻事件的网络评论中,没发现可疑言论,但喊打喊杀者、拍手称快者占评论者的九成以上。即使是那些ip地址位于本市内的发言者也足有上万人。针对他们进行逐一核对根本没有可能。
至于对新闻媒体的公关则遭遇了彻底失败,差点还酿成更大的新闻事件。警方委托市宣传部门,要求下属新闻媒体尽量减少对负面新闻的报道和渲染,尤其是发生在本地的新闻事件。没想到,这一要求招致新闻媒体的强烈反对。媒体工作者们显得既愤怒又委屈。以往,针对大型企业、国家机关和国家工作人员的违法违规行为,宣传部门会要求新闻媒体噤声。现在连一般的负面社会新闻都不让报道了,难道每天唱赞歌?几家媒体单位甚至联名写信给市人大,要求追查市公安局粗暴干涉新闻自由的违法行为。市人大的相关部门对此高度重视,专门约谈了市公安局及专案组的相关负责人,要求作出合理解释。听取汇报后,上级领导表示可以理解,但做法欠妥。几番争取后,警方只能妥协。然而,新闻媒体不知从什么渠道得知了警方的真实意图,并以此作为新闻热点进行报道。于是,本来就引起市民高度关注的三起杀人案再次成为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尽管这些报道措辞巧妙、观点含糊,然而,已经向公众告知了警方侦查活动中的核心秘密:凶手杀害的目标是负面新闻的当事人,亦即公众眼中的恶人。
一时间,针对凶手的种种推测和评论在各种平台上流转开来。其中,以网络上的反应最为热烈。在平淡得近乎枯燥的生活中,这样一个人的横空出世,无疑像一针强心剂,远远超过了那些悬疑大片所带来的刺激和新奇。特别是那些饱受生活的苦难与折磨的人,似乎一下子找到了可以发泄内心愤懑的代言人。长期以来的幻想和愿望,仿佛有了实现的可能。
“下次杀几个城管!”
“无良医生最该死!”
“杀了那些卖毒奶粉的!”
……
类似的呼声,在网络上铺天盖地。
“也未必是坏事。”分局长翻看着那些充斥着暴力幻想的网页的复印件,不无嘲讽地咧咧嘴,“这下大家动歪脑筋之前都得合计合计了――没准就是下一个倒霉蛋。”
专案组成员们相视无语,只能苦笑。
至于方木在车灯上发现的编码,则引起了专案组的重视,并把它当做一个线索进行追查。在方木的建议下,专案组安排几名警员彻查第47中学杀人案现场提取到的物证,寻找那个可能隐藏在演算草纸中的相似编码,一旦发现,立刻进行笔迹鉴定,与其他两个现场提取到的编码做同一认定。
这条新线索的出现,无疑使本就扑朔迷离的案情更加复杂。在某种意义上来讲,侦破的难度也进一步加大。分局长的脸色很不好看,专案组成员们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事情已然闹大,接下来肯定会引起省厅甚至是公安部的高度关注。虽然经费和警力调度方面的困难肯定能得到解决,但是专案组必须要拿出一个结果来。而这个结果,似乎遥遥无期。
会上,方木一直留意着米楠的神情。在她脸上,完全看不到曾经哭过的痕迹,始终泰然自若,也不对方木的注视给予任何响应。一散会,她就混在人群中匆匆离去。杨学武看了方木一眼,似乎在警告方木别跟过来,见他坐在椅子上不动,就一言不发地跟着米楠走了。
方木坐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忽然感到心情差到了极点。
第十四章似曾相识
转眼又是几天过去。方木每天去公安厅上班,按照边平的安排筹备那本案例汇编。手里忙着,心思却不在这本书上。他在等待着专案组那边的消息。同时,他也时刻关注本地媒体,除了要把每天的报纸翻来覆去地看几遍,网上的本地新闻栏目也时时浏览。
下一个被害人,会是谁?
不过,从近日来的新闻性质来看,分局长的戏言竟然变成了现实――负面新闻的数量有所减少,从恶劣程度来看,也多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方木相信这绝不是因为媒体对此类新闻的报道和渲染有所收敛。在他们看来,具有爆炸性和轰动效应的新闻才是最有价值的。在某种意义上,这就是新闻工作的生命线,也和媒体工作者的前途与经济效益直接挂钩。有时,为了追求新闻效应,甚至仅仅是为了迎合民众的心理,他们会失去客观公正的立场,片面夸大甚至是虚构某些“事实”。在一切皆可以产业化的当代,为了吸引眼球而不择手段,实在是他们无奈却又必然的选择。
不过,就像分局长所说的那样,这“未必是坏事”。一个所谓“仗义出手”的惩罚者,的确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让作恶者有所顾虑。c市的市民们似乎重新理解了这样一句古谚: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个城市的道德水平仿佛一下子提高了很多。不知道有多少恶言在出口前生生憋住,不知道有多少恶行在下手前心生犹豫。也许他们的行为不至于招致司法机关的严惩,但是谁知道会不会被“他”选作目标呢?
毕竟,谁也不想让报应落在自己身上。
今天下午,方木去c市师范大学开了个碰头会,和心理研究所的课题组成员商讨课题进度和分配任务。会议很快结束,方木看时间还早,就在c市师大校园里溜达了一圈。虽说是母校,但是几年没有回来,校园里的变化让人惊讶,很多地方都不再熟悉。正所谓物是人非,看看校园里那些比自己足足小了十多岁的大学生们,方木很快就感到索然无味。现在回公安厅,坐不到一个小时就会下班。如果去分局,一来无事可做,二来也不想引起杨学武的误会。想了想,方木决定去接廖亚凡下班。
来到住院部的护工休息室,房间里却只有一个正在打毛线的中年女护工。方木四下看了一圈,问道:“廖亚凡在么?”
“小廖啊,出去了,好像在杂物间。”女护工上下打量了方木几眼,“你贵姓?”
“姓方。”
“哦哦……你是小廖的男朋友吧。”女护工顿时热情起来,忙不迭地让方木坐下,“小廖经常提起你,你们要结婚了是吧?”
方木的脸腾地一下红了,支吾了几句就急忙退了出来。
所谓杂物间,不过是楼梯下面隔出的一个小小空间,平时用来存放拖布、水桶之类的保洁工具。刚走下楼梯,方木就看到廖亚凡坐在最后两节台阶上抽烟。
她一脸倦容,穿着淡蓝色的护工服,头发盘在脑后,挽成一个髻,两条长腿随意地搭在楼梯上,膝盖并拢,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根香烟,已经快要燃尽。
看到方木,廖亚凡愣了一下,右手本能地往身后藏。不过,她的神色很快又放松下来,嘬了一口烟头后,扔在地上踩灭。
“还有烟么?”她向方木伸出手来,“再给我一根。”
方木皱皱眉头,还是掏出烟盒递给了她。
“怎么躲到这里了?”
“医院里不让抽烟。”廖亚凡抽出一根,熟练地点火,“憋坏了。”
方木瞄瞄楼梯上方,不时有人匆匆而过。他低下头,看着以手托腮,喷云吐雾的廖亚凡。
“少抽点吧。”
“这盒烟我都抽了一个星期了。”潜台词是:已经够给你面子了。
方木无语,只能耐心地站着等她把烟抽完。
转眼间,那根烟就消失了大半根。廖亚凡看看方木,语气冷淡:“你怎么来了?”
“哦,今天下班比较早。”方木耸耸肩膀,“顺路接你回家。”
廖亚凡哦了一声就不再开口,一心一意地吸烟。两个人沉默地站在楼梯间里,无聊地看着烟雾在彼此之间升起、消散。
“你先回家吧,我可能得晚点走。”廖亚凡扔掉烟头,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尘,“今天送来了好多病人。”
“没事。我可以等你。”
廖亚凡看看方木,似乎对他突如其来的耐心感到意外。
“你随便吧。”
说罢,她就钻到杂物间里,拎出一个水桶和两个拖把。方木从她手里拿过这些工具,示意她在前面带路。
廖亚凡伸手去抢:“你干吗啊,让班长看到该不高兴了。”
“正好我也没什么事,”方木伸手把她的胳膊挡开,“你也挺累了,我可以帮你干点活儿。”
廖亚凡忽然笑了。
“你可拉倒吧。”她不由分说地抢过水桶和拖把,“你这种身份的人,怎么能干这个?”
方木不知道这句话是出自真心还是讽刺,既然廖亚凡坚持不用他帮忙,也只好顺从。沿着楼梯拾阶而上,两个人又回到走廊里。廖亚凡去卫生间接了一大桶水,费力地拎出来,见方木还站在走廊里,就对他说:“你去休息室等我吧,我擦完地就……”
话音未落,廖亚凡的眼睛就一下子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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