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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苍茫,朔风烈烈,初冬的并州平原荒草连天,入眼尽是灰蒙蒙的一片。
除了晋阳城往北,很少能见到人烟,除了荒草连天,就只能看到灰蒙蒙的天空。并州之地,原本就人烟稀少,加之并州北部长城以北之地归匈奴人管辖之后,晋阳以北之长城的地界便更加了无人烟了。百姓纷纷南迁,避免被匈奴人劫掠,数年前匈奴人趁着中原大乱一直劫掠到了河东,百姓岂能不知匈奴人的凶残?
漫天的尘土之中一队人马沿着草原缓缓而行,旌旗如云,刀戟如林,如同滚滚浪涛一般,席卷整个草原。
密密麻麻的旌旗之中,一杆绣着“公孙”二字的大旗显得格外惹眼。大旗之下,高高端坐在汗血宝马之上的公孙白,显得格外显然,他一身白袍白甲,头上戴着厚厚的棉帽,披一袭虎皮大氅,原本圆润的脸庞在朔风之中多了几分坚毅之色。
寒风如刀,掠过荒袤的原野,数万人默默而行,朝太原郡北面滚滚而去。时下已是初冬之际,并州之地隐隐已有风雪欲来之势,而且一到了晚上便滴水成冰,寒冷异常。支撑着他们在野外长久行路的,不只是那温暖足够御寒的棉袍,也不只是足够填饱肚子的干粮还有能够暖身子的热汤,还有那为大将军随时赴汤蹈火的决心和斗志,还有“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誓言和豪情。
除了白马义从和飞狼骑在前纵马驰行,背后的两万多步卒也是骑着七尺上下的马匹,身后更是跟着上万的驮马。那些被骑兵淘汰下来的马匹,虽然不符合公孙白的骑战要求,不能支撑长时间的冲锋陷阵,但是驼人和驼物还是很轻松的,所以公孙白的兵马恐怕是大汉的军队中行军速度最快的。而且,那些驮马吃点粮草,再啃点荒草,比起大量的民夫步行用独轮车运输粮草的消耗要少得多,而更重要的是,公孙白并不缺粮。支撑三四万人的兵马作战,三州之地的储备应付起来绰绰有余,所以他才敢发出誓灭匈奴的豪情。
历史上的汉帝们,并不是不想灭掉匈奴,只是实力不足而已。战马不足,导致行动力不足,军队数量过于庞大,尤其是运输粮草的民夫,更是消耗巨大,号称运输两斤粮,在路上要吃掉一斤粮,甚至更多,这样庞大的消耗是很难吃得消的。
当然,更重要的是,朝中历来文武不和,文人鄙视武夫,不想让武将风头过盛,总要时不时的给在外征战的武将使绊子,你在前头冲锋陷阵,刀头舔血,他却在背后提起如匕首和投枪一般的笔告你一状,就像当年的岳飞一样,所以自汉以来,虽然常败异族,却始终难以将其彻底打服。
但是这些绊子对于公孙白已然不存在,当公孙白决定一件事的时候,是没有人能阻挡的,也不会有人来阻挡,刘虞已经进入养老阶段,管不了这许多,也不愿管这么多,因为公孙白占领三州之地之后治理地方的政绩令他几乎挑不出毛病,索性听之任之。当然曹操也是同样的性格,成大事者大抵都如此,问题是曹操的独断专行便使得刘协成了傀儡,刘协事事不能做主,两人之间的矛盾便经常激化,于是曹操便屡屡被人攻击为“操托名汉相,实乃汉贼也”。
坐在公孙白身旁的郭嘉,冻得满脸通红,鼻子呼啦啦的吸气,却依旧笔挺的端坐在马背上,神采奕奕。
公孙白打趣道:“奉孝进步了不少,如此寒风之中行了数百里,居然没有被抬着走,哈哈。”
郭嘉嘿嘿一笑道:“‘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主公如此豪情壮志,郭嘉岂敢落后?自战国以来,匈奴一直祸乱北疆,当年的秦国、赵国和燕国,也只能修筑长城北御匈奴;而强悍如始皇嬴政,也被迫修筑万里长城抵御匈奴于国门之外,甚至因此劳民伤财而丧国;昔年高祖更是被冒顿的四十万骑兵困于白登山,不得不和亲解围;武帝以来,虽然屡次重创匈奴,终不能灭。敢称夷灭匈奴者,主公乃数百年来第一人耳,郭嘉岂可错过见证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公孙白淡淡的笑道:“瞧你这出息,匈奴已是病猫,有什么激动的,等到本将灭了鲜卑,你再激动不迟。”
“什么?”郭嘉彻底凌乱了。
鲜卑已然在檀石槐之时打下七千余里的版图,地盘并不比汉朝小多少,其本部人口加上治下的其他胡人一起,数量已达数百万,随便组织二三十万的骑兵出来完全不成问题,若非多年前公孙白利用鲜卑单于贸然南下的机会,将其单于浦头击杀,使得鲜卑暂时处于分裂和内战状态,恐怕此时的公孙白还在幽州北部陷于与鲜卑人激战的状态。此时的鲜卑虽然群龙无首,内部争斗不断,但是若想将鲜卑彻底平定,恐怕举大汉全国之力,也是办不到的。
他不知道的是,公孙白却是一心要灭掉匈奴和鲜卑,阻止五胡乱华事件的发生,一旦公孙白决定的事情,这一天迟早要到来。
……
就在公孙白正与郭嘉谈笑的时候,在距他们的十数里之外,却有一只神秘的队伍正朝他们涌来。
这只队伍足足有五六千人,乱哄哄的奔走在最前的大部分都是衣衫褴褛的汉人,在那猎猎的朔风之中,他们似乎将能找的东西都裹在了身上,一个个或互相牵着,或者相互扶着,队形散乱的而来面狂奔,除了手里偶尔有人挎着个小包,大部分手上都是两手空空。
人群默默的向前涌动,少有发出声音,远远的都能听到上万人踏着枯草的沙沙的声音,他们一个个脸上都带着菜色,很多人已然走路都走不稳了,不知饿了多少天。
“父亲!”人群里有人突然哭叫了一声。
只见一名枯瘦的汉子突然扑倒在地,便再也起不来了,边上的小女孩哇哇的哭叫起来,然而除了四周有寥寥数人冷眼回头看了一下,大部分人置若罔闻,就连小女孩的母亲也只是抽泣了两下,便拉着那小女孩继续前行。那名汉子就这样抛尸荒野,无人掩埋,包括他的两位亲人。掩埋需要体力,活着的人如果将体力消耗在掩埋上,可能又会增加几具尸体。
他们都是流民,因为不堪匈奴人欺凌,而从西河郡北部偷偷南逃的汉人流民。他们已经奔逃了二十几天,途中因为匈奴人的追杀,饥饿和寒冷的折磨,以及疾病的摧残,出逃时一万余人,已然剩下不过一半人了。
事实上,如果照他们现有这样下去,接下来撑不到几天,便会全部饿死在茫茫的草原之上。
叩嗒嗒~
就在此时,背后突然响起了急剧的马蹄声,一队骑兵飞速的奔来,当先的骑士高声喊道:“快走,匈奴人追上来了!”
这些骑兵身上的皮甲已然残破不堪,但依旧可看出是汉军装束,除了眼中尚闪烁着不屈的光芒,脸色显得十分憔悴,身上更是到处露出伤痕,就连那胯下的战马,也是疲惫不堪。
前面默默而行的汉人流民依旧保持着原有的速度,很少有人回头看,走在最后的有几人似乎着急起来,向前疾跑了几步,却脚下不稳,一头栽倒在地,再也起不来了。
他们的体力已然匮乏到了极点,几乎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已然没有力气奔逃了,只有听天由命。
噗通,人群中又有一名长者栽倒在地,边上的年轻人急忙取扶他,那名长者却只是微微挣扎了一下,喃喃的说了一句:“毋宁死,不为异族奴……”
说完便溘然而逝,显得十分平静。
希聿聿~
那些疾奔而来的汉军骑兵齐齐勒住马脚,领头的将领长叹道:“他们是跑不动了,如此下去,再过数日,我等也将和他们一样,不如趁着还有点力气,杀个痛快!”
百余名汉军骑兵,齐齐举起了手中的长枪,发出低沉而坚决的声音附和道:“听燕将军的,杀个痛快!”
那燕姓将领哈哈一笑,沉声喝道:“列阵!”
百余名骑兵立即排列出一道锥形阵,准备迎战。
轰隆隆~
数里之外,传来一阵巨大的马蹄声,一团乌云出现在他们的眼帘之内,如风而来。
有人惊呼道:“匈奴人的大部队追上来了!”
那团乌云越飘越近,竟然足足有两三千人之多,很显然不是那只和他们一路纠缠的三四百人的骑兵队伍。
燕姓将领沉声道:“箭尽,粮绝,马力将竭,反正迟早要战死,管他来多少匈奴人?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都给老子拼了!”
身后的汉人士兵中有人哈哈大笑:“老子一路杀了三个匈奴人,早就够本了,今天拼下来的都是赚的,尽管拼就是!”
哈哈哈~
那名燕姓将领和其余的汉军骑兵跟着哈哈大笑,笑声充满无限的悲壮。
呜呜呜~
眼见那汹汹而来的匈奴骑兵已然奔到了两三百步之外,燕姓将领手中长刀高举,正要喝令冲杀,突然从背后传来一阵连绵而起的号角声,惊得众人纷纷回头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