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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金银行对于孟绍原来说,那绝对是属于“老朋友”了。
当初为了替穆德凯报仇,孟绍原一怒血洗上海滩,而且还顺着带抢劫了这家银行。上海正金银行的总裁石岛宽的儿子也死在了自己手里。
到现在为止,日本人还在寻找凶手呢。
要再次闯进正金银行把人给救出来,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总不见得再以“松平骏”的身份出现?
一个计划,用一次可行,第二次可就难了。
难啊。
孟绍原在办公室里坐了很久,到了约定时间,才去和新田由贵见了一次面。
这位日本上海特务机关监听和电报处的处长,现在混得是风生水起。
这其中说起来,还得感谢孟绍原。
孟绍原经常会给他钱,而他一拿到钱,就会请上海特务机关机关长万田义男喝几杯,送点礼物。
所以两个人的关系好的不得了,万田义男对他也特别的照顾。
人就是这么一种奇怪的生物。
之前清廉、正直,一心只想着为自己的事业献身,当他被迫收取别人钱财,第一次对他来说是一种耻辱。
然而,在他体会到金钱带来的快感和魔力之后,他会迅速的沉沦,甚至会觉得以前的自己是如此的可笑。
这在某种程度上和妓-女有些相似。
新田由贵知道自己已经背叛了日本,而且再也无法回头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暴露,暴露后的死法一定会非常的凄凉。
既然如此的话,那么还不如干脆和中国人,尤其是出手非常大方的孟绍原合作,多给儿子留一点钱。
新田由贵“失足”了,而且他并不打算“从良”。
“我和妓-女没有区别。”接受了孟绍原派给他的新任务,并且收下了一个厚厚的信封后,新田由贵自嘲地说道:“你就是我的客人,你给我钱,然后我满足你的任何要求。”
“你是,我也是。”孟绍原是用一种非常认真的态度说出这句话的:“我一样是个妓-女,我的顶头上司,就是青楼里的老鸨,他给我下达的任务,就是安排给我的客人,不管这个客人是丑陋、蛮横,甚至满身臭气,我都必须笑脸相迎。”
新田由贵笑了,他很久都没有那么开心的笑过了:“孟先生,你是个很有趣的人,如果撇开敌对的关系不错,也许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当战争结束了,你我都还活着,我们该好好的喝上几杯。”
孟绍原笑了笑。
那一天的到来,还早着呢。
新田由贵正想走,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我拿了你那么多的钱,送你一个情报,我也不知道这个情报对你来说有没有用。”
“什么情报?”
“阿莱格里·约瑟·凯尔夫将在三天后到达上海。”
阿莱格里·约瑟·凯尔夫?
孟绍原一怔。
他太熟悉这个名字了。
在美国,在欧洲,这是和著名的心理学专家,美国心理学会主席约翰·布鲁德斯·华生齐名的心理学大师。
和约翰身兼很多身份不同的是,阿莱格里更加专注于心理学的研究。
他最著名的案例,是在1929年,协助美国华盛顿警局,在没有任何确凿证据和参照物的情况下,从十七个嫌弃人中,通过对话以及嫌疑人动作的判断,成功的找到了华盛顿警方苦苦追寻了数年之久的“雨夜碎尸狂魔”。
他来上海?
不对啊,在孟绍原的记忆里,阿莱格里终其一生都没来过中国啊?
“这个美国人来中国,准确的说,和你也有很大关系。”新田由贵出人意料地说道:“川本小次郎数次受挫于你,所以给他的老师约翰去了电报,请求他来中国协助自己,不过约翰实在无法抽开身,所以就推荐了自己的好友阿莱格里,川本小次郎之前也和他学习过。”
阿莱格里相当的了不起,以这个时代来说,他是当之无愧的站在心理学顶尖位置的专家。
他是一个素食主义和简单主意者,而且非常严谨、守信,据说有一次他和友人约好见面,结果友人临时有事,又忘记通知他,他竟然在约定的地点整整等了八个小时。
最后才得知友人来不了了,阿莱格里什么抱怨也都没有,只是从此后就和那个友人彻底断交。
川本小次郎所有的电报,都是通过日本上海特务机关发的,一律都经过了新田由贵的手,所以新田由贵对过程知道的非常清楚。
在约翰首次向他提出请求,去中国协助自己的学生后,阿莱格里断然拒绝。不过随后约翰又提出了一个建议,这才引起了他莫大的兴趣。
约翰告诉自己的好友,在中国,他的学生川本小次郎发现了一个心理学专家,或许掌握着至今他们没有发现的心理学奥秘。
对于一个严谨的学者来说,没有什么是比这更加兴奋的了。
阿莱格里认为,心理学的研究,到了现在已经进入到了一个瓶颈期,但是想要突破又谈何容易?
也许,在中国会有新的发现?
所以在这样的心态驱使下,阿莱格里接受了这份邀请。
阿莱格里先生,你又何苦来中国趟这趟浑水啊?孟绍原只能苦笑了。
未来微表情的出现和发展,有很多理论都是建立在约翰以及阿莱格里的学术研究上的。
慢着?
蝴蝶效应?
阿莱格里从来都没有来过中国,但现在却来了?
自己本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但却出现了。
松江技术干部培训班,本来伤亡的差不多了,但却因为自己的存在,而存活下来了一半。
蝴蝶效应难道开始出现?
从目前来看,大的历史轨道还在正常进行,但是一些枝节却在悄悄发生着改变。
未来,会不会出现自己无法掌握的事情?
孟绍原忽然有了一种担心。
“好了,我想我该告诉你的都告诉你了。”新田由贵站了起来:“希望下一次你约我见面的时候,我还活着。”
“你得活着。”孟绍原抛去了脑子里想的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因为我还需要你,而且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非常需要你。”
所以,这个人一定得好好的活着。
新田由贵听了这话,只是苦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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