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甩脱了那只黄毛鼠辈,莫问一路向北,数日之后来到了高句丽境内。来到此处之后莫问又调头回了燕国,原因是高句丽族人不通汉话,说的言语他一句也听不懂,无法探问枯木岭位于何处。
自边境询问了牧民,确定了枯木岭的方位,莫问立刻北上寻找,但两日之后又调头回返,按照那牧民所说路径,他跑出了一千多里也未曾见过枯木岭。
再度找到牧民,询问之后对方又指了一个大概的方位,这一次连方向都指错了,指的是往东。心中存疑,莫问便多问了几人,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些人所指的位置各不相同。
到得此时莫问方才醒悟了过来,燕国人信奉的是萨满教,对于道士有着强烈的排斥,加之子嗣兄弟多有死于由道人率领的赵军之手,故此对于道士极为厌恶,这些人见他可以空来空去,知道不是善茬,不敢不说就故意指错。
无奈之下莫问只能封点他们的穴道进行逼供,连续逼问数人,终于确定了枯木岭的所在,连夜北上,四更时分寻到了枯木岭,这处禁锢是一处五里见方的荒山,山上没有积雪,自远处很容易辨别,禁锢里有不少干枯的树木,大部分树木已经倒伏,这里算得上比较柔和的禁锢,并没有尸骨散落在外,在避风的南坡有着十几口由树木抠挖而成的棺木,细数之下共有十四具,而文集上恰好记录了十四个异类的姓名,这就表明这些人来到此处之后都是自葬己身,以免暴尸荒野。
这处禁锢的气息并未完全阻隔,至少山风可以吹进去,为保万无一失,莫问绕山一圈,高声呼喊,确定阿九不在此处方才抽身南下。
南下之际莫问偏行东南,前去搜寻一处位于海边的禁锢。
九州各处的景象和民风各不相同,莫问心急如焚,无心境去观山看景,也无心境去体察民风,中途不时感觉到各种异类,也无心去查探究竟,由于受到了路人的蒙骗,北上枯木岭用去的时间比他想象的要多,必须加紧赶路,不然无法赶在正月十五之前到达淮安与老五会合。
莫问耗时数日离开高句丽,横穿燕国,回返赵国,到得赵国他对环境就很是熟悉了,下一处禁锢位于白郡境内,当年是由檀木子领军收复的。
他曾经被赵国封为白郡王,但他并未受封,出于用人不疑的考虑,他也很少来白郡督查檀木子,但他经常得到白郡的战报,也有东北三郡的地图,故此很快找到了位于尜州的那处禁锢,这处禁锢位于海边的山崖下,在犬牙交错的岩石丛中有一处百丈见方的平坦沙滩,很像圈养牛羊的土圈,扔山石下去,离地丈许就会被弹飞,沙滩上残留了五具被盐水浸泡而未曾腐烂的尸首,一条花蛇,两只没了羽毛的禽鸟,剩下两只皆是皮毛无存的狐狸。
莫问于崖顶做了短暂停留,上清设置了这些险恶的禁锢是为了惩罚犯错的异类,而惩罚的目的是为了震慑异类,令它们谨守教规。三清之中只有上清招收异类弟子,这一举动本来就很受争议,倘若异类弟子不守教规,与人类通婚,其后果就是扰乱人伦,混乱血脉,届时人类就有灭族之虞。故此上清对于这一罪过进行严惩也不算错。
但莫问对此仍然感觉不妥,刑罚源于法,法是末流,使用刑罚只能令人害怕,并不能令人悟道。况且囚禁至死也有一罪双罚之嫌,仿若犯错,要么囚禁,要么大辟,这两者岂能同时施于一人。
片刻过后,海水涨潮,那几具异类尸首随着海水的涌动时起时落,莫问叹气过后转身离开。
莫问回到尜州,留下银钱命食铺烘烤干粮,离开食铺寻到鞋帽店购买鞋子。
进得店铺,站柜的是一个妇人,莫问冲那妇人说道,“店家,可有我能穿的鞋子?”
那妇人闻言没有答话,而是直直的看着莫问,莫问有感,侧目打量那妇人,那妇人很是年轻,衣着简朴,眉心处有颗胎记,面相有几分眼熟。
“恩人,你可还记得奴婢?”那妇人自柜台快步而出,含泪抓住了莫问的衣袖。
莫问闻言侧目再看,此人他的确曾经见过,一时之间却想不起自何处见过。
“建康城外的尼姑庵。”那妇人低声提醒。
“是你呀。”莫问恍然大悟,在晋国担任王府西席时他曾经奉旨与张洞之一起前往囚禁宫女的尼姑庵降妖,那时曾经设计救走了一个可怜的宫女,没想到自此处见到了她。
那年轻的妇人见莫问想起了她,抓着莫问的衣袖将其拉至店内座椅倒地便拜,“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恩人了,苍天有眼,给了奴婢谢恩的机会。”
“不需如此,不需如此。”莫问抬手搀起了她。
就在此时,自内屋走出了一怀抱婴孩的老年男子,“素娘,你这是作何,此人是谁?”
“这就是我一直念在嘴边的恩人。”妇人转身冲那老者说道。
那老者闻言将孩子交予妇人,正身弯腰。莫问急忙抬手阻止,“人多眼杂,无需多礼。”
“恩人请内屋叙话。”那老者走到门旁左右张望,转身请莫问前往内堂。
“自此处说话就好。”莫问摆手谢绝了老者的邀请。
“恩人,这是奴婢的夫君。”那年轻妇人这才想起冲莫问正式介绍。
“老来得子,福之大焉。”莫问点了点头。
“不知恩人自何处到来?”那老者冲妇人摆了摆手,后者走到门旁关门闭户。
“极北之处。”莫问随口回答。
“恩人,数日之前有位道人来我店铺,出示了恩人画像,问我们夫妇可曾见过恩人。”老者低声说道。
“哦?他们为何寻我?”莫问疑惑的问道。
“不知其详,那道人只是问我们,恩人可曾前来购买过鞋袜,我们答曰不曾见到,他便去了,高来高去,行色匆忙。”那老者抬手南指,示意那道人去了南方。
“那人多大年纪,是何样貌?”莫问问道。
“当在五十上下,身高不过五尺,圆脸狮鼻,带了刀剑。”老者说道。
莫问闻言摇了摇头,他并不认得这样一个道人,也不知道此人为什么寻他。但是拿了画像寻人,有些不合礼数。
“你们可记得他所穿道袍是何种样式?”莫问问道。
“未曾留意,不过与恩人所穿长袍好似有些区别。”那获救的宫女在旁说道。
莫问闻言皱眉沉吟,与他所穿道袍样式不同就不是上清门人,此人前往鞋帽店打听他的消息,说明此人知道他长时间凌空飞掠鞋子损耗很快。但此人是谁,为什么找他,却无从推测。
“恩人既然来到,就自此处多住几日,容我们夫妇略尽地主之谊。”老者在旁说道。
“盛情心领,我有要事在身这就要离开,有我所穿的鞋子与我几双。”莫问摆手婉拒了老者的邀请。
那妇人闻言立刻抱了孩子进了内堂,片刻过后拿出了一个包裹呈送莫问,自包裹外可以看出里面是鞋子的轮廓,但莫问接过之后便察觉到重量不对。
“好生过活,安稳度日。”莫问自怀中取出那枚树鸡内丹,反手钉在了背墙上部,“此物可以辟邪驱鬼,当保你们宅院清净。”
莫问带着布包出了门,夫妻二人出门相送,莫问自布包之中取出一双捆扎的布鞋交予那妇人,“我穿不了这么多。”
话毕,不待那妇人多说便转身离去,此时妇人没什么地位,倘若家中男人发现少了银钱,怕是会怪罪于她。
回到食铺,带了干粮,莫问再度上路,夜幕很快降临,莫问照例连夜赶路。
行出了三百余里,莫问忽然发现北方有一道人形在快速起落,由于隔的很远,看不到此人样貌和衣着,但看其身形应该是一个渡过天劫的修行中人在戴月夜行。
回到赵国境内,不再似极北区域那样寒冷,灵气完全可以阻隔寒气。
凌晨时分,莫问再度发现远处有道人在山野之中凌空前行,此次距离较近,不过五十来里,凝神可以看清远处那道人是个年轻的坤道,穿的是玉清道袍。
莫问看到了这个年轻的道姑,道姑也看到了他。那道姑发现他之后立刻自北面快速向他掠来,莫问眼见对方到来,便暂时止步,停于山顶。
那年轻的道姑身法很快,片刻过后便到得近前,落于莫问对面十步外上下打量莫问,与此同时莫问也在打量她,此人年纪在二十六七,身穿青白道袍,容貌很是清秀,只是面上傲气很重。
“福生无量天尊,敢问道友道号上下?”对视过后,那道姑率先开口。
“贫道上清天枢子,不知道友有何见教?”莫问稽首说道。
那道姑闻言面上陡挂寒霜,快速自怀中取出一张符纸甩手焚化。
三清座下所用符咒大同小异,那玉清宗的道姑所焚化的符咒中部写有大量道号,不问可知是一张召集同门的定位符咒。
“不知道友是玉清宗哪一派门下?”莫问疑惑的问道。
“玉清派赵灵妃。”道姑面无表情的报上了道号。
“赵道长找我可是为了九龙鼎之事?”莫问敏锐的猜到了对方寻他的原因。
“正是。”赵灵妃说话之时一直侧着身,这是一种进可攻退可守的架势。
“贫道已经将偶然捡获的九龙鼎给了贵派绝情子道长。”莫问说道。
赵灵妃闻言挑眉冷哼,没有接口。
“绝情子道长出了意外?”莫问根据对方神情,出言猜测。
“你何必明知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