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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妃没有说话,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出。

田皇后知道自己的侄女是何等高傲,绝不允许自己如同蝼蚁般苟活下去,所以她说完这些话后,便将一个小瓷瓶,塞入了她的衣袋里,柔声道:“一会该如何行事,我相信你一定心中有数了,我代田家上下,就此谢过你了。”

说完这话,田皇后反跪下来,朝着自己呆若木鸡的侄女狠狠地连磕下三个响头。

此时屋外的人正在催促,容不得他们耽搁。

静妃终于慢慢站起身来,对着田皇后道:“请皇后先行一步,容我梳妆一番,随后便到。”

说完,她转身朝着梳妆台走去,仿佛将要临死一般,郑重地为自己轻扫娥黛,涂抹胭脂。

田皇后稳了稳心神,转身朝着皇宫疾步走去。她知道田沁霜最为孝顺,当初她死活不愿进宫的时候,也是自己的兄长田贤钟以死相逼,才迫得她点头同意的。

现在事情败露,就算兄长在此,也维护不了他的女儿,只能如此行事……

待来到了顺和帝的面前时,田皇后刚刚跪下,就被坐在龙床上的陛下狠狠踹了一脚。

老皇帝差点被暗算得丢了性命,显然不顾惜一国之母的脸面了。

“你好大胆子,竟然敢教唆自己的侄女对朕下药争宠!我看大西朝有你这样的皇后,简直是一国之耻!”

听着陛下的一番痛斥,田皇后也是演戏的好手,便是一脸懵懂喊冤,说自己从未用过陛下说的什么药膏,还是等静妃来了,再请陛下审明定夺。

过不了片刻,静妃终于来了。她走过来,从容跪下向陛下请安。

顺和帝如今嗅闻到她身上的檀香之味,便觉得恶心,便一脸阴霾道:“你照实说,你在身上用了什么香?”

静妃从容说道:“只是寻常的檀香,不过听人说檀香调香时,加入些磨碎的花生壳,味道更加独特,便调配了一些熏用衣物。”

田皇后见她所言并非自己的安排,不由得心中一紧,那药用得甚久,若是稍懂药理的人一验便知。静妃真是个猪脑子,这样的说辞,怎么能隐瞒得过去?

果然那慈宁王请来的神医在一旁说道:“陛下,若是长期使用火麟鹿胎膏,无论是内服还是外用,最忌饮酒,一旦饮酒,轻则流鼻血,重则会血脉泵张,头晕眼花……”

顺和帝凝眉咬牙道:“拿酒来!”

不消片刻,便有人端呈了一杯烈酒上来。静妃看着那酒杯,安静道:“陛下,您忘了,臣妾曾说自小便不胜酒力,也不喜酒的浓烈味道。”

顺和帝此时想的,都是她平日里滴酒不占的情形,也不知用了多久的药,不由得冷声道:“若是不喝,便请人助你一程!”

说着一旁的太监便抢步上来要灌酒,静妃却接过酒杯,低头闻了闻道:“不必费事,陛下一直爱宠臣妾,臣妾感念在心,只是今日陛下听了慈宁王的挑唆之言,便怀疑臣妾用了什么不详之药,莫说陛下端呈的是一杯酒,就是一杯鸩酒,为了自证清白,臣妾也甘之如饴……”

说完,她又转头冷眼对那神医道:“若是我喝下这酒,是不是就可以自证了?”

在这之前,慈宁王命这郎中寻了几个女人试药,无一例外,全都饮酒之后,不消片刻就开始流鼻血,或者血燥眩晕。

这静妃用药多时,只怕到时候症状更加明显。

所以那神医笃定道:“娘娘一试便知。”

静妃娘娘笑了笑,在田皇后一脸力持镇定的情况下,一抬脖子,将浆液一饮而尽。

此时殿内的人都盯看着静妃,等着她的药性发作。

田皇后此时知道再不说些什么,一会静妃昏厥,那她难以脱身了,所以就在静妃饮酒之时,她连忙跪着陈情:“臣妾实在不知静妃竟然如此胆大,为了邀宠竟然敢私用禁药……静妃,你这么做怎么对得起你父亲和我,还不快快招来,向陛下认错?”

知晚一直侧立一旁,默默看着一群人逼迫着那个可怜无依的女子,田沁霜虽然出身比自己要好很多,可惜到如今却成了权谋算计的祭品……

不过此时,她也说不上话,只看田沁霜能不能独立扛下这台大戏了。

就在皇后连声催促下,静妃打了酒嗝,仿佛上头了一般,呵呵笑道:“我原本就没用那药,为何要认错?我什么时候急着想要生孩子?皇后娘娘的话可真可笑。陛下不肯信我,连您也急着将脏水泼到我的头上来?”

说这话的时候,许是喝酒了,静妃的脸颊绯红,抬头看着陛下:“陛下,臣妾自入宫以来,心灰意冷,原不过就是消磨度日,幸而天公看臣妾可怜,得了陛下的垂爱,原以为就此在这深宫里也算是有了依靠,不必夜夜孤枕到天明。可谁想到,奸佞之人却老早挖坑,为臣妾设下陷阱……”

静妃说这话时,泪眼婆娑,却不哽咽,只让眼泪安静滑落,她是正值妙龄的姑娘,这般流下眼泪时,别是一番滋味。

方才的说辞,是知晚教给她的。不过这惹人怜惜的垂泪表情,却是她的好姑母手把手教给她的。

顺和帝并非不怜惜女人的无情男人,更何况是对这些日子来,自己一直恩宠的女人。

他阴沉着脸,看了一会静妃,只见她只是面颊微红,却并没有如神医所言,催动药性流出鼻血来。

所以他开口问那神医道:“她有何不妥之处吗?到底有没有吃禁药?”

就在这时,一直默立的知晚在一旁轻轻开口道:“陛下,那种助孕之药若是服用,诊脉便知,若是气血涌动,必定与常人不同,何必为难静妃饮酒?请陛下准许我为静妃问脉。”

顺和帝点头之后,知晚走过去轻轻搭了一下她的脉搏,品了片刻道:“静妃娘娘似乎忧思过度,不光脉搏不盛,而且有气血不足之相,实在不像服用了火麟鹿胎膏。”

慈宁王听了,立刻竖起了眉毛,朝着神医一瞪眼睛,那神医也立刻磕头表示要给静妃请脉。

结果那老头诊脉之后,也是一脸为难——因为卢医县主说得半点无错,静妃娘娘的脉象里果然全无服药的迹象。

可若不是静妃的缘故,那么陛下又是在哪里沾染到了鹿胎膏呢?

慈宁王不知哪个环节出错,一时也不好说话。不过他之前明明安插内线确定了静妃隔三差五的泡澡,使用的就是火麟鹿胎膏啊!

而田皇后更是眼里透出惊疑地看着那静妃,感觉自己如在云山梦里,不知侄女是怎么掩盖自己身上药性的。

就在这时,顺和帝问柳知晚:“你方才同朕讲的似乎有未尽之语,那我且问你,还有什么会造成朕如此虚弱之症?”

知晚沉声道:“事关重大,还请陛下再多请几位宫中太医院的御医一同验看陛下的贴身之物,以免发生疏漏。”

不一会,便匆匆来了两名老资历的御医,开始查验陛下贴身之物,不一会便在一盒香里发现端倪。

这香乃是陛下求卦时,在皇观中求得的一盒香。当时道长推演了卦辞后,又像往年一般,将加持祝福的观内特制的檀香赠与陛下。

这粗香的香体上都有细细的铭文,点燃之后有祈福之效,正好点到年三十为止。

那几个御医围在香前嗅闻,然后递给了县主。知晚只闻了一下便迅速移开,掩住自己的口鼻,然后转身对顺和帝道:“启禀陛下,这香似乎有东西……”

顺和帝凝眉道:“是鹿胎膏?”

“不是,里面好像并无助孕的成分,而是嗅闻之后,让人亢奋之物,点燃后可以让人精神振奋,提神的功效一过,人也会有些萎靡,不过原也不打紧,可若是与火麟鹿胎膏这类促进血涌的药物合用的话,时间久了会让人血管崩裂,中风而死,又不留下什么破绽……”

那几个御医听了也连连点头,似乎认同卢医县主的说法。

此话一出,人人色变。

慈宁王更是豹眼圆睁,因为眼前的岔子可并非在他的算计之内。

顺和帝的脸已经黑得不行,宫中害人的法子层出不穷,这中生生相克的招式最让人防不胜防。

若是在点香的期间,真有女子身上涂抹了鹿胎膏,那日子久了,他岂不是要成为大西历史上第一个马上疯,死在女人床榻上的皇帝?

若真那样,眼看着要到手的名垂青史,可就变成贻笑万年了!

就在顺和帝沉脸后怕的时候,静妃突然捂着嘴,哽咽得不能自抑。

顺和帝方才冤枉了她,此时说话也柔了几分:“静妃,为何突然哭泣?”

静妃低声道:“臣妾有隐情,一直不敢呈报给陛下,可如今却不得不讲了。”

接下来,静妃便讲述了前些日子,在她陪陛下前往道馆上香求卦时,曾经去一旁的恭房更衣。

可是无意中却看见一旁的侧廊里,有两个小道士在窃窃私语,隐约听来,好像是观主吩咐要用这盒香替换掉案头的那盒。

当时静妃只以为观主特意为陛下备了好香,所以并未太在意,而那两个道士并未看到她,便匆匆而去了。

方才见几位御医验出香有问题,她才猛然想起那一关节,现在想来真是有些后怕。

另外因为那名医方才紧抓着她身上檀香夹杂花生香的气味不放的事情,她又突然想起另一件事,那就是前些日子,突然内侍监给她一盒新制的润肤膏子,说是涂抹之后润肤养颜。

可是她试了一下之后,嫌弃那膏太腻,就放在了一边,可是现在想来,那味道却跟慈宁王带来的名医所说的膏体味道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前往慧熙宫搜宫之人也回来了,果然搜到了静妃所说的那盒润膏。

那膏子果然装在内侍监御供的盒子里,看着只有一道涂抹痕迹,表面也风干了一层,看上去许久不曾有人用了。

几个御医验看之后,笃定这盒膏里面就是火麟鹿胎膏的成分。

若是静妃每次侍寝时都涂抹在脸上,到时候陛下亲近啃得满嘴都是之后,再嗅闻那檀香,肯定会当场毙命!

很显然,有人拿了静妃做筏子,想要利用她毒杀陛下,同时还可以将罪责尽数推到她的身上。

此时一旁的慈宁王和田皇后,彼此惊疑不定地打量着对方,脑子里都是一双筷子搅着脑汁,疑心这是对方留的后手,两个深宫老对手全然不能掌控眼前的局面,都怀疑对方拿着戏本子在演。

静妃此时似乎已经被自己差点被人暗算,谋害了皇帝而吓得魂不附体,只能颤声道:“臣妾失察,竟然差一点让如此毒物亲近陛下,罪该万死,但是臣妾领死之前,恳请陛下彻查皇观和内侍监,一定要查出要假借臣妾之手,谋害陛下的真凶!”

顺和帝现在老脸已经黑如锅底了,事关自己性命,就是静妃不说,他也要一查到底。

于是他挥手命人将静妃带回到慧熙宫,若无他的圣名,谁也不许私见静妃。

而与此同时,陛下钦命的侍卫分别带人,前往皇家九龙观和内侍监里去拿人。至于宫里的人,也让他们尽数散去了。

田皇后是满心惶恐地入宫,再到一脸懵地出宫,全然不在状态内。

而慈宁王爷则急切想要出宫,好赶紧处理了九龙观之事。

他从来没有安排过什么毒香的事情,自然不怕人查。可是他收买了观主,编造了给陛下的卦辞。若是那老道被拿住,一顿屈打成招,将有的没的全都说出来,他岂不是要被拖进这离奇下毒案了?

可是还没等他出了宫里的二道门,却被成天复拦住,一脸歉意地对他道:“臣来接我家县主回府,但今日驾车的是个新手,又是个混蛋,竟然一不小心在宫门前撞坏了王爷的马车,在下先向王爷赔罪,定然以十倍的价格赔偿王爷一辆新的马车。”

慈宁王觉得他在故意找茬,冲出了皇宫一看,自己马车的车轮子都给撞得飞出好远。

再看成天复这龟儿子驾着的马车竟然像战车一般,安装了旁壁厚甲,上面还带着短短尖刺,没将自己的车撞碎,都是客气的了。

慈宁王哪里有心思跟成天复扯这些犊子?立刻命人去借调宫里的马车,他好赶快回府。可是宫里当差的拖拖拉拉,一直不见送马车来。

慈宁王急了便命身旁的小厮跑去京城南门的驿站,接了驿马前往道馆。若是小厮跑得快些,说不定能赶在那些前去抓人的侍卫之前。

王宫四周没有设立驿站,甚于皇威,就连闲人都没有。

慈宁王急得不行,干脆撩起衣襟,两只长袍袖子灌风,自己领着随从沿着长街跑去。

太子披着貂绒披风,慢慢走到了成天复的身旁:“成卿,你这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这车……是准备去打仗吗?”

成天复微微一笑,对太子道:“我夫人说,车子这么打扮才威风,结果一不小心,却闯祸了……”

太子看了看他,觉得他并没有说实话,不过看着自己的大哥在风雪里狼狈狂奔,也很是件赏心悦目的事情啊……

慈宁王爷深一脚浅一脚,在冰天雪地的大街上顶风走了老远,服侍他的侍卫才拦住一辆马车,强行“租借”来给王爷坐,一路回到了王府。

可回了王府,王爷才得信儿,他派出去的小厮在路上,又被“一不小心”疾驰的马车给撞得当街断腿儿,疼得诶呦呦地被抬回府里,哪里都没有去成。

慈宁王现在笃定自己这个做网的,掉入了一个不知何时织成,密不透风的大网里了!

王爷颓然往椅子上一倒。他知道,道观的秘密,大约是守不住了……可是想了想后,又连忙托人去刑部打探消息,待时机成熟,就像他以前惯常做的那样,将道士们都弄死就好。

可不一会,便回来人说,虽然人都被抓到了刑司,可很快就被宫里派来的皇帝亲信亲自提审了。

刑部里的人,压根挨不上边啊!

慈宁王听得脑袋嗡嗡直响,直觉这一次,好像很难蒙混过关了!

果然那道观里的观主被拿住拎提毒打了一顿之后,就将生平罪孽全都招供了,什么私扣香火,在后山私养两个妇人,大罪小罪,无论巨细尽数倒出。

可提审的大太监想听的可不是这些个,听不到他想听的,便一直烙铁刺鞭的伺候。

那道士最后真没什么可说了。只能奄奄一息地交代,他当初能入着道观,全凭慈宁王爷的提携。

如此一来,少不得替王爷尽心些。

今年他按照王爷的吩咐,将签笼里的卦签子做了手脚,保证陛下能够抽中那三签,然后照着王爷给的卦辞解释了一番而已。

至于大人一直逼问的毒香一类,他真的不知道啊,就算有,也不是他安排的。

等到最后,这观主都晕厥了也问不出别的,提审的公公便如实禀报给了陛下。

顺和帝是那天深夜听到这个消息的,他缓缓从自己书架上抽出了那日抽取的三个签子。

这烫着金边的签子,如今看来,真是字字句句意有所指啊。他的这个八字庇佑他的大皇子,果真不是凡物!

想到自己这么久以来,竟然被儿子以所谓鬼神之说玩弄于股掌之间,顺和帝简直是气得浑身发抖。

现在他自然也想明白了大儿子特意安排下那三道卦辞的用意。两凶一吉,用心何其险诈?

好一个给他带来慈祥安宁的儿子,这是立意要用算卦引导着自己收回成命,将他重新召回京城。

至于那盒子火麟鹿胎膏,虽然在内侍府里没有收到什么罪证,可是那日有慈宁王府的人进出过内侍监的库房,若要调包做手脚也是轻而易举。

肯定有人栽赃静妃,原本是想要迎合那第二签的“坎为水卦”暗示后宫之灾,到时候静妃和田皇后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他若真的中毒,岂能容许田皇后所生的太子登基?到时候,救驾有功,揭露静妃阴谋的大皇子简直是众望所归!

他的这个大皇子,的确是聪明得很啊,今日还特意安排了个名医,来点破静妃。

只是原本十拿九稳的安排,偏偏输在了静妃对那膏子过敏,不曾涂抹上了。

顺和帝自认看清了一切。这层层的安排,步步的算计,叫人不能不佩服。这么聪明的皇子,原本该是国之栋梁的啊?只是他的心思,似乎全然用在了谋害自己的国君家父上了……

顺和帝想明白之后,气得将书房里的器物砸了个稀巴烂。

这一夜,注定不能让人入睡。

知晚舒服地坐在圈椅上,后背垫上软垫,然后让她的郎君给她泡脚按摩。

她笑看着坐在马扎上的英挺男子,盘着长腿,给她煞有其事地按摩足底,便忍不住想要收回玉足道:“你会不会按啊,难道不知我怀着身孕,不能按摩?”

成天复挑眉拍了一下怀里不老实的小脚:“当你的夫君不通医术吗?你书架上的那些医书,我可看了几大遍了,孕妇固然不能按摩,可是足下有几个穴,小力按按回缓解疲累,有助睡眠。你这几日光顾着安排着戏本子,连觉都睡不安稳,等生出的娃娃瘦得如猴一般……”

“胡说些个什么!我的孩儿将来白胖着呢!”知晚可听不得成天复这么大大咧咧地说她的孩儿,立刻瞪着溜圆的眼睛反驳。

成天复替她按好了脚,立刻将她抱到了床榻上:“瞪眼可不会让你肚子的皮球长肉,快点休息!”

可是知晚就算躺在绵软的床榻上也有些睡不着,现在尘埃未定,她心里有些没底。

不过成天复却在安慰她:“还在担心什么?事情不都按你预想的在进行了吗?”

知晚叹了口气:“我那日虽然说服了静妃,可心里还是担心她会反水,今日探望陛下时,你都不知我有多心慌……”

不过当知晚看见静妃脸颊一侧有些微红,虽然有胭脂掩盖,却依然有痕迹时,就放心了。

皇后娘娘果然到见真章的时候,便行了弃车保帅的招数,逼迫静妃一人认罪。殊不知,她这么做倒让静妃再无顾忌,完全依着知晚的计划行事了

成天复听了她的话挑眉道:“这可不像你这个惹祸精说出来的话,从小到大,你先斩后奏的事情多得去了,可从没见你慌张过。”

“我那时是一人吃饱,全家不愁,现在我可是“娶”了丈夫,又有孩儿的人了,自然怕连累了你们,替你们心慌啊!可就是为了你们,我也得想方设法将慈宁王这条毒蛇弄死……你说,这次陛下会不会继续高拿轻放,再次放过他?”

成天复听了她的话,真是又气又想笑,她那日从慧熙宫回来后,跟他说出了她的想法后,就算是他这中久历沙场的,也得坐上一会,回一回精神。

这中利用慈宁王的卦辞,反噬了他的主意,可能也只有知晚这样古灵精怪的脑袋才能想出来。

不过这计策想要成功,也须得许多的辅助。例如要尽快清除静妃身上的鹿胎膏余毒。这个自然是交给章家表哥去做了。

所以就算每次被静妃言语挤兑,章锡文也得将功补过,咬牙前往,趁机偷偷给静妃留下丹药。

知晚针对鹿血膏的药性,给静妃配置了丹丸,需要晚上临水前压在舌下服用,同时不可再配用鹿血膏泡制的药汤。

静妃处置了那两个宫人之后,便重新配置了宫人,暗地里让人在雷嬷嬷的屋前地上泼水,害她摔断了脚骨,正好借口调出。断了皇后的监视,也将宫里剩余的火麟鹿胎膏清除得一干二净。

而她在一次侍寝时,趁着陛下睡着,将藏在发髻里的药瓶子拿出,将里面与鹿胎膏相冲的药汁倒在陛下案头的香盒里就是了。

那汁水不多,经过一夜就干了。可是药液残留,就可以完美栽赃给慈宁王了。

至于那盒内侍监送来的有料的润肤膏子,也是知晚精心调配的,还用火烤做旧的法子,让这膏子显得时日很长。

慈宁王爷很看重自己的皇子地位,所以在京城里时,每次府上短了缺用,非内造不要,所以每个月他府上的人都要去内侍监领用东西。

她让成天复查找了内侍监的记录。特意找了个慈宁王府去人入库房领东西的日子,将这出库日期按照惯例刻在润膏的盒子下面。

到时候若是陛下追查,自然能查到慈宁王府的人出入过内侍监库房的记录。

虽然并非证据确凿,但是只要猜忌的中子从陛下的心里生根发芽,再辅助以其他的证据,就足以长成参天大树了。

果然现在顺着静妃的说辞,陛下一路追查,竟然发现那八字最衬自己的儿子,才是处心积虑要谋害自己之人。

而眼下,决定权已经不在知晚的手中,就要看顺和帝要如何处置了。

要知道这回并非他的儿子祸害黎明百姓,陷害忠良,而是他要篡权夺位,要了皇帝的性命。

若是这次,顺和帝还是慈父做派,对自己这个大儿子一味容忍,那么她也只能竖起大拇指,表示父爱无疆,她无可奈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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