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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冉升,少女的身影几乎是和跃出山头的橘红明日一起出现,她收剑回鞘,一手是用作发簪的小树枝,另一手则是自己前一日随手折来御剑而行的小树枝二号,急急向着某处看去。

然而那里空空如也,并没有熟悉的身影。

易醉混混沌沌推开门,少年一夜近乎没睡,虽说修仙之人并不真的需要睡眠,但不打坐修炼,干躺着也是熬人,是以此刻易醉脸上丝毫没有饱睡一夜后的振奋,反而颇为萎靡。

看到虞兮枝,他眼神一亮,又转愕然:“二师姐,你……”

虞兮枝的目光却在他脸上一扫而过,甚至没有停留。

她顿了顿,继续向前,沿着崖头长梯而下,终于在十里孤林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然而越是靠近,她却越是步伐放慢。只觉得心头急切仿佛被时间拉长,变成了某种类似于近乡情怯的奇妙徘徊。

她低头看看自己手中的小树枝,心道自己应该对他说什么才好呢。

是要说“还给你小树枝”,还是“抱歉,折了你的本命剑”?

又好像都不甚合适。

朝露待日晞,十里孤林中,白衣少年微微躬身咳嗽,身形些许单薄,却绝不孱弱。他似是感到了什么,鸦黑发尾微摆,侧头向着虞兮枝的方向看来。

他眼神依然是黑恹恹的,却因为晨曦薄雾,睫毛上似是凝了一层浅浅的水意,便让这份恹恹带了些朦胧。

虞兮枝拿着一长一短两截小树枝,站在原地。

她想要向前,他却先一步,已经到了她面前。

少女与剑意鏖战半宿,长发早已披散,天照笔被她随手扔进了芥子袋,衣袖衣摆都有剑痕割裂,手臂脸颊有剑痕红印,有些还在微微渗血,衣襟更是狼藉一片。

她脸上尽是疲惫,却忍不住般,在与他对视的同时便弯起了眼。

“谢君知,”她方才打的腹稿都成了泡影,此刻脑中空空如也,“我……”

他却不说话,只弯腰俯身从她手里接过了微短的那根小树枝,再伸手,将她的长发挽起一半,最后再把小树枝重新插在了发髻上。

他为他这样挽发的时候,并没有绕到她的身后,于是他的胸膛便碰到了她的鼻尖,发丝缠绕在她的指尖。

他像是在虚虚环抱她,她闻见他身上皂木晨曦与露水的清浅,他挽发的手指轻轻擦过她的脖颈,却竟然不是冰冷,而带着近乎滚烫的温度。

挽个松散简单发髻,倒也不分男女,是以谢君知动作很快,于是虚抱便也短暂,仿佛他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好似只是看她长发散落,这才一时兴起。

虞兮枝心跳微快,耳尖微红,但若要真的去问,却也可以狡辩说是被剑痕擦到耳廓留下的痕迹。

“下次别丢了。”少年声音温和,退开半步,又抬手扶了扶小树枝:“毕竟是我的本命剑,丢了总是有些麻烦。”

“好。”虞兮枝低声应道,又递出另一只手的树枝:“这个……我……”

“你折下来,便是你的了。”谢君知却不接,又笑了笑:“留着虽然没什么用,但上面到底有些我的剑意,或许也不是完全没用。”

虞兮枝慢慢收回手,本想将树枝塞回芥子袋,但又想了想,这树枝在她折的时候,匆忙了些,细软且长,于是干脆将树枝在自己的剑匣上绕了两圈,看上去倒也并不突兀。

但她绕到一半,突然想到了什么:“等等,可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明明……有剑。”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那样的剑意,后来她也见过许多次他出剑,有随手折枝与她的对剑,有那日斩妒津妖人时,淋漓尽致的一剑,还有那次那位徐姓长老从后山而出时,他冷声一剑。

然而所有这些,她却总觉得都比不上那一日她惊鸿一瞥的游龙剑意中,那份真正的睥睨和莫名暴虐。

“那日并非是迷雾林,也并非是此处十里孤林。”谢君知却摇了摇头,道:“那是我的心魔秘境,一切存在,一切所见,可以是真,也可以是假。”

“心魔秘境?你……有心魔?”虞兮枝下意识道,话一出口,却又后悔,觉得自己问得太多,硬生生转了话题:“你是说,那柄剑……并不是真的存在?”

“世人都有心魔,我自然也不例外。”谢君知却并没有觉得她冒犯,平静解释道:“有人步步困于心魔之中,也有人想要将心魔一剑斩之,只是心魔难解也难斩,否则便也不配被称为心魔。未来或许你也会遇见,也或许不会。”

顿了顿,他又道:“至于剑,这十里孤林,是无数剑,当然也可以为一剑。”

他没有略过她的问题,却又说得有些玄虚,似是这等事情便也只能用这样的话语来描述。

虞兮枝似懂非懂,再看向面前纵横交错的树林,有点迟疑地抬手,碰了碰树枝,只觉得树皮依然粗糙,脚下泥土微硬,倒也和寻常作物并无太大区别。

可这里是树林,也不是树林,是剑,却也要看握在谁的手里。

在寻常人眼中手中,便只是树枝树林,但在谢君知手里,却是斩天下的剑。

而她折了枝,便也算是借了半剑。

“可你的心魔秘境,我又为什么能进?”虞兮枝突然又意识到一个问题:“那日我本是要在迷雾林等人……后来的事情你大约也知道了。”

“这就要问它了。”谢君知却低头看向了某处。

虞兮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见橘二从一棵树后面探了半颗猫头出来,耳朵微耷,金色的眼睛却睁得滚圆。

此刻既然已经被发现,橘二便也不再藏,有些不情不愿地走过来,又下意识般蹭了蹭虞兮枝的腿,蹭到一半,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在谢君知的目光下,艰难地停住了蹭的动作。

然而下一秒,橘二却直接腾空而去,虞兮枝弯腰将它抱起来,挼了两把,疑惑道:“你是说橘咪咪?”

“它叫橘二。”谢君知垂眼与橘猫对视。

虞兮枝于是更加疑惑:“可是不管它叫什么,小猫咪又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橘二耷拉的耳朵于是在她的话中悄悄重新昂然竖起,些许心虚的眼神也重新理直气壮了起来,与谢君知对视的时候,明显重新占据了一点点优势。

谢君知明显被虞兮枝这句话噎住了,半晌,他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小猫咪?”

“不是小猫咪吗?”虞兮枝茫然道,又抬手举起橘二,从它前爪腋下穿过,于是胖胖的猫身体被拉长,些许无助的猫后腿垂下,露出柔软又胖乎乎的肚子,怎么看都是毛茸茸的小猫咪的样子。

……是胖了些,所以充其量把“小”字去掉,但鉴于这山这宗她只见过这一只猫,没有其他对比参考,所以喊一声小猫咪,也是心安理得。

恰逢紫渊峰天心铃响,远远飘过来,便是极远极缥缈的一声,宛如在云雾之中难以窥听,这一日的自由擂台赛又要拉开帷幕,千崖峰众人大多已经十局连胜直接晋级,却还有黄梨三局连胜,但今日也仍要再去,决出是否能进十六强。

虞兮枝听到这铃声,突然想到了自己之前听说过的某种传闻,再看橘二,眼神微变:“听说还有一只天心铃在昆吾护山神兽麒麟的脖子上,难道橘二是麒麟?可它脖子上也没有铃铛啊?”

橘二被拎得时间长了,好生无奈,谢君知却是直接笑出了声:“麒麟?它也配?”

橘二开始扭动,虞兮枝只得将它扔回地上,橘猫毛发微乱,尾巴乱甩,抬头不满地冲着谢君知喵了一声,心道麒麟是个什么玩意儿,也配和自己比?

喵到一半,橘二却突然收了声,觉得谢君知话中有话,后半句的“它”,也未必是指自己,还可以理解为麒麟。

虞兮枝从善如流蹲下身,依依不舍地又摸了一把橘二毛茸茸的脑袋,已经自动理解了谢君知的意思:“你说的对,区区麒麟,也配和我们橘二比?”

但她嘴上这么说,心里理解的却是另外的意思,这么说,不过是看到橘二明显不爽,特意安抚罢了。

有折枝的声音将她从思绪中唤醒,谢君知抬手又折了一节小树枝,再看向她:“要对一剑吗?”

这话有些突然,虞兮枝却也并非第一次与他在此处对剑。

只是此时,少女低头打量一番颇为狼狈的自己,有些委屈:“我在山洞里已经努力一整夜了,现在真的不想努力了。”

谢君知“哦”了一声,也不强迫,只悠然道:“我看你还差一剑元婴,想帮你一把来着,既然你不想努力了,便也算了。”

破境近在咫尺,虞兮枝不知道别人能不能经得住这番诱惑,反正她不能。

于是少女虽然委委屈屈,却也还是猛地抬头,铮然出剑。

橘二吓了一跳,心道你们俩要战便战,拔剑便拔,倒是顾及一下我这个小猫咪,毛都要被吓飞了好吗?

……

千崖峰刀光剑影,紫渊峰剑影刀光。

更远一些的地方,却也有人眸色沉沉,看着雾霭崇山,再抬眼看朗朗晴空,眼中却有江河灵气暗涌流动。

“仅仅昆吾山宗,便已经有三人伏天下。”祁长老晃了晃杯中的茶:“说来距离蚀日之战不过十七年,灵气竟然便已经如此浓郁。”

“与千崖峰那位有关系吗?”有人问道。

那人的声音渺渺,分明不在祁长老身边。

云海有雾,雾中有山,山后又有大大小小隐匿于山壁之中的洞府,这些洞府彼此隔绝,却又彼此相知,正是太清峰后山。

蚀日之战后,无数门派中人隐居于此,正如此前每个甲子的每次大战之后一般,有人修生养息,有人重伤难愈,却想闭关求一线突破生机,也有人背负着火种之名,以备新生代弟子中无人能承载下一次大战的重任。

却又许是近来雷劫密布,所以便有一些长老从闭关悟道中缓缓醒来。

“说来也巧,昨日一时兴趣,我去看了眼选剑大会,见到了些新生代的弟子,也见到了他。至于伏天下,恐怕也不止三个。”

祁长老这话落音,几个洞府顿时有些气息微动,显然每个人都有问题要问。

祁长老继续道:“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新一代弟子很好,不能说都很好,但手中却也有昆吾剑。至于千崖峰那位谢姓小子……”

他顿了顿,声音似是没变,语气中却有了浓浓的忌惮:“很强。”

后山一片寂静,仿佛过去无数十几年的空寂那般。

云雾弥漫,流转极慢,灵脉于山底流淌,便使得这里的灵气比其他地方还要更加浓郁纯粹。

如果有人在这里开了灵视,便可以看到那些灵气有一些注入天地之中,却被昆吾山宗的大阵拦截,并不真正汇入天地湖泊,而是重新流转回来,惠及宗门中人,但更多的一些,则是无声无息地被各山后的这些洞穴悄然吸纳,形成一个个洞天福地。

半晌,终于有人开口:“好一个谢家血脉。”

又有女声怒喝一声:“谢家血脉就如此厉害吗?如此代代守山枯坐,难道却反而成全了他们吗?!”

一声叹息起。

一道苍老粗哑的声音缓声道:“成全如何,强又如何,难道你们忘了吗,那是谢家最后的血脉了。真正应该担心的,反而是我们。”

此言出,满山终于真正地安静了下去。

然而交纵的那些气息却微微乱了些,再望向千崖峰方向的视线,也多了些。

他们不在意这宗门究竟有几人伏天下,总之天下此刻几乎所有伏天下都在昆吾,抢了这份先机,昆吾依然可以一门独大。

但千崖峰三个字,却永远都是扎在大家心头的一根刺。

……

既然没有连胜十场,黄梨自然便要按部就班继续比试,而程洛岑与易醉也偷不得闲,毕竟除了单人赛,还有双人和三人赛。

两人从千崖峰御剑而出的时候,身影都不期然带了点儿狼狈,御剑的速度也比平时更快了好几分。

“老程,别等了。”易醉拧着眉,神色严肃:“破境吧,破了境,我们三个人用千崖剑阵,也未必不能一战。”

白鹤乱飞,空中流云微风,却唯独没有等来程洛岑的回应。

易醉侧头看与自己并肩而飞的少年,却见他神色更严肃些,双唇微抿,手却在小幅度地挥舞,仔细去看,竟然便是方才他们在千崖峰看到的那一剑中的一小部分。

“醒醒,老程,醒醒!”易醉看少年一副入障样子,急急伸手拍了对方肩膀。

程洛岑如梦初醒,又拧眉转头,神色古怪地看了易醉半晌:“战什么战?你这么想和二师姐打一架?之后的单人赛,未必不会对上她。”

易醉:……

“不是,你看到那样的剑意,难道不想自己也试一试?”易醉比划了一个挥剑的动作:“不会有这样的冲动吗?”

“我对送死没有兴趣。”程洛岑冷然摇头:“明明知道完全打不过,为什么还要打?”

两人面面相觑片刻,同时觉得对方无法理解,心道也不知是人类的悲欢无法共通,还是对方的脑子有问题。

但下一刻的双人战场,两人却又双双举剑,剑意相似,剑法相通,一路披荆斩棘,竟然飞快进了双人赛八强组。

易醉收了剑,思绪却还在之前看到的虞兮枝的那一剑上:“我觉得二师姐必然已经伏天下了,你觉得呢?”

程洛岑用一种看白痴的目光看他:“这件事还用觉得吗?”

“怎么不用?她没有劫雷啊!不说别的,我们也算朝夕相处了,我破境你们谁没看到?”易醉微恼,声音却依然是压着的:“等等,为什么你这么笃定?”

“只用劫雷来看是否破境,也太局限了。”程洛岑说话毫不客气:“你自己看不到剑意吗?”

易醉大惊:“你小子怎么和师兄说话呢?打一架吗?”

师兄弟两人猫着腰在这里低声交谈,以为四下无人,边说边向着黄梨的擂台那边去了,才走,却有人从树后转出来。

“你不是说,你和易师兄很熟吗?”纪香桃神色懊恼:“为什么让你帮忙搭话,你却动也不动?”

夏亦瑶满心都是刚才无意中听到的事情,又想到了潇雨剑曾经说过的事情,心道难道虞兮枝真的已经伏天下,表面上却要应付纪香桃:“你找程师弟到底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纪香桃却抿了抿嘴,见夏亦瑶神色探究,大有她不说,便真的不帮她的意思,这才一跺脚,耳尖微红:“我就是、就是想问问他昨天受的伤严不严重!”

夏亦瑶愣了愣:“严重又怎么样,不严重又怎么样?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我……我就是想问!”纪香桃嗫嚅几下,干脆理直气壮道:“算了,你不帮我,我自己去问!”

到底是纪家的大小姐,任性娇憨,说走就走,真的甩了袖子,向着易醉和程洛岑的背影跑去。

夏亦瑶垂眼,掩住眼中的不耐与不喜,在心底急急喊潇雨剑,却并没有什么结果,转眼擂台赛又喊到了她的名字,她便也只能先按捺下这份疑惑,打算晚上去藏书楼翻翻看,是否真的有这种情况,便也先去比赛了。

程洛岑与易醉走得极快,人群熙熙攘攘,纪香桃便也追得跌跌撞撞,又听到旁边有许多人在啧啧称奇什么,某一处擂台有一阵又一阵的喝彩声响起,到底爱热闹,也忍不住向着那一处望去一眼。

“外门弟子竟然也能连胜两场,若是她真的再赢一场,便真的要去打晋级赛了!”

“而且我刚刚打听过了,这位师妹竟然是才入昆吾不久,据说刚来时不过引气入体,可看今日境界,最少也是炼气后期吧?”

“不止,方才与她对战的,便是炼气后期的师兄,你见她赢得有半分吃力吗?”

“……不能吧?大师兄当时开光到筑基有多久,她再厉害,却也不能比先天剑体的大师兄快吧?”

“我说,你们真的有认真看比赛吗?刚才她分明是赛中破境,刚刚到了筑基,你们看看天上,霞云都还没有散呢!”

议论嘈嘈切切,纪香桃向着台上看去,却见穿着灰色外门弟子道服的少女竟然从擂台上一跃而下,人群一惊,随之分开,只目光愕然,看着少女向着某个方向而去。

纪香桃看着那个熟悉的方向和熟悉的背影,忍不住喃喃道:“不是吧?”

灰衣少女气喘吁吁,头发微乱,伸手去拉程洛岑的袖子,却被少年若有所感回身避开,有些惊愕地看向背后。

四目相对,少女依然面无表情,她似是不太会笑,眼神却极亮,甚至比她方才在台上出剑的时候还要更亮几分。

程洛岑看着那张脸半晌,觉得有些熟悉,随即突然想到了什么:“是你?”

“你说你在这里,所以我来了。”少女目光灼灼,声音并不是多么动听,带了些近乎力竭的微哑:“赢了比赛便可以进内门,所以我赢了。”

“嚯。”易醉也终于认出了对方:“这不是……天酒镇的那位……”

程洛岑神色复杂,他有些不可置信,却也觉得有些困扰。

面前这位,竟然正是他在天酒镇的黑市里救了的那位名叫云卓的少女,他觉得所谓恩情,不过自己顺势而为,谈何报恩,说了宗门后,他甚至没有说自己姓名,却不料对方真的来了此处。

她只说了短短两句话,他却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入了外门,找遍外门八千弟子,却不见他。所以她想要入内门,再找他。

程洛岑眼神微凝:“你已经筑基?”

云卓点头:“想赢,所以筑基了。”

纪香桃终于在两人说话间到了近处,却正好听到了云卓的最后一句话,不由得愕然无语,心道这位外门弟子究竟是谁,又和程洛岑有什么关系?

她不喜对方这样看着程洛岑的眼神,心底一急,便一步踏了出去:“你、你好大的口气!筑基哪有那么容易!”

云卓慢慢看向她,手又放在了剑上:“打一场吗?”

纪香桃不料这人竟然一言不合就要拔剑,不由得睁大了眼:“我才不会欺负一个外门弟子,你自己和自己打去吧!”

言罢,她又转向程洛岑:“你……你……”

不知怎的,她对着别人的时候,语速飞快,但真的和程洛岑对视的时候,却竟然“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程洛岑认出她来,却以为她又要因为昨日的擂台赛而来找自己的茬,神色不由得微冷:“不知纪大小姐又有何事?”

纪香桃对他的情绪变化感知极其敏锐,只觉得程洛岑对着这不知来历的外门弟子说话还很温和,怎么对着自己就莫名有了些杀意,不由得心底微酸,还有莫名火气窜了上来。

她将手心已经握得微湿的疗伤丹丸恨恨向着程洛岑身上砸去:“没事不能找你吗?真是好心当驴肝肺!”

程洛岑接住丹丸,微怔地看着纪香桃冷哼一声,转身便走的背影,再看向云卓紧盯着纪香桃背影的眼神,和手里已经出了半寸的剑。

易醉默默转开眼,却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噗”地一声幸灾乐祸。

程洛岑头上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虽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却也直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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