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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地面塌陷数十米,尘土漫天,千米范围皆是塌陷为深坑,坑深数十米,不见天日,而在倾斜的土面上,夏极脚踩后天八卦异相,与那杀劫犬戎王依然在对杀着。
夏极真气源源不绝,而杀劫犬戎王却是根本不死,即便被逮住机会一拳轰碎,却依然会在半空中,以血煞之气重凝躯体。
夏极猜想,如是以大元帝把周围的血煞之气全部吸光,不知道这犬戎王还能不能复活,但这却是不能试的,【鬼神图录】绝对不可以被任何人看到。
如此一战,两人竟是打了足足三天三夜。
不知是什么缘故,杀劫犬戎王就是不召出十万军魂,否则夏极还真是只能转身就跑。
而远处犬戎巨兵也不傻,想要上前帮助自家的王,只可惜,那千米深坑就是一个禁区,但凡距离深坑近点儿的,都会被周围那布满力量实质的气息直接绞杀,无论是身高三四秘的巨兵,还是内家高手,无论是裹着重甲,还是持着巨盾,结果都不会有两样。
如是把神话境界分个三六九等,这两人显然是最高层次的。
如此的对峙,已经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关内众人提心吊胆地等待,蛮兵则依然对自家的王充满信心。
日月更替,终在一个午后,两人停下了对战。
三天时间,是一个极限。
夏极与杀劫犬戎王对峙着,此处已经被两人轰出了百余米深的深坑,地面如被巨兽奔腾推攘,而破烂不堪,成了废墟。
忽的...
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夏极愣了愣。
他感到好似有谁在自己耳侧轻轻喊着“杀,杀,杀!!!”
声调一声比一声响,如是在心底呐喊着,使得自己的思想、心灵全部被这一股煞气所充满,让他只想顺从心底的恨意,去斩杀一切,斩杀所有违逆自己的人,血流成河,登上骸骨高山,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夏极忽的露出微笑...
他知道这“杀”声意味着什么,大周历211年他与涂山宁宁在逍遥号上时,可是每天都能听到这声音,虽然不如此时强大,但语调语气确实一般无二。
他心境修为已是仙人,当初更是经历过地藏杀心的磨砺,所以面对这杀劫却也是游刃有余,此时他心有决意,忽有所感,便是敞开心胸,接受了这一股杀的意志。
杀心融入心脏,其中的每一丝杀气都随着呼吸,而被心脏泵到五脏六腑,随着经脉,融入了全身,又破上紫府泥丸宫,随着躯体之中的各色血管,冲入双瞳。
双瞳,一片赤红,煞气如红烟,竟也从夏极这具躯体的毛孔之中钻出,氤氲三寸便是在冬风里消弭而无踪,呈现出一股朦胧的血色,甚至染红了他的青衫。
对面犬戎王忽的转身,一踏步,便是离开了深坑。
他站在坑洞入口,深深看了一眼那此时同样包裹着血煞之气的剑帝。
夏极忽的明白了他的意思:
下一次见面,就是决一生死的时候了。
何必等下一次。
夏极决定现在就将他斩杀。
然而,他才一动,脑海里却是传来了一股自明的信息:
让他走吧。
他是杀劫,你也是杀劫了...
等他再肥一些,再杀不好嘛,嘻嘻嘻...
夏极消化着后续的自明信息,心底明白了:
如果说杀劫的完全体进度达到百分之百才算合灾。
那么南蛮王应该占了百分之一。
犬戎王原本是百分之九十九,只不过他与自己相斗,某种程度上竟是输了,所以自己得到了杀劫的青睐,而与犬戎王平分了那百分之九十九。
原本战败者会完全丧失劫主资格,只不过一来自己并非备选劫主,二来杀劫也许已经快要彻底承认犬戎王了,两方缘由,这才导致了这一幕。
...
十万犬戎巨兵就这么退散了。
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神话,却未就此打住,毕竟此番归根到底只是犬戎王一人败了,他还没有使用军魂。
即便如此...
天门关上也是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酒坛里还落了鲜血,但却也被一坛坛送上了城墙,关头。
一向以稳重著称的黄飞熊黄将军自然从来严禁军中饮酒,但此次却是特意地开了先例。
为什么?
壮兵之血气而已。
这一醉,可以把士兵们心底的胆寒洗掉,等到强敌再次来临,自己再不会以十万大军凝聚的军魂,却依然能被犬戎一人轻松挡下。
——破了胆的兵没法带呀。
黄飞熊摘下双翼铜盔,运气呐喊道:“关里的美酒全部拿出来,死掉的勇士全部埋起来,记得上酒一杯,此地的,不论死活,一同畅饮!喝个痛快!”
他说完这些话,关中更是传来欢呼,还有士兵们在抱头痛哭。
“活下来了,居然活下来了。”
“我以为我今天就要死了...我还写了信悄悄让商人带回去给我娘了。”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一醉方休!!”
“喝吧。”
“哈哈哈!”
黄飞熊侧头看着趴在城墙上的魏澜,她软软地靠着城墙,好似已经晕了过去,将军皱了皱眉,这位姑娘可也算是守关的大功臣,她那一张符兵的效果,十多万双眼睛都看到了。
地生异相,后天八卦,所以那剑帝才能真气周流不息,与犬戎王战上三天三夜...
若不是她,便是剑帝,即便有那能耐,却也没有那体力吧?
他上前几步,看到了魏澜脸色的苍白。
他神色动了动,急忙探指到这少女鼻下,细若游丝。
再一看靠近后的脸庞,面如金纸。
“这是...”
黄飞熊双手一搭脉搏,他吓到了,这...这是气脉断了?这姑娘岂不是武功全废,从今往后不能提笔再书符兵了?
“怎么会??”
他扬声道:“军医,军医何在?!!”
没人答应。
黄飞熊逮着一个急匆匆经过的士兵,喊道:“去叫军医。”
那士兵贼后悔从城头上走,于是便是应了声去叫人了。
片刻后,返回禀报:“将军,军医喝多了...”
黄飞熊愕然,他忽的意识到了什么,起身趴在城墙上往关外看去。
大家都开心过头了,完完全全忘记了今天的主角。
深冬满月,过年不过几天,寒烟薄雾里,一道红衫白发的孤影缓缓走来,衫子红是被煞气染的...
随着他的走来,周围的烟雾都散发出红色游丝般的扭曲,显出几分狰狞与可怖。
黄飞熊抬起拳头锤了锤自己脑袋,又捏了捏晴明穴,再揉了揉额头,定神看去,火盆投射的红光和冰冷月华下,那全身都是煞气的少年独自走来。
他没看错。
将军忍不住发出一声感慨:“我的天,这杀劫还带转移的?还是...”
但现在没用的。
所有人都喝醉了。
谁来抵抗这新的杀劫。
如果剑帝真有敌意,怕是今晚全城几十万人都会死......
他只觉胆寒无比,再细细想来,竟是细思恐极。
——白起虽然是神话境强者,但他怎么会有能够匹敌犬戎王的力量?
——再多奇遇,也无法阻挡,因为众所周知,犬戎王是人形天灾,是移动的杀劫之主。
除非...
黄飞熊喉结滚动,他血液如是冻结了,毛孔全部闭合,一股寒气顺着脊骨直冲脑门。
他明白了!
除非白起也是杀劫的候选人,他来此根本不是为了救人,而是为了抢夺成为真正杀劫劫主的资质。他本身力量极强,又被杀劫看中,所以才顺应杀心。
至于为什么?
他妻子惨死,而他又是一个极于情的男人,这还不够扭曲他的心灵吗?
他忠于昆仑道宗,然而道宗却被屠杀封山,他消失了两年不知去了何处,返回后看到此情此景,能不触动,能不扭曲吗?
黄飞熊大脑飞快运转着,这原本该是全城恩人的少年,此刻却变成了天字第一号的危险人物。
他急忙趴在城墙,扬声道:“白起!多谢你救了一城的人!”
少年仰头看了他一眼,未曾回应。
黄飞熊喉结滚动,他忽的想起来,白起是个哑巴。
——卧槽,那就是连沟通都不行了?!!
他略作思索,忽的想起身侧少女之前喊着“白师兄白师兄”,这两人又是搭档,那么应该有用吧?
于是,黄飞熊趴在墙边,再次扬声道:“白起,魏澜姑娘快死了...她...”
黄飞熊大脑转的飞快,眼睛一亮,接着道:“她当是呕心沥血,画出那一道符箓助你,所以她...”
刷...
城门下的那少年消失了。
黄飞熊只感到一股浓郁的血腥煞气钻入鼻中,令人目眩。
他侧头一看,却见那全身皆红的剑帝站在身侧,他急忙让开半点,指着魏澜道:“剑帝,你看魏姑娘。”
夏极来这里本就是寻魏澜的,他神识扩散范围达到百里,自然看到了这位与自己素昧平生的姑娘如此惨状。
他心思深沉如海,只是略微一想就算明白,这姑娘是用命写了那一道神话符箓啊。
这就是他完全不理解的地方了,一个女子为了一个才见几面的男人就愿付出一切,那么这女子要么是为了金钱权力名利,要么就是陷在自己世界太深、想来一出轰轰烈烈的恋爱,可是,魏澜哪个都不像。
夏极收敛煞气之气,毛孔收发自如,关闭如囚笼,将一切气息隔绝在体内,然后才伸手搭上了魏澜的脉搏,这一搭他神色动了动。
果然是消耗太大,气脉废了。
气脉若废,其原本真气积蓄体内,无处宣泄,便是会横冲直撞,导致越发虚弱。
那么...
夏极想了想,左手一掌隔衣贴在了这北辰道宗黑蔷薇背后。
他小心翼翼地探寻着这少女的体内,将那些残存的真气一一吸收。
他真气量足足三万年确实饱和了,但这不代表他不能吸收真气,而只是吸收了也不会再提升而已。
背后的经脉连接吸完,他再此绕到前列,双手抓住魏澜的双腕,再次开始吸收。
一旁的黄飞熊看到有些发呆。
他明白了:
——这剑帝竟然能控制煞气!!
——这可比犬戎王抢夺了!
——卧槽,难道从此人间又要多一位可怖的杀星了吗?
实话说...
他在想什么,夏极都知道。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夏极已经完成了残存真气的处理。
从此之后,黑蔷薇就是一个废人了,但日常生活还是可以的。
夏极想了想,抬手,并指,指尖在城墙冷硬的石板上“哧哧”地刻绘出一行字:为她申请一个大功,派三千人送她回北辰道宗,否则,杀!
黄飞熊舒了口气,看来这剑帝还有理智,他急忙道:“放心,这事包在老夫身上,今日之后,老夫为认魏姑娘为义女,保她此生享尽荣华,剑帝不需担心。”
夏极点点头,便是起了身。
黄飞熊道:“剑帝...你究竟?”
夏极仰起头,他刚刚以煞气形态行走至此,也都是他刻意为之,此时哪里还不知道黄飞熊想说什么。
三万年真气的事可不好圆。
既然如此,那就索性简简单单地引导他们,把这事儿归于杀劫吧,让杀劫背个锅,反正犬戎王那么一般的人都能被杀劫改造到这种地步,自己身为神话境,被杀劫改一改很正常吧?
所以,他再不压抑脑海里的杀念,一股血煞气息从毛孔里四散而出,甚至七窍之中都吞吐着红烟,甚是可怖。
夏极完成了“脑补协助补完计划”,便是一步踏出,在黄飞熊、还有数百个远处士兵的注视下,消失在天门关的墙头。
...
...
烟花三四月。
在还未被卷入战乱的东海之地。
一袭妩媚的身影正半倚在四角凉亭里。
这身影正是魏澜。
她如今是大将军义女,是北辰道宗宗主关门弟子,只不过她却是功力全废,成了一个废人,好似就是用一身本事换取了一世荣华,也不可谓不好。
但她却满脸疑惑,这两个月里,许多人都在和她说她如何如何地画出了一道神话符箓,帮助那位令人不知该如何对待的大周神话——剑帝,赢得了破灭犬戎王无敌之名的关键一战,振奋了整个中土将士的士气。
无论她走到哪里,都会有人认得她,并且恭敬地喊一声“魏姑娘”。
这就让魏澜更加奇怪了,她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剑帝白起,更加不知道自己还画过神话符箓,至于参与那击败犬戎王的一战更是莫名其妙。
本来她还想寻找剑帝问一问情况,然而如今的剑帝却......
前些天,她如是大梦一场,梦里只有漆黑的囚笼,她无法逃出,但痛苦却也没有,只有一种昏昏沉沉之感,偶见囚笼外的黑暗里,滚滚黄色水流似向彼岸而去...
不过,除了囚笼,那条和尚似乎还飘了些别的。
比如...
这支在烂漫春光里,探到自己面前的白桃花。
魏澜轻轻摘下,嗅了一口,“好香。”
——都过去了...生活会重新好起来的,一切战乱和自己再没有关系了,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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