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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厢房里,听到陈世文说开铺子不碍事后刘玉真便琢磨起来了,卖什么这是没有疑问的,就卖各种鱼制品及粉面,所以她初步计划是先在镇上开一家小的食铺,然后看情况再在县城里开一间大一点的。

至于酒楼这种大投资高风险的她暂时没有这个计划,毕竟她的目的不是成为大商贾。

但是她在镇上没有房产,而且派谁去管理也是一门学问,于是便喊了段嬷嬷来,仔细说了一下,问道:“嬷嬷你觉得如何?我的陪房里头可有合适的人选?”

段嬷嬷思索了片刻,回道:“姑娘您是想要开个卖吃食的铺子,按您的想头只卖粉面,那手艺简单无需几个人。一两个在厨房里头,再一两个在外头招呼客人这便齐活了。”

“您身边侍候的都离不得,那就得在庄子上或者宅子里头选,不如就选了那郭家?郭老三先前是给咱们大房赶车的,他家里的婆娘以前在太太的院子里扫过地,活做得仔细,忠心上更是没得说的,就是木讷了些。”

说完她又叹气,“其实啊,若论开铺子还是李家的婆娘合适,她那人活络得很和什么人都处得来,开铺子就是要这样性情。但她当家的是个惯会喝酒赌钱的,喝醉了就打人,经常把她打得鼻青脸肿,这样的人可不能安排到铺子里去,不然她倒是个好人选。”

刘玉真皱眉,她最讨厌这样窝里横的男子,“李家,可是府里头给的?我记得是管花木的?”

“正是,”段嬷嬷点头:“他们是府里的老人了,侍候过先老太太,除了他们家之外还有几个是刘家的老人,太太特地为您选的,如今都和二太太给的放一块。”

刘玉真懂了,这是不属于大房也不属于二房的独立人员,是往后能给她做帮手的。

这样的人在刘府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

她起了恻隐之心,便道:“那不如就让郭家和李家的去吧,女子做事总是细致些,郭老三既然会赶车那就让他继续赶车吧,正好我也想着安排一辆车到家里来,不然出门总是麻烦。”

“可是铺子里总得有男人啊,”段嬷嬷劝道:“若没有个男的镇着总是不成章法,若是遇到耍横的男人在总是底气在,只有一帮子妇孺街坊邻居都要看低的。”

“那就让那郭家夫妇和李家的去吧,”刘玉真听从意见改变了主意,“再加个机灵的小厮,家里头安排个小厮赶车也行。”

段嬷嬷愣住,再度劝道:“这郭家老三在呢,不好安排李家的去,不然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了她。”

刘玉真:……这世道,不但有男尊女卑还有男女大防,不是夫妻又没有血缘关系的人,稍微说两句话都要惹来闲言碎语。

但要是为此就放弃帮助一个备受家暴的女子,她的良心也过意不去,思索了一会儿,她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郭家和李家有没有儿子?让她们两个做娘的都带个儿子去,郭老三还是到家里头来赶车,这总没问题了吧?”

“这便妥了。”段嬷嬷这回同意了,“李家的她儿子就是那李三,先头您点了他入冬之后来家里修剪那牡丹花的,他如今就在您那四进宅子里做活,我上回瞧过了是个能干的。”

“让他们母女出来也好,那宅子人多了些。”

刘玉真松了口气,“那嬷嬷您就到镇上跑一趟,找一位靠谱的中人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铺面,再带辆骡车到家里来,家里头没有车多有不便,我记得庄子上是有两头骡子?”

“姑娘您没记错,”段嬷嬷回道:“这马都被那些军爷征去了,我们这少见得很整个县城很少有人家有,府里都仅有四匹,您的庄子上是有两头骡子,我这就让他们赶一辆车来。”

刘玉真:“那好,我们先选了铺子,若没有旁的事我们就赶在这月开张。”

正说着,顾厨娘端了新做好的焖肉来。

刘玉真尝了一块觉得这回差不多了,遂道:“就按这个方子来,嬷嬷你也尝尝,桂枝你去写了方子给嬷嬷,送到府里给母亲也尝尝。”

“这就是今天做的那焖肉了吧?一早上香得姐儿、哥儿们往厨房跑了好几回。”段嬷嬷笑呵呵的,也夹起一块尝了,“唔,这般软乎?”她三两下吃完,惊喜地道:“这味儿好!”

“这都是姑娘的主意呢,”顾厨娘脸上笑开了花,“旁的人那是再想不到的!”

段嬷嬷:“就你嘴甜,还不快去随桂枝写了方子,我正好去孝敬了太太。”

顾厨娘随着桂枝出去准备不提,刘玉真又和段嬷嬷就买铺子的事商量了一番,托了她去办理此事。

……

“姑娘,我找了个靠谱的中人,这镇上的确有几个铺子空置着,”段嬷嬷在桌子上画了两道横线,解释道:“这镇上不比县城还有专门的坊市,整个镇就只得这一条大道,这周围便都是铺子了。”

她的手在两侧点了点,“这其中一处便是在城门口,一对老夫妻在此卖茶和发糕,如今卖不动了便想着盘出去回乡下,铺面尚不及这间屋子大需十两银,我去瞧了他们家生意不大好,旁边也有卖发糕的,比他家的厚实呢。”

不仅刘玉真听得认真,慧姐儿也听得聚精会神。

段嬷嬷的手上移,指着中段的某一处道:“这一处是在家里二爷读书的书塾,也就是二奶奶的娘家附近,那一带都是殷实人家这铺子先头是卖米面的,外头是铺子里头有个小院。”

“但近些年风调雨顺的店家挣不到几个钱便想着赁出去,每月换些银子度日,所以他们家不愿意卖,这租银一月要一两。”

刘玉真示意她继续说。

“这一处原是个酒楼,”段嬷嬷指着一处道:“近两年入不敷出所以也想着盘出去,我去瞧了瞧,上下两层虽说小了些但一应家伙什都是齐的,需银三百两。”

慧姐儿小声地哇了一下。

“还有这一处,是个卖杂货的铺子,比先头那个米铺小一些,只得半进,掌柜的独子摔断了腿要到府城寻名医呢,他们家卖得急只需二十两银。”

“再有这一处……”

段嬷嬷一共说了五处,有需要三百两银的破旧酒楼,也有只卖十两银的茶摊,参差不齐没有章法。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段嬷嬷管家理事调教丫鬟是一把好手,但外头的事就要差一些了。

刘玉真想了想,问慧姐儿:“慧姐儿你觉得哪一处好?”

慧姐儿想了想,问道:“母亲是要开铺子吗?”

“是啊,”刘玉真回答她:“母亲想要开一间卖吃食的铺子,你觉得哪一处好?”

“这处!”慧姐儿指了指书塾的位置,“二伯在此读书,有照应,而且祖母说要俭省。”于是耳濡目染选了个最便宜的。

刘玉真哑然,“家里还没到这种田地。”其实这个地方的确是不错,有个书塾,附近也都是殷实人家,但是这里只租不卖那就不合适了,她可不想卖几个月后被赶走或者被涨租。

所以这里是最先排除的。

“嬷嬷、桂枝你们觉得哪处合适?”刘玉真又问了其他两人。

段嬷嬷觉得那处二十两的和最后那处巷子里头二十六两的合适,一来不太贵,二来周围的地段也好。

桂枝则觉得那二十两的那个杂货铺好。

刘玉真仔细地想了想,道:“就买了二十两那处和城门口那茶寮吧,”见几人有疑问,她解释道:“杂货铺那里略改一改便是一处铺子了,至于茶寮虽然地方小,但是才十两银子。”

“我买盒胭脂就要十两银,这茶寮买了又如何?”

确是这个理,几人不再说话了,段嬷嬷自去取银子不提。

……

******

“姑娘,您看谁来了?”段嬷嬷一大早出去寻中人买铺子,响午一回来刚一进门呢就忙不迭地笑着,那声音满屋子都听到了。

正在教慧姐儿写字的刘玉真抬头一看,竟然看见了徐嬷嬷那张略严肃的脸。

“嬷嬷你怎么来了?”刘玉真吃了一惊,因为徐嬷嬷是母亲身边最为得力的,日常帮着母亲管事,很少出府,所以现在见到她很是惊讶,忙问道:“可是母亲出了什么事?”

徐嬷嬷严肃的脸上笑出花来,恭敬地行礼,“老奴给姑奶奶,给慧姑娘请安,太太身子康健,好着呢。”

“嬷嬷快快请起,”刘玉真去扶,问道:“那可是母亲有什么事吩咐?”

徐嬷嬷:“太太吃了您孝敬的焖肉觉得好,真巧庄子上送来了几篓蟹,太太想着您爱吃便打发我来给亲家太太请安,顺道给您送些来。”

刘玉真眼前一亮,“蟹?那可有配菊花酒?吃蟹配上菊花酒味儿最好!”

“忘不了!”徐嬷嬷笑道:“菊花酒也带了两坛子,还有您喜欢吃的鸡蛋糕,太太一大早就起身做的呢,姑娘可要随老奴去瞧瞧?”

刘玉真依言起身,吩咐段嬷嬷和菊香看好慧姐儿,然后领着徐嬷嬷来到了隔壁的茶房。茶房里头春杏正在煮茶,手里头绣着一张丝帕,见着她们进来连忙站起来请安。

“姑娘万安,嬷嬷万安。”

“春杏你去后罩房那库房瞧瞧可有嬷嬷喜欢的茶,去取些来。”刘玉真将人支开,然后请徐嬷嬷坐下,问道:“嬷嬷可是有事要告诉我?”

刘玉真问得笃定,因为就几篓子蟹并不值得徐嬷嬷开口让她去“瞧瞧”,所以她推断徐嬷嬷是有什么话想要私底下和自己说,避开慧姐儿,于是便把她领到隔壁这茶房来。

“姑娘聪慧,”徐嬷嬷赞道,然后从袖子里取了个瓷瓶递过去,小声道:“太太估摸着你那药丸子快吃完了,特吩咐我给你另带了一瓶。”

刘玉真脸色微红着接过了,她从家里的带来的药是快要吃完了,比预计用得多,正想着让段嬷嬷去配呢。

“多谢嬷嬷。”

徐嬷嬷慈爱地看着她,“再有是另一件事,上回二姑娘来求您的那件事,办妥了。”

刘玉真也一直挂着心,见状忙问道:“这事到底如何了?”

“这也是二姑娘命不好,”徐嬷嬷叹气,“二姑娘许是去年那会儿落水身子伤着了,所以嫁过去大半年都没有身孕。”

“您也知道二姑爷就比咱姑爷略小一些,如今已经加冠,一大年纪了连个子嗣都没有,周二太太急在心里私下里就给那几个通房停了几天药,后来被周家大太太发现了,敲打了一回,这才又喝上。”

“但就这么几日,最受信重的那个就怀上了!”徐嬷嬷捶了一下手,也有几分懊恼,“就巧成了这样!”

这也太巧了,刘玉真也是叹气,追问道:“那后来呢?”

徐嬷嬷说起这个事情一脸不屑:“姑娘,这周家二房做事,可真是没了章法了。”

她详细解释,“这周家理亏在先,让个通房和正室同时怀孕,那是哪里都说不过去的,可那周二太太竟然说周家二爷那么大年纪了,膝下犹空,她急着抱孙子。所以定要让那通房生下来,竟还说出了若是个儿子,就记入二姑娘名下这种话,真是没脸没皮。”

刘玉真也是倒吸一口凉气,“这怎么能行?二姐姐又不是不能生!”

“可不是!”徐嬷嬷道:“即使要用这法子,那也得是二姑娘亲自挑的人才成啊!”

刘玉真:“后来呢?后来如何了?”

徐嬷嬷:“后来是老太太和她们家老太太说了几句话,这才熬了碗药给她灌下去了,当时就见了红。”

刘玉真手一抖,“……这事,就这么了了?”

“了了,”段嬷嬷点头,又道:“不过那个通房有手段得很,当时周二太太的脸色不怎么好,估计二姑娘后头还有苦头吃。”

什么苦头徐嬷嬷不说刘玉真也想得到,不外乎是挺着个大肚子晨昏定省不断,诸如给婆婆打扇一整日这种事,事情不大,但却异常的折磨人。

这种事外人也帮不了的。

“这路是她自己选的,”刘玉真沉默了许久,低声说了一句,“走得如何都要看她自己。”

如果她自己立不起来,旁人帮得再多也是无用,就比如刘府里头的两个孙媳妇,进门后都是颇受磋磨,但大嫂颜氏立起来了,所以如今在二房颇有脸面。但是二婶罗氏性子弱,又是庶子媳妇,在二房的地位连二婶身边的郑家的都不如。

徐嬷嬷也赞同,安慰道:“是这个理,姑娘您也别太担心了,如今只要保住了这胎,但凡二姑娘生下了嫡长子,那多少的通房妾室都越不过她去!”

“但愿如此吧。”知道了周家是这么个烂摊子,刘玉真扯动了嘴角却是笑不出来。

……

徐嬷嬷给了药丸子又说完了消息,便在刘玉真的带领下去给大太太张氏请安,张氏一早就得了通报说刘大太太派人来了,特地在丫鬟的帮助下换了认亲时刘玉真送的绸缎衣裳。

再戴上成套的金头面,端坐在上首笑得和蔼。

见着了张氏,徐嬷嬷代刘大太太曾氏问过好后便带着张氏回赠的鱼告辞回去了,留下张氏看着那两篓张牙舞爪的蟹啧啧称叹。

“这玩意儿能吃啊?咱们村的田沟里倒是长了,但没这么大!老三他们小时候老是抓来烤着吃呢,没什么肉也就他们这些毛头小子爱吃。”

“这是特地养的。”刘玉真解释,“日常喂得多些便能长这般大了,每年的九、十月正是吃蟹的时候,此时的蟹肉厚肥嫩,色香味美,母亲便送了两篓来给家里尝尝。”

“你母亲有心了。”张氏赞了一句。

刘玉真:“那我便让人送去厨房,晚上做了给家里尝尝?”

“好好好。”张氏连连点头。

顾及陈家以前都没有吃过螃蟹,刘玉真便没让顾厨娘做清蒸蟹,而是洗净剁开了加米酒、葱姜翻炒,再另做了一份鱼头螃蟹豆腐汤。结果汤是喝完了但螃蟹壳太硬,陈家人又不像刘玉真会使蟹八件,好几个人把舌头给戳破皮了,无奈只好统统做成了蟹黄包。

“这个包子好吃,”陈世文拿起一个包子感叹:“这蟹食之不易啊。”

这个就是其中一个吃螃蟹把舌头给弄破的人了,刘玉真笑他:“这蟹我们这吃得少,但是往北走杭州那一带可是人人都爱吃的,京城也有重阳吃蟹赏菊的传统,你到了那边也吃蟹黄包子不成?”

“这倒是个问题,”他又吃了一个汁水丰盈的蟹黄包子,“看来我还得继续练那蟹八件,此前在省城的时候,邹兄也曾请我们吃蟹,不过邹兄这人八面玲珑,请吃蟹的时候每个人身旁都安排了人服侍,倒不用自己动手。”

“安排人服侍,男的女的啊?”刘玉真好奇地问道,脑海中浮现了以前看过的种种情景,一群衣冠楚楚的男子喝酒论诗,旁边坐着身娇貌美的青楼女子。

名场面啊!

陈世文一怔,坐直了身子快速地咀嚼咽下了口中的蟹肉包子,缓慢地答道:“那一日是在省城的解元楼,文气璀璨之地伺候的都是机灵的小二,他们家的蟹据说是用蛋黄喂养的,味极好。”

刘玉真好奇地看着他,不过是随口问一问,这人紧张个什么劲?

陈世文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转过身子喝了口茶,道:“此前你说过的请席一事,我已写好了帖子便定下在三日之后,可好?”

哪一日都没有什么区别,反正他们又不来陈家村,所以刘玉真随意地答道:“好,那我便安排人去抓鱼,用缸养了送去能活好几日。”

“嗯,交给你我是放心的,那到时你与我同去,孩子们还小便不用去了。”他很快下了决定。

“我也要去吗?”刘玉真吃了一惊,反问道。

“自然,”陈世文回道:“你我夫妻一体,况且我的师长、同窗好友等你都尚未见过,我在帖子上写了携眷同往的,这回正好让你认一认人,日后我不在家里你若有事也可请他们帮忙。”

他过了一会儿又问,“你,不想去吗?”

并不是,只是她想的是陈世文去县城酒楼定个包厢,然后宴请一群男子,她不用露面的,毕竟这村里实在是太远了,坐车都要一两个时辰,实在不适合将宴席置在此处。

所以找个酒楼就很有必要了,她还想着要让人去刘府开的酒楼打声招呼,把顾厨娘派去一日呢。但如今他想要把她介绍进他的圈子,还有其他女眷那么这个方案便不行了。

她快速地思考了一下,回道:“既然有女眷,那就不能去酒楼了,夫君你的帖子送出去了吗?我在县城的进士坊里有一座三进宅子,不如就在那宅子里吧,屋子虽然没有人住但是一直都是有下人打理的。”

“也好,都听你的。”陈世文对这些并无多大意见。

“那你请了几人?那宅子里就几个看屋子的,我们得带些人过去。”刘玉真琢磨起了带去的人选,段嬷嬷和四个大丫鬟是必带的,小孩不去那么两个小丫鬟就不用去。

但这有这些人也不够,还得从别的地方借调,若出席的人在十人以上,那么侍候的得有二十人以上才行。

“夫子,付兄、赵秀才等七八人,再有会给县令、县丞、主簿几位大人递个帖子,不过他们不一定来。”陈世文一一数给她听。

这是把全县这么多年来的秀才都请了,再加上他的几位同窗,这些秀才人不多在家里时刘玉真也大致听说过,她们的太太往常也有到刘家拜寿的,刘玉真还见过其中几个。

但是县衙里的几位大人却是怠慢不得,她只见过主簿的太太,其余两位都没有见过,得让人回刘府与母亲商议一番,正好问母亲借些人手,刘玉真暗暗思索。

“对了,两位连襟钱秀才和周秀才也会到。”陈世文又提醒了一句。

“那就是二姐姐和四姐姐都要来了?”刘玉真惊喜地问,二姐姐她不太想见但是四姐姐还是想见的。

陈世文:“对。”

刘玉真:“那正好,四姐姐许是认识那些秀才娘子,你把四姐夫的帖子给了我吧,我让人给他们俩送去,正好与四姐姐说一说,那一日我要迎客,劳烦她替我在里头略做照应。”

“诸位秀才你可有请了人帮忙招待?”

陈世文想了一下,“寻常的就让钱贵招呼便行了,我如今是举人到底身份有别,你也是一样的,只有县中几位大人家的太太来了才需要你亲迎,其他的除非是亲近人家,不然就都让你身边的段嬷嬷去迎,如今这县城中,除了那几位太太,没有人的身份比你更高。”

所以,这就是妻凭夫贵?

这感觉真不赖。

******

陈世文想要宴请师长好友并举办全鱼宴的事在陈家泛起了几丝波澜,陈礼忠和张氏对此很兴奋。

张氏高兴地说:“家里的鱼新鲜,煮出来的鱼汤奶白奶白的,那鱼丸也是又鲜又脆还没骨头,好吃着呢,你多夸一夸,让那些秀才们都来买咱们家的鱼!”

陈礼忠也高兴得没边了,“爹待会便去打鱼,挑那些大的,你和你那些同窗好好喝两杯。”

打回来的鱼都比巴掌大,用水缸装着先运走了,陈世文和刘玉真也跟着一起前往。

自他们走后,小孩儿还好,但大人们确是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张氏第二天天还没亮就爬起来在屋子里转悠了。

被吵醒的陈老大问道:“你在这瞎转悠啥呢?”

“当家的,我,我睡不着,你说咱们家的鱼那些大人们真的会吃吗?真的会觉得好吃吗?会不会不喜欢啊?”

“怎么不吃?鱼肉也是肉啊,你生老大的时候我还去河里给你捞过鱼,下奶补着呢。”陈老大嘟哝着,在床上翻了个身子。

“你说,咱们儿媳妇怎么能想到这样好的主意呢?”张氏悄悄问:“幸好没听弟妹的,给咱老三娶了吴氏的娘家妹子,不然啊今天可怎么好,一家子都要去喝西北风!”

“这读的书多自然就聪明了,”陈礼忠又翻了个身子,“你没看咱们老三就比他两个兄弟聪明!”

“也是。”张氏想一想是这个道理,顿时就放心了,“哎,我这会啊就想着她能早日给老三生个儿子,如此就稳妥了。”

“你是没瞧见老三那在乎劲,他当年对那大的爱理不理,现在都肯让这小的丫鬟进书房了。”

张氏翻坐起身子,“当家的,你说这小刘氏进门也一个来月了,怎么还没有信啊?”

陈礼忠用被子蒙住了头,嘟哝道:“咱娘也是嫁进来两三年之后才生了我的,你当年也是进门第二年才怀了老大的,你急什么?”

这倒是,张氏又躺下去了,但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婆婆是她的姑母,因为张家儿子多所以被山外头的陈家求娶,成亲后生了当家的、二叔和小姑,为陈家开枝散叶有大功,所以她也就嫁出来了。

后来的秀娘也是这样,但是秀娘……

“当家的,你说秀娘入门都七八年了,就生了芙姐儿这根独苗,我是不是得带她去拜拜菩萨啊?正好先头向菩萨许愿若这小刘氏是个好的我便添二两香油钱,再供个猪头。”

“正好把秀娘带去瞧瞧,这城南那边的城隍庙香火可灵了!”

“那谁谁谁家的就是去那儿求了根上上签,回来没几日便怀上了!”

“当家的,当家的?”张氏见半天没有回应扭头一看当家的竟睡着了,顿时一阵气,冲着被褥拍打了两下。

深夜里,张氏辗转反侧,熬红了眼眶无法入眠。

婆婆生了两个儿子,自己也生了两个儿子,张家的几个媳妇如今都生了八个儿子,这十里八乡的谁不说张家儿子多,张家女儿会生儿子,秀娘当年及笄的时候多少人求娶。

还是自己那什么眼珠子好看得到珠子,给老大聘了来。

但怎么秀娘进门这么多年竟没生个儿子出来?

老大是长孙,可得有儿子摔盆的,这到底是怎么了?

……

******

前院,陈家二房

戚氏就着油灯在糊鞋底,旁边是她的儿媳妇吴氏,婆媳二人一个糊鞋底一个纳鞋底忙得很,至于宇哥儿早就哄睡了。

一边糊戚氏一边问话:“你有没有觉着最近慧姐儿和康哥儿机灵了很多?这说话做事也很有模样了。”

吴氏一边做活一边答道:“是啊,因为三弟妹在教他们读书,所以才变了个人似的,娘您说咱们要不要把宇哥儿也送去啊?”

“宇哥儿吃了一阵子她说的这个水牛奶这骨头还真是长硬了,也不怎么摔跤了。”

戚氏摇头,“可拉倒吧,养孩子她是很有一手只这么些天两孩子就待她如亲娘一般了,但是教孩子一个妇道人家怎么行呢?”

“还好文哥儿立得住,只让她教慧姐儿,她就不是个好夫子,尽教些写写画画的,上回我还瞧见她教慧姐儿和康哥儿画竹子,就他们屋子前边那一小片,都不是正经念书,如何使得?”

“宇哥儿还是得像他三叔那样送去正经书塾,将来才有大出息!如今他三叔已经是举人老爷了,咱们的县令大人就是个举人老爷呢!”

“宇哥儿若是从小就和他三叔一样送去读书,将来没准也是个举人老爷!”

吴氏想了想觉得有理,“娘您说得是,媳妇险些想岔了。”

戚氏呵呵笑:“其实啊,你和小宝若是有个女儿,那送去学学也不碍事,教着认几个字还不用束脩,每天三顿点心呢,将来学成个才女也可以找个好人家,帮衬宇哥儿。”

“诶宇哥儿也五岁了你这肚子怎么还没动静啊?”戚氏直起腰,语重心长:“咱们二房就小宝一根独苗,娘就盼着你给咱们二房开枝散叶呢。”

这几年夫君陈世方一直在外读书,两人聚少离多能有什么好消息,吴氏低着头,不过一直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她仔细思索起来。

没多久,二房独子陈世方跌跌撞撞地进门。

“娘,娘——”

“诶来了来了。”戚氏把手在衣服上一抹便走了出来,瞧着这歪歪斜斜的人顿时心疼坏了,“怎么喝了这么多?快快快快扶到屋子里,翠娘快去倒两碗蜜水来,那个喝了解酒。”

两人搀扶着陈世方到房里歇下,又给他喂了一碗蜜水。

戚氏心疼地张罗着给他又倒了一碗水,“怎么喝了这么多啊?你这是在哪儿喝的啊?”

陈世方有些醉,但也没醉到不省人事的程度,闻言笑道:“叔祖家的六哥,说多谢,呃,咱们家出了这么个好主意,呃,安排了一桌子席面来请,三弟不在就请了我,呃,我和大哥。”

说着砸吧嘴:“他们家的肉不好吃,不好吃,没我们家的好吃。”

“肉哪能有不好吃的?”戚氏啐道。

“娘你不懂,”陈礼略醉醺醺的,露出了一个回味的笑容,“家里吃的肉骨头都是酥的,一进嘴里就,就化开,叔祖家的都在梁上吊了两三年了,两三年了,柴,柴得很!”

“宇哥儿呢?”他突然站了起来,四处张望,“宇哥儿哪去了?”

“夫君,宇哥儿已经睡了。”吴氏回答他。

陈世方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又道:“娘,我想让宇哥儿早日开蒙,早些,早些读书!明日就,就让他起来,读书,读书!”

戚氏惊讶,“宇哥儿还小呢,如今才不过五个年头,骨头都还没长硬,要不再等等,他三叔……”

话音未落,陈世方突然捂住了脸,哭了起来:“要让他去读书,呜呜去读书,去考秀才呜,考举人呜,考状元!”

“呜呜呜……”

戚氏顿时就心疼坏了,搂着他安慰道:“好好好,这就让他去读书,这就让他去,明日就让他去,我的儿……”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加更三章合一get

虽然差了几百字,不过字数不能再加了,再加情节就太多了影响阅读效果

今天,是准时更新的一天

/read/26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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