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0章 炮打机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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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央军上校的脑海里，脚下这条君陵至丰店的公路，每一个关键节点他都有着扎实的记忆；尤其是大榆树山西麓的那个山口，那里距离丰店县城已经只有五六里。他现在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率领全体部队迅速突击到那个山口一带，设置防线站稳脚跟，让机炮连携带的重装备转入山口；从那里再奔赴大榆树山深处的小寨团部，就近得很多了。假如今天无可避免地要和日军的大冢联队来一场正面对决，秦忠孝也暗暗期翼能够在他的一营占据山口一带之后，再行交锋。总之，刚刚挖掘出来的重武器，马上可用的不多，眼下急需的是把它们平安运回。

但是，当他的一营长将遭遇伪蒙军大队骑兵、并发生激战的情报传回来之后，秦忠孝感到了一丝不妙。毫无疑问，伪蒙军的骑兵是有备而来，最初击溃的那一小股，只是他们的尖兵。

他与自己的参谋长张宏对视了一眼，后者的焦虑当然比他还要严重：“团座，现在看来，我的分析是正确的。伪蒙军的后面很有可能跟随着大冢联队的主力，我们不应该冒险再向前打了！”

秦忠孝缄默不语，而是命令下属打开了军事地图，指点着此时一营与伪蒙军主力交火的地点，那里距离预定到达的山口，应该还差十里左右的路程。如果不能迅速突破到山口一带，一旦真有日本人的重兵从后面赶上来，391团的疲惫之军将不得不在公路上与之决战。

“再等等一营的战报！”秦忠孝犹豫之中，依然下不了立即向回转的决心，此时再向回走，实在太亏了：“一营长的报告，只提及了伪蒙军骑兵数量的增多，但并没有日军到达的迹象。如果挡在公路上的仅仅是伪蒙军，一营还是有突破他们的实力的。我准备接下来把山炮给他调过去，不行就开炮轰！”

他们的目光同时望向了正蹲在山根底下、紧张组装那门克虏伯山炮的一大群官兵们，距离山炮不远，两挺在君陵城外就整理、保养完毕的民二十四式重机枪，也摆到了路边，准备投入实战。

“团座，如果我们仅仅是和正面的日本人交锋，那还并不可怕，”张宏急迫地继续劝说：“大冢联队，我们又不是没面对面地跟他们干过。问题是，一旦我们与正面的日军相持不下，就必须考虑后翼安全的问题，殿后的二营面对的不仅仅是君陵方向，还有小榆树山北麓！假如文城的日军闻讯出动，并且从小榆树山北麓包抄到这条公路上，就等于彻底封死了我们的后翼。到那时，七八百人加上重装备，困在这条公路上腹背受敌，后果不堪设想啊！”

参谋长一边说着，一边同样用手指比划着地图，公路、小榆树山北麓、以及文城和丰店的位置历历在目；中央军上校的眼珠随着张宏的手指转动着，脑子同样在飞快地转。他想，参谋长说的不是没有可能，文城的日军一旦得到消息赶来增援，乘汽车走小榆树山北麓的话也就是一两个小时的事情。391团现在所处的位置，左右两侧都是峭壁嶙峋的大山，假如前后都被日军结结实实的封堵起来，自己可就真的变成风箱里的老鼠了！

“所以我建议，我们现在马上调头，赶在文城的日军增援部队包抄到位之前，抢先回到大榆树山北麓的山口。从那里进山回团部虽然辛苦，但危险性总要小得多。”张宏最后总结道。

中央军上校盯着地图，又思考了一小会儿，抬头对自己的参谋长吩咐道：“你马上到二营那里去，做好我们调头返回的准备，一旦开始执行，后队就改前队，全力向大榆树北麓行军。但是，在没有得到我确认的命令之前，你只能先在那一带指挥布置防线，不可妄动。”张宏咽了一口唾沫，不甘心地还想再说什么，然而秦忠孝的表情已经明确地告诉他，没有更改的余地。他明白，这是团座想要在正前方做最后一搏，争取能够迅速突破到预定山口的位置。想到这，张宏只好叹了口气，转头带着身边的人，向作为后翼的二营那里跑去了。

此刻，一营的战斗则已经进行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这条从君陵通往丰店的公路，有相当一大段是夹在东西两座大、小榆树山之间的；公路为土质，最宽的路面有三丈左右，最窄的只有两丈不足。公路两旁，则是长满了杂草的荒原。

荒原的面积宽窄也不一，窄的地方，走下公路没多远就抵达了大榆树山或小榆树山的山根；宽的地方则可以走上几十丈甚至上百丈。而眼下作为战场的这处公路地段，就属于相对较窄的，公路宽度倒是接近三丈，但路两旁的荒原，距离两座大小榆树山的山根都很近。伪蒙军的骑兵营，就横在路中以及路两旁，摆了三道防线，另有数十人马跟着他们的团长杜东强，站在防线的最后面。

战斗进行了十几分钟，伪蒙军的三道防线几乎混成了最后的一道。但就是这一道防线，却还能做到苦苦支撑，原因在于他们的两挺歪把子轻机枪发挥了重要的作用：这两挺歪把子，分别架在了公路的两侧，其中一挺架在一座小土丘上，另外一挺则在架在一块怪石的后面。两挺机枪采用的竟然是交叉式射击，非常有效地控制了射程正前方的公路路面以及两侧荒原。

391团第一营的攻击，恰恰是在这两挺歪把子轻机枪的火力压制之下，遭到阻截，不仅有了人员伤亡，而且被迫将进攻前沿向后撤了几丈远。双方形成相持和对峙之后，一营长迅速从后面调上了全营的捷克式机关枪，以图与对面的伪蒙军歪把子火力反制。但不巧的是，一营的这几挺机关枪几乎都找不到有利的地形支撑，而伪蒙军的机枪则分别躲在土丘和怪石的后面，易守难攻。

起初，遭到391团迅猛冲击的伪蒙军三道防线，一度已经变得溃不成军。但是，当这两挺歪把子轻机枪发挥出有效的火力支撑后，伪蒙军骑兵们的混乱队形也渐渐恢复了镇定，他们在营长以及团长杜东强的亲自指挥下，纷纷卧倒或寻找隐蔽物，与对面对射，从而形成了以两挺机枪为主要火力点、夹杂一百多条骑枪的混合阵地。一时间，即使是精锐的中央军官兵，也很难找到有效的突破手段。

骑兵团长杜东强一边声嘶力竭地指挥着自己的部下拼命还击，一边给大家打气，叫嚷着：“大冢大佐派出的皇军援军，马上就出城了！弟兄们顶住！”

391团的一营长，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这支从前一触既溃的汉奸骑兵，今天竟然打得如此顽强，特别是那两挺机关枪形成的交叉火力网，已经达到了相当专业的军事水准，看来，日本主子对他们*有方！

正在焦虑和无可奈何之际，中央军上校亲自赶了过来，他把一营长拽到一边恶狠狠地训斥道：怎么他妈的连一伙汉奸兵都收拾不动！？然而，当秦忠孝顺着一营长的指点，看清了战场的形势之后，也觉出了棘手——真有必要调动炮兵上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机炮连没过多久就将那门克虏伯山炮推了上来，到达有了清晰射界的地点后，并没有过多前移。机炮连长亲自指挥了紧张的准备，有了早晨对君陵城头的那三发试射，机炮连长已经胸有成竹，此刻面对公路和旷野上的伪蒙军阵地，梳理着团座给他的任务：首先敲掉对方的两个机枪火力点，然后重点针对公路两侧埋伏的伪蒙军实施轰击。只要打掉机枪，对方的防御阵型瞬间就会垮塌。

炮击进行得很顺利。第一炮，轰向了那个土丘上的机枪阵地，直接将土丘和歪把子机枪炸得一起飞了起来。第二炮未能准确命中目标，而是打到了那块怪石的附近，但巨大的炮弹冲击波还是将歪把子机枪和射手都掀翻了。两个机枪阵地就在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内，先后毁灭。当第三发炮弹砸进路边的伪蒙军阵营的时候，就如中央军上校预料的那样，敌人彻底崩溃了，纷纷起身掉头，朝着丰店的方向逃去。

一营长兴奋地大叫起来，命令全营即刻了追击。秦忠孝吩咐他不要停顿，拼尽全力向前攻击，直到占领那个山口之后，再就地设防。

同时，他也吩咐机炮连连长，指挥这门克虏伯山炮跟在一营的后面向前疾进。一营专门拨出一个排，对其实施护卫。中央军上校的命令是，只要前方出现阻碍一营攻击的目标，即可自主开炮轰击，确保步兵进攻实施。当然要节约炮弹，并且尽量不要轰击公路路面，以便后面其它重武器和装备、人员，能够顺利沿公路向前推进。

布置完这一切，秦忠孝不无兴奋地联络已经到达第二营指挥的参谋长，通知他前方已经打开突破口，要二营随主力方向跟进。同时，密切注意观察后方是否有敌军出现。接到通报，张宏仍然忧心忡忡，他始终不相信在伪蒙军骑兵的后面，会是空空荡荡。

果然，391团的后翼一直没有情况发生；而公路前方，却赶来了真正的日军，那是大冢联队第一大队的一个中队，携带着九二步兵炮和迫击炮，气势汹汹地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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