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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明姿有些失望的看向宋三婶。
宋三婶犹未察觉,上前打算接过阮明姿怀里抱着的那罐子花茶。
阮明姿却侧了下身子,避开了宋三婶的手。
宋三婶愣了下,还以为是凑巧了,干笑一声,又去接。
阮明姿这次直接倒退了一步,避开了宋三婶的手。
这动作里的抗拒意味很是明显了。
宋三婶有些懵了,看向阮明姿,结结巴巴道:“……姿丫头?”
阮明姿脸上看不出什么来,她平静道:“婶子,你跟我说实话,这当真是你不小心?”
这花茶是经过精妙的造假的,少了那抹最为关键的清韵。
可不是一句“不小心”,就能遮掩过去的。
宋三婶犹遭雷击,脸色发白,手紧紧的绞在胸前,她咬了咬牙,面带恳切道:“好吧,我承认,那几日身子不大爽利,省了个步骤,不该这样……”
她恳切的看向阮明姿,“不过,姿丫头你放心,下次我再也不会这般偷懒了。”
阮明姿眼神里的失望之色越发重了。
她看向宋三婶,轻声道:“当真只是偷懒了?”
宋三婶对上阮明姿那双深沉的眸子,她心里一突,不由得又结巴起来:“……啊,是不该偷懒。”
阮明姿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语气无比的失望,“都这样了,宋三婶依旧不肯同我说实话。”
她把怀里那罐子花茶放在门前,起身道:“正好咱们先前是订了两年的约,眼下这约过了年也要到了。今儿过来,也是同宋三婶说一声,往后就不同您续了。”
若说方才只是让宋三婶慌乱的话,眼下阮明姿这话,却是像雷一般劈在了阮明姿头上,宋三婶这下是真急了,不管不顾的上前,抓住阮明姿的胳膊,脸上还带了几分恼意:“……不是,我说姿丫头,咋就这么大气性。不就是出了一点小差池,你至于这样吗?!咱们都合作那么久了!”
一旁的扈婶子虽说也觉得宋三婶这偷懒不应该,但她也知道,跟阮明姿那边的花茶生意,是宋三婶一大家子最主要的来源,若是断了,这一家子又该回到从前那般靠老天爷,地里抛食吃的日子了。
她忙上前几步,替宋三婶说了句软话,“……姿丫头要不再想想?再给宋大姐个机会?”
宋三婶也忙道:“就是就是,哪里还能不让人犯错了,姿丫头,我保证再也不会不小心了。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不小心?”阮明姿看了看宋三婶,摇了摇头,“宋三婶到现在都不肯说实话。”
她指了指地上放着的那罐花茶,“这花茶方子是我给你的,每一步会有什么样的味道,哪一步出了什么差池会有异味,我心里一清二楚。”
宋三婶心里咯噔一下,嘴唇颤的越发厉害。
“宋三婶做的其实很巧妙,”阮明姿道,“这花茶闻着香味跟从前一模一样,看上去没什么区别。可只要一冲一泡,初初一品是与先前的花茶也没什么区别,但却少了从前花茶里的那股回甘清醇。要想做到这一步,其实也是挺费工夫的,不是宋三婶一句偷工减料就能掩过去的。”
宋三婶脸色煞白,说不出话来。
扈婶子隐隐觉得阮明姿这话里意有所指,她是个爽利人,没想清里面的弯弯绕绕,犹豫了下,还是问道:“姿丫头,你这话是说……”
阮明姿点了下头,直接说了结论:“怕是宋三婶不知道受了什么人撺掇,把花茶的配料改了下,少了其中最为关键的一步不说,还用了别的技艺,使得这花茶少了一丝回甘清醇。到时候这样的花茶,对铺子里的客人吸引力自然是会慢慢减少……若我没猜错,宋三婶应是还把花茶方子卖给了其他人,旁人用正规的花茶,我这却用偷工减料的花茶,两相对比之下,估摸着怎么也会此消彼长,客源说不得就要去别家店了。”
听得阮明姿这般一说,宋三婶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完了,她全知道了!
她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而扈婶子却是怒火中烧,亏她方才还想着给这人说好话求情来着!须不知人家一心要毁的是奇趣堂的生意!
她当即破口大骂起来:“我说宋袁氏你可真是黑了心肠!人家姿丫头哪里对不住你了,你要干这种下作的事!?你回头看看你家这门,这院子,这屋子,你身上穿的戴的,哪一项不是靠这花茶生意挣来的?!你是疯了不成!”
宋三婶捂脸哭了起来,“……我就是一时鬼迷了心窍……”
扈婶子愤怒的大骂了一通。
这宋袁氏,真是狼心狗肺!
阮明姿没有被宋三婶的哀声哭泣勾得半点心软。
她自问已经仁至义尽了。
她问宋三婶:“是谁让你这般做的?”
宋三婶哭道:“是一个走商的人……他不知道从哪听来的,找上我门,教了我这个法子。姿丫头啊,我就是一时迷了心窍……你就原谅我这回,行吗?”
她口中翻来覆去的就是求阮明姿原谅她。
说白了就是怕丢了阮明姿这一桩生意。
阮明姿摇了摇头:“不可能了,出了这么一桩事,咱们之间的信任也崩塌了。”
她转身欲走,宋三婶却爬过去,一把抱住了阮明姿的腿。
好歹是常年干活的农妇,生得有些粗壮,偏阮明姿又生得纤细,她抱住阮明姿的腿,场面看着有些诡异。
“姿丫头!我都知道错了,你咋这么狠的心!”宋三婶哭的声嘶力竭的,“你娘刚走那会儿,婶还偷偷给你跟你妹妹送过干饼子!前两年你磕破头,你奶奶要把你给扔出去,婶也赶忙去了你奶奶家,给你说情来着!这些,你都忘了吗?!”
阮明姿自然没忘。
若非这些,这花茶生意阮明姿怎么会交到宋三婶手上?
阮明姿低头看着宋三婶,轻声道:“这些我都记着。不过这两年多来,这份恩,应该也已经偿还完了吧?……婶子眼下做的事,可是拿着我的银钱,还要慢慢毁了我的生意。婶子觉得,这事搁谁身上,谁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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