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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坐了一整天马车,这把骨头都要散架了。”阮明姿在床上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
阿礁坐在外头的软塌上,抿了抿唇,没吭声,只是腰板有些笔直,眼神刻意不往阮明姿那儿看。
不多时,店小二来送阮明姿他们先前叫的热水跟毛巾,阿礁这才起身,出门接了过来。
只是也巧了,出门接热水的时候,正好看见了先前在大堂里拦住他们的那个领头镖师,应该是换好了房间,正带着队里的两个姑娘进屋子。
他们显然也看见了阿礁,愣了下。
阿礁眉头都没抬,接过热水与毛巾,便直接拿脚带上了房门。
阮明姿听得关门的动静,见阿礁把热水端回来了,满满一黄铜盆的热水正放在桌子上。
她麻利的爬起来,用屋子里的盆将那份热水分成了两份,又拿出特制的去妆粉,招呼阿礁把脸上的易容给洗了去。
阿礁默不作声的过来,两人对着把脸上的修饰洗了个干净,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阮明姿抬起头,拿着帕子正要擦拭。刚洗过的脸,水滴沿着嫩得如剥壳鸡蛋的脸颊滴落,在油灯下,颇有些清水出芙蓉的清丽绝伦。
阿礁别开脸,默默的拿干净帕子擦了擦脸。
阮明姿见阿礁动作不同以往,带着股僵硬劲,她愣了下,想起先前阿礁最初那副“男女授受不亲”的古板模样,忍不住就笑:“……咱俩都这么熟了,你还这么害羞做什么啊。你不会对我做什么,我也不会对你做什么,各自都安全的很,那么,在同一个屋子里休息又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阿礁没说话,眼神冷漠,将擦过脸的干净帕子往水盆里一掷。
看着不大高兴的模样。
真就奇怪了。阮明姿心里嘟囔了一句。
不过转念一想,阿礁今儿一天打了两场架,也没怎么好好休息,疲累导致心情不好自然也是有的。
阮明姿便很是善解人意的指了指里间的床:“要不你去里头睡?我在软塌上睡也可以的。”
“不必。”阿礁生硬的拒绝了,他直接坐到软塌上,别过眼,不再看阮明姿。
阮明姿有点莫名其妙的,不知道哪里又得罪了这位好汉。
但……阿礁的侧脸在昏黄油灯的笼罩下,如同雕刻出来的绝美雕塑,棱角分明却又带着流畅的美,冷白的皮肤好像诱着人伸手去摸。
阮明姿这个颜狗欣赏了几眼阿礁的美貌,便立刻不郁闷了。
长成这个模样,阿礁做什么都是对的!
阮明姿觉得自己相当有原则。
屋子里寂静弥漫的时候,外头送餐的伙计叫声打断了这份寂静。
“客官,您要的两份牛肉面!”
阮明姿原本想出去拿来着,阿礁缓缓又冷漠的看了她一眼。
阮明姿愣神的功夫,阿礁已经起了身,甚至把托盘给端回来了。
房门关上了,门外的伙计还在震惊之中。
这屋子里的男客人什么时候那么俊美了?!
还是说又住进去一位?
可看身上的服色,应该就是先前那位没错啊,怎么……
伙计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归咎于是屋子里的油灯太昏黄,让他眼睛发花了,犹豫不定的走了。
阮明姿跟阿礁在屋子里沉默的用完了餐。
然后阿礁直接坐到软塌上去打坐调息了,那副闭着眼睛盘腿而坐的模样,显然是拒绝交流的样子。
阮明姿撅了撅嘴,在屋子里绕了几圈,算是消了消食。
今儿赶了一天的路,阮明姿虽说在车上也小憩过一段时间,可那种颠簸还是累到了骨子里去,她打算早些休息了。
她往门外走,阿礁睁开眼:“做什么去?”
阮明姿顿了顿,道:“找伙计要热水洗漱睡觉了。”
阿礁从软塌上放下腿,穿上鞋子起了身:“我去,你留下。”
待阿礁跟送热水的伙计一道回来后,看着阿礁那副冷漠脸却又做着贴心事的样子,阮明姿不由得别开了眼。
不能再看了!
伙计在门堪堪关闭时,惊鸿一瞥看到了阮明姿的脸,他从先前对阿礁那张脸的震惊中刚走出来没一会儿,又陷入了对阮明姿那张脸的震惊。
他在驿站跑堂好些年了,见过的来来往往客人那是真的不少,往自个儿脸上捯饬什么做易容的人也见过不少,但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一对洗去易容后,有着天人之姿的男女!
伙计恍恍惚惚了好久,这才重新打起了精神,忙去了。
……
屋子里的阮明姿,褪去了鞋袜,开始洗脚。
虽说阿礁自觉的避去了外间,但阮明姿还是觉得有些别扭,木着一张脸。
洗完脚后,又穿上鞋,准备去外边把水倒了,阿礁沉默的拦住她。
阮明姿头皮一炸,几乎是立刻道:“这个我去倒就好,我去倒!”
让阿礁给她倒洗脚水?
她尴尬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阮明姿飞快的绕过阿礁,蹬蹬蹬端着水出了房门。
阿礁拧了拧眉,默不作声的跟着阮明姿也出了门。
虽说已经到了这个时辰,但驿站里的人还有些在大堂里用饭停留的。
阮明姿从楼梯下来,直接去了后院倒水,没在旁的地方多停留半刻。饶是如此,还是有个别的视线带着惊艳落到了她身上。
阿礁冷冷的瞪了过去。
那惊艳的视线看见阿礁又是一愣,这样貌,这气势,一看就不同凡人。
那视线便有些讪讪的收了回去,嘟囔了一句“原来是有主的”。
阿礁听力极好,自然也把这话听进了耳里。
他没说话,只是漠然的收回了视线。
阮明姿倒水回来,就见着阿礁站在后院那儿的楼梯口处等她。她莫名的脸上红了一下,匆匆的上了楼。
阿礁也跟着上去了。
两人回了屋子关上门,屋子里的异样氛围越发厉害了。
阮明姿躺在床上,只觉得无语。
她以前跟阿礁共处一室,也没这么不自在过啊。
她眼下甚至都不好意思去看外间软塌上的阿礁。
太弱了,还好明儿傍晚差不多就能到庐阳道,到时候房间应该不会这么少了……
阮明姿带着这样的想法,渐渐睡了过去。
听得里屋的呼吸声慢慢变得绵长均匀,软塌上的人眼眸暗了暗,轻轻的把油灯吹熄,屋子里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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