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骊山长城。将军府。
一间布置的古色古香的书房之中,一位身着玄色长袍的中年男子正在翻看这最近从前方战线上传回来的战报。
魏武卒战损多少,又斩杀了号称是“巫族精锐之师”的重甲大军多少甲士,当然几封战报下来后者的战亡人数要远远多于前者。
一吴起看着手中战报上那一道道数字,沉默不语。
在外人看来可能这只是一个个无关痛痒的数字,但亲自指挥调度这场大战的他清楚,在这看似可增可减的数字之后是一具具不可更改的战死沙场的长城将士的冰冷尸首。
而且这封封战报之所以能够送到骊山长城又呈放在他的桌案上,这其中又有多少隐藏在暗中的谍子为此行踪暴露继而死在另外一处战场上,身为上将军的吴起心里边清清楚楚。
吴起看着手中那份距今最近的战报,是有关阡陌长风率领着重甲大军涌入葫芦口内,而姬歌率领的魏武卒也已经到了山穷水尽之地。
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旬的光景,可前线依旧迟迟没有战报传来。
为了以防万一他甚至派了乐毅去军机处看着,只要一有葫芦口那边的战报传来,不用层层递呈,乐毅可以直接送往他书房来。
吴起食指轻轻敲打着书案,长眸半眯。
“姬青云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吴起轻声说道。
率领着大秦虎师的姬青云即便不能够按照计划在葫芦口全歼那支重甲大军,但最起码也能够将被困死地的姬歌救出来。
最不济他也该传信骊山长城请求支援。
可现在一切宛若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这让坐镇骊山长城的吴起怎么可能不心急。
“将军,前线有战报传来了。”就在吴起将要坐不住的时候,书房外猛然间响起了一道使他心神一震的喊声。
大步走进书房来的乐毅双手捧着一道避免军机外泄故而施以了咒印封禁的玉册。
“将军,这是军机处刚刚收到了自前线传来的战报。”乐毅缓缓走到桌案前,双手将玉册呈递上前,低头沉声说道:“在来时的路上末将已经确认过了,上面的咒印确实是姬将军的手法。”
吴起接过那道玉册,然后以特有的手段将上面的咒印剥离开来。
若是强行剥离这道咒印,不仅咒印会破碎,这份载以军机辛秘的玉册也会炸裂开来。
看到上将军打开了玉册,乐毅便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一旁,不敢有任何的打扰。
吴起看着玉册上所记载的战果,原本焦虑的神色继而变得凝重无比,等到最后看完这道玉册后,他将其轻轻放下,缓缓吐出一大口浊气,神色晦暗不明。
“将军,是前方战事不利?”说实话追随吴起多年的乐毅从未在前者的脸上见到这般复杂神色。
吴起闻言抬眸看向自己的心腹爱将,摇摇头,说道:“没有,一切都已经按计划完成了。”
随后他将桌案上的玉册往前一推,眼神中是难以掩饰的欣喜之色,“姬青云在葫芦口内大败阡陌长风的重甲大军,函谷兵镇大将军阡陌长风重伤而逃下落不明。”
不等乐毅开口,吴起指着玉册继续说道:“而且不止如此。姬青云这家伙率领着三军将士西征兵临函谷兵镇城下,最终将那根插在他心头多年的那刺给彻底地拔了出来。”
听到这番话后的乐毅神色一怔,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说道:“将军,你是说...”
“没错,姬青云攻下了函谷兵镇!”吴起一拍桌案,站起身来神情激动地喊道。
乐毅看向满脸笑意的吴起,不解问道:“既然如此,那将军先前为何会流露出...异样神色。”
被乐毅这么一问,吴起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他重新坐下身来,看向依旧是满头雾水的乐毅,苦笑一声,“魏武卒这次损失惨重,这次西征之后只怕会伤上加伤,多半是要重建了。”
乐毅轻嗯一声,这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毕竟魏武卒这次所行之事本就是九死一生甚至是十死无生。
只不过接下来吴起的那句话让乐毅如遭雷击久久没有缓过神来,以至于在他走出书房后很久,神海中浮现出来的还是那张清新俊逸温文尔雅的脸庞。
“臣歌在葫芦口一役中自废境界修为,伤及大道根本,无药可医。”
...
洪荒古陆。妖域。
四大学宫中的山海学宫就位于这苍茫辽阔的妖域之上。
山海学宫的建立可以追溯到上古女娲娘娘时期,只是那时的山海学宫还并不叫做山海学宫,有一个被不少人遗忘但在那个年代却响彻了整座洪荒古陆的名字。
鸿蒙学宫。
只是后来妖族共主女娲补天后下落不明,但当时因为人皇伏羲还坐镇两族所以哪怕当时妖族当中已经有不小的摩擦变动却也没有掀起多大的风浪来。
但随着人皇伏羲后来音讯全无宛若人间蒸发一般,人族与妖族这两个本就生有间隙的种族彻底决裂。
而随着种种变故的发生,一直对妖族都有不满的魔族联合鬼族以及神族的部分世家一齐对妖族施压,不仅割裂了部分的妖域,并且还要求妖族高层将那座鸿蒙学宫更名。
因为那鸿蒙二字在冥冥之中给妖族聚敛了太多的气运。
也就是从那之后,鸿蒙学宫改名为山海学宫,但明眼人都知道,山海学宫的底蕴比之鸿蒙学宫已经逊色太多。
但饶是如此,与圣墟学宫,清霄学宫,郢都学宫以及太虚学宫并称为四大学宫的山海学宫仍是整座广袤无垠的妖域上最高的学府。
山海学宫。
“听说了吗?骊山长城那边最近战乱不断,死了不少人。”有学宫学生凑在一起小声议论道。
“谁说不是呢。我听在敛兵阵地的那位同宗堂兄传信回来说,有一辆接着一辆运送尸体的马车驶出城去,足足运送了三天三夜,那座埋葬无名尸首的山上放眼望去尽是无字墓碑,让心悲怆不已。”
“不过我倒是听说最后那场大战是以骊山长城大胜告终,巫族那座屹立千年不倒的函谷兵镇终于是被攻破了。”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听到这个消息后我家里那个已经戒酒多年的老爷子破了戒,痛饮了好几大坛酒,直到现在还没有缓过劲来。”有学子在一旁附和说道。
“那你们知不知道是谁攻破了函谷兵镇?”有人故作神秘地说道。
“这在如今已经不是秘密了。”听到有人卖关子后,站在他身边的那位同伴对此嗤之以鼻,哂笑说道:“现在洪荒古陆上有谁不知道是姬青云率领三军攻破了函谷兵镇。”
“不对吧,我怎么听说第一个登上函谷兵镇城头并且砍下将旗来的是一个叫做臣歌的青年。”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有人在一旁点头认同道。
“这怎么可能?!”那人坚持己见,反驳道:“一个声名不显的青年,怎么可能会是登上城头的第一人?!”
“不是啊,我特意向在骊山长城参军的兄长打听过,整座骊山长城都知道是臣歌率先登上了兵镇城头。”
“而且你们不觉得臣歌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嘛?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上一届狩春之猎的优胜者不就是一个名叫臣歌的人族青年吗?”
“那个压过了青奉酒甚至是白落花一头最后连鬼族圣子都因他而死的那个臣歌?”有人皱着眉头回忆道。
“没错,就是他。”有人信誓旦旦地肯定道:“是同一个人。”
“那...青奉酒他们知道这件事吗?”
青奉酒白落花他们因为家世天赋的缘故,所以哪怕是在妖族世家子弟极多的山海学宫也是地位超然。
抛开他们四灵的家世不说,单说那几人的修行天赋就让众多名门子弟望其项背。
特别是白落花,其战力不仅凌驾于青帝嫡长子青奉酒之上,更是胜过那位人族炎帝一脉姜家本家的姜独侯。
“听说青奉酒这段期间在闭关破境,所以白落花她们知不知晓不清楚,但青奉酒肯定是不知道的。”
在学宫的另外一座亭台处,满脸愁容却依旧难掩清艳脱俗的云生玲珑双手托腮嘟着嘴叹气说道:“落花姐,这可怎么办啊?”
一身黑色劲装的白落花倚靠在亭台石柱旁,抱臂环胸,同样是满脸的凝重之色。
虽然他们远在妖域,但因为诸天百族之间互有联络传信的通道方式,所以在那场巫骊大战刚结束后骊山长城就有消息传至妖域。
而在那份鼓舞人心的捷报之外,还有一份来自敛兵阵地的那座镇抚司署衙的密信。
上面写着青奉酒亲启。
可白落花那么一个“不小心”密信就从信封中掉落了出来,然后她又一个“不小心”就看到了信上的全部内容。
“还能怎么办?直接告诉他。”白落花嗓音清冷地说道。
她并非是因为拆开的青奉酒的密信而心怀愧疚,而是因为密信上的所述之事。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那个惊才艳艳同辈之人站在他身旁便会黯淡无光的姬歌竟然大道尽毁。
那此时此刻远在仙域的百里清酒是否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如果在他得知姬歌出事后,她会怎样呢?
白落花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此刻她心事重重,思绪如同乱麻。
“落花姐你又不是不知道奉酒哥与姬歌的关系,若是他知道姬歌出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云生玲珑黛眉微蹙,嗓音轻柔地说道。
“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白落花淡淡说道:“他总会知道的。”
“知道什么?”凉亭中突兀间响起一道笑问声。
白落花闻声转头看向台阶处,不着痕迹地摇摇头,忍不住腹诽了一句,“说曹操曹操到。”
亭台台阶处,有一袭青衣伫立。
眉眼如星眸神采奕奕的青奉酒站在那里,意气风发。
他已然入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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