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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青云的声音不大,甚至就连距离摘星高台最近的那拨将士都没有听清楚他究竟说的什么。
但这道声音却在姬青云心湖夜幕上的那七颗星辰也就是七名巫族暗探的深海中宛若雷霆炸响。
一瞬间使得或早或晚潜伏在骊山长城刺探军情的他们脸色煞白冷汗直流。
“要不要我给在场的诸位一个机会逃出骊山长城去?”姬青云的嗓音再次从他们的神海中回荡开来。
他们七人强稳下心神,环顾左右看到身边的众人脸色皆是自若没有任何变化之后,这才确认自己确实已经暴露了。
虽然不知道那个姬青云是用怎样的手段将他们茫茫人海中将他们揪出来的,但现在他们身份暴露已然成为事实。
“走!”最开始在姬青云心湖天地当中显现出来的那个巫族暗探低喝道。
旋即在人群当中的一个身材略微低矮相貌极为普通的男子身形拔地而起,化作一道流光朝着城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疾掠而去。
“还真信了。”姬青云看到这一幕后摇摇头,说道。
不过他说到做到,说给他一个机会就会给他一个机会。
随后他拂袖一挥,转瞬间军营上空的那道静静悬浮着的本命青字被割裂出一道细微的口子,而那抹仓皇逃窜出城去的流光也自那道口子中逃掠了出去。
“只是我说给你一次机会可并不代表着城头上的那两位就给你这个机会。”姬青云长眸半眯,轻声说道。
话音刚落,天幕之上生出一条金色长线。
金线起城头,至那道流光结束。
天地生一线,继而流光在天穹上炸裂开来,宛若一道璀璨夺目的烟火。
“不好意思,抢先了上将军你一步。”城头上已经将刺鲸归鞘的无涯老前辈笑呵呵地说道。
吴起悄然间捏碎了指尖的那抹灵芒,默不作声。
姬青云右脚轻踏高台地面,双手负后笑眯眯地说道:“已经走了一个,剩下的你们六个可就没什么机会了。”
紧接着军营上空那道青字古篆又“重归于好”,甚至在其上荡漾开来的无形威压比之先前更盛。
这也就是说姬青云此刻的杀心比之刚才又重了很多。
其实除了这七人,广场上的众将士还是满头雾水,不明白在这几息之间为何会发生这么多怪异之事。
那个出身甲子营的名为孙昌图的汉子为何会逃离出广场?又为何会被当场斩杀?那出剑之人又是谁?
王不降与宫心两人相视一眼,后者仿若确定了一般轻轻点头。
王不降神色一凛,若先前那人真是巫族安插在骊山长城暗探的话,那姬青云的手段也太过恐怖了吧。
“动手,只要我们当中有一人将消息送出去那就没有亏本。”人群中有一身形魁梧的汉子怒声喊道。
遂即在广场之上相继有四道灵力光柱相继升起,最后直直且悍不畏死地撞上了那道遮天蔽日的古篆青字。
“轰!”
“轰!”
...
那五道灵力光柱在姬青云的本命青字之下相继破裂最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粉碎开来。
“噗嗤!”人群当中有一团团的血雾炸响,那先后出手的五人无一例外皆是死无全尸,哪怕是他们想要趁着混乱让一道神魂逃出生天也被“高高在上”姬青云运转本命灵诀轻易镇杀。
血雾炸开鲜血溅射在四周将士身上,人群中不断有惊呼声传来。
虽然不清楚这六人究竟犯了什么过错,但每个人心里大概都清楚这皆是出自姬青云之手。
姬青云看向人群中的某位藏匿极深的人物,他也是自己心湖夜幕上光晕极为暗淡的那颗星辰。
若不是自己依靠那道本命字只怕还真找寻不出他来。
哪怕是能够将先前那些小鱼小虾给钓上来可若是依旧拿这只蛰伏在泥塘水底的老王八没有办法,那也丝毫动摇不了巫族谍报系统的根基,顶多就是隔靴挠痒无济于事而已。
“前辈,事到如今怎么还沉得住气?”
姬青云一边笑着问道一边缓缓走下那座摘星高台。
七已除六,剩下的那位也落在了姬青云的眼中,气机被遥遥锁住,插翅也难逃。
“不然又能如何呢?”站在人群后方显得极不起眼的那名老卒面不改色地说道。
他姓裴叫做东来,是岁满营的一名老卒,在长城满打满算已经待过一甲子的年头,在外人看来这位老人若非战死那就会大道无望最终油尽灯枯老起在城头上了。
而骊山长城的裴东来在巫族的函谷兵镇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名为阡陌大日。
若是细算下来他还是阡陌长风叔父一辈的人物。
但因为是出身旁系再加上他大道修行资质确实是平凡无奇,所以这才在家族的秘密安排下几经辗转匿名改姓在骊山长城潜伏了下来。
但在这甲子光阴当中他其实极少向函谷兵镇传递长城的军机秘事,唯一的一次就是姬青云率领三军兵临函谷城下那次。
若不是他及时将消息给传递回函谷兵镇,函谷兵镇怎么可能意识到事件的严峻性,又怎么可能会想到向临近的几座兵镇求援搬救兵呢。
所以说他凭借一己之力救下了函谷兵镇其实也不足为过。
但就是这么个隐藏极深的暗探依旧是被姬青云给揪了出来。
真名为阡陌大日的略显年迈的老者神情平静地说道:“就算我自认为有逃命的秘法能够躲过姬青云你的手段,但若是再撞上长城城头上的那两位...”
“这样的阵容就足以让我束手就擒了。”阡陌大日笑着说道。
城头之上有吴起和无涯老前辈一直注视着这边军营,以防不测。
姬青云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还真是,只要您不是轮回境的境界修为,今日恐怕您就插翅难逃了。”
“所以你打算怎么对付我这把老骨头?”阡陌大日有些好奇地问道。
“我只想在这你那确认一件事。”姬歌神情自若地说道。
“是。”尚未等到姬歌开口询问阡陌大日仿若已经猜到了他要说什么,直截了当毫不拖泥带水地说道:“当年若是没有我,可能现在就没有函谷兵镇了。”
正是阡陌大日这四个字保住了函谷兵镇数年之久。
“原来如此。”姬歌闻言释然说道。
“你是自个去谓天邢牢还是我亲自送你去?”姬青云看向已经被众将士虎视眈眈望着的阡陌大日,继续问道。
只要现在姬青云一声令下,哪怕裴东来是他们当中有人认识十数年的同袍,他们对其出手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因为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已经不再是裴东来,或许根本就没有裴东来,自始至终都是那个巫族的阡陌大日。
“我在骊山长城这么多年哪怕没吃过猪肉也总见过袖袍,谓天邢牢中的那个陌蟕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疯子。”依旧是身着岁满营制式甲胄的阡陌大日伸手指了指头顶的那道本命青字,自嘲一笑,说道:“我宁愿被头顶的这方古篆给压死,这样也算是死在了读书人的‘字里行间’。”
“这可就由不得你了。”穆然间有一道沧桑的嗓音在其身后淡淡响起。
城头之上,已经是西风孤啸一人独立。
“什么风将无涯统领给吹来了?”阡陌大日闻声并没有转身,只是故作轻松地说道。
“狐狸尾巴都漏出来了难道就不让我闻着味过来瞅瞅你这老狐狸的庐山真面目?”无涯一手搭在他的肩上,杀意凛然地说道。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能够在多年前于生死存亡之间保下了函谷兵镇从而坏了他们的“千秋大事”。
阡陌大日对此没有丝毫的反抗,摆出一副引颈待戮任人宰割的模样。
“若是我没有猜错姬青云现在对我是有杀意但没有杀意。”阡陌大日嗤笑一声,“让我好好想想,是为了已经出城去的那个叫做臣歌的小子吧。”
无涯闻言脸色一沉,搭在他肩上的那只右手缓缓加重了力道。
只是化婴境的阡陌大日哪能撑得住归真境无涯的手掌。
几乎是霎那间他便冷汗直流身躯直颤。
“若是我死了你们拿什么去换回可能被俘的臣歌?!”阡陌大日咬牙切齿用尽了最后一分气力说道。
若是他再不将最后一道底牌打出恐怕我今日真的会死在身后这个嫉恶如仇的无涯手中。
无涯闻言猛然间收敛了手上的力道,眼神阴翳面若霜雪。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用了什么手段,但我相信现在函谷兵镇的重甲大军已经倾巢而出朝骊山长城挺进而来,而你们的臣歌率领着那支魏武卒就是为了抵挡住我族重甲的脚步。”
“但终归只不过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罢了。”阡陌大日嗤笑喊道:“这座骊山终会匍匐在我巫族儿郎的脚下!”
“咻!”
就在阡陌大日还在那认为自己性命无忧故而大放厥词口出狂言之时,一道凌厉的破空声在他的耳畔边响起。
尚未等到他反应过来,一缕寒意凛然的灵芒已经洞穿他的眉心而去。
“就凭你?也想死在我的本命字之下,你配吗?”走下摘星高台来的姬歌捻灭了双指间的灵力,杀意凛然地讽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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