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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歌的话音落地,在其身后的慕容垂闻言先是一怔,旋即在那张丰神俊朗的脸庞上出现了一分惊喜若狂的神情。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沉吟了片刻后终于等缓过神来了这才克制住内心的欣喜,询问道:“敢问将军我们是否是要奔赴战场?”
姬歌闻言神色古怪地看了面前的这位慕容都统一眼,粲然一笑,反问道:“难不成我要带你们去郊游吗?”
在确认无误之后慕容垂终于是神色激动以至于双手颤抖地说道:“末将领命!”
半盏茶之后,姬歌站在了校武场上。
在其面前是那支站立有序军纪严明整座军阵中都弥漫着一股浓郁到极致的肃杀之气。
哪怕是从久经沙场的老卒在见识到这股肃杀之气也会心神一震,肯定是会怀疑这真的是从未参与过一场战事的兵卒吗?
其实整支魏武卒的将士的的确确从未参加过一场战事,因为自从有了魏武卒这个编制后他们就一直待在这座虚空天地当中,没日没夜地进行着操行演练,为了就是日后的某一场也是第一场扬名之战。
军阵之前站着的依旧是魏武卒的那三位都统。
慕容垂。李长庚。徐天德。
姬歌身边站着的是他从骊山长城那边带过来的本名为寄人陶篱下。
不知道原本出身大秦虎师现在却身在魏武卒当中的陶寄人当下算不算得是某种意义上的寄人篱下。
现在陶寄人是孤家寡人一个,若是真如乐毅所说那支从大秦虎师中剥离划分出来的虎贲营现在已经在城门外了。
所以按照姬歌的打算,不管虎贲营的将士还认不认陶寄人这个指挥使,他都会让后者继续率领素以“骁勇善战”扬名长城的虎贲营。
当然出现第二种可能得几率很小,甚至可以说是不可能,最起码当日姬歌在督军造门前被魏武卒拦下的时候是这么想的。
“我知道你们都在想什么。”姬歌环顾一圈场上身着铁衣的将士后,清了清嗓音,声如洪钟地说道:“你们不用猜测了,我现在就可以大大方方地告诉你们。”
他微微顿了顿,悄然间换了一口气,继续说道:“现在西边的那座函谷兵镇中有近百万的重兵倾巢而出,正浩浩荡荡朝我骊山长城压境而来。”
“我也不怕告诉你们,大秦虎师的将军仲秋投敌叛城已经自尽身亡,所以现在整支大秦虎师军心不稳,所以若是让那群巫族蛮子靠近长城,可能我们脚下的这座长城就会朝不保夕,城破人亡迫在眉睫。”
“所以现在需要我们魏武卒去牵制住敌军,最起码也要为上将军他们赢得整顿军心的时间。”姬歌神色平静地说道。
在其身旁的陶寄人听到这句话后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异样,仿若他对于姬歌所说之事毫不关心。
“将军,其实你同我们说这么多我们也不是听的很懂,你就只管告诉我们是不是马上就会有仗打有军功挣了?”不知道是谁耐不住性子在军阵中突兀间问出这么一句。
慕容垂听到身后军阵中的异样声响后剑眉微皱,神色有些不自然。
但站台上的姬歌则是对着慕容垂不着痕迹地摇摇头,示意无妨。
他的魏武卒还不需要做到这般地步。
最起码还要有点人情味。
“是。”姬歌咬字极重地说道:“而且接下来会是一场恶仗,我们要以整支魏武卒以及那支明锐营和虎贲营总计三营的兵力在葫芦口拖住巫族大军近百万人。”
“等到那时我们所能够依靠的仅仅是地利。”姬歌神色凝重地说道:“所以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们,到时候会死很多很多人,可能就是此时站在你身边的袍泽兄弟,伍长校尉,也可能这场大战之后我们魏武卒十不存一。”
说到这里姬歌略微停顿了一下,看了眼校武场上的众将士。
众人的脸上神色各异,但唯独就没有看到惶恐胆怯之色。
姬歌看到这一幕后极为满意地点点头,他向来都是以最坏的打算来揣摩人心,当初在岛境上是这样,现如今身在洪荒古陆身在骊山长城的他亦是如此。
所以他在刚一开始便将这场战事的严峻告诉了他们,以几万兵甲对抗数百万重甲士卒,哪怕是前者依托天然压胜的地形那也拖不住多长时间,全军覆没也只是一早一晚的事。
所以场上的所有人都知道若是援军不及时赶到,那他们就是身陷囹圄踏入了必死之局。
但饶是如此姬歌却未见在此时此刻他们的脸上看到一丝怯战。
其实这已经足够让姬歌这个督统引以自豪了。
“督统大人,若是这仗过后我们魏武卒这支军号会不会真正地响彻整座骊山长城?”在一阵死一般的沉寂过后军阵当中又有将士忍不住出声问道。
慕容垂他们三人听到这道疑问后默不作声。
俗话说自家人知自家事,哪怕魏武卒已经声名在外可这其中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有人暗中鼓噪声势,而那人就是上将军吴起。
虽然外界将魏武卒传的神乎其神,甚至是能够同赤甲镶龙军一较高下,但说到底也只是说说,因为魏武卒自始至终都没有经历过一场厮杀战事。
而在骊山长城上认得不是你的声名,也不是你的人多势众,而是战力,是实打实的军功,是你究竟砍下了多少巫族蛮子的脑袋。
所以当下的魏武卒急需要一场大战,一场恶仗,一场别人都不敢打需要死人极多的战争来证明传言并非只是传言,而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姬歌也听到了那声询问,不过他先是摇了摇头。
“不是吧,难道这还不能够让城头上的那些人正眼相看?!”军阵中有人匪夷所思地问道。
若是督统没说错的话他们所言面对的可是近百万的巫族重甲,毫不夸张的说哪怕是那近百万人一人冲他们吐口口水也能把自己这边的人给淹了。
哪怕是赤甲镶龙军对上这近百万的敌军也是个有去无回的下场。
所以若这还不能够扬名长城那他们想不到还有怎样的战事能够让魏武卒一名真正响彻长城震荡云霄。
姬歌又微微摇头,笑容和煦地说道:“你们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
“我摇头的意思是说不只是如此。”姬歌解释说道:“在这场大战之后,无论我们是生是死,魏武卒不但会响彻骊山长城而且还会扬名天下,届时不管你是否还活着姓名都会被天下人熟知。”
“那时洪荒古陆上世人皆知骊山长城还有一支无论是战力亦或者胆魄皆不弱于赤甲镶龙军的强军劲伍。
姬歌看向场上神情激荡目光灼灼的众将士,高声说道:“没错,那就是此时的你们,现在的魏武卒!”
“督统大人万岁!”
军阵中不知是谁在姬歌话音落地之时突兀喊了一嗓子。
结果下一刻整座校武场上空中就回荡着此起彼伏的呐喊声。
看到这一幕的姬歌神色有些不自然地讪讪一笑,自己好像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喊到。
哪怕是当初继承少族长之位时也没有这番景象吧。
台下慕容垂同样是目光灼灼地看向姬歌,神色恍惚,他没有想到臣歌竟然凭借着三言两语就能够将军心凝聚到这般地步,他自问是做不到这种程度的。
一念至此,他突然想到儿时父亲同自己说的那句话,“有些人或帅或卒,而有些人则生来就是将”。
现在当他看到站台上意气风发的姬歌时终于明白父亲那句话的意思了。
毫无疑问,他臣歌生来就是一枚将种,一颗虽然并非出生在将相之的真正的将种。
徐天德与李长庚两个人在眸底深处也流露出几分讶异之色。
虽然他们两人没有慕容垂想的那么多,但那个白衣青年,不准确来说该是他们的督统已经连续两次以卓绝的手段来惊艳于他们了。
而在整座校武场上要说表现最为平静的就该是此刻站在姬歌身后的陶寄人了。
他是这座天地当中最先认识姬歌也是最先清楚他实力手段的人,当然这个清楚也只是他自认为的清楚。
自从他亲眼看到姬歌踏出督军造署衙大门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明白了这个人族青年绝非池中之物。
甚至在冥冥之中他有一种感觉,只要跟随在他身后能就能见到以往的那个陶寄人从未见过并且梦寐以求的风景。
所以哪怕没有上将军的旨令他也会心甘情愿地跟随在姬歌的身边。
现如今在他看到姬歌在短短一天不到的时间里就已经得到了魏武卒将士的真正认可。
甚至是已经成为了这支强军的真正执掌者,他就更加确信了之前的那个念头。
他相信面前的这位白衣青年终究会是继姬青云之后的第二个足以在骊山长城流传千古的传说。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那位被长城众将士心生敬仰的姬青云姬将军其实就是姬歌的亲生父亲。
一座长城,父子两人,先后会缔造出两段传世不朽的佳话。
真是大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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