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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没成想赵兄连美人计都用出来的,怎么?是看中了玉钩栏当中的哪位姑娘,莫言说是借,区区一女子,送给你赵兄又有何妨?”

信流平目光深邃地看向那出灯火阑珊的烟花之地,嘴角勾起一抹讽笑。

“赵兄可曾听闻那日姬重如同姬歌一起进了玉钩栏当中?”赵辅秦看似随意地开口询问道。

“知道。”信流平淡淡地开口说道,他现在都有些弄不清楚赵辅秦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听说那日是玉钩栏的老鸨柳如是亲自接待的他们叔侄二人?”

“嗯。”信流平眉头微皱,喝了口酒压下心中的那口气,“柳如是呈递给我的谍报当中是这般写道的。”

“那就对了。只不过就是不知道这位玉钩栏的大掌柜的有没有跟你说过她曾与姬重如单处一室,即便只是片刻?”赵辅秦眯缝着眼睛,看向信流平。

此时天色昏暗,以往此时皆是已经由府中的掌灯管事点了灯笼。

只是现在两位家主在楼阁当中商榷要事,没有家主的吩咐,他们是万万不敢上楼的。

所以此时楼外灯火璀璨,楼内深沉昏暗。

信流平闻言轻“哦”了一声,“没想到自家养的狗还是这般的不听话。”

眼神冰冷,满脸杀机。

只是天色昏暗,即便与他面对面而作的赵辅秦能够心生感应也看不到对面信流平一脸狰狞神色。

“赵兄就是要跟我借这人?”信流平将手中的酒樽再次悄无声息地紧紧攥在手中,压住内心的怒气,尽量语气平淡般地问道。

“正是。寻常女子哪里入得了那位白衣探花的法眼,只有这位玉钩栏中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才配得上吧。有句老话是怎么说的来?叫姜还是老的辣。”

赵辅秦心情大好地喝了口酒,眼神炙热地看向窗外。

“嗯。那这件事就这般敲定了。”信流平摩挲着手中已然不成型的酒樽,开口问道:“鱼饵有了,只是不知道赵兄将瓮选在了何处?是我信家还是你赵家?”

“两处都不妥当,当年姬重如单枪匹马挑古家信兄你又不是没有看到,那可是毁了古家将近一半的祖上基业,万一姬重如当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这谁家受的了?”

“所以我将那口大瓮选在了这里。”

赵辅秦食指深入酒樽当中蘸了些许玉薤酒水,继而在案桌之上轻轻写下了三字。

“这处地方铜墙铁壁固若金汤,也最适宜杀人埋尸。”

信流平脸色阴沉地看向案桌上的三个字,借着阁楼内的月色还是能够认清一二。

案桌上有赵辅秦以楷篆而写的三字,为殓犽狱。

字是好地,地方也是好地方。

信流平点了点头,手掌轻轻将其抹去。

姬重如,这次我看你还能猖獗到几时?!

市井之中有人传言说是岛境之上的四大销金窟当中的玉钩栏可是极为不太平,说是变了天也不足为过。

玉钩栏的掌柜柳如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伙黑衣人强行带走。

而玉钩栏背后的信家对此事也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刚过不久便是将一位玉钩栏中的当红花魁抬上了掌柜的位置。

当日在玉钩栏中饮酒作乐有点眼力劲的氏族子弟便纷纷猜测此事是信家授意而为。

至于是不是信家亲自动的手,这谁会在乎,只是区区的一个看人脸色行事卑躬屈膝的老鸨,换谁做不一样。

俗话说铁打的栏楼流水的老鸨,就是这么个意思。

只是那名叫琴操的当红花魁当上了玉钩栏的掌柜后身价那叫一个水涨船高,想再让她服侍那可就要掏出比以往还要多的大把钱财。

在一处茶楼当中,真有混迹玉钩栏采香连连的富家子弟将玉钩栏中的异样说与众宾客听。

包括老鸨柳如是无故失踪,当红花魁琴操上位,再者就是哪位小娘的吹箫功夫如何,哪位小娘会的床笫姿势多,又有哪位在床笫之上最贴合客人的心意,迎合客人种种。

原本好好的一座茶楼竟因为那位富家子弟的言谈做起了酒水的生意。

原因与他,茶水碰上了这种只有男人才会懂的话事味道可就是淡出个鸟来了,要上烈酒才行。

二楼一靠近窗户的酒桌之上独自坐着一位青袍男子。

闻到了楼下传来的酒香他嗤笑一声,着晃了晃杯中的茶水,这家掌柜的果然是生财有道会来事,难怪短短几年就经营起这般规模的“茶楼”。

楼下的小二上楼问他需不需要来一壶酒水,他们家卖的可是陈年老酒,上好的花雕。

那名青袍男子摆了摆手,说这种挂羊头卖狗肉的话就不要与他讲了。

结果那名小二脸臊的通红,慌忙跑下楼去。

青袍男子抿了口杯中的茶水,有些凉了,便都泼在了地上。

原本他此次出门就是为了听茶楼当中说书先生的,之前的那段“信家登门临帖姬家,姬重如一人战几大家主”说的还是有那么几分意思,只是后来说道姬青云现身后就愈发不像样子。

只是他懒得打断,毕竟是人家用来糊口的,自己不好断了活路。

只不过后来说到了姬府上空的那番天地异象他才明白过来原来小歌那日竟引得如此轰动。

只不过是他当日昏厥了过去,没有看到罢了。

此次他出门换下了那一袭惹人注意的白衣,就是想听一下岛境之上对于几天后的试金榜大比比较看好的后辈晚生有哪些。

或者说是想在他们口中听一下自己的侄子姬歌能不能胜过信家玉树。

只不过却是让他听到了玉钩栏当中的一些异事。

而独自一人品茗泼茶的青衣男子正是姬家的二爷姬重如。

“小二。”姬重如开口喊道。

“客官,您有何吩咐?”一名小厮从楼下跑了上来,躬身哈腰地问道。

姬重如见此取出一颗永安币,放在桌上,看向颤颤栗栗的小厮,“这枚永安币你交给楼下刚才那名口如悬河的公子,就说我请他的茶水钱。”

“哦。”姬重如轻拍额头,笑着说道:“瞧我这记性,是酒水钱。”

小厮听闻双股更颤,差点就站不稳了。

“就说我在二楼等他,要他上楼一叙。”姬重如漠然开口吩咐说道。

小厮浑身打着哆嗦接过那枚烫手的永安币,恭恭敬敬地回声是后边踉踉跄跄地逃命般地跑下了二楼。

原因无他,在这座茶楼迎送宾客的他即便枚吃过猪肉也是见过猪跑,手中的这种不同于银锭铜板真名为永安的钱币属于确确实实的神仙钱。

神仙钱,自然就是神仙使用的钱币。

而二楼的那位,自然而然地也就是神仙了。

“玉钩栏,柳如是。”二楼当中的姬重如摩挲着杯盏,念叨着这个女子名字,“我们好久没见了。”

正在姬重如出神间,二楼楼梯上连滚带爬跑上来了一位年轻模样的富家子弟。

“小人邱北坡,见过二爷。”名为邱北坡的富家子弟只看了姬重如一眼便将他认了出来。

虽然邱家只是末流家族,但蛇有蛇路鼠有鼠道,没有修行法门的他却知道往上的乙等,甲等氏族中都有修行练气士存在。

那日之后,十座名门望族更是有了仙门圣地之称,外界传闻说是吸上他们府内的一口气都能延年益寿,这才有了平民百姓将家中孩子送往十家的热潮。

而一直没有修行法门的邱北坡,自然也想进去其中一家,登高踏道,做那举手投足动辄就地暗天昏焚山煮海的神仙修士。

“城西那边的邱家?”姬重如看向邱北坡,开口问道。

“是是是。能够让姬家主记住,小人不知道家中哪座祖坟上冒了青烟。”邱北坡慌忙磕头热切说道。

“哪座?你回家看看不就清楚了吗?”姬重如冷笑一声,漠然说道。

邱北坡诚惶诚恐地叩首在地,身躯颤栗,不敢抬头。

“起来吧。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姬重如晒然一笑,看着不断叩首的邱家长子北坡说道。

邱北坡闻言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站在桌前,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你父亲可还好?”过了半晌,姬重如瞥了他一眼,嘴角噙笑地问道。

“回二爷的话,父亲身体硬朗的很,多谢二爷的关心。”邱北坡作势又要跪下身去,只是姬重如拿捏杯子的力道重了些,他才没能跪下身来。

“别动不动就磕头跪拜的,这要是跪久了便再也站不起来了。”姬重如有意无意地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

邱北坡赶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看姬重如一眼,内心波浪滔天。

“刚才你在楼下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姬重如抿了口茶道。

余温。尚可。

“玉钩栏中的事情都是你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回二爷的话,是小人没有出息,整日留恋烟花之地,所以才听到了那些有的没的,若是污了二爷的您的耳朵,小人甘愿受罚。”邱北坡略带哭腔地说道。

没有正面回答,不过也是那个意思了。

还算是个聪明人。

“没有的事。都是男人嘛,所以那点事情都是懂得的。”姬重如伸手掸了掸邱北坡衣衫上的灰尘。

“挺名贵的衣料,没想到邱培元对你这个长子确实上心。邱家竟然舍得给你购置有‘一尺布千两金’的蜀锦坊料子。”

邱家家主名为邱培元,膝下有两子。

长子名叫邱北坡,儿子名叫邱南原。

“回禀二爷的话,父亲还是疼爱弟弟多些,只不过我这当长子的不学无术惯了,所以父亲也就对我放纵了些。反正以后家族的生意总是要交给我那个弟弟打理的。”

邱北坡恭恭敬敬地回复说道。

姬重如摆了摆手,自己对他们邱家的家事可半点都不关心。

他开口狐疑问道:“真的如你在楼下所说玉钩栏的老鸨柳如是被一群黑衣人带走了?”

邱北坡眼神中精芒一闪而逝,低头说道:“是是是,昨晚小人亲眼所见。一群黑衣人强行劫走了老鸨,结果最后也没有人出来追究此事。”

“不久的功夫就有人出来说是老鸨得罪了仇家,玉钩栏表示不会掺和此事,而且当即是将当红花魁琴操推到了掌柜的位置。”

邱北坡抬头看了姬重如一眼,发现他正是一脸的凝重,随即又迅速低下头去。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在他低下头去的转瞬间姬重如的嘴脸勾起了一抹讽笑。

“你可知那柳如是被黑衣人带到了何处?”

过了许久,姬重如才缓缓开口询问道。

“回二爷的话,小人在道上也有一些门路,听说是被那群黑衣人带去了殓犽狱。”

“想来得罪了仇家是假,惹恼了背后的东家是真。”

但是叫的上名号的家族,不管是末流之家亦或是名门世家,都知晓玉钩栏的背后站着的是信家。

“哦?没想到你的门路还挺多的。”姬重如看向他紧攥着的那枚永安币的右手,打趣般的问道。

“回二爷的话,这些都是些狐朋狗友的猜测而已,当不得真的。二爷您就当个玩笑话听听就好。”

此时邱北坡的手掌心满是汗水,浑身颤栗地说道。

“这还能当得了真?”姬重如反问了一句,随即便愈发觉得有些无聊了,摆摆手说道:“行了你下去吧。那枚永安币记得收好,够买蜀锦坊好几件衣裳的了。”

邱北坡如获大赦弯腰到底作揖行礼,“小人谢过二爷的恩赏。”

随即缓缓退下身去。

退至楼梯口处正好撞见了一位上楼的白衣公子哥。

看其相貌面冠如玉,眉清目秀唇红齿白。

只是有姬重如在此不好发作,只得忍气吞声赔了个不是,才捏着那枚永安币趾高气昂地走下楼梯。

今夜无论如何都要去玉钩栏找几个小相公玩弄一番。

刚上楼就被邱北坡撞了一下的那位白衣公子哥满脸嫌弃地将掸了掸衣襟,径直走向了紧靠窗户的那张酒桌。

他一屁股坐下身来,毫不见外地给自己倒了杯浓茶一饮而尽,看向对面的青袍男子,自顾自地说道:“二叔,爷爷他不准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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