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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歌这番话刚一说出口,云燕一十八人的神情先是变得极为古怪,而后脸色又转为铁青之色。
古人言士可杀不可辱,现在姬歌当着他们的面说出一般话简直就是不把他们云燕放在眼中。
云燕带头的那名男子姓钟,名南雁。
此雁非彼燕。
他也是云燕当中资历最深的一人。
堂前燕当中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要想成为统帅堂前燕的三大头燕,在云燕之中就必须是最具威望之人。
所以钟南雁才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坐上头燕的位置。
钟南雁看着一身风流写意的姬歌,眉头紧皱。
说实话他已经清楚了自己同这名青年之间的差距,说句不好听的,若少家主当真是死在了他的手上,那他只能说少家主死得其所。
当然这只是他心中所想,并不会与他人说,不然他有几个脑袋都不够掉的,而且这仇该怎么报还要怎么报。
“姬歌,你也不用这般说,说实话虽然你只有凝神境,但我们在场的任意一人与你捉对厮杀都讨不到好果子吃,说不定还会折损在你手上。”
“这一点说出来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钟南雁向前一步迈出,沉声说道。
有时候承认自己不如人,不是什么丢脸的人。
更何况这还是性命攸关的事。
在那三株金莲出现摇曳在虚空之中时,不仅是穆善始心头一惊满脸的讶异,还有他也是浑身一颤,一身冷汗。
他从那三株金莲荡漾开来的层层气机中感受到了一股山河失色的气息。
这股气息,他甚至在那已经是返璞境的穆家四爷身上都没有感受到过。
当然这并不能够就说此时的姬歌有了与返璞境相争锋的手段。
只是前者还需要时间。
少年还需要时间一步步攀登到那个高度,之后再将其超越。
听闻这话的姬歌神色波澜不惊,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云燕当中还有这般心思豁达之人。
原本他以为只要自己开口放出了那句话,那些个云燕中人便会头脑发热为了那点名声便单枪匹马出阵来与自己捉对厮杀。
若真是那样姬歌可以保证,三招之内那人非死即残。
当然这不是姬歌对自己凝神境的自信,而是对眼前这三株金莲,那道悟轮回篆,往大了说是对炎帝神农氏千百年心血的自信。
姬歌毫不怀疑,若是这道悟轮回篆放在炎帝手中,即便是对上了轮回境的大帝强者,前者也是能够将后者轻松斩杀。
一如当年白衣轩辕一人于长城城头独战十二祖巫。
现在想来,这道悟轮回篆在自己手中真可以说是遇人不淑,明珠蒙尘。
“我还以为你们云雀之中多得是像之前穆善始那老匹夫这样的蠢人呢。”一念落定,姬歌看向钟南雁,朗声大笑道。
听到姬歌在阵前如此出言不逊讥讽自己,穆善始脸色铁青,宽敞袖袍当中的干枯双手气的微微颤抖。
“今日我誓杀此竖子!”穆善始咬牙切齿地嘶哑吼道。
“众兄弟,同我一起围杀此子。”钟南雁暴喝一声,开口喊道。
话音刚刚在消散在吹过去的一阵罡风当中,钟南雁便先于众人一步周身缠绕着刚猛霸道的灵力掐指捏诀箭步迈出朝着姬歌轰杀而去。
这便是钟南雁在云燕当中所令人敬佩之处。
身先士卒。
只不过现在的他对上穆善始还是有些不够看。
操之过急,城府太浅,而且所有的心思都被穆善始所看透。
钟南雁一声令下,其余的一十七云燕皆是神色一凛,周身灵力如同决堤的江渎之水磅礴喷涌而出,化作一杆杆气势凌厉的长枪,裹挟着风雷之势朝着姬歌袭杀而去。
去势汹汹,大有凿穿这江山虚空之威势。
姬歌耸耸肩,说实话一下子对上这么个数量的天相境,即便是高出他们一层境界的造化境头皮都有些发麻。
但现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在这毫无援手的巫域当中,姬歌除了死战已经别无他法。
于是姬歌抬起右手屈指轻弹了一株金莲一下。
也就仅此一下。
而后这道由悟轮回篆其中一道字篆所化的金莲便化作一抹金色流光荡漾着大道威势朝着众人飞掠而去。
金色流光所所经之处虚空直接生出了裂缝,一股若有若无的吸力自裂缝中发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众人皆是察觉到自那株金莲动了以后,此处天地间的灵气便稀薄了许多。
钟南雁看到那抹金色流光朝这里这边飞掠而来后,神色惊变。
他赶忙大喝一声,“众兄弟随我一起将其击碎。”
而后跟随在钟南雁身后的四人相视一眼皆是领会了对方的意思。
遂即体内灵力运转化作一条条白色灵力匹练,一同轰击向那抹散发出道威的金色流光。
八道灵力匹练以及一杆已经凝为实质的灵力长枪与金色流光狠狠地撞击在了一起。
“轰!”
在那相撞之处猛然绽放出了耀眼的光芒,即便是一直将身形隐匿在虚空中灵力境界深不可测的中年男子在看到那道玄光后双眸也隐隐有刺痛之感。
所以他只能转头避而不见。
“他娘的,什么东西这么刺眼?”正朝这边赶来的石破天在看到那道玄光后双眸微眯,忍不住破口大骂道。
紧随其后的墨渊用手遮住双眼,沉声说道:“石前辈,看来对方有些不简单,我们还是小心行事比较好。”
单单只是一道玄光就能够使得自己睁不开眼睛,看样子这楚官南城中的这趟浑水还不浅。
“知道了。”石破天瓮声瓮气地嘱咐道:“若是之后打起来你就紧跟在我身后,万一你受了伤缺胳膊少腿地回到了福地,墨长老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墨渊闻言脸上露出和煦笑容,石前辈还能够开玩笑,也就是说这种局面他还把控地住。
只不过墨渊还是有些狐疑,这楚官南城又不是那三座天字的巨城,是谁在这掀起滔天巨浪?
那道刺眼的玄光在十几息后才缓缓减弱,最终在三十息后才消失不见。
等到众人能够再度睁开双眸目视战场时,皆是脸色一变。
已经因为刚才的玄光而止住攻势的云燕其余众人看到连带着钟南雁在内的五名天相境高手身形暴退了百丈不止。
所退之处虚空直接塌陷下了数尺有余。
再看他们五人的衣襟在刚才的那股灼热灵浪当中已经残破不堪,浑身鲜血淋漓,头发凌乱。
身上灵力消沉,气息低靡,身形踉踉跄跄如同水中浮萍般随风摇晃。
“大哥!”众人看到钟南雁这般凄惨模样,双目通红地喊道。
钟南雁转身回头看了身后的四位弟兄一眼,其中有两人的胸口直接凹陷了下去,身上灵力波动已经微弱至细微不可察。
虽然在这以后大道根基可能会受损,但索性是在那株金莲下保全了性命。
随后他对着众人挥挥手,示意自己无妨。
猛然间他眉头一皱,喉间涌上了一股腥甜,被他强行咽下。
在刚才那抹金色流光袭掠向自己的时候,因为自己身在最前所以首当其冲,受到其威势的波及最大。
此时他脏腑小天地中的五脏六腑皆有了不同程度的破碎,体内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般的痛楚。
他额头上汗珠紧密,脸色煞白毫无血色。
他躬身抬首目光恶狠狠地盯着那株依旧摇曳在虚空当中引来阵阵虚空涟漪的金莲。
自己这边付出了五重伤的代价却只换来了其中一株的光晕黯淡了些许。
自己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若是此时姬歌再次驱使那株金莲朝自己这边袭来,自己这条性命今日便彻底地交代在这里了。
姬歌的一击便击退了云燕中的五人,而且这般看来那五人在短时间内恐怕已经没有了一战之力。
这让在远处观照的穆善始以及楚玉河心中大骇。
“楚城主,你可瞧得出姬歌这竖子所动用的是灵器还是灵诀?”穆善始眼神阴翳地盯着那道白衣身影,嗓音嘶哑地问道。
扪心自问,刚才即便是全盛时期的他对上了那株金莲在那股近乎毁天灭地的威势之下,其结局与钟南雁想比也好不到哪去。
他不明白仅仅只是一人族青年,又不是活了上千年之久仍旧保留着年轻身躯的老妖怪,怎么可能掌握着这般多动辄就让山河失色天地变色的法术手段。
而且最令他想不明白的是为何施展威势如此强盛的攻伐之术的姬歌怎么依旧是这般平静。
难道这些个术法神通都不需要灵力支持的吗?
“我想应该是某种术法手段了。”就在穆善始的思虑之间,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楚玉河沉声说道。
说实话,他也没想到这个年纪尚青的姬歌能够做到这般境地,若是照此下去,只怕他平安离开此地也不是没有可能。
有三株金莲护身,在场之人又有谁能够阻拦他的去路?
反正自己是不会去触这霉头的。
“术法吗?”听到楚玉河的猜测后,穆善始又重复了一遍,呢喃低语。
而后他的神色晦暗不明,不知道心中到底有何打算。
一击得逞后,姬歌徐徐招手将十数丈之外的那株金莲给唤了回来。
看着看着那株光晕相较于其余两株有些黯淡的金莲,狭长的双眸中有精芒一闪而过。
体内灵力的消耗尚且在自己所能够接受的范围内,这样下去,即便是自己孤立无援依旧能够走出这重重包围。
所以不经意之间姬歌的嘴脸噙起一抹笑意。
姬歌在扫视了一圈众人后,轻咳两声,说道:“我改一下言辞。”
“你们是打算三五成群的上还是剩下的一十三人一齐上?”
那些个云燕中人听到姬歌这句嚣张的言辞后皆是气的脸色通红,但偏偏却又无可奈何。
因为刚才连同钟大哥在内的五名兄弟的下场都是落在了他们眼中。
而且现在姬歌的身前依旧有三株散发着光晕的金莲静静悬浮。
一摇一曳之间风起云涌大道轰鸣不止。
“退后。”就在众人心里难下抉择究竟上不上时,一道铿锵有力的话语在这片天幕下响彻开来。
众人闻声望去,看到的是遍体鳞伤七窍流血的钟南雁。
“大哥!”有人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听到钟南雁这般命令的穆善始脸色难看,在其身后大声吼道:“钟南雁,你可知临阵脱逃乃是死罪!”
身形摇摇晃晃的钟南雁闻言满是鲜血的脸上露出一声惨笑,他转头看向这个之前还对自己信誓旦旦的大人,刚才的那声高喊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气力。
所以他现在只能够有气无力地对其说道:“大人,我回到穆家后自然会向家主以死谢罪,但我不能够让这般兄弟替你去送死。”
“我们是替四爷做事,但不是你穆善始的狗。”
听到这话被戳穿了心事的穆善始面若冰霜,眉头拧皱成一团,额头上青筋暴起大声喝道:“钟南雁你放肆!”
正当他准备暴然出手以战场上抗命不遵为借口替穆襄“清理门户”之时,突兀地,在其身后有一道掌声响起。
“精彩,精彩,看的我都忍不住拍手叫好了。”
穆善始身后的那处虚空在霎那间虚晃起来,紧接着一道道虚空涟漪向四周荡漾开来,引来的这处天地的震动不安。
而后,在那处本来空无一人的虚空中有一道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潜伏了许久的猎人终于登堂亮相,展露出了他的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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