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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涯因为姬青云的这句话差点因为没有抓稳手中的酒壶使得其摔掉在长城城墙下。
“你再说一遍?”无涯眉头紧锁额头上的沧桑皱纹都拧成了一团,像极了西边天幕下因为数道席卷肆虐开来的黄沙龙卷而揉碎拂乱开来的白云。
“晚辈想要向前辈借赤甲镶龙军的虎符一用。”姬青云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地说道。
“姬青云你大胆!”无涯前辈气的握住桃花酿的右手直打哆嗦,他怒气冲冲地说道:“你知不知道赤甲镶龙军对于长城意味着什么?”
姬青云沉默片刻,悠悠开口道:“知道。”
“但这不是前辈的主意吗?刚才无涯前辈还不是手指苍天喊着要干他娘的吗?”姬青云笑吟吟地说道。
一阵凛凛朔风在过马道上刮过,姬青云腰间的玉佩与玉珏相互摇曳碰撞发出一阵叮铃之声,煞是好听。
姬青云的这句话将无涯即将说出口的责骂之话尽数给堵了回去,哑口无言的无涯前辈脸上郁郁寡欢,他又重新坐回城头上,一人喝着闷酒。
“若是无涯前辈不放心将虎符放在我手中,不放心我率领着那支赤甲镶龙军,晚辈还有一个办法?”姬青云思忖片刻后说道。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老子就知道你提着两壶桃花酿来找我就没安好心,怎么?两壶桃花酿就打算换我赤甲镶龙军的虎符?谁给你小子的狗胆啊,主意都打到我赤甲镶龙军身上来了,你这个青荫福地之主好大的排场啊。”无涯前辈又灌了口桃花酿,有些不舍地递还给姬青云,嘟嘟囔囔地说道:“大不了老子不喝了就是。”
姬青云揉了揉鬓角,无涯前辈这副样子还真是被吴起给猜中了。
姬青云没有伸手去接那酒壶,反而是无奈地笑道:“前辈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你他娘的要是讲道理就不会跟我借虎符了。”无涯回头白了他一眼,“是你们青荫福地没人啊还是那支号称你们姬家私军的白袍祁师不顶用啊?”
姬青云理了理衣襟,说道:“前辈即便是不看在我的面子上也应该看在小歌在那天下第二楼的酒楼当中给您捎带着几坛白玉腴的面子上,就算前辈两者皆不顾那也应该看在先祖的份上援援手吧?”
随后姬青云转过身去,看着长城内敛兵镇地上依稀可见的人间万家灯火,轻声问道:“之前前辈说过赤甲镶龙军对于长城如何,那前辈知不知道姬歌对于整支轩辕一脉又如何?”
随后姬青云便缓缓朝着城下走去,只留给无涯一个失落的白衣背影,声音沙哑地说道:“若是前辈不肯,那晚辈便自己出手赶忙巫域,要死我也得死在姬歌的更西边。”
听到身后那位老人还没有打算出声叫住自己意思,姬青云嗓音略带哭腔地戚戚然说道:“等到那时我便告诉姬歌,咱们一心一意地对别人,结果人家可是美酒一喝酒壶一扔转身就不记咱爷俩的好啊。”
无涯听到那些个暗讽的话后嘴角一阵抽搐,旋即他转头看了那道白衣一眼,脸色极为难看地喊道:“滚回来。”
“来了,前辈你有什么吩咐?”姬青云身挟清风穆然便出现在了无涯前辈的三尺身前,笑呵呵地说道。
“这些话都是吴起教你说的?”无涯抬头斜眼看着他,问道。
姬青云抿了抿嘴唇,不置可否淡淡一笑。
“前辈说是就是吧。”姬青云看着无涯前辈递过来的犀利目光后背脊一凉,打着哈哈说道。
“无涯前辈!”姬青云的话音刚落霎那间长城上空便响起一声震天巨响。
“还请前辈不要相信他姬青云的片面之词!”
这道声音的主人自然是那位如今身坐将帅大营当中手握兵书的大将军吴起。
只是现在他再也没有心思看的下书去了。
姬青云怎么有你这般坑盟友的呢?!吴起心底里腹诽道。
届时你自己撇清干系拍拍屁股走人了留下自己与无涯前辈朝夕相对,这是怎么个意思?!
无涯冷哼一声,捋了捋胡子,说道:“看来是了。”
随后他又正襟危坐地看着姬青云,瓮声瓮气地说道:“说来听听吧。”
姬青云向后退却一步,躬身作揖行礼低头说道:“还请无涯前辈亲自率领赤甲镶龙军开赴函谷兵镇。”
无涯身后的那片天下有玉桂从那轻描淡抹的云彩间现了出来。
素雅的白月光泼落在了无涯的甲胄,肩头,头顶上,别有一番仙风道骨的味道。
“可以。”
这名坐镇了长城千年之久的老人点点头,面带微笑。
其系挂在背后那柄将邪长鸣,剑气冲天而起,想来应是天仙狂醉,又乱把白云揉碎。
在函谷兵镇的西边有两道流光破空疾掠而来,由远及近,在距离函谷兵镇五十里外猛然绕道,延顺着那周边的崎岖山路低空掠过。
“原来这便是被誉为天下第一兵镇的函谷兵镇啊。”站在山巅之上向下望去,那座函谷兵镇中的星星点点便是映现在了百里清酒的眼中。
“只是可惜入夜了,瞧不真切整座函谷兵镇。”百里清酒有些遗憾地说道。
姬歌转头沉吟片刻,像是在回忆思忖着什么,他摩挲着下巴,随后伸出双手比量着说道:“大概是这么大,比瓦岗兵镇以及石矶兵镇还要大一些。”
“你见过?”百里清酒好奇地问道。
姬歌注视着她那双秋水长眸,点点头,双手抱着后脑勺故作轻松地说道:“曾经被四个巫族之人掳掠到巫域中一次,我可是废了九牛二虎才逃出生天,后来在十万大山中遇到了无涯前辈,当带我横跨巫域时,我有幸堂而皇之地在函谷兵镇上空飞掠而过。”
“所以这次参加狩春之猎也算是故地重游了吧。”他抬头看了眼天上的那轮桂月,感慨说道:“果真是如诗中所言的那般,月是故乡明。”
就是不知道长城以上有谁现在同自己这般正在遥望这素娥。
百里清酒听到姬歌地话语后眨了眨眼,虽然他尽量用轻松的语气将那次巫域之行简略地说了一遍,可她还是能够在他微颤的嗓音中听出那点后怕。
若是少年当时没有遇到无涯前辈,即便他能够在那几人的手中逃脱出来,可是身在异乡完全没有头绪的他又如何能够回到长城。
十万大山可是在巫域的西南边境,与长城相隔岂止十万八千里之遥,更别提姬歌身处巫域举世皆敌。
“这一次不会了。”百里清酒拉了拉他的衣袖,纤纤玉手主动抓住了姬歌的左手,轻声说道。
姬歌被百里清酒这突如其来的“安慰”弄的手足无措,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家姑娘主动牵手。
刹那间姬歌的脸色羞红,只不过相比起这夜色,还是后者更浓一些。
“怎么了?”感受到姬歌左手上传来的颤栗,百里清酒此时落落大方地抬头问道。
姬歌讪讪一笑,挠挠头,索性夜色掩映住了他脸上的羞赧之色,他抿了抿嘴角,将左手手中的那只温润细腻的玉手握得更紧了一些,柔声说道:“就是觉得这样挺好的。”
......
“他们就在前边。”千里赤地戈壁上空传来一道狠厉的呐喊声。
两道流光疾掠在前,身后是一片铺天盖地奔腾汹涌的黑雾。
最前边的自然就是以身涉险的姬歌与百里清酒二人,而在其身后穷追不舍的便是陌上桑与一众郢都学宫弟子,其中出声之人则是自愿替陌上桑鞍前马后的莫千丝。
“臣歌,你跑不掉的。”身后那片黑雾当中传来另一人的桀桀笑声。
姬歌的身形稍微停顿了一下,转身看了黑雾当中陌上桑一眼,说道:“陌上桑,你的笑声依旧是那般刺耳难听啊。”
旋即又牵着百里清酒的玉手向前疾掠而去。
陌上桑自然是看到了姬歌特意让他看到的那个牵手动作,姬歌牵着百里清酒地玉手,而后者竟然没有拒绝,陌上桑胸中妒火中烧,他看着逃窜在前的那两只苦命鸳鸯,他勃然大怒咬牙切齿恶狠狠说道:“抓住臣歌,先将他那只左手给我拦下来!”
“是。”
“将军,你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了,要不要去歇息一会儿,这我来盯着。”那处兵镇废墟当中,韩束看着双眼当中尽是血丝的连翘,忧心忡忡地说道。
连翘望向远处一望无垠始终不见一人的赤地戈壁,挥挥手拒绝道:“我没事。”
正当韩束想要再说什么时,突然察觉到身前连翘身上的气势暴涨。
仿若原本一泓波澜无惊的清泉霎那之间波涛汹涌卷起惊天骇浪。
“将军!”韩束喊道。
“他们来了!”连翘在神色激动地开口喊出这句话后右脚猛然踏地身形拔地而起,直冲云霄。
“全军戒备!”韩束听到那句话后眯缝着双眼看向西南之地,在那边确实有模糊的两道长虹朝这边疾掠而去,速度之快宛若流星过空。
霎那间原本身形藏匿在兵寨废墟当中的绿甲大军士卒纷纷腾空而起,密密麻麻如同蝗虫过境。
姬歌看着突兀出现在远处虚空当中的黑压压人影,转头对着百里清酒说道:“看来这位连翘将军已经等我们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啊。”
百里清酒没有接话,她神色凝重地看着那道阻拦住了去路的绿甲大军,握了握手中的拂雪以及姬歌的左手。
若是他们能够度过这一难关,或许她就会答应下姬歌。
姬歌与百里清酒的身形在拦住去路的绿甲大军前停了下来。
连翘在看到姬歌的那张日思夜盼的熟悉至极的脸庞后,抱臂环胸嘴角戏谑道:“此路不通。”
姬歌嘴角噙笑看向欣喜若狂但双眼通红血丝密布的连翘,说道:“看来连翘将军为了来个守株待兔着实是煞费苦心了。”
“若是早知道连翘将军有这般心意的话,我们俩就让你多等一些时日了。”
韩束看着依旧是一副伶牙俐齿的姬歌,皱着眉头问道:“白落花他们呢?”
听到韩束这么一问连翘才注意到只有臣歌与百里清酒两人,白落花他们则是迟迟不见踪影。
她扫视了一眼他们二人,挥了挥手,在其身后的绿甲大军轰然散开。
“若是我说我与他们分道扬镳了你们信与不信?”姬歌眉头一挑,笑着喊道。
连翘半眯着双眼,眼中杀意乍现。
只不过姬歌就当全然不见,心神一直留意着身后追赶上来的那片黑雾。
“终于是凑齐了。”姬歌哂笑一声道。
在其身前是巫族连翘所率领的绿甲大军,在其身后是鬼族圣子陌上桑带领的郢都学宫弟子。
恰巧不巧的是这本该势如水火的两方则都是想要将姬歌除之而后快。
“你们说我该把性命交给你们谁呢?”姬歌此时却是陷入了前后为难的地步。
就在姬歌深陷“死地”之时,有一身着雪白铠甲眉眼英气的女子率领着三大圣地以及清霄学宫的众弟子悄然绕过了函谷兵镇,朝着那片赤地戈壁以风雷之势疾掠而去。
而与此同时,长城之上震动了。
那支勇冠三军素来只在长城危难之时才现身出战的赤甲镶龙军在那未老人的带领下走出了长城,随后在广袤的巫域边境上便出现了一股赤色洪流。
狼烟滚滚,赤地黄沙。
那股赤色洪流以千军辟易之姿奔赴向那座函谷兵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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