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小跋扈（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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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行至顾府，在院外等候的仆人远远的瞧见雪地中并肩而行的两人，便欢喜的将早就备好的鞭炮给点燃了。

“噼里啪啦……”刺耳的鞭炮声骤然响起，嫣红色的纸皮顺着烟雾被炸飞，倒为这皑皑白雪撒上了些多余的颜色。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让两人都被吓了一跳，言之初条件反射地去捂住了身旁人的耳朵，女孩子有些诧异的抬头看他，那双清凌凌的眼睛如水一般清澈透明。

这幅画面落入刚行至府前的其他人的眼中，却真真是极为般配的，所谓郎才女貌，佳偶天成，便是如此了吧？

“哈哈哈……”顾大帅爽朗的笑声，也显示了他愉悦的内心，“瞧瞧，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就是深厚哈。”

“是呀是呀。”说话的是言老爹，正看着门口那一对儿，笑得合不拢嘴，嘴巴旁边两小撮山羊胡也在不停的抖动。

两人作为长辈，显然都对这门亲事满意极了，深深的感慰自己的深谋远虑。

唯有站在一旁的言裴静默着，浅淡的双唇微微抿起，横出一条略显淡然的弧线，泛起若有若无的笑意，透着水一样的柔和。

动静让不远处的两人皆是转头望去，言之初猛地收回了手，像是在家长面前做了些什么亏心事一般，耳根红的透顶。

“爹！”顾青妩提着自己的裙裾，踏着小鹿皮靴将碎雪踩出一个又一个的深坑，兴高采烈地奔向门口那个不再那么魁梧的身影。

父女许久未曾见面，一时之间俱是红了眼眶，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顾青妩看着眼前的父亲，不过大半年的时间，他的身形依旧高大却不再那么挺直，鬓角已经变得花白，脸上又多了几道皱纹，带了些岁月的沧桑，好像一夕之间便步入了衰老阶段。

眼泪水如穿了线的珍珠似的往下掉，女孩子哭得没有声音，却我见犹怜，让顾大帅的一颗硬汉心都快化掉了。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替女儿擦掉脸上的眼泪，害怕自己粗糙的手指刮红她的脸蛋，“青青，哭什么，大好的日子。”

父女俩低声说了好一会儿话，顾青妩才将眼泪收住，转头看向台阶旁边的人。

言老爹变得比以前更加精明干瘦了些，但还是精神奕奕，说话声音洪亮，显得中气十足，两只眼睛总是笑眯眯的，脸上透着一股子温和，又不乏威严之意。

“言叔叔好。”

“哎！青青长的真是越来越好看啦！”言老爹喜欢女儿，奈何命中无女，便将顾青妩看着了宝贝女儿似的，从小便格外的偏爱她，也为此不知道拉了多少偏架，打了自己儿子多少回……

他早就想要将顾青妩拐走当做自家女儿养，毕竟这么玉雪可爱聪明伶俐的小丫头，谁看了不想抱抱，可惜顾大帅这厮严防死守，让他找不着机会。

哼，哪怕不做女儿，做儿媳妇也是一样的。

言老爹现在只希望自己儿子努努力，早点把人家闺女娶进门！

想到这里，言老爹瞪了一眼自家的臭小子，真的是不中用，近水楼台先得月，居然十几年都还没得到人家小姑娘的芳心……

顾青妩可不知道言老爹和言之初中间的眼神交流，她的视线落到身侧的言裴身上。

许久未见，言裴比之以前更为清瘦，穿着的长衫越来越空荡，俊美的脸庞上泛着隐约的苍白，眉宇间透出一股若有若无的忧色，神色疲惫，透着难以掩饰的倦容。

他很累吧……

顾青妩轻轻皱了眉头，看着眼前人，眼中泛起难以言喻的情绪，如似沉雾一般，将对视人的心也扰乱了。

言裴的眼神一闪，目光落到脚下的雪地上不再看她，嘴边勾出一个笑来：“青青，好久不见，你可还安好？”

好像是发现了他的躲闪，女孩子咬了咬嘴唇，点点头，“我很好，言哥哥，你呢？”

“还不错。”他笑笑，不欲多言，有种无形的距离感横亘在他的面前，将她阻拦在外。

女孩子看着他半晌没说话，气氛一时变得尴尬起来。

“青青，你怎么叫我叔叔，叫小裴却是哥哥！不对，这不对，这不是把我叫老了嘛。”言老爹适时开口，接过话茬，“要不以后也叫我哥哥……”

“好啊好呀，以后你就是我侄儿，如何”顾大帅巴不得占老友便宜，“以后就叫我……叔叔！”

“那不成！顾二牛，你别想占老子便宜……”

两人笑笑闹闹的，倒让气氛也变得活跃起来，转身带着小辈往院里走，顾青妩也跟在了身后。

言裴落后她两步，没有众人的注视，他的视线才敢毫无保留地落在她的身上。

看着她折下花园墙角一枝红梅，轻轻地嗅，梅花幽幽绽放而开，在这冬日雪景之下显得妖娆无比。

如此鲜活，与他早已沉寂灰暗的人生毫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