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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杜郁文,所有听到的人都觉得脊背发凉,方才的场景历历在目,如今再结合他的描述,怎能不让人胆寒?
“是异域人么?”杜郁文突然问了一句。
“指挥使,我,我没看见。”方才那名禁军低头回道,似十分难堪。
“我倒是看到了,与我迎战的通身皂黑,面目皆不可见,手持长刀,也是我轻敌了,刀劈向我时,下意识举剑相迎,没想到他力道如此之大,我这右臂恐怕是要废了。”与方才那名禁军相距不远的另一人说道,他也一样被人绑在身后骑在马上,离杜郁文不远。
“看得出什么刀法的路数么?”杜郁文问道。
两人皆摇了摇头,有一人可能话多些,说道:“指挥使,我感觉他们除了力道奇大,其余的倒也没什么特别的。”
力道奇大这四个字钉入杜郁文脑海,正是如此,若没有力道,再锋利的刀都不可能将活生生的人像砍瓜切菜一样。可是都是寻常人,好端端地为何会有异于常人的战力?
“莫不是吃了药的缘故?”与杜郁文一同前来探察的皇上亲卫此时说道。见杜郁文饶有兴趣地望着自己,接着解释道:“我听说有人训练死士时,便有服药一说。药效起时,能将人的战力提升一倍有余。”
回到东郡自己的营地,皇上听完他们的回报,脸色阴晴不定,今日只想削弱禁军的实力,好让自己拿捏,并没有想过禁军会全军覆没。亲眼所见与道听途说最明显的区别就是,皇上并不太认同对方强大异常之说,反而觉得是如今的禁军战力太弱。平日里只晓得在京城里颐指气使,哪有半点锐气。一旦对方凶猛些,便招架不住了。
对杜郁文单凭几个残兵的一面之词就吓得丢了胆,十分的看不上眼。想也知道,那几个生还的,必定是怕上级怪罪才会添油加醋,以此免去责罚,岂能全信。
但如今禁军没了,南郡的人靠不住,唯有依靠杜郁文代理的东郡厢军了。便将自己的想法强压在心底,用沉默来表达自己的回应。
“报,南郡厢军指挥使求见!”营帐外有人传信道。
皇上叹了口气,“传。”
南郡厢军王指挥使进来后,一开口便嗓音嘶哑,“皇上,还要进攻么?”
皇上没应声,却眼神犀利地望着他,南郡厢军王指挥使赶紧解释道:“皇上,方才的浓烟真是厉害,不多一会,臣大半的兵力就晕厥了过去。方才杜指挥使经过之时,也是看到的,火灭了,仍有许多人未醒。”
“你去看过禁军了?”皇上问道。
“臣去看过了,世上怎有这样的队伍,怕是对方在人死后有意造成的,为的就是令我们惧战。”南郡厢军王指挥使说着自己的见解。
皇上见他终于说了一句令自己欣慰的话,不但脸色好看了些,连带着语气也暖和了起来,“哦?为何如此说?”
“禁军的身手世人皆知,哪里会如此的不堪一击,想必对方是趁着火势和浓烟,以数倍之敌对战禁军,再强大之人也怕群起而攻之,对方若是以数人战一人,可不就是这样的结果。”南郡厢军王指挥使见探出了皇上的心意,便接着胡编道。
杜郁文紧咬牙关,却不敢出言相驳,因为皇上明显是顷向于此,自己一味辩白,恐怕会势得其反。
南郡厢军王指挥使之所以将对方兵力说得如此强大,就是想要皇上心生惧意,赶紧撤兵,以图再战,那现在已呈前沿的南郡厢军就算是再次躲过一战。
“你是说对方有了援军?”皇上沉默了许久,终于问道。
“前两次臣与贼寇交战,对方根本不是这种打法,今日突然变了,不是有了援军,哪会有如此的胆量?”南郡厢军王指挥使继续努力着。
“依两位爱卿所见,朕当如何抉择?”皇上问道。
杜郁文拱手回道:“皇上,臣愿出战。”见他如此说,南郡厢军王指挥使也赶紧接道:“皇上,臣也愿与杜指挥使一同出战。”杜郁文虽然对他的厚颜十分的看不上眼,却也拿他无可奈何。
“鸣金收兵。”皇上却说了句。
此时的城楼内,方才出战的人都已快速撤去,仍旧寂静无声,唯有整齐划一的马蹄声和身上兵刃的金鸣相击之声。
白景天和盛琰在城楼上探首静静观望,虽然忠源就在身边,但他俩都默契地没去询问。方才交战的场景,他们在城楼上看得清清楚楚,在如此强大的军队面前,禁军那拨人简直如小儿般,战到一半,被吓破胆的禁军几乎都是引颈待割。
与白景天不同,盛琰有些明白这些人是从哪里而来?他们的队列,他们手持的陌刀,他们砍杀的招式,自己都十分的熟悉。也明白他们为何要不留活口,因为他们是北地秦家军中的精锐,是不能让朝廷知道的力量。
这些人做事十分利落,战场上收缴的兵刃等物件皆堆放在一旁,分门别类摆放。牵回的马匹也用一根长绳围着,无数马儿沿城墙根满满站了一排。
“报,对方撤兵了。”忠源回道:“有人来收尸么?”
“尚未看到。”传信兵回道。
“堆远些,烧了吧。”忠源吩咐道。
数千人的尸体烧了整整一夜。因为浇了油,火焰升至数米之高,就算皇上所处的城池都能看到远处通红的夜空。
因为有探子回报,众人皆知是怎么回事,难免有兔死狐悲之感。早上还神气活现跨马从城中出去之人,如今就变成了一团焦黑。
皇上在营帐中看着地图,以兵法上看,当初的南郡厢军指挥使选择率先冲破此城,也不无道理。因为一旦攻破此城,后面的地势便是易攻难守,对方的兵力毕竟有限,难免会顾此失彼。
可谁也没有料到,会是现在这种局面。
皇上长长吐了口闷气,原本以为自己亲自迎战,必然能收回几座城池,最起码将东郡的地盘收回,也算是让世人对自己有些敬畏。哪知外祖竟是如此带兵,不但西郡防守不住,就连向来被视为精锐的禁军,如今都变成如此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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