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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几天,阿筠被若舒叫到右院,阿筠笑着说道:“母亲,你终于肯放我出来了。”
若舒却说道:“你父亲为你挑了几位人选,都在桌上,你先看看,有挑中的,我们再去打听仔细,若底细干净,你再去相看。”
阿筠看都不看,直接说道:“母亲不用操心了,阿筠心中已经有了人选。”
若舒心顿时重重跳了一下,那种不详的预感又猛地涌上心头。
阿筠却大方地说道:“他也喜欢画画,而且山水画得极好,阿筠得他教诲,受益良多,若说阿筠视他为知己,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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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舒呆呆地望着她那张雀跃的脸,听她生动地描述着自己跟对方的感受,强忍着等她说完,才问道:“是谁?”
阿筠说道:“陈梓皓,今次科举的第九名,现在应该已经入了翰林院,还是宁王的老师。”
若舒心底一片寒凉,冷冷地望着她问道:“你不知道我与他们的恩怨么?”
阿筠了然地点了点头,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听夫子说过,但是,母亲不该殃及池鱼啊。”
若舒望了她半晌,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若同意,我便没有你这个女儿。”说完,低头写字,再不理她。
阿筠发了一会呆,说道:“母亲不讲理。”说完,赌气离开。
陈梓皓也是固执,只要得空,便上门来求娶,秦道川只得避往新宅,他也不管,径直跪在正堂,手中托着求娶的文书。
老夫人见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事,便要秦道川想个办法,秦道川只得去跟阿筠实话实说,再晓以厉害,希望她亲自出面,回绝了这门亲事。
阿筠只低头听着,一言不发,最后才点了点头。
秦道川带着她来到正堂,陈梓皓见了她,再也没移动过眼神。
阿筠走上前去,亲手接了他手中的文书,轻声地说道:“我愿意。”
秦道川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望着两两相望,情真意切的两人,只希望一切都是假的。
阿筠却已经跪在陈梓皓身旁,望着他说道:“父亲,女儿与他情同意合,求父亲成全。”
说完,两个人皆跪伏在地。
秦道川良久才回过神来,问道:“你可曾想过你的母亲?”
阿筠却仰着有些稚嫩的脸庞说道:“母亲一定会被我们说动的。”
秦道川暗自叹了口气,不再看她,而是盯着陈梓皓说道:“你比她年长,你说呢?”
陈梓皓压下心中的喜悦,说道:“长辈的过失,不是梓皓能评说的,但是梓皓已经决定,带着阿筠长居京城。”
秦道川皱着眉头问道:“据我所说,你可是陈氏的宗子。”
陈梓皓说道:“我已经去信族中,此时想必已经有新的宗子了吧。”
秦道川摇着头说道:“哪有那么容易的事,你父母又岂会同意。”
陈梓皓却说道:“梓皓意已决,谁也强迫不了。此后,只想与阿筠一起同画山水,同游山河,余愿足已。”
秦道川想了想,说道:“阿筠尚未及笄,不急于这一时,你若真的诚心求亲,便想办法得到她母亲的首肯。”
陈梓皓与阿筠对视了一眼,说道:“谢国公爷(父亲)成全。”说完,又跪伏在地。
晚间,秦道川犹豫了半天,终是没有告诉若舒今日的事,想着暗地里解决为好,免得多生事端。
第二日,秦道川亲上兰溪书院,求见了郑夫子。
郑夫子正跪坐在院中独自品茗,见他来到,示意他坐在对面,亲手为他倒了杯茶。
两个人相对无言,直到将壶中的茶饮尽,郑夫子才说道:“梓皓已经来报过喜了。”
秦道川回道:“他说了不算。”
郑夫子问道:“我能做什么?”
秦道川说道:“我想请您去劝劝舒儿。”
郑夫子望着他,轻笑一声,说道:“她对我积怨颇深,你为何会认为我去有用?”
秦道川说道:“您是她唯一在世的亲人,也是唯一有可能劝得动她的人。”
郑夫子重又沏了壶茶,为秦道川倒上,说道:“她母亲温柔似水,连说话都轻言细语,从不高声,你在她身上可看过到半点影子?”
秦道川失笑道:“那倒很少见。”
郑夫子望了他一眼,嘴角带笑说道:“她像我。”
秦道川有些意外,郑夫子接着说道:“我当年也如她这般,上不服天,下不服地,只服自己,直到遇见了她母亲,每次在她面前,我连大声说话都怕惊吓到她。她虽很少言语,文笔却极好,一封封的信,润物细无声般地将我这颗桀骜不驯的心关进了笼子。”
秦道川没有接话。
郑夫子接着说道:“为了让族中长辈和父母知道,是她拢住了我这颗一心逃出世家的心,我尽心尽力的担当着宗子的责任,直到她离去。”
秦道川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反客为主为郑夫子续上了茶。
郑夫子接着说道:“也是我无能,她走之后,居然护不住自己的女儿,无论这其中有多少无奈,我都没有脸面在她面前自称父亲,我去,不过适得其反罢了。”
秦道川终于开口,“阿筠的心意恐怕一时半会改变不了,夫子能不能劝动陈公子知难而退?”
郑夫子说道:“恐怕很难,他已经自请辞了宗子之位,又一改初衷入朝为官,就是想迎娶阿筠。”
秦道川有些不太明白。
郑夫子点明道:“因为我最开始就告诉他,以他的身份不可能娶阿筠,所以他决定与世家划清界限,虽血脉剪不断,但避出族内,独自在外居住,也是他目前能做到最好的地步了。”
秦道川轻叹一声,说道:“虽说一笑能泯恩仇,冤家宜解不宜结,但在舒儿这里,从没有这种说法,她不去主动生事就算是放过了,怎么可能会大度到这种程度,这局若不能解,只怕会令她们母女反目,旁人皆难作也。”
郑夫子只沉默着为他续上新茶,没有接话。
良久问了句,“按理说府上的七公子该是进学的年纪了,怎么不见到书院来?”
秦道川回道:“他身子弱,我与他母亲皆不放心,故而留在府中,只求他身子康健。”
郑夫子问道:“是何虚弱之症?”
秦道川不好明说,只说道:“时常咳嗽,气短。”
郑夫子听了,说道:“我倒有些对症疗养的方子,你稍后带回去,请大夫看过,对症适用吧。”
秦道川连忙谢过,只是阿筠的事依旧无解,见天气不早,只能告辞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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