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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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提前打了招呼,所以第二天米味提前给徐景元留了一个包厢。
快到午时，三辆华贵异常的马车驶进了杨柳巷内，顿时引起了巷内居民的注意,这个巷子里一向人烟稀少,来往的也都是普通老百姓，就算最近因为很美味饭馆的原因多了很多人，但大家也没见识过这么大的阵仗，尤其是那三辆马车，一看就是有钱有势的官宦人家才能用的起的,更别说左右还有不少小厮丫鬟跟随。
“这恐怕是大官家里出来的贵人吧？怎么来咱们这条穷巷子里了？”
“还能来干啥,肯定是去很美味饭馆的啊，不然还能是到咱们的小破店里买东西吗？”
“乖乖,这些达官贵人竟然也到很美味饭馆吃饭？他们不都是有自己的厨子嘛。”
“这有什么,米小娘子做的东西那么好吃,就算是达官贵人也爱吃啊。”
“也是啊，我天天在这里闻着香味，馋虫都快养一肚子了，我要是有钱我也天天去吃。”
“你可别白日做梦了,就你一天赚的钱哪够你天天去吃的，老婆孩子不要养了？”
周围的议论纷纷马车里的人自然听的到,老夫人老神在在的就跟没听到似的，但跟随老夫人一起来的两位小姐就不成了,都是金枝玉叶千娇百宠长大的，什么时候到过如此穷酸的地方被如此多的普通老百姓像围观猴子一样围观过？
府里最小的嫡三小姐□□兰噘着嘴不满地晃着徐老夫人的胳膊,“祖母，为什么要带我们来这种地方啊，你看这里破的,你看周围那些人，这地方怎么能吃饭嘛！”
四小姐□□霞是庶女，一向爱跟在三小姐后面奉承，当下便也道：“祖母，我看这里的环境不太好，开在这里的饭馆能是什么好饭馆，不如咱们去一品楼吃吧，一品楼的菜还算不错，听说最近大厨又研制了几道新菜，咱们去尝尝。”
徐老夫人静静地听着，过了半晌才道：“我早就跟你们说过，看事情不能光看表面，要亲自去了解后再加以评论，你们去都没去，吃都没吃，如何知道人家不好？”
三小姐和四小姐便不敢说话了，只是心里不服气的很，这么破的地方难不成还能有什么好饭馆？要是真的好，早就搬出去到好的地段开了，至于缩在这破巷子里嘛。
大小姐□□华自小跟在徐老夫人身边长大，是老夫人亲自教养出来的，也是最了解老夫人的，知道自家祖母不会随便开玩笑，肯定是那饭馆有什么过人之处，不然不可能带着他们来吃，所以当下就道：“你们先别着急，咱们去尝一尝，要是不好吃大姐姐请你们去一品楼如何？”
大小姐是府里的嫡女，又是长女，而且从小便跟定国公府的世子爷定了亲，等嫁过去就是世子妃，以后更会是定国公夫人，三小姐和四小姐自然不敢下她面子，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还是笑着道：“那就听大姐姐的。”
马车在很美味饭馆门口停下，除了老夫人和几位公子，其他小姐们全都戴上了围帽才下马车。虽然本朝民风开放，女子抛头露面很是正常，但官家小姐还是比较讲究规矩，未嫁人之前出门都必须戴围帽，不可轻易将面容示人。
直到一行人进了包厢，小姐们这才摘下围帽，看到室内布置雅致，大方清新，比一品楼还要好看，心里倒是少了点不情愿。
徐景元知道三妹妹和四妹妹一向娇气又挑剔，心里肯定看不起这里，指了指楼下对她们道：“你们刚刚看到楼底下的人了吧？别看不起这家饭馆，来这里的人多着呢，其中不乏有钱人和达官贵人，就连京兆尹也时不时过来吃饭，这就足以看出这家饭馆的厉害之处来。”
三小姐撅了噘嘴，嘴硬道：“味道都没尝到，厉害不厉害的现在还说不准呢。”
徐景元伸手点点她，“行，待会就让你尝尝。”
说话间，李二梅端着菜品和汤锅上来，将这些东西摆在桌子上便离开了，徐景元自己动手，将菜品一样一样地下到锅里，并给老夫人装了一碟子蘸酱，道：“祖母，吃这个火锅一定要蘸酱，这酱特别好吃。”
“好好好，祖母尝尝。”
徐景元可懒得给其他人服务，直接道：“你们自己弄酱自己下菜啊，在这里可没人伺候。”
四小姐很不满，抱怨道：“这家店竟如此怠慢客人，连个伺候的小二都没有，难不成什么都让我们自己动手？”
徐景元翻了个白眼，“你自己没手吗？吃饭还要人伺候！”
“二哥！”四小姐跺了跺脚，但看祖母没有要帮她说话的意思就知道她是向着徐景元的，心里气恼祖母偏心，但也只好脸色难看地闭了嘴，跟其他人一样自己动手。
府上的几个公子哥倒是没那么多讲究，闻着香味早就食指大动，筷子下的一个比一个快，二房最小的小公子道：“你们别磨叽了，赶快吃，这个火锅味道真好，太够味了！”
几位小姐本还在矜持，此时见他们几个吃的津津有味狼吞虎咽的样子，也跟着动了筷子，大小姐尝了一口青菜后，忍不住打破平常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道：“味道的确不俗，特别是蘸了这酱之后，鲜香入味，看来这家饭馆的确有它过人之处，怪不得能吸引如此多客人。”
三小姐却道：“也就很普通的锅子嘛，食材寒酸死了，不是土豆就是青菜，老板难道就没钱买点好食材吗？”
徐景元呵呵冷笑，“那你怎么还左一筷子右一筷子的夹？你看不起土豆青菜那你碗里夹那么多干什么？”
众人纷纷朝她碗里看去，乖乖，一碗的菜，就这还好意思说人家不好吃呢？
三小姐立马捂住碗，脸却红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四小姐也偷偷地把自己的碗挡住，希望大家不要看她。
老夫人站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都别闹了，这火锅滋味的确不俗，大家都好好吃饭，今儿个祖母请你们出来下馆子就是带你们出来尝尝美味的，可不是让你们出来打嘴仗的，嘴留着吃饭。”
祖母发话大家便都安静了，一个个埋头苦吃，菜上了一盘又一盘，几个公子哥吃的多就算了，平时一顿顶多半碗饭的小姐们今日也豁出去了，吃的一点也不少，筷子夹的速度一点也不比公子哥们慢，吃到最后一个个肚子溜圆，饭菜都堵到嗓子眼了。
小姐们纷纷用帕子捂住嘴，不敢当众把饱嗝打出来，不然可就太丢脸了。
看他们吃的这么多，老夫人是最开心的，笑呵呵道：“吃饭就该这么吃才舒坦，看来出来吃就是比在家里吃新鲜，以后有机会祖母还带你们出来下馆子。”
大小姐笑着道：“那祖母您可要记得啊，以后还要带我们出来，要不然爹爹可不许我们单独出来下馆子，您带着我们他就不会骂我们不成体统了。”
“哈哈，好好，下次祖母还带你们来。”徐老夫人自己也是从姑娘家过来的，自然知道府里的姑娘们被管的严，轻易出不得门，所以这次才特意说要带他们下馆子，其实就是想让府里的姑娘们松快松快，现在不松快，嫁人之后那就更松快不得了。
吃饱喝足，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地离开，离开之时，□□兰无意间从厨房的窗口向内望了一眼，恰好看见厨房里坐着一个男人，虽然只看见了侧脸，但却还是让她惊讶地瞪大眼睛。
她还想去仔细看清楚，可那人却转过身，看不见脸了。
她皱起眉头，加快脚步赶上前头的徐景元，小声问道：“二哥，刚刚厨房里是不是有个男人？”
“你一个姑娘家问这个干什么？有没有男人也跟你没关系。”
三小姐跺脚，“什么呀，我又不是说别的，我感觉刚刚那个人好像是、是......”
“是什么？”其实徐景元也看见过有个男人，但那人一直坐在不易看见的地方，而且背对着窗口，压根看不见脸，而且这也是老板的私事，所以他从没过问过。
三小姐悄悄凑近他，小声道：“我觉得那个人好像是大司马。”
“谁？”徐景元差点一个趔趄，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你瞎说什么呢，那位、那位一直昏迷不醒呢，怎么会在这里！”
三小姐顿时也怀疑起来，难道真的是她看错了？可是刚刚看到的侧脸真的很像，尤其是如月公主经常在她面前提起那人，更是在寝室内放了那人的画，所以她才对那人格外熟悉，应该不会看错吧？
不行，她得去跟如月公主说一声，如果是看错就算了，顶多被骂一顿，但如果真的是大司马轩辕溯醒来了，那她可就立功了，如月公主肯定会记她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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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同时，一个货郎挑着担子走进杨柳巷，刚进巷口就看见三辆华贵的马车陆续离开，一看便知马车里的是贵人，他赶忙往旁边角落躲一躲，免得不小心冲撞了贵人。
等到一行人陆续离开，货郎这才挑着担子继续往里走，边走边忍不住纳闷，在这种偏僻破旧的小巷子里怎么会有这么华贵的马车呢，刚刚那群人非富即贵，怎么也不像是会出现在这里的样子。
这时，鼻腔突然闻到一股诱人的香味，让他下意识吸了吸鼻子，四处找寻香味的来源。
突然有人开口喊道：“哎，那边的货郎，有没有针线卖？”
货郎反应过来是喊他的，马上应了一声，挑着担子走到喊他的妇人跟前，将担子打开掏出里面的针线来，“有有有，您要什么样的，你看看。”
趁着妇人挑拣针线的当口，货郎问道：“我一进这巷子就闻着一股香味，太馋人了，这是哪家在做饭吗？”
妇人抬了抬眼看他，“你是第一次来我们这条巷子吧？”
货郎“啊”了一声，“的确是第一次来。”事实上他之前并不在这个坊走街串巷，也是最近才到这边来的。
妇人略带得意地说道：“你以后来多了就知道了，咱们这条巷子最里面有个饭馆，做出来的吃食好吃的不得了，客人也多的不得了，好多有钱人都会来咱们这里呢。”
货郎想起刚刚看到的一行人，问道：“那刚刚走的三辆大马车也是去那个饭馆吃饭的？”
妇人脸上的表情更得意了，仿佛饭馆是她家开的一样，“可不是，贵人们刚刚才从饭馆里吃过饭离开呢。”
“嚯，那饭馆的饭菜真的这么好吃？连那样富贵的人都来这里吃饭呢。”
妇人选好了针线，一边付钱给货郎一边道：“就在巷子最里面，你要是好奇去尝尝就知道了，那滋味哟，真不是吹的。”
货郎从一大早走到现在，本来就饿了，现在闻着空气中的香味，特别是香味中那股忽略不了的诱人辣味，让他怎么也忍受不了，像是有馋虫在胃里闹腾一样，不由自主地就挑着担子往巷子里走，走到最里面果然看见了一家饭馆，货郎也念过几年书，简单的字能认识，便照着牌匾上的字读了出来：“很——美——味——饭——馆——”
嘿，这名字倒是通俗好懂，还怪有趣的。
肚子又是一阵轰鸣，感觉更饿了，货郎摸了摸兜里一上午赚来的铜板，犹豫再犹豫，最后还是狠狠心决定今天中午奢侈一把，进去尝一尝。
李二梅刚转身就看见一个挑着担子的货郎走了进来，以为他是要卖东西，想着自己的头油刚刚卖完还没来得及去买，便上前问：“有头油吗？我要买一瓶。”
没想到一进门就来了个生意，货郎赶紧放下担子从里面拿了瓶头油给她，“我卖的都是好头油，特别香，你闻闻。”
李二梅接过来闻了闻，一股淡淡的梅花香，的确好闻，便问：“多少钱？”
“三文钱一瓶。”
这价钱倒是跟别处差不多，李二梅拿出三文钱来给他，正好看到担子里还有小女孩戴的头花，倒是挺精致好看的，当即便决定买两朵给丫丫戴。要是以前她绝对舍不得买这些东西，用绳子绑一绑头发就成，但现在一个月能拿一两银子，手里有了钱，眼界也开阔了不少，便也舍得花钱了。
货郎收起担子，视线在别人桌上的火锅扫过，又重新犹豫起来，这锅子里有菜有肉的，还这么香，一看就不便宜，他兜里的钱都不知道够不够。
看他想吃又犹豫的样子，李二梅顿时明白他的顾虑，道：“我们的火锅不贵的，锅子免费，里面的菜你自己选，素菜两文钱一盘，荤菜三文钱一盘，你一个人吃的话只要十几文钱就能吃饱的。”
那么香的锅子十几文钱就行了？货郎先是一愣，继而就是一喜，立马表示要吃。
李二梅给他上了汤底，又带他去挑好菜，然后便教他怎么吃，货郎感谢过她之后便迫不及待地开动，他爱吃辣，便将所有的菜都放进辣锅那边，菜在辣锅里充分吸入汤汁的鲜辣美味，再蘸上美味的酱，那滋味简直绝了，吃得货郎热泪盈眶。
李二梅见他一个大男人竟然被辣哭了，也是哭笑不得，给他端了杯水来，道：“这个汤底是有点辣，你要是吃不了辣就少吃点，那边菌汤锅吃起来也特别好吃的。”
货郎见他误会了，连忙擦擦脸上的泪，窘迫地摆摆手，“不是不是，我不是辣的，我是想家了。”
李二梅愣住。
货郎苦笑一声，“不瞒你说，我家是蜀川的，我就是吃辣长大的，但后来家乡遭了灾，我们一家人迫不得已离开家乡外出讨生活，可是路上老娘媳妇孩子全都没熬过去，就留下我一个人了，我也不想再回那伤心地，所以就来了京城讨生活，这么多年了，再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辣味了，所以......”
没想到这么个普通的汉子却有那般悲惨的经历，李二梅很是同情，安慰道：“都过去了，往后看吧，日子会好的。”就像她一样，日子会好的。
“哎，看我，说这个干啥。”货郎搓了搓脸，又拿起筷子开始吃，“不过这火锅是真好吃，吃下去整个人都舒服了，怪不得生意这么好。”
吃到最后，货郎胃里饱了，但嘴里还没过瘾，让他放下筷子那可太舍不得了，内心纠结了好久，最后一咬牙，想着反正偶尔奢侈一次也行，他今天上午赚了二十文钱，干脆就全花了吧，就当今天上去没出摊好了。
于是他又点了好几道菜，把兜里一上去赚来的钱都花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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