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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的内室一片死静。
太子一瞬间呆滞,怀疑自己听错了,但又觉得不奇怪。
“父皇。”他结结巴巴道,“是六弟惹你生气了,我已经知道了,我会罚他——”
皇帝被气成这样啊,或者是因为病的迅猛危重被吓的,所以才会说出对楚鱼容喊打喊杀的话,但皇帝可以这样喊,他作为太子不能这样应和,否则皇帝就又该怜惜六弟了。
皇帝再次张口,但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紧紧的抓着太子的手,太子只觉得手腕都要被皇帝掐青了,这——
因为说不出来话,皇帝的神情更焦急了,看向进忠太监,将手指着他。
那只手青筋暴涨,如同干枯的树枝,凝滞的进忠太监似乎被吓到了,人向后退了一步,颤声喊“陛下——”
这声音有震惊,还有一丝哀求。
皇帝眼神愤怒的看着他。
“陛下,您,您会好的。”进忠太监噗通跪下来,颤声说道,“您别急——”
皇帝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似乎下一刻就要晕过去。
太子终于察觉不对了,狐疑看着进忠太监:“父皇有什么吩咐你先应下。”他再看了眼室外,脚步杂乱,是张院判胡大夫太监们闻讯要进来了。
进忠太监转头对外大喊一声“先别进来!都退下!”
杂乱的声音顿消,里外一片安静,只有皇帝急促的喘气,伴着喉咙里嘶哑的杂音。
进忠太监对着太子低下头:“殿下,楚鱼容,就是铁面将军。”
太子觉得嗡的一声,两耳什么也听不到了。
他的脑子一片空白,唯有两句话再转动,楚鱼容是谁?铁面将军又是谁?
他的脸也慢慢的煞白。
那他,又算什么?
......
......
徐妃果然没有回自己的宫殿一直在皇帝寝宫外守着,楚修容当然陪同母妃,金瑶公主也留下来,另外还有轮值的朝臣。
皇帝寝宫这边的动静,他们第一时间也发现了,看到站在外边的太监们突然急急进去,门外争执药方的张院判胡大夫也向内而去。
“陛下醒了?!”金瑶公主喊道,提着裙子就跳起来向这边跑。
其他人紧随其后,但刚到门边,就见涌进去的太监甚至张院判胡大夫都涌涌退了出来,耳边犹自有进忠太监的声音“——都退下!”
大家停下脚步,神情惊讶不解。
出什么事了?
皇帝醒了吗?
为什么进忠太监不许人进去?
徐妃忍不住看了楚修容一眼,楚修容的眼中也闪过一丝不解,一切跟预料中一样,就连皇帝醒来的时间都差不多,唯有进忠太监的反应不对。
皇帝有什么交代吗?虽然醒了,但并不是彻底好了,甚至不能说完整的话,能交代什么?
片刻的愣神后,跟过来的朝臣们急了,怎能被一个太监掌控陛下!就算太子在里面都不行,太子虽然现在是储君,但只要皇帝还在,他们就先是皇帝的臣子。
“陛下怎么样?”为首的老臣喝道,“怎能不让太医们查看!我等要进去了。”
还好进忠太监没有再阻止,太子的声音也传了出来“张太医胡大夫,廖大人,你们先进来吧,其他人在外间稍等下,陛下刚醒,莫要都挤进来。”
皇帝真的醒了啊,诸人们暂时心安,张太医胡大夫和几位大臣进去,看到进忠太监和太子都跪在床边,太子正与皇帝握着手。
昏昏灯下,皇帝的面容暗淡,但双眼是睁开了,一双眼只看着太子。
太子也看着皇帝,声音沙哑又轻柔:“父皇,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们先让大夫看看,您快好起来,一切才会都好。”
这话安抚了皇帝,太子终于能将手抽出来,站到一旁,让张院判和胡大夫上前查看,几个大臣也站到床边轻声唤陛下。
但皇帝似是疲惫极了,没有再发出声音,眼睛也缓缓闭上。
.....
.....
夜色笼罩了皇城,皇城太大了,再多的灯火也有照不到的地方,一个身影在夜色里疾步而行,下一刻,轻柔的夜风变的尖利猛的扑向他,那人一声闷哼,栽倒在地上。
火把也随之亮起来,照出了影影绰绰很多人,也照着地上的人,这是一个太监,一个举着火把的禁卫伸手将太监翻过来,露出一张毫不起眼的面容。
但太子并不陌生,他从禁卫中走出来几步,冷冷看着这个在父皇身边的很得重用的太监。
这种级别的太监,是他这个太子都无法驱使的。
进忠太监在他身后低声道:“六殿下与身边的太监们那些有过密的来往,陛下都知道的。”
嗯,是,六殿下和皇帝都知道,只有他不知道。
太子没有说话。
“此人已死,这边的消息暂时不会走漏。”进忠太监接着道,“请殿下尽快动手。”
他怎么动手?他有什么本事动手?那可是铁面将军,太子心里冷笑,看他一眼不说话。
进忠太监在夜色里垂目:“就不要调动卫军了,卫军里也多有六殿下的人手,让陛下身边的暗卫们去吧。”
嗯,六殿下和皇帝都各有人手,只有他没有,太子依旧不说话。
进忠太监抬手对身边的禁卫一挥,火把瞬时熄灭,疾风从皇宫内席卷盘旋而出,向六皇子府所在的方向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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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剑相碰发出刺耳的声音,黑暗里火光四溅,还有血泼在脸上,陈丹朱一声惊叫坐起来,触目昏昏,她按住心口感受急促的跳动。
“小姐?”阿甜的声音从外边传来,室内也亮了起来。
陈丹朱看过来,视线落在阿甜手中的灯上,是楚鱼容送的那个月亮灯,她嘴角弯了弯。
“没事。”她说道,“我做噩梦了。”
她有段日子没有做噩梦了,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可能是因为从皇帝病了后,她的心就一直高高的提着。
阿甜松口气要去斟茶,门轻响,有人携卷着夜风冲进来,让月亮灯一阵跳跃。
“竹林。”阿甜按着心口喊,“你吓死我了。”
竹林站在寝室外,手里捏着一张纸:“小姐,六皇子送来的。”
楚鱼容?陈丹朱从床上下来光脚疾步近前伸手接过,阿甜忙举着灯跟上,灯照在纸上,纸上有缭乱的字。
有事,但别怕。
陈丹朱拿着这张纸,提着的心落下来,果然,出事了。
她掀开月亮灯,将纸盖在烛火上,信纸瞬时腾起烟雾,烛光也被吞没,室内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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