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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相矛盾

红衣女子一锥凿落,满拟能够不着痕迹的击杀褐衣人,孰料此时却见褐衣人双目陡睁,凛凛神光一闪,竟是在间不容发之刻出手擒住了红衣女子的右腕。

红衣女子登时错愕,暗悔不该掉以轻心,但她毕竟身怀惊人艺业,心念电转间屈指运劲一弹,那玉锥便脱手射向褐衣人的额头,其势反而更增强了几分。

褐衣人不闪不避,飒然风声中玉锥正中他的额头,竟似击中金石一般发出叮的一声轻响,随即原路弹了回去。

万幸红衣女子反应迅捷,极力偏头一让,那玉锥便擦着她的鬓角,夺的一声钉入墙壁之中。

红衣女子又惊又怒,咬牙冷哼道:“七宝琉璃金身,你果然有些能为。”

褐衣人顺势坐起身来,横眉寒声道:“为何杀我?”

红衣女子冷笑道:“难道你不该死?”

褐衣人面沉似水的道:“如此滥杀无辜必非善类,陵桓如今人在何处,岳雷可曾落在你们手里?”

红衣女子心中一动,故意哼声道:“那小贼早给大师乱刃分尸了,倒亏你还在惦记他,真是笑死人。”

褐衣人神色立变,忍不住怒喝道:“你们?!如此狼毒,天理不容!”

喝声中他下手再不容情,举掌便猛劈向红衣女子的眉心,分明是要将她立毙当场。

红衣女子强运真气封锁右手腕脉,左掌迎上之际扬声清叱道:“我倒要看你有几分道行!”

霎时双掌砰然交接,褐衣人不由得身形一晃,面上也忽然掠过一片黑气。

红衣女子见状心中大定,一边急催内力攻去,一边还不忘嘲讽道:“你身上的玄墨鸡冠花毒还没解除,硬拼无异于自寻死路,又何必做这困兽之斗?”

褐衣人神情悲愤,怒目圆睁的道:“休要猖狂!”

红衣女子正自一哂,却忽觉褐衣人的内力猛然一收,竟全部转为绵绵吸力。她心中虽然颇觉讶异,面上却淡淡的道:“哦?擒龙手是吗?那便看是谁能胜得过谁。”

红衣女子这下意气风发,精纯掌力源源不绝的攻向褐衣人,打算以强力压服对方。

褐衣人正中下怀,同样强催元功化纳对方掌劲,两人一时之间已成内力相搏之势。

如此不过一炷香的时光,褐衣人便已经汗流浃背、面如死灰,眼见难以为继。

红衣女子暗暗得意,手下更不容情,直欲速战速决,就此一举了结这名伪君子的性命。

孰料此时却见褐衣人的嘴角闪过一丝嘲讽的笑意,红衣女子心头一震,随即忽觉一道雄力由自己被擒住的右手腕脉之处浩势袭来,势如破竹般攻向她全身四肢百骸。

红衣女子着实始料未及,瞬间便被冲得气血狂涌,正待急运真力相抗,却只觉那绵绵吸力竟是摆脱不得,全身内力不由自主的倾泻而出,再难运转自如。

红衣女子稍一思索便知其理,敢情褐衣人竟是吸纳了她的内力再转手攻她,而他自己却乐得逍遥自在、稳操胜券,如此她哪还能有半分胜算?

万没料到这擒龙手竟有如此神通,红衣女子登时险些连肠子都悔青了,只恨自己一味逞强斗狠,落了对方的算计,眼下这可该如何应对才好?

心中虽然止不住的悔恨,但红衣女子也深知这样下去必定只有惨败一途,思来想去终是打定主意,咬牙艰难的道:“你玩弄阴谋诡计,即便取胜也是小人行径,我却并不心服。”

褐衣人不为所动,只是寒声道:“巧言令色无用!”

红衣女子并未意外,面现凄然的道:“好个慈悲为怀的出家人,那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褐衣人全没半点怜悯之心,只是干脆的道:“杀。”

红衣女子神色微变,讷讷的道:“杀人偿命?”

褐衣人冷然道:“不错。”

红衣女子叹口气道:“我杀了谁?”

褐衣人登时语塞,红衣女子心知机不可失,秀眉一扬又逼问道:“说不出来了么?即便我起意要杀你,可毕竟还没得手,你怎么能……唔!”

她话到中途却倏地顿住,只余下急促的喘息声,玉颊上汗水淋漓,脸色苍白黯淡,显然真力已近枯竭。

不过这也怨不得她,褐衣人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如此内耗许久,任她内力如何精纯也抵受不住。

褐衣人虽然神情变幻不定,掌下却依旧半点不留余地,红衣女子心中暗骂,无奈又断续着道:“你这……忘恩负义……之徒,可知先前……究竟是谁……替你压制的……毒性?”

褐衣人微微一愕,紧盯着红衣女子道:“难道是你?”

红衣女子被盯得一阵局促,垂首嘤声道:“总归……不是……陵桓吧?”

褐衣人大大一滞,颇见讶异的道:“为何助我?”

红衣女子暗道一声惭愧,心念电转间蓦地抬起头来,一双含泪的美眸望向褐衣人,颤声哽咽着道:“死冤家,害我如此……煎熬,你真是……没良心。”

她这话说得声泪俱下,内里更不知蕴含了多少款款情意。褐衣人几曾经历过这等阵仗,听罢顿时心神巨震,片刻方轻叹道:“你……何必如此,唉……”

这一声轻叹出口,那份决绝的杀意终是不由得消弭于无形。红衣女子只觉身上压力骤减,松气之余又忍不住晕红了脸颊,愈发显得楚楚动人、美艳无方。

褐衣人看得一时失神,期艾着不知说什么才好。此时却见红衣女子银牙一咬,鼓足余力猛的收回左掌,随即化掌为爪,突袭褐衣人心口,正是一击必杀。

变生不测之际,褐衣人虽然惊怒交集,却也不甘心坐以待毙。百忙间但见他使出“铁板桥”仰身一闪,红衣女子这一招差之毫厘,只在他肩头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红衣女子见状更不迟疑,正待收爪再施杀手,孰料这时她却忽觉脚下一空,整个人也不由自主的一个趔趄,惊叫声中竟是直向榻上倒了过去。

原来她忘了自己的右腕还被褐衣人牢牢锁住,这下对方仰身一闪,便也顺势将她拽了下去。偏偏她此刻正值真力耗剧、脚下虚浮的当口,却哪还能有半分撑持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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