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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涯剑宿
余冰如全没料到魔王会助她疗伤,一时之间只落得瞠目结舌。
魔王察觉余冰如的惊愕,缓缓点头道:“原来是穿心剑蛊,崆峒派司马御的步数,此伤应该已经折磨了你半月有余,小姑娘当真好韧性。”
余冰如心头一震,闪念间敛衽为礼道:“多谢前辈仗义襄助,听前辈方才的话意,莫非您近日跟司马先生切磋过?”
魔王淡淡的道:“可以算是吧,如果他不是一心谋害本座,那么叫做切磋也无妨。”
余冰如强自镇定心神,毕恭毕敬的道:“司马先生是当世绝顶高手之一,前辈竟能与之匹敌,着实令人万分敬仰,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魔王呵的一笑道:“以司马御的能为,还不足以跟本座比肩,至于本座的名号,小姑娘当真毫无头绪?”
余冰如计议已定,装作手足无措的道:“晚辈见识浅陋,实在惭愧之至,还请前辈不吝赐教。”
魔王沉默片刻,轻叹一声道:“小姑娘不认得本座,倒也是件好事,只是本座有些好奇,你既然并无敌意,为何会出现在这是非之地?”
余冰如心下酸楚,目光中隐现凄苦的道:“不敢欺瞒前辈,晚辈只是适逢其会,至于前辈与旁人有何恩怨,晚辈全然不知,今夜追到此地,纯粹是因为担心同伴而已。”
魔王略一思索,试探着道:“莫非是你的同伴发现了本座的骑乘?”
余冰如点点头道:“倘若前辈口中的骑乘便是毒龙,那的确如此。”
魔王嗯了一声,意味深长的道:“看来是因为本座,才让你的同伴遭了池鱼之殃,但那些人要对付的只是本座,你不必为此太过挂心。”
余冰如听到魔王意似安慰,心中倏地涌起一阵愧疚,恍惚间更生出几分莫名感动。
再想到清影之前的恶行,余冰如胸中恨意陡起,正在咬牙切齿之际,又听魔王傲然道:“那些人想骗本座进入林中,少时见本座不肯上钩,必定会再来挑衅。”
“小姑娘若是留在此地,恐怕会步上你同伴的后尘,倒不如退避三舍,待本座压服群小,再替你讨回同伴。”
余冰如闻言心头猛震,险些脱口说出道谢的话来,所幸她强自忍住,仍旧拿手比划着道:“前辈与晚辈素昧平生,为何如此照拂晚辈?”
魔王微微一笑道:“你是第一个对本座毫无敌意之人,想来这便是缘分了,何况不过是举手之劳,本座随心助你一阵,不必太过挂怀。”
余冰如霎时竟被那绝世无俦的和暖笑容引得意乱神迷,更被那轻描淡写中的潇洒快意激得心潮澎湃,眼前之人形影迭换,亦兄亦父,亦师亦长,哪还能想起他是一名罪恶滔天的魔王?
正在余冰如芳心如沸、哽咽无语之际,忽听一声长笑传来道:“叶大教主,前次战罢你便匆匆离去,好教老夫追得辛苦啊。”
这声音中气饱足,直是振聋发聩,初时还在百丈开外,倏忽竟已直达切近。
余冰如听到“叶大教主”四字,总算醒过神来,不由得轻啊一声,踉跄着连退数步。
魔王——叶行歌眼神一凛,转过身来道:“老秀才,本座爱惜你剑法独到,所以才没痛下杀手,您切莫不知进退。”
说话间一名青袍老者飘然落在场中,但见他一身文士装束,发拢纶巾,腰悬长剑,清淡儒雅之中又透着英武挺拔,步履沉着而神色平和,俨然一派气定神闲的长者风范。
来人的年纪应该在六旬以上,蓄着一部花白的山羊胡须,脸型瘦削却极有精神,尤其他一双眼睛隐泛亳光,显然内功修为已经登峰造极,是武林中有数的顶尖高手之一。
青袍老者游目一扫,不温不火的道:“前次你我一决高下,叶大教主以长戟胜了老夫,但老夫一生沉迷剑道,若非剑法不及,总归难以心服,所以今夜便请叶大教主再来赐教如何?”
叶行歌眉峰一轩,鼻中轻哂道:“倘若论及剑法,你与司马御相比尚有不及,较之狄苍穹更加相形见绌,何时你能胜得了他们两人,再来与本座论剑也不迟。”
青袍老者似是一滞,随即不以为然的道:“剑法高下向来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老夫曾与狄兄切磋到千招开外,却未见何人技高一筹,叶大教主此言有失偏颇了吧?”
叶行歌摇摇头道:“狄苍穹潜心研习佛法,剑心禅悟已近空灵之境,只要假以时日,还有可能与本座并驾齐驱。老秀才你的剑法虽然高屋建瓴,却早已被红尘俗事羁绊本心,再想突破恐怕难如登天。”
青袍老者神色数变,皱眉间又听叶行歌道:“所以即便你曾为狄苍穹千合之将,但如今若是全力相搏,本座断言你支持不到三百招开外。甚至只是司马御,他要想击败你,六百招之内应该不在话下。”
余冰如听到两人争论剑法高低,自己直是暗暗心惊,这青袍老者既能与狄苍穹不分伯仲,想必也是神州七剑中人,那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神州七剑堪称剑界顶峰,其中昆仑派掌门苑昆仑,崆峒派掌门司马御,黄山派掌门狄苍穹,武当派掌门太玄道长,以及长安大侠慕容卓,这五人余冰如之前都已经见过。
所以算下来只有晋阳王卫正清,以及江南剑盟总教习应桐熹,余冰如眼下还无缘识荆。
晋阳王卫正清如今年届五旬,而且出身王亲贵胄,想来这老者并非是他。
至于剑盟大豪“无涯剑宿”应桐熹,单看穿着形貌确有吻合之处,但他向来偏居江南,此番怎会千里迢迢北上,执意与叶行歌一分高下?
余冰如这厢疑惑不解,青袍老者则有些沉不住气,勉强打个哈哈道:“既然叶大教主这么说,老夫日后自当再向狄兄讨教一番,只不过叶大教主指点江山固然神采飞扬,却不知你要胜老夫得用几招?”
叶行歌略一沉吟,终是点头道:“罢了,倘若不让老秀才知难而退,本座日后必定颇多烦扰,只望你败阵之后痛定思痛、再下苦功,本座才能多一名看得上眼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