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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莱福海边儿一处隐蔽的花丛,这里也正是宫女瑾钰被人敲晕的地方。
瑾钰满是防备地看着私下邀她来此的舒妃纳兰氏,恭恭敬敬行了个万福礼,“娘娘传奴才过来,不知有何吩咐?”
嘤鸣笑着打量瑾钰那张姿色不俗的脸蛋,慢慢踱步走近了近了,便抬起自己那戴着赤金嵌红宝石护甲的左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后脑勺,“是这里被重击了一下,对吗?”
瑾钰一愣,点了点头。
嘤鸣便唤了自己的陪嫁宫女半夏上前来,叫半夏背对着自己,然后她对着半夏的后脑勺,用左手做一个敲击的姿势,然后笑着看着瑾钰:“你看懂了吗?”
瑾钰一汪水润的眸子里满是疑窦。
嘤鸣便直截了当地道:“能够敲击出右上至左下斜度伤痕的,只有左手能办到!若用右手敲击,则角度正好相反!”
瑾钰瞬间恍然大悟,她的眼珠子瞪得老大,“是左撇子?打晕奴才的是左撇子?!”——她后脑勺上的痛楚,仍旧十分清晰。只稍稍一想,便知舒妃所言,一语中的!
嘤鸣淡淡笑了,她看到瑾钰后脑勺伤痕第一眼的时候,就早已明了这点了。只不过皇后在场,她没有说出口罢了。左撇子的在人群中的比例,应该有一成。然而,古代认为左撇子不吉,所以大多数的左撇子都在幼时被父母长辈强行纠正了过来,因此成人中左撇子的概率是很低的。如此一来,敲晕瑾钰的人范围就被缩小到很小的范围了。
只不过嘤鸣并不想深入调查清楚到底是谁打晕了瑾钰。她告诉瑾钰这点,只是想让自己将来留心查证。或许有朝一日,她会查出到底是谁打晕了她,又到底是谁害死了她的主子。
嘤鸣只是想在皇后身边按下一个不安定因素罢了。
“据本宫所知,妍贵人并非左撇子。”嘤鸣徐徐陈述道。
瑾钰咬牙道,“这种事情,哪里需要妍贵人亲自动手?”——她虽然如此说,但是心中已然有了些微的松动了。
嘤鸣笑着道:“那你暗地里就留心着些。宫里的左撇子并不多见……”说完这句话,嘤鸣便扶着半夏的手背徐徐返回长春仙馆了。
看着馆外暮色四合的天际。那晚霞灿烂而浓烈,仿佛大泊的鲜血泼洒在天际一般,让人恍惚间竟有了一种凄惨壮烈之感。
接连两日,宫里就死了两个嫔妃,一个十七岁,怀有身孕;一个十六岁,貌美无暇。全都那样香消玉殒了。
只不过这件事到底是丑闻。皇帝只对外宣布,端嫔只是失足落水,林氏也只是暴毙。不许宫里私自议论……
天刚擦黑的时候,自秀贵人禁足的清夏斋中却传来了一个令人惊愕的消息,秀贵人索绰罗云婼悬梁自尽了!!
嘤鸣当时便惊愕住了,“无论之前的麝香,还是端嫔的死,都与她无关!她和林氏不同,她没有理由畏罪自尽啊!!”——林倩如之死。的确不冤枉,虽然让幕后的娴妃、以及更幕后一手谋划的皇后都置身事外。可如今事情已经明了,秀贵人也会很快被解除禁足。在这种时候,她为什么要自尽呢?难道……是有人想要杀人灭口?
新晋三大贵人已经死了两个。秀贵人是最后一个了……
二桃杀三士……
徐晋禄躬身道:“清夏斋禁足封闭,想必还没有听到端嫔与林答应前后都殁了的消息。”旋即,徐晋禄又笑着道:“娘娘别误会了,秀贵人是悬梁自尽了,可没死成!”
嘤鸣听得一呆,“没死成?”
徐晋禄点了点头,“悬梁的白绫断了,秀贵人摔了下来。”
嘤鸣呆滞住了,这是什么节奏?白绫素来已坚韧著称。没有个二百斤的体重想压断白绫应该是不可能的吧?而秀贵人那纤细袅娜的身材,只怕连一百斤都木有!!居然能压断白绫?!你妹的。难道古代宫里也有粗制滥造的货?也太坑爹了吧?额不,是太坑凶手了吧?
“去看看!”嘤鸣沉沉道,这里头一定有问题!
秀贵人悬梁自尽,还没死成?这特么也太戏剧性了点吧?直觉告诉她,这里头一定有事儿!!
嘤鸣去往清夏斋的时候,却在看到皇后的凤舆也停靠在殿门外。嘤鸣眼睛一眯,皇后所居住的镂月开云殿,距此也颇有路程呢,竟然能比她还早到?若非是提前知道秀贵人一定会在傍晚上吊自尽,否则应该不会来得这么及时吧?
皇后……自打死了儿子,还真是愈发狠毒了!!
新晋三大贵人死了两个,还不肯罢休,连最后一个秀贵人竟也要弄死吗?
深吸了一口气,嘤鸣快步走进了清夏斋中,只见清雅别致的宫苑内,夜幕沉沉之下,皇后一身华服锦衣,满脸微笑地看着瑟缩在床榻上、身子正在瑟瑟颤抖的秀贵人。
皇后笑呵呵道:“秀贵人,如今已经证明你是清白的了,你以后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呀。”
秀贵人抬头看着皇后,双眸颤抖,张了张嘴巴,似乎有话想说的样子,但她却急忙闭上了嘴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皇后扬着眉梢笑了,“你如今受了惊吓,得好好将养几日才成。以后安安心心养着,可千万……不要胡言乱语啊。”皇后眼里满是警告之色。
秀贵人身子一抖,忙垂下了头去。
“皇后娘娘金安!”嘤鸣突然一语打破了内殿的气氛,她屈膝做万福,眸色深深看着皇后富察氏。
皇后回头看了她一眼,“舒妃也来了?倒是有心了。”
嘤鸣重重道:“臣妾再有心,也不及皇后娘娘呀!”
皇后轻轻一笑,“舒妃来得正是时候,你替本宫好生安慰一下秀贵人吧。”说吧,皇后悠悠然而去,仿佛浑然不担心秀贵人会“胡言乱语”。
皇后一走,秀贵人突然恨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突然她跳下了床榻,从床榻底下掏出了一条白绫——那白绫雪白无暇,却生生从中裂开……不像是压断的,倒像是被利器划破的一般!!
秀贵人眼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她望着嘤鸣,哭嚎道:“舒妃娘娘!不是婢妾悬梁自尽,是有人要置婢妾于死地啊!!婢妾刚才喝了两口茶水,便觉的昏昏欲睡,朦胧间便觉得被个力气极大的人抱了起来,生生将脖子挂在了梁上白绫扣中!!”
秀贵人的脖颈上还残存这一道暗红的勒痕,看得叫人触目惊心。
是被下了迷药吗?皇后还真是愈发肆无忌惮了!!嘤鸣深深皱着眉头。
只见秀贵人突然从头上拔下了一只金灿灿的和合如意钗,那钗子的尖儿尖锐地仿佛锥子一般,秀贵人哭着道:“婢妾情急一下,拔下这只入宫时候戴的铜鎏金和合如意钗,用尽全身的力气,划破了白绫,这才免于一死!”
嘤鸣听得暗暗点头,原来如此!若是纯金的钗子,质地较软,只怕难以划破坚韧的白绫,可若是铜鎏金的钗子,便要坚固多了。
秀贵人索绰罗云婼是江浙巡抚庶出的女儿,一样的簪钗首饰自然不及当初的瑞贵人。可就是这次等的铜鎏金钗,却救了她的性命!!
“你想必也猜得到,到底是谁想要你性命了。”嘤鸣幽幽道。
秀贵人冷然一笑,“皇后来得那样及时,又用言语威胁婢妾不许‘胡言乱语’,婢妾不是傻子,焉能不明白?!”
嘤鸣微笑着看着秀贵人那冷颜下暗藏的愤怒与恨毒,问她:“那你打算怎么办?”
秀贵人凄然一笑,声音有些干哑粗粝:“婢妾还能怎么办?那盏下了药的茶,早就被下手的人处理干净了!婢妾无凭无据,哪里敢诬陷中宫皇后?!!”——这番话,虽然满是怨毒的讽刺,然而秀贵人却还是清醒的。
嘤鸣点了点头,“你能暂时忍下,就再好不过了。以后的日子还长远着呢,不怕没有报仇的机会。”
秀贵人听了,却噗通一声朝着嘤鸣跪了下来,她咬牙重重磕头道:“云婼愿为娘娘羽翼,去娘娘庇护,日后愿为娘娘效劳,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这话,若是换了从前说,嘤鸣不会当一回事儿,但是经此一役,秀贵人必然恨毒了皇后,哪怕是为了自己日后的生存活命,她也会不遗余力地对付皇后。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嘤鸣笑着,亲手将跪在地上的秀贵人搀扶了起来,“妹妹言重了,咱们既然有缘,就该相互扶持才对。”
秀贵人听了,心头一松,仿佛找到了一颗可以依靠的参天大树一般,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嘤鸣笑着抚了抚她眼角的泪水,道:“你好生歇息两日,过几日,还要伴驾北上木兰呢。”
秀贵人原本就是钦点之人,不过因为涉嫌以麝香谋害西林觉罗氏腹中皇嗣,所以被禁足。如今她的嫌疑洗清,自然只需她跟皇帝提一句,秀贵人就还能伴驾了。
既然要收拢秀贵人为羽翼,那这点好处,还是要给她的。否则凭什么让人家替她效劳呢?
秀贵人满是感激地行了一礼,“是,多谢娘娘!”
嘤鸣含笑颔首,嘱咐了秀贵人好生歇息,便趁着夜色未深,便回长春仙馆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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