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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明面上还是私下里,赵峋和冯太后向来都是母慈子孝,算起来这是头一次龃龉,为的竟还是从永寿宫出去的阿妧。
冯太后回过神来,很快重新露出笑容。“既是皇上已经有了主意,哀家也不好多说什么。”
起码在不明真相的外人看来,她还维持着皇太后的尊荣。
更可况宫妃们若是闹起来,皇上也不能强行镇压罢?只要她作壁上观,后宫乱起来也足够赵峋头疼一阵。
赵峋只是来通知冯太后的,要的也并不是她点头同意。
看出了冯太后想要隔山观火,他泰然自若的道:“张皇后牵涉到谋害皇嗣一事中,暂时不好再掌管宫务。朕准备让淑妃暂且管着,等到查清真相,再交还皇后。”
他话音未落,冯太后目光霍然变得锐利,心中咯噔一声。
查清真相可以是三日,也可以是三十日,或者更久——难道皇后就要被自此架空了么?
“淑妃倒没什么不妥,皇上的意思哀家明白了。”冯太后望向赵峋,平静的声音中颇有些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只是淑妃年轻,哀家会帮着照看一二。”
赵峋闻言,神色温和的笑笑:“那便多谢母后支持朕的决定。”
若太后不插手,后宫大权旁落;若太后插手,这风波便翻不起来,还要保护好阿妧母子。
皇上倒盘算得一清二楚!
“昭妃怀的是哀家的孙儿,哀家自然该照拂。”冯太后勉强笑道。
既是二人暂时达成一致,赵峋没有多言,很快起身离开蓬莱居。
自从将吴嬷嬷从青鸾殿带走后,宫妃们的请安便被免了,各种闲话都传了出来。
何妃在瑶台水榭设宴,请慧妃和郑妃、宁妃过去小聚,除了宁妃要照顾大公主没来,慧妃先到,随后连郑妃都来了。
“郑妃姐姐来了,真是给本宫面子。”何妃确实有些惊讶,很快便笑道:“今儿是什么风将您吹来了?”
见到来人只有慧妃,郑妃便有些后悔,明明送信的人说今日何妃将随行的宫妃都请了,她这才过来。
“若何妃不欢迎,本宫这就走。”郑妃挑了挑眉的道。
何妃忙笑道:“郑妃肯来,本宫自然欢迎。春月春桃,还不好生服侍你们娘娘坐下。”
“这里的杏花开得不错,本宫想着请淑妃娘娘和两位姐姐赏花,也来散散心。”她招呼宫人们端了茶点上来,才道:“近日行宫里出了不少事,这气氛着实压抑。”
昭妃动了胎气,大公主受了惊吓,皇上自然震怒,命人彻查此事。
当日伴驾出游的人都被调查了一番,谁的面子皇上都没给。
如今算是有了些眉目,可查到皇后身上,牵扯众多,进展自然慢了下来。
“不过本宫这话怕是说得也不对,郑妃姐姐应该心中舒畅了罢?”何妃笑盈盈的道。
郑妃冷冷的瞥了何妃一眼。
“慧妃姐姐也不是外人,郑妃姐姐何必跟我们还见外?”何妃眉梢微挑,道:“皇后捧出了昭妃,才连累姐姐失宠。想当年,昭妃的风光可都是您的。”
郑妃不为所动,淡淡的道:“若何妃是想挑拨本宫和皇后的关系,就不必说了。”
原本何妃只觉得郑妃是故意的,如今回过神来,竟觉得有几分刻意。
按照郑妃往常的性子,哪怕不是额手称庆,也该笑看好戏才是。怎么这般沉得住气,难道失宠后真的将她的脾气都磨没了?
“二位妹妹不要争了,咱们同居妃位,若闹起来没得让人笑话。”慧妃出言劝解道:“听说皇上又去了揽月殿,这些日子光围着昭妃一个人转了。”
何妃冷笑道:“谁让昭妃争气,肚子里怀着皇嗣?也不知是谁下的手,没本事还闹得咱们都跟着遭殃。”
若是弄掉昭妃腹中的胎儿也就罢了,偏偏棋差一着。
何妃倒是不怎么避讳,郑妃谨慎的闭口不言。
“左右与咱们无关,等查出真凶平息此事,自然有妹妹得宠的时候。”慧妃笑道:“到时候就等着何妃妹妹的喜讯了。”
何妃的面色这才好看些。
三人平日里关系算不得亲近,勉强到了一处也不过为了互相打探些消息,略坐了片刻后,郑妃便提出来要走。
忽然,慧妃眼尖的望见有銮舆从远处经过,看样子是回长锦宫。
何妃很快也发现了,盘算着要不要送些去火的补汤过去,也好在皇上面前露个脸。
只是没等她盘算好,很快便望见有宫人内侍抬着箱笼从揽月殿出来,也往长锦宫的方向走去。
三人忙派人去打探消息,才知道竟是皇上带着昭妃回了长锦宫。
何妃与郑妃当场就变了脸色。
“看这大张旗鼓的架势,大概是要接昭妃去长锦宫住。”慧妃咬了咬牙,一语惊醒梦中人。
郑妃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怨恨也越烧越烈。
且不论这不合规矩,皇上接走昭妃的理由,她倒能猜到一二。
皇上对后宫不满,要保护昭妃肚子里的孩子,便用了如此引人嫉妒,却直白有效的手段。她平白背了几年宠妃的名声,从未得到如此呵护!
当年她有身孕时,若皇上这般用心的保护她们母子,她的孩子怕是早就平安的生下!
如果不是她亏了身子,现在她已经给皇上生了第二个孩子,她已经儿女双全——
这一切都让阿妧轻而易举的得到了,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不公平的事?
郑妃攥紧了指甲,连滴落下血滴来,都浑然未觉。
长锦宫。
赵峋下了銮舆,崔海青便近前来回话。
“郑妃娘娘去赴了何妃娘娘的约,这是记录。”说着,他递上了一份密折。
郑妃肯赴约这个举动,简直是反常。
赵峋接过来,一目十行的看完,唇畔的笑意便有些冷。
“收起来送到书房。”赵峋波澜不惊的道:“朕去看看昭妃。”
崔海青忙应下,自去了书房,赵峋直接去了阿妧所在的东偏殿。
阿妧正在指挥着宫人们摆放她惯用的东西。
“皇上,您回来了。”阿妧迎上去,只略微福了福身,主动挽住了赵峋的手臂。
赵峋本来心情不大好,见她这般亲昵的举动,才觉得心中舒服了些,唇畔含笑的随着她一起走了进去。
从那日说了让阿妧搬来后,赵峋已经命人布置了一番。此刻摆上了阿妧的东西,满满当当的感觉竟也很不错。
“若哪里觉得不合适,或是少了什么东西,就告诉青玉一声。”赵峋环视了四周后,对阿妧道。
阿妧笑盈盈的应下,又道:“您给妾身准备的已经足够多了,妾身自己也不能想到那样周全。”
她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是知情识趣的。
赵峋看着她巧笑嫣然的面庞,想到那日她险些被算计的事,后来自己没提,她就真的一句都没问过。
“看起来整理好还要花些功夫,今日你先随朕去主殿。”赵峋忽然开口道。
虽是已经到了傍晚,但布置已经进入收尾,并不影响她夜里就寝。
阿妧心中微讶,却没有扭捏婉拒,落落大方的跟在赵峋身边。
长锦宫的人已经见怪不怪,毕竟上次皇上单独带了昭妃娘娘来,昭妃娘娘可是直接留宿在主殿的。
等到了主殿后,赵峋屏退了服侍的宫人,只留下阿妧说话。
“阿妧,怎么没问朕那件事的调查结果?”赵峋看似不经意的随口问道。
事关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她不可能无动于衷。
“皇上,一来妾身想着有您做主,二来若妾身忧思过度,反而不利于养胎,倒辜负您待妾身的心意,这才没有问。”阿妧早就想好了说辞,柔声回道:“妾身相信您。”
她这话说得熨帖,纵然是赵峋听了,也觉得心中添了几分暖意。
“如今查到了皇后身上,确有人证和物证在,但朕知道不是她所为。”赵峋把玩着阿妧纤细的手指,意有所指的道:“只是朕对她掌管后宫的能力不够满意,有冯太后撑腰她过得太顺遂,也该吃些苦头。”
阿妧哪怕再得宠,也不好议论皇后,只得道:“皇后娘娘还是有底线的,妾身也不信娘娘会伤害皇嗣。”
“皇后这些日子不能掌管宫务,朕准备交给淑妃暂管。”赵峋微微颔首道。
皇上已经要开始清算太后一派么?
阿妧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冯太后定然不会同意,后宫中怕是要乱上一阵。
那自己和孩子……
“淑妃娘娘为人大度端方,先前几次协助皇后娘娘管理宫务,也是得到过夸奖。”阿妧按捺下心中所有念头,微笑着附和。
赵峋知道淑妃对阿妧很是照顾,哪怕阿妧当时只是低品阶的宫妃,也未曾如郑妃、何妃等人一样,趾高气昂的待她。
“有她在,朕能放心些。”赵峋墨色的眸子中闪着浅浅的笑意,他的目光落在阿妧的小腹上,温和的道:“若不是你怀着身孕,朕是不准备让你偷懒的。”
他话音才落,阿妧先是怔了怔,面上露出一抹惊讶之色。
难道皇上有想让她成为有实权的宫妃?还是说皇上随口一说为了让她安心?
“无论是谁被查出来要害你和珠珠,都说明后宫出了问题。”赵峋怕她多心,耐心的解释道:“皇后不掌权,你又有孕在身,太后必然会插手。”
“你到底是永寿宫出来的,太后反而会想法周全你和孩子。”
哪怕太后存了别的心思,正如太后要保住端王的孩子一般,阿妧的孩子更容易利用。
毕竟阿妧生的是皇子,太后若胆子再大些,想要荣升一级也不是不可能。
张皇后这次被栽赃,对他来说确实是个不错的机会。
只要冯太后的野心不死,他和冯太后总有撕破脸对立的那日。
本来他已经着手安排,可阿妧有孕的消息也同时传来。
尤其是前些日子看到阿妧捂住肚子脸色苍白的模样,他不仅愤怒,更觉得后怕。
他不能让任何人和事伤害到阿妧和孩子。
“眼下最要紧的是你安心养胎,把咱们的孩子好好生下来。”赵峋的声音轻缓,似是做了些妥协,与他一贯杀伐果决的性子不符。
这话不是赵峋头一次说,可阿妧听在耳中,却觉得与往日不同。
她隐约有了些预感,却没有说出来。
若真的到了太后倒台的那一日,也到了她该践诺的时候。
阿妧抬手放在小腹上,掩去眸中神色,柔顺的靠在赵峋身边。
“您放心,妾身一定会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