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柿子逮着软的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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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平阳侯的怒气,魏亭裕却漫不经心的点点头。“文新,走。”
文新麻溜的带着自家主子走了。
后面,平阳侯夫人也起身跟了出去,平阳侯看在眼里,很有几分扭曲,年轻时纠缠,后来,平阳侯夫人真的彻底放下了,不将他当一回事了,他心里又不平衡了,他倒是想纠缠回去,耐不住平阳侯夫人完全不搭理他,边上还有一个周姨娘歪缠,久而久之,夫妻之情,似乎就彻底的名存实亡了,然而,每次见到的时候,依旧会有某些情绪浮现。
周姨娘看在眼里,眼中闪过晦暗,男人都是贱骨头,永远想着得不到的那个,不过,谁让咱们平阳侯夫人硬气,愣是不回头呢,硬气好啊,不硬气,她在平阳侯府怎么能站得这么稳。周姨娘很清楚平阳侯夫人最后的留念就是儿子,儿子没了,她就会“消失”。
这原配夫人没了,她兴许就能扶正。尽管妾扶正这种事,在今上登基后就没有过——非官宦人家私底下不为人知的是另外一回事——先帝的时候却是有过的,她现在的情况跟那扶正的妾室类似,所以未尝不能筹划筹划。
魏锦程却没点眼色,“爹,就这么放他走了?要让我娶何初见,想都不要想,要娶你娶!”
周姨娘起先还想阻止这个看不清场合的混账东西,这后面的话,险些将她气个半死,结果是平阳侯反手一巴掌打过去,“老子答应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说‘不’?要不是你搞出这种事,还没提前说一声,老子会被那个孽子逼迫到这一步?”
平阳侯被魏亭裕气个半死,再被平阳侯夫人无形中火上浇油一把,哪里还控制得住自己的脾气,收拾不了魏亭裕,还能收拾不了这个混账东西?!所以,这个时候才不管是不是宠爱的儿子,只是抽起来相当的顺手。
魏锦程不敢置信的捂着自己的脸,“爹,你打我?”
周姨娘跟着揪了一下,到底没出口,结果儿子居然说出这种话,蠢得无药可救!
果然,这话一出,惹得平阳侯暴怒,又是一巴掌抽过去,“老子还打不得你了?你还想学着那个孽子一样威胁忤逆老子不成,混账东西,混账东西,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然后劈头盖脸的照着魏锦程头上身上一顿扇。
魏锦程被打得抱头直窜,周姨娘赶紧在一边劝慰平阳侯,一边训斥儿子。
平阳侯一番发泄,心里终于舒服了些,一把拂开周姨娘,“瞧瞧你养了个什么东西,竟给老子丢人现眼!”整理了一下衣服,拂袖而去,对何家的几个人,那是一眼都欠奉,他要还理会这家人,才是真跌份儿。
周姨娘也被气得不轻,胸膛急速的起伏。可是能怎么办?她就是一个妾,就算宫中有个比较得宠的妹妹做靠山,也无济于事,别说入宫觐见了,她寻常就是连平阳侯府都轻易不能出去,真要受点委屈就不管不顾的大闹,闹得人尽皆知,闹到后宫都知道,吃排头的也只会是她,因为她就只是一个妾!
一个妾,天大的委屈,有人能帮你私底下撑腰,敲打敲打其他人,就不错了,但如果闹出来,你便是再有理,那也是无理了。
可现在这情况,让顺妃娘娘暗中敲打平阳侯吗?别说顺妃不会,就算是会,那她的盘算,那就永运是盘算了,她伺候了这个男人二十多年,还能不知道他是什么脾气,本事没多少,却是个死要面子的,喜欢被喜欢被人哄着捧着,跟他对着干,让他丢了脸,如果是他不能如何的人,大概也就是在私底下发作,可如果是他能够控制的人,那不好意思,恨之欲其死!
喻氏看了这么异常闹剧,也施施然的准备走人了。
“站住——”周姨娘怒声道。
喻氏倒是站住了,然后看向周姨娘,“怎么,姨娘又想给我立规矩啊?你配么?”
最后轻飘飘的三个字,刺得周姨娘眼睛都红了,她以前拿捏喻氏,喻氏同样是不软不硬的,但是说话也好歹留了余地,哪像现在,那么尖锐刻薄。
这话不仅是刺激到了周姨娘,连同魏锦程也是如此,他是周姨娘所生,周姨娘在平阳侯府的地位,没让他真切的感受到一个妾室跟妾生子的艰难,他跟周姨娘的关系一直都很亲近,自然不能容忍妻子对亲娘不敬。“喻氏,你竟敢这么跟我娘说话,你有胆子再说一遍?”
喻氏轻轻的笑了笑,“你娘?你娘刚才已经走了,别的不说,就凭你这句话,就能吃一顿家法。魏锦程,你也别跟我急眼,你跟在姨娘身边长大,没学好规矩,这也不怪你,不过你姨娘应该知道,不妨让她告诉你,训斥我,给我立规矩,她到底配还是不配?——周姨娘怎么不说话,你这一直不好好教他,指不定哪天就惹出大祸了。”
“你——”魏锦程怒指着喻氏,“你敢这么跟自己丈夫说话?你的规矩又学到哪儿去了?你信不信我休了你?”
“拿这个压我啊,我还没听说过,夫妻之间还不能置气吵架的。至于休了我,”喻氏就像是在看笑话,“之前你怎么不说这话呢,说了,我说不定就如你意了,我是巴不得离开平阳侯府的,不过为了娘家考虑,到底是不能拍拍手走了。魏锦程,清醒点,我们之间,就不是你说了算的,我好歹是平阳侯府的媳妇,我要是在外面说点什么,你说外人会不会信?就平阳侯府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或许因为顺妃娘娘,皇上不追究,但你说,如果我全部抖露出去,皇上会不会追究。所以,最好对我客气点,该我做的事情,我会做,其他时候最好井水不犯河水,不然就别怪我不念夫妻情分了啊。”喻氏转身,不紧不慢的离开。
有些话没明说,这有些人还就把自己当回事了。
“娘,你看看喻氏那个贱人,她就是看不起我!”魏锦程面目狰狞,尤其是脸上还被平阳侯扇得有些肿,五指印明晰,更显得丑陋难看。
“你给我闭嘴,你媳妇儿都教你了,我是你姨娘,不是你娘!”周姨娘赤红了眼,“她看不起你,你今天才知道吗?”
魏锦程先是被亲爹打,现在又是亲娘训,合着就只有他,没有别人硬气跟底气,就跟出气筒似的,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是吧?“那姨娘也别开口闭口训斥我。”魏锦程梗着脖子顶回去,回头就要冲出去,看到何初见,就跟凶兽似的,眼中仿佛写着:既然想嫁进来,行,你给我等着。
魏锦程头也不回的走了,周姨娘一句气话,却被儿子直接拿她的话顶回来,险些起了个仰倒,她在他身上花费了多少心血,结果就养出个白眼狼吗?
对于一般人家来说,侯门就是侯门,似乎,仅仅是这个名头就让人高不可攀,以前,魏亭裕的外祖父还在的时候,何家还没感觉,可是老人家走了,下面的儿孙立不起来,又迅速的分家,短短时间就散了败了,再看侯府,似乎就老稀罕了。
可是,今儿让他们切身体会了一把,以为的威风那是不存在的,真正能拿捏全局的人,是不被他们看在眼里的,早知如此,他们何必跟着这周姨娘算计外甥……
柿子挑软的捏,周姨娘在魏亭裕跟平阳侯那里都不敢啃声,又被儿媳贬低,被儿子顶撞,以前高高在上,仿佛在短短时间里,她就跌入了尘埃里。不过这和家人还敢跟她顶吗?
周姨娘的眼神,就跟刀子似的,落到何家的几个人身上,这个之前那个让人觉得贤良淑德的女子,可是半点不搭边,何家几个人都忍不住抖了抖。
原本是合计着算计魏亭裕,结果中间有一环出了岔子,轻易就被魏亭裕打了个落花流水,他们之间的“合作”,也不是为着利益,各有各的目的,本来是两方对一方,结果他们这两方反倒是成了一个窝里的,不能从别出拿好处,而是要自己争斗,哪还有什么合作可言,立马就翻脸。
不管之前周姨娘给人的感觉是什么,但是,在这偌大的侯府里,能成为实际上主持中馈的女主人,这手段肯定就不会简单。
“周姨娘,事情可是我表哥定下的,侯爷同意的。”何初见先发制人,厉声道。
周姨娘冷笑一声,“现在找上去,看看他还会不会搭理你?”
“表哥或许是厌恶我,不会搭理我,但是留着我能膈应你们,我相信,适当的时候,他肯定会帮我的。”何初见难得急智了一回。
如果早知道平阳侯府是这么个局面,肯定是不掺和进来的,但是,已经到了这一步,没法退缩了,自然就只能给自己增加筹码。
周姨娘神情越发冰冷,这话倒也是没错,“那就等着看,他还能活多久吧。”
是啊,再厉害,这人没了,那也是白搭。
何初见抿着唇不说话,如今也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毕竟,她很清楚,就算她伏低做小的太好周姨娘,也无济于事,只不过是自取屈辱罢了。
“来人,送客!”
前面魏亭裕他们离了主院,平阳侯夫人走在木轮椅旁边,也没有说话。
一直到需要分开而行,“亭裕……”
文新停下,将木轮椅转了转,魏亭裕抬起头,看向一身素服,头上看不见一个发饰亲娘,认真说起来,她的年龄比韩氏还小些,或许真的是因为常年吃斋念佛,给人的感觉甚至都没多少烟火气,她才是真淡漠清冷的一个人,毕竟,就算是得知儿子命不久矣,断了腿,也没见到情绪上有多大的波动。
周姨娘知道的事情,魏亭裕也能肯定,他死了,他娘真的会去出家,不过那时候平阳侯府都已经没了,出家未尝不是一个好归宿,那时候,她的心或许就真的得到安宁了。
“娘想说什么?”魏亭裕淡声问道。
她本来想要问一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知道问了,也不会有任何结果。“何初见的事情,娘很抱歉,娘不知道。”
“没什么好抱歉的,我虽然是个将死的废人,但也不是谁都能算计我的。”
“你何必说这些。”要说平阳侯夫人心里真的半点情绪都没有吗?怎么可能。
“实话实说而已,没什么好在意的。”魏亭裕顿了顿,“我的事情,娘是知道的,婚事的事情,不管那边有没有后续,你别掺和进去。”
“娘其实就想有个贴心的人照顾你。”天底下当母亲的人,大多数想法其实都很简单。
“我身边的人伺候得很好,不需要。再说,就我这情况,会嫁进来的,有几个是心甘情愿,带着真心的?那不是贴心,是糟心。——别人家的姑娘养大了也不容易,就别进入这地方被糟蹋了。也算是最后积点德,下辈子……”
平阳侯夫人瞧着儿子低下头,眼中有一瞬间情绪剧烈波动。
喻氏在后面不近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说真的,能有大伯这样的儿子,典型的歹竹子出好笋,他公爹平阳侯真的是积了几辈子的德,可惜,居然完全不知道珍惜,让他沦落至此,所以,这平阳侯府,那是注定要败落的,毕竟,上天给了机会都完全抓不住,能怨谁呢?
其实喻氏也知道,平阳侯是看着敦王那边呢,其实真的是很可笑的事情,喻氏见过的人也不在少数,她真没看出敦王有哪点值得押宝的地方。
后面魏锦程像头急眼的公牛,闹出的动静不可谓不大,不仅喻氏主意到了,前面的人也注意到了。
魏亭裕回头看了一眼,就让文新推着他走了。而平阳侯夫人,看着儿子离去,站了一会儿是,就转向另外一条路,一般人少有走的路,通往僻静的小佛堂。
魏锦程看在眼里,也只是吭哧吭哧的在原地喘着气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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