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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意渐寒,佟皇贵妃也还算遵循了太皇太后懿旨,时常召见四妃前去景仁宫,让四妃熟悉宫务。然而,昭嫆四人熟悉的,不过是些皮毛。

昭嫆心里明白,佟佳氏根本不愿交出宫务,又岂会真的教导她们?不过是叫去应应景儿,做给太皇太后瞧的罢了!

因此,册封前的这段日子,昭嫆实在没学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在这样的无聊消磨中,终于等到了册封吉日。在此之前,温贵妃钮祜禄氏已经先一步行了册封礼,今日要册封的是四妃。

康熙二十年的腊月二十,黄道吉日。

这一天,她与惠妃、宜妃、荣妃四人都穿上妃位品级朝服,赶到保和殿正式行册封礼。

命大学士李霨持节进封纳喇氏为惠妃,尚书吴正治持节进封郭络罗氏为宜妃,侍郎杨正中持节进封马佳氏为荣妃,侍郎星格持节进封瓜尔佳昭嫆为佳妃。

册文曰:朕惟治本齐家、茂衍六宫之庆。职宜佐内、备资四德之贤。恪恭久效于闺闱。升序用光以纶綍。咨尔佳嫔瓜尔佳氏。柔嘉成性。淑慎持躬。动谐珩佩之和、克娴于礼。敬凛夙宵之节、靡懈于勤。兹仰承太皇太后慈谕、以册印、进封尔为佳妃。尔其祗膺晋秩、副象服之有加。懋赞坤仪、迓鸿庥之方至。钦哉。

——其实四个人的册文都是一样的,只不过里头的名讳不同罢了。

四人穿着亦是一模一样,头戴二层承金凤薰貂朝冠,身穿绣万福万寿八宝平水立龙纹朝袍,脖子上戴三盘朝珠,珊瑚朝珠两串交叉二带,还有一串米珀朝珠——昭嫆记得以前是嫔位的时候正好相反,是蜜珀朝珠二、珊瑚朝珠一。

好吧,反正是比从前更重了些——尤其是朝冠的分量。

穿着这样一身厚重的朝服,在保和殿聆听跪听册文,三跪九叩,然后接过妃位金册、金印,再磕头谢恩,这才可以正式接旨。算是礼成。

不过礼毕之后,还需千万慈宁宫向太皇太后磕头谢恩才是——因为那册文里头有一句“兹仰承太皇太后慈谕”,表示这是在太皇太后的授意下才加封她们为妃的。

慈宁宫中,今日不只是太皇太后在,佟皇贵妃和日前才行过册封礼的温贵妃钮祜禄氏也在一旁坐着。

太皇太后一脸和蔼的笑意,“打今儿起,宫里算是四角齐全了!皇贵妃也可以正式将六宫繁琐事务交于四妃打理了!”

佟皇贵妃脸色一变,强撑着笑容道:“能享清福,是臣妾的福气。只不过眼下年关将近,四妃贸然接手,怕是不能操办好年节大事,不如……让四妃暂且襄理臣妾处理年节之事,等到年后再……”

温贵妃面带讥讽,打断了她的话:“皇贵妃这是舍不得宫权吧!”

这话当真是一针见血!顷刻便叫佟皇贵妃脸色青了三分。

太皇太后摆了摆手,老脸上一片淡漠:“之前哀家不是叫四妃跟你熟悉过宫务了吗?如今接手想来无碍,何况惠妃、荣妃都是入宫多年的老资历了,办事谨慎,宜妃、佳妃虽年轻,但素来聪慧伶俐。你一个人能办的事儿,没道理她们四个人反而办不了!”

佟皇贵妃脸色僵硬无比,但她又不敢违抗太皇太后懿旨。冷眼扫视四妃,豁然佟皇贵妃计上心头,便露出了几许别样的笑意,“这宫中事务诸多,大到年节庆典、万寿千秋,小到各宫各院的份例用度,实在多得很。只是不晓得四妃如何分配这些事务呢?”

说白了,就是瓜分权利的事儿。佟皇贵妃说出这番话,无疑是想叫四妃争权,她好从中渔利。

只不过四妃也不傻……

惠妃是四妃之首,便上前一步,笑着道:“皇贵妃的顾虑,臣妾等自然也想到了,因此早就商量好了。若是年节这等重大庆典,自是由臣妾四人共同打理。其余的繁琐事务,也依照各自所长分配好了。”

佟皇贵妃一脸错愕,脸上的端庄几乎要维持不下去了,“是吗?”

没错,为了平安拿下宫权,昭嫆和惠妃荣妃宜妃都已经和平分配好六宫权利了,惠妃居首,便管着后宫份例用度的发放,相当于财务部。

荣妃细心,便负责打理四时贡品的分配,算是个福利部门吧。

宜妃雷厉风行,便负责每年的小选,选出宫女,负责教导宫规并分送各宫,还有新进宫的太监、乳母、保姆也是由她一并负责,说白了,相当于管着人事部。

而昭嫆负责管辖畅春园、雨花阁两处戏园子,以及花房、犬舍两处。嗯,算是后勤部的一部分吧。而宝华殿等宫中佛殿、浣衣局、针线局等处,均匀分派给了惠妃宜妃荣妃三人。

后勤的地方太多太杂,只不过平日里也不太需要费心,也甚少出事。即使出了事儿,也一般不怎么打紧,而份例发放、贡品分配、教导宫人这三项,才真真费心费力的活计。

惠妃笑着将宫务分配之事条理清晰地陈述了出来,欣赏着佟皇贵妃那一脸难看的表情,不由满脸微笑,心情极佳的样子。

太皇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难得你们如此齐心协力,看样子今年的年节大宴,是不成问题了。”

佟皇贵妃嘴角带笑,眼里却尽数是冷意,“但愿四妃真能齐心协力,不出纰漏才好!”

昭嫆听得暗暗蹙眉,赫舍里家在宫中的人手已经暗中交给了佟皇贵妃……佟佳氏如虎添翼,若她存心施计使坏,只怕……

昭嫆不禁忧虑重重。

四妃掌权的时代,终于到来了。只不过权利交接,往往少不了是非……

年关将近,新年夜宴的筹备,才是重中之重,夜宴酒菜如何拟定、用什么样的杯盏碗碟、场面如何布置,内外命妇如何排座、戏台上准备什么戏份儿,都是需要细细斟酌,一点差错都能出的!

不过好在昭嫆和惠妃宜妃荣妃都是见过佟佳氏先前如何安排夜宴的,一切萧规曹随便是了。

新年喜庆,唱的自然是喜庆戏,最少不了的便是《盛世鸿图》这部大戏,场面也大,也热闹,其次便是《长生殿》《牡丹亭》这些昆曲,都写在红折上,倒时候请太皇太后、太后点戏便是。

起初一切筹备的倒也顺利,可没想到腊月二十九那天,竟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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