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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出两界内,不在五行中
“想看一看变化吗?”
张之维的话让周圣一愣。
看一看变化?变化就是时间,是过去现在和未来,它存在却不可见,如何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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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看!”
周圣本能的回答。
“那就看仔细咯!”张之维说道。
紧接着,周圣只觉得脑袋一紧,眼中的斑斓世界,迅速的变成了黑白色。
他的视角在不断的拉远,他分不清是自己在后退还是天地在前进,只觉得那黑白色沾占满了他的全部视线。
“这是什么?”
周圣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声音有些颤抖。
“别说话,注意看线条的走势,不要看线条的本身!”
周圣只觉得张之维的声音变的虚无缥缈,不似在他眼前,仿佛在天边一样遥远。
周声不再多想,沉下心来,凝视前方,在一片黑白之中,他看到了无数黑白相间的线条,这些线条不断的扭曲摆动,相互交织在一起。
“难道这就是构成众生的线条?变化没有形体,无法被直观的看到,但它作用在人和物身上后,便能够看见!”
周圣越加认真的去看,慢慢的,他发现这些黑白色的线条有了颜色。
各种色彩斑斓的线条相互交织,形成了天空,大地,海洋,生物,植物……
“它们好像变成了世界万物,不对,它们本来就是世界万物,那些黑白线条是张师兄想让我看的变化。”
“等等,怎么回事,这些线条怎么缠上了我,开始拉扯我,它们想把我拉进去!”
周圣大惊起来,世间万物线条如触手般缠绕而来,要将他拖进去。
这种感觉,给他一种在内景之中推演,推到不可推测的天机,出现大火球时的场景。
滚烫的大火球,会伸出一道道火焰绳索,把推演者缠绕,然后拖进去。
而现在,那些缠绕过来的细线,不就和那火焰绳索差不多吗?
周圣倒是没太慌,他精通演算,对出现火球的场景不陌生,当即便施展手段,想要挣脱。
但很快,他惊骇的发现,以往用来摆脱大火球的手段,对这些由黑白变成彩色的细线并不管用,细线反倒缠绕的更紧了。
绝大的恐惧当头笼罩下来,他本能的感觉到了大难临头。
他有种直觉,一旦被拖进去,他就再也挣脱不开了。
“张师兄!救我!”周圣大喊。
下一瞬,他只觉得头脑剧疼,一种令人战栗的衰弱感袭来,好像自己的头盖骨被掀开,有什么东西被连皮带肉的抽了出来一样。
他往下望,原来是那些细线被扯掉了,刚才那痛到灵魂深处的感觉,就是在扯掉细线。
“张师兄,这是……”
即便痛苦消失,周圣依旧在战栗,先前的痛苦,再也不想尝试了。
张之维虚无缥缈的声音传来:“蠢货,我让你看线条上所承载的变化,不是让你去看线条本身。”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只有跳出身处格局,才能看清楚格局本身,我刚拉你出来,伱就上赶着再入局?”
周圣大惊:“张师兄的意思是我们跳出了天地格局?就好像棋子跳出了棋盘?”
“差不多是这个理!”张之维说道:“我以自身地魂的魂光,遮蔽了你的天魂和命魂,让你的天魂,也就是你的命格,和这片天地短暂的脱节了,然后把你的命魂拉进了内景之中。”
“现在的你,处于一种身在外景,魂在内景,却不被内景所感知的状态,相当于达成了一种另类的跳出五行中,不在两界内的状态。”
“在这个状态下,你能看到很多身处格局之内,所看不到的东西,也就是所谓的变化。”
“但有一点,你不是真的跳出了,你只是被我短暂的蒙蔽了内景而已,内景感知不到你,不是不能感知你,而是你太微不足道,它短暂的忽略了你。”
“所以这个时候,你不能去看它,有句话叫,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内景于你我而言,就是深渊无疑,你太过执着看向内景,内景就能发现你,而后把你修正,把你的命魂拉进内景中去,一旦沉沦进去,再想出来就不容易了。”
张之维和周圣在这内景里,就好像披着木马的病毒在互联网上。
正常情况下,木马病毒若不攻击软件,一般不会被杀毒软件查杀,而周圣先前的行为,就是去挑衅杀毒软件了。
而听了张之维的话,周圣狠狠地吃了一惊,作为一个术士,他自然知道天魂和地魂的作用,一个是命格,一个是八字。
但知道是一回事,做到是另一回事,命格和八字,就跟人的先天一炁一样,一出生就注定了,但却很难利用它们,只有专修命理一道的术士,才能稍加利用。
而张师兄却能用它们来达成种种不可思议的效果,他在术法一道上的修为,究竟有多高?
跳出两界外,不在五行中,多么惊世骇俗的言论,多么惊世骇俗的手段?
还有……周圣喃喃自语:“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他反复琢磨着这句话,脑中一个念头闪烁,去内景中推算自身,是不是就相当于凝视深渊?
而当自己推算到一些禁忌之事时,内景中出现的火球,是不是就是内景在凝视自己。
我仅仅只是想要推测,就会被拉进去,若是真从内景中知道了真相又会怎么样,会消失吗,还是无法摆脱?
周圣脑中的想法越来越离奇,他连忙压下心头的不安,不去深究线条的内在,而是去研究它身上所承载的变化。
慢慢的,他发现这些像是工笔画一般的线条,在弯弯曲曲的延伸到一定长度之后,有些便会开始分崩离析,有些会继续向前,然后趋于停滞。
“那些崩溃的线条,应该是走向了终点,消失了,死亡了。”
“而趋于停滞的,应该是线条的走势还在继续,但推演到头了。”
“当前应该只是在推演某一区域内,从过去到现在的变化的轨迹!”
周圣喃喃自语,突然心里萌生出一股想要看看自身过去变化的念头。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他便心有所感,循着那一丝丝冥冥之中的气机看过去。
旋即,他看到一条黑线自虚空之中延伸了出来,这条黑线弯弯曲曲的延伸着,前面很久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折。直到突然某个时刻,这根弯弯曲曲的细线,突然变粗了不少,周围还延伸出了一缕白线,与周围的那些细细的黑线有了本质的对比。
“这是……”
周圣只是略做思考,便已有了答案。
之所以会变粗,是因为他修成了异人。
同时,那些白线应该就是他练出来的炁。
“原来张师兄说的让线变的很粗,粗到周围的线都拉不动,其本质意思便是通过修行强化自身。”
周圣继续观察着自身线条的走势。
没过多久,本来弯弯曲曲但平缓向前的线条,突然就变直了,并且保持了一段时间。
而后,线条又突然一百八十度回转,几乎是打了个结,差点把线都扯断。
在此之后,细线又开始像最开始那样,弯弯曲曲的前进着,虽然不直,却也没有大弯,一直到某一刻,线条不再前行。
周圣知道,这是推演到现在了,若是继续推演下去的话,就成推演未来了。
他嘴里慢慢自语:“这就是我的一生吗?那突然变直,又突然曲折的部分,就是我频繁使用术法推演,从而趋利避害的阶段,却遭天谴的阶段。”
“真是好险,细线差点打结,走向终点,所以说,世人常说有此一劫,实际就是指细线有此一‘结’吗?”
周身看着戛然而止的细线,心底生出一种渴望,自己的未来是什么样的?
术法手段越高,推演的范围越大,张师兄的能力选比我强,我能否借用张师兄来推演自己?!
虽说按张师兄所说,推演未来并不好,会把一张任由作画的白纸,变成一道选择题,但万一这道选择题里,有我想要的呢?
周圣脑中杂念纷飞,有些想要付诸行动,但最终,他没有。
他闭上眼,又睁开眼,眼神便平和了许多,心底那种对未来的迷惘,也少了很多。
“着相了,是我太着相了,过去无可挽回,未来可以改变,与其关注虚无缥缈的未来,不如……”
“不如去看看张师兄过去的变化是怎样的!”
这个念头一动,周圣便看到了一条细线出现,细线蜿蜒曲折,而后突然变粗,又出现了一些细细的白色线条,这些线条相互交织勾勒,寥寥几条,却勾勒出了一个少年的模样,甚至还颇为传神。
“这应该是张师兄变成异人了,那些白线是得炁的标志,可为何张师兄的白线,不是一根或几根散乱无章的线条,而是勾勒出了他本身的样子?”
周圣不解,继续看下来。
线条勾勒的少年继续向前。
慢慢的,这个线条少年在变大。
年岁渐长,他身上的白色线条也更加的繁复,繁复到已经看不到那根黑色线条的地步。
同时,白色线条勾勒出的人形也逐渐丰满,更加传神,凌厉,鲜明,甚至开始有了质感。
这一幕把周圣惊的瞠目结舌,在这个大家都是单线条组成的世界里,一切都是那么的苍白和简陋。
但张师兄的线条,却是越来越生动,等线条变成了浓眉阔目的青年后,除了没有色彩外,整个人简直要活过来一样!
他甚至还能看到,张师兄的身上,还有大量的线条延伸出来,干扰到了周围的一些线条。
这些线条中,有些线条弯曲幅度很大,但被张师兄的线条一扒拉,竟然突然变直了。
甚至有些线条都已经要打结了,却也被张师兄的线条干扰,解开了结。
“张师兄身上的变化,影响了周围人的变化,但同时,张师兄身上的线条和周围线条之间,联系也越来越紧密了。”
“难怪他说自己是凡夫俗子,做不到全性祖师爷杨朱的地步,杨朱是解开自身线条与周边线条的一切联系,放弃诸般诱惑,直到把世界都放下,只留下自己。”
“而张师兄非但没有放下,甚至还在以自身线条,去修正周围线条的走势。”
“干扰命运是会遭天谴的,张师兄这样,是要万千因果尽加吾身吗?”
周圣心里掀起滔天巨浪,他继续看下去去。
时间流逝,张之维身上的线条,也越来越密集。
慢慢的,他不再只局限于干扰周围人的线条,他甚至开始干扰天地格局的线条。
只见二十四根粗大的白色线条,从他身上延伸了出来,裹挟了周围的线条,开始任意拖动周围线条变化的快慢,他似乎化作了这片格局里的王。
“出来了出来了,拨动天地人神四盘的能力。”
“传说中术士一道失传上百年的乱金柝,就是这般使用的吗?以自身线条的格局,去左右周天格局的变化……”
周圣聚精会神的看着,他还注意到,张之维用自身线条去干扰周天线条的时候,周天线条也在干扰他自身的线条,只不过事后,他又把那些被干扰的线条修正了过来。
“好厉害,都说神通不敌业力,张师兄竟然把反噬消除了!”
周圣大吃了一惊,他若有这个能力,当初也不会差点被弟弟打死了。
“不,不对,不是消除了,是张师兄的线团太厚实了,一些小的反噬,加持在他的身上,就如同螳臂当车,蜉蝣撼大树一般不值一提,干扰不到他自身线条的走势。”
周圣心里自语,看着在众生乱麻中横冲直撞的张之维。
蓦然间,他有一种明悟,张之维的线条之所以如此与众不同,就是性与命交织的结果。
几乎所有修道中人都在说要性命双修,但说来说去都是些空话。
性命难求,术法易得,修性命十年,不一定比得上修术法一年。
但现在,性与命强大的好处,却是真真正正的摆在了他的面前。
“只有自身强大了,才能左右天地格局,自身羸弱,就是学会了失传的乱金柝,也只会被天地格局拖垮!”
周圣喃喃自语,旋即继续看下去,张之维继续在朝前走,他的线条又厚了些。
不,不只是厚,甚至出现了一点色彩,在这又黑白线条构成的世界里,他身上突然出现了一抹彩色。
那些彩色在空中勾勒,竟然形成了一个威严无比的金色脸谱。
这张脸谱带在了张之维的脸上,覆盖了他原本的外表,让他浑身的气质变得冷硬,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冷硬,好像变成了高高在上的神明。
恍惚间,周圣甚至有一种参拜庙里神像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