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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欢僵着不动,固执的站着厅中,松木地板擦的明亮,她低头看见倒映在地板自己模糊的五官。

祖父希望她进宫。

梁老爷子有些不耐烦起来:“你既是梁家的姑娘,就该为梁家分忧,若不是有梁家庇护,哪有你这样安稳,我听说你还想去张家的书塾读书,以后也别去了,就在家中住在你祖母这。”

啪嗒,啪……

梁欢的眼泪一滴滴落在地板上,清晰的回荡在花厅里,老爷子最不喜欢人哭,梁欢咬紧呀擦去泪,等祖父说完,她擦干净了泪抬头低低道:“若孙女因此丢了性命,祖父也觉得孙女该嫁进宫中吗?”

老爷子对她的固执已经有些动怒:“在家听父,出嫁听夫,父母之命也管束不了你?”

梁欢摇头:“孙女不是这个意思……”她有些恍惚,前世是她要嫁,家中反对,她非要嫁,今生她不想嫁了,宋承要来娶她。

“我不想嫁给康王。”

老爷子听出她话中意思:“不想嫁给康王?想嫁谁?”

梁欢说出心底话:“只要不是康王,旁人都可以。”

梁老爷子呵的声:“怎地?皇帝的儿子还紧着你挑?你是太看重我这张老脸,还是觉得康王配不上你?”

梁欢听出祖父话中的讥讽,她咬着下唇抬起眼深深看向中堂内的掌权者:“孙女可以不嫁康王吗?”

“康王既看中了你,是你的福气。”梁老爷子见她仍是固执,砰的声将手串拍在桌上,“你母亲太纵容你了!明日就搬来松然轩,跟着你祖母学规矩!太不像话了!”

老爷子怒而起身折身进了内屋,梁欢一人呆站在厅中,西斜的太阳将厅中晕染的光明透亮,热烘烘的映在背上,梁欢后背火辣辣的热,汗珠泪水顺着脸颊滑下,她委屈心酸咬着下唇出了花厅。

仰头看天朗气清,满庭院月季蔷薇开的荼蘼招摇,植物的气息被烈阳蒸发,入目是碧翠鲜活的世界。

她不想死,她喜欢这样热烈的活着!

魂不守舍回到自己院子,梁欢倒头扑在床上,脸朝着下面,额上后背全是汗,绯色的坦领浸湿贴在身上,难受,不想动,她像被裹在一团黏稠的液体里,想挣扎出去,却被缠的更紧。

张氏听得梁欢从松然轩回来,忙赶到听雨阁,进了内屋就见梁欢趴在被褥里,窗户没开,人热的浑身是汗。

张氏心疼不已,扶起梁欢,轻声安慰:“囡囡不怕,爹娘都在呢。”

梁欢无神抬眼,她一直在哭,哭的一双眼睛兔子似的,张氏更加是心疼的不行,抱着女儿也想哭,尽力安抚她:“往好处想,康王也不错呢,凤表龙姿,虽说没有殷实的母族傍身,也落的清净,囡囡嫁去后不用伺候婆母,跟丈夫住在一块,到时候你爹请命,叫陛下给康王一个好地方做藩地,囡囡跟着康王去了好地方,比在城中快活多了。”

梁欢听了母亲这一番话,眼泪流的更急,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宋承没有藩地,他做了皇帝,她失宠早早的就死了,压根就不快活。

张氏见她哭的身子发抽,满脸通红,忙去摸她的额头,万幸没有发烧,正在屋里安抚女儿,梁晨也到了,见妹妹缩在母亲怀里哭泣,梁晨不懂梁欢为何这样抗拒康王,但看妹妹哭的伤心,她也跟着心酸,揉揉梁欢的胳膊,给梁欢擦泪。

“妹妹别哭。”

梁珠也过来,跟着梁晨一道给梁欢擦眼泪。

梁欢大哭一场,祖父没有半点容情,她心如死灰,知道自己嫁给宋承是更改不了,这是一局死棋啊,她难道还要死在十八岁吗?

既应下康王的求亲,张家那边也没正式的下聘,那就赶紧的去回了,张氏正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这事先头就是她说起的,两家都很满意,亲上加亲的好事,被康王横插了一杠子。

梁二爷戴上幞帽:“我去说,这官家比天大,谁得罪的起啊。”

张氏无奈的叹气,她早就看出康王对梁欢不一般,已经是紧赶着要把跟张家的亲事定下,谁想康王来了这一出。

只是以后怎么面对嫂子,对着娘家人,她也脸上没光。

梁二爷去了张家,张家人还不知道陛下替康王求亲梁家,梁二爷到了张家,还当是来商议下聘的日子,正想把算来的好日子给梁二爷看。

梁二爷一脸无奈的将事情说了出来,韩氏也是反应快,楞愕了片刻,当即笑道:“阿欢做了王妃,我们脸上也有光,就是皇亲国戚了!”

梁二爷羞愧的不行,张家留他吃饭,也没好啥意思说完了事情,一再的赔礼道歉回了家中。

张氏在屋里等着,梁二爷将韩氏的反应说给张氏听,张氏摇头:“我那嫂子会做人不会放在脸上的,我们也是没有办法,谁敢跟陛下对着干……罢了,这就是阿欢的命,那梁诗想嫁到宫中,大房用了那样多的法子也没能成,你妹妹两个女儿都对康王有心,我们这些大人都看的出来,康王谁都不喜欢,非喜欢阿欢,两人去年在庄子里还吵闹过,我真是没想到啊,真是孽缘。”

梁二爷也跟着叹气:“孽缘啊,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洗洗睡吧,我这一天累的够呛。”

梁二爷躺下了,张氏哪里睡的着,阿欢哭成那样,还跑松然轩给老爷子求情都没能成。

彩云在前挑着灯笼,张氏在后踩着小脚到听雨阁,桂圆在院子里打盹,见太太到了忙要进去知会。

张氏喊住她:“姑娘呢?”

“刚歇下了。”

张氏朝屋里看,梁欢的屋子里亮着一点灯,这是睡下了?闹了一天,也是累了,张氏进屋撩开帐幔,梁欢侧卧着正要睡去,听到母亲到来,她揉着两只哭成核桃似的眼要起来。

张氏止住她:“快些睡吧,明日你就不住这了,要去祖母屋里学规矩。”

梁欢沉默的点头,学规矩?有什么好学的呢,宫里的那些规矩就是用来框住人的,磨掉人的性子,变成木偶样才能在宫里活下去,她不喜欢那样,前世因为失礼的事,不知道受了皇后多少叱责。

张氏见她这会平静下来,问了丫环,晚饭也吃了,虽说吃的少,总好过半点不吃,张氏担心梁欢绝食,见梁欢肯吃,放了半颗心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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