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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玛祖母:“大家都在大山深处的雪融化。”
“昆仑雪山四五月就开始融化,发生雪崩的山在更深处,雪不多化开些,不把冰川变脆些,外面的人挖不开冰川。”
“所以大家都在等。”
“等雪山深处融化,等冰川变脆,就可以进神山深处。”
卓玛祖母继续往下说:“远方来的客人,你前面看到的石鼓,只是那些贵族老爷从神山最外面挖出的最普通东西。”
卓玛祖母一边说,倚云公子一边向晋安翻译。
晋安心头一动,对方是当地人,肯定知道不少事,于是继续问::“我听说昆仑山雪崩是发生在去年一二月份?”
“而且我还听到一些传言,说那时候有好几座大寺院里的上师,尊者,骑着雪山神兽和召来迹象佛赶路,是最早一批进入昆仑山脉深处的山,后来这些上师、尊者有带出什么消息吗?”
当听完倚云公子的翻译,卓玛祖母面色微变,晋安知道这里面肯定有戏,看来这次是住对地方了。
这时,帐篷外的天色已经暗沉下来,还不等卓玛祖母回答,帐篷外传来中年男人与卓玛祖父的对话声,卓玛听到中年男人声音,惊喜跑出去:“是我阿加回来了。”
听到卓玛的喊声,帐篷外的中年男人传来哈哈大笑声,还有一位中年妇人的声音,都是说的晋安听不懂的当地语言,并未等多久,帐篷帘布从外头掀起,走进来一名身材壮实,腰悬石刀,背挎大弯弓,把兽皮外套反系在腰上的中年汉子。
高原上早晚温差大,早上还是湖面结冰,到了中午,头顶上跟磨盘一样大的太阳能把人晒得头晕目眩,所以早上又是兽皮又是外套穿好几层出门,中午又要把外套脱了,而把外套系在腰上则是方便随时穿起来御寒。
跟中年汉子走在一起的,是一名有些夫妻相的妇人,相貌普普通通,常年的高原太阳照射,皮肤不如中原汉人那般细腻雪白,脸上刻着很重的岁月痕迹。
生活在高原雪域上的女人,并不会像中原女子那般娇弱,整天自艾自怜,她们刚烈,强壮,以能骑马猎狼为荣,身体比中原男人还强壮,弯弓可以猎狼,拿起刀可以成为保护部落老弱的战士,所以她们也从不会对着镜子感慨岁月摧人老,有那自艾自怜时间,还不如多割些冬草想想怎么熬过去冬天。
就好比如,这名蕃人妇人肩扛数十斤的硕大牛腿,轻松走进帐篷,带着两坨高原红的脸上朝晋安、倚云公子、奇伯这三位远道而来的客人露出质朴笑容。
“扎西德勒。”
妇人向三人一一打招呼。
然后坐在一旁刀法熟练的刮骨剔肉,几十斤的完整牛腿,很快在她手里去骨,去筋,就像庖丁解牛,动作娴熟,而卓玛也端着几个木盆在旁帮忙打下手。
扎西代表吉祥,德勒代表好,完整连起来就是欢迎客人,祝福吉祥的意思,这是当地人的友好问候。
中年汉子解下外套,先是把外套、石刀、大弯弓挂在帐篷上,然后也朝晋安三人一一说扎西德勒打招呼。
“欢迎…汉人……”
“你们叫我…多杰措就行……”
这位中年汉子说的并非是吐蕃语,而是汉话,说得并不流畅,看来是学过汉话但缺少与汉人交流。
看着这一家人的温馨画面,这是一家淳朴善良的蕃人,虽然卓玛是捡来的汉人,并非他们亲生女儿,但一家两代人都对卓玛视如己出,中年汉子的汉话应该也是跟着卓玛学的,看着卓玛的眼神,满满都是宠溺与父爱。
多杰在当地是金刚的意思,措的湖泊的意思,这个男人像佛门金刚一样勇猛,又像圣山山脚下的湖泊一样心胸宽广。
在象雄有不拿人当人看,拿农奴当狗骑的王室贵族,也有像卧牛湖那些转湖牧民、多杰措一家人这样的质朴普通人。
多杰措在向晋安他们打完招呼后,从一只兽皮袋里拿出几株新采摘的草药捣碎,然后混合一些不知名粉末,来到老妇人身边动作温柔的给自己阿吉搓揉起残疾的腿。
老妇人的断腿,是几年前因为割冬草不小心走出太远,在荒野里冻坏一条腿后锯掉的。人也因此落下了老病根,受不了太寒太潮的天气,一到雪季和雨季就会疼得晚上睡不着。
人们常说久病床前无孝子。
这位多杰措不仅是位好父亲,好丈夫,也是个大孝子,也娶到一位贤惠妻子,心甘情愿跟着他一起伺候腿脚不便的老母亲。
晋安这一路远行,各种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大难临头各自飞,像眼前这样共患难的夫妻并不多见。
这个时候,他站起身,走到多杰措身旁温和笑说道:“多杰措大叔,我曾跟人学过一些简单的伤寒杂病,或许我有些办法,不妨让我给老人家看看。”
倚云公子在旁翻译。
多杰措和卓玛听得懂汉人的话,倚云公子这是翻译给其他人听的。
其实晋安对医术方面并不深入,他觉得自己的五行脏炁能够调理人体阴阳五行,焕发生机,或许对老人家的顽疾有些帮助。
当然了,他也并未把话说太满,说可以试一试。
当手掌贴在老妇人断肢附近,五行脏炁顺着皮膜,经络,内视一遍老妇人体内情况后,一开始的几分把握变成了九成九把握。
肾属水,生肝;肝属木,生心;心属火,生脾;脾属土,生肺;肺属金,生水…五脏道炁重新焕发人体生机,金木水火土在人体五脏形成生生不息循环,诞生出生命精元之气,如枯木逢春,久旱逢雨露,肾是骨,肝是解毒,心是血,脾是抵御感染,肺是生气,如此生生不息循环,由内而外,扩散至四肢百骸,既治标又从根源治本,大家瞪大眼睛,一脸吃惊看着老妇人的满头白发多了几根黑丝,暗淡无光的皮肤也红润了些。
这都是肉眼可见的变化,在场的人都是一脸不可置信,仿佛看着雪山天神的震撼看着晋安。
唯有倚云公子和奇伯喝着温热油酥茶,微笑看着晋安又开始治病救人。
当晋安调理完老妇人身体机能,收掌起身时,噗通,多杰措这位大汉,此时热泪盈眶的激动朝晋安下跪。
不过他刚单膝跪下,就被奇伯扶起,他还想要继续下跪,被晋安扶起。
此时就连在帐篷外照看牛马的卓玛祖父,听到帐篷里的惊呼声,当得知晋安出手救治自己老伴,也感动得老泪纵横欲下跪,吓得晋安赶忙上前扶住。
此时最激动的莫过于卓玛的祖母了,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她能清楚感觉到自己腿上的顽疾好了不少,就连身上一些陈年旧痛也都被治好了,心绪激动,几次要对晋安磕头都被晋安扶起,晋安开玩笑说道:“我们这一路风餐露宿,一直没有安顿下来吃过一顿好的,如果真心想要感谢我们,不如吃我们吃一顿好的。”
“对…对…对……”多杰措激动,开始手忙脚乱的重新准备晚餐。
……
晚上的荒漠戈壁,逐渐刮起大风。
帐篷里的老弱妇孺渐渐睡下,晚上是由多杰措值夜看着帐篷外的牛马羊畜。
寒风凛冽,沙砾吹打在人脸上,就跟针尖般刺疼,这个时候如果在地上倒一滩水,不用多久就会结霜,就连从嘴里呼出的热气都在寒夜里结成霜。
高原气候就这样,昼夜温差很极端。
这个时候,跟牛马挤在一起,反倒是最暖和的。
此时,帐篷里的人都已经睡下,晋安看了眼远处灯火通明的小土城,他接过多杰措递来的青稞酒喝了一口然后还给多杰措:“多杰措大叔,刚才吃饭的时候,我听卓玛讲起你当人当过向导,带人进入过昆山雪山冰川的深处,可以给我们讲讲那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一旁的倚云公子和奇伯也好奇看着多杰措。
多杰措习惯了高原的寒冷,他就像高原的棕熊一样强壮,夜里的寒风并不能吹倒他。
“我刚放牧回来时听卓玛说,晋安…道长…你们也是想进昆仑雪山深处寻宝的人,在打听去年?”
“你们是好人…听我一句劝…这雪山深处住着赞神…赞神发怒,会吃人的……”
在吐蕃,一共信仰两种神。
一种是寺院的喇嘛和供奉在寺院里的护法佛。
喇嘛和护法佛在当地人心目中都是最至高无上的神,是行走在人间的神明。
密宗和大乘佛教不一样,在康定国,人们见到和尚虽也是恭敬,那也只是把僧人当作有修行的高僧,而不会把和尚当作神一样供奉膜拜。
而在吐蕃,寺院里的喇嘛,就是至高无上的神。
神权在世俗王权之上。
除了信仰喇嘛与护法佛外,还信仰赞神。
赞神并非单一指一种神,而是住在雪山峡谷荒野上的世间护法神,并非是佛,赞神长得三头六臂,面目愤怒,而不是深入了解的人,往往会把赞神当作密宗的怒目金刚护法。
“你们知道去年雪崩时,几位上师骑着白牛进入雪山深处后,发生了什么吗?
因为用汉语不流,这次多杰措是用吐蕃语说的:“一去无回!生死不知!”
多杰措很沉重的说道。
多杰措说,倚云公子翻译,晋安逐渐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难怪他说今天怎么没见到几名喇嘛,附近几座寺院的喇嘛,此时都在山里参加救援,想要寻到各自寺院的尊者。
那几位失踪的尊者,可以说是吐蕃的全部顶尖高手了,金字塔最顶端高手失踪在昆仑山脉深处,生死不知,这对各大寺院的打击是非常大的。
不管生死,总归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可是现在是人没找着,尸体也没见到。
从去年挖到现在,沿着古迹向里挖掘,一直没找着失踪的几位尊者。
好不容易清理出的地方,十月后又被大雪重新覆盖,在雪季有人冒险进入雪山冰川深处,差点死在里面依旧没有找到失踪的几位尊者。
今年积雪还没融化前,几家寺院就开始组织大量人力提前进雪山冰川,就是想赶在下次大雪封山前找着人。
其实,一些人对失踪的那几位来自大寺院的尊者情况,并不看好,这都一年过去了,人真要活着,也早该出来了,活人总不能在没有吃的雪山冰川里待一年不出来吧?
而一年了,人都没出来,哪怕是还活着,也早饿死在里面了,生还的可能性非常低。
连几位尊者都陷进昆仑山深处再没出来,这昆仑山雪崩到底崩出了什么了不得古迹?
莫非真是西王母宫?元始天尊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