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九章 如他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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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他所愿
东篱山上各峰的大修士在萧时年与姓郎的动手时，就已察觉到了第九峰的异状，但因为有施长老在，并未在意，此刻固然闹出更大的动静，也无非又投来视线。</P>
然后，他们便都聚集在了主峰，也就是第一峰。</P>
山峰的名次其实没什么说道。</P>
除了第一峰，落个第一的名头，符合他们宗门的名称，其余的重要程度不在名次。</P>
换句话说，现在的第一峰并不是当年宗门初立的第一座山峰，是后来改名第一峰。</P>
真正的宗门建立的最初落脚点，是第九峰。</P>
抚仙第一宗除了宗主，还有五位长老，除了大长老以及排在第四的施长老，剩下三位都到齐了，他们是两男一女，并肩站好，看着上方的宗主。</P>
宗主已经睡下，此刻刚起身，也没有特地收拾，仅着寝衣，披了个白色外袍，及腰的长发披散着，他看着有些年轻，当然是返璞归真，而非真的年轻。</P>
他声音有些慵懒，好似没睡醒，说道：“有人能在我宗潜伏两年半，这让我脸上无光啊，而且又恰逢此时节，出现在第九峰，诸位以为，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P>
二长老是个胖胖的显得和蔼的老人，他眯着眼睛笑道：“潜伏一事，尚无定论。”</P>
是中年人的形象且身材比较壮硕的三长老，面露不解道：“虽然门下弟子众多，我等对他确无印象，但有很多弟子都能证明那个姓卢的何时入门，怎会无定论？”</P>
二长老笑道：“他如今展露出来的是澡雪境的力量，且还不是一般力量，要说有旁人施了手段，又或者他自己就学了极高深的藏匿法门，可要隐藏两年半之久，今日以前，毫无破绽，未免太夸张了些，换句话说，我们抚仙第一宗成什么了？”</P>
身为女子且容貌娇美的五长老，点头说道：“要谈起藏匿手段，除了以更高的修为隐藏，剩下的便是山泽及手段稍次的渐离者了，若为事实，他真正的来历就呼之欲出。”</P>
隋境有山泽，有渐离者。</P>
覃境里也有。</P>
包括像月满西楼这样的地方。</P>
但相比后者的抱团取暖，因为锋林书院首席掌谕的出现，月满西楼已然名存实亡，或者说不再那么需要之外，山泽与渐离者，分别皆为一家执掌。</P>
无论隋境山泽还是覃境山泽，效忠的都是那位山泽的首领，并无第二人。</P>
准确地说，覃境山泽就是山泽的首领，或者是魏先生派过去的。</P>
因为山泽起源于隋境。</P>
隋覃渐离者虽然也是奉白娘娘为首，但皆为杀戮而生，或为金银折腰之辈，谈不上什么忠心，有任务接任务，没任务就该干嘛干嘛，等同的无非是都汇聚在渐离楼里。</P>
三长老闻言说道：“渐离者是大胆妄为，可也不会无端作死。”</P>
“哪怕以逻辑来看，渐离者为完成任务，潜伏两年半，只为一击必杀，的确平常。”</P>
“但他们更懂得什么任务改接，什么任务不该接，放他们几十个胆，也不敢招惹我们抚仙第一宗。”</P>
五长老说道：“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如果姓卢的是渐离者，且是他自己来寻仇，而不是接了任务的话，借了渐离者的资源，伪装自己，瞒着上面，倒也并非全无可能。”</P>
宗主点点头，问道：“山泽呢？”</P>
二长老回道：“山泽是有在覃境活动，但并不频繁，也几乎没惹什么事端，因而玉京以为，山泽的首领应是与隋境朝堂有仇，所以也没有限制山泽在覃境的行动。”</P>
“他们无关修为高低，难觅踪影，对宗门而言，也是井水不犯河水，且不似渐离者那般散乱，因此，姓卢的出自山泽的概率几近于无，更没机会接触到山泽藏匿法门。”</P>
五长老说道：“山泽的执行力很高，且都是一条心，像世间独有的山泽藏匿法门，不会轻易外传，虽然不能说毫无可能，但就如二长老说的那样，概率很低。”</P>
“仅是澡雪境修为，能瞒住我们，除了山泽藏匿法，想来只有渐离者的藏匿手段了，或许三长老可以就近找到一座渐离楼，查一查有没有针对我们抚仙第一宗的任务。”</P>
三长老闻言，摩拳擦掌道：“抚仙境是我们的地界，渐离者确实是少有的蛀虫，平时是没惹到我们，否则我定将抚仙境里的渐离楼尽皆摧毁，不论是接了任务，还是姓卢的自作主张，渐离者都该为此给个说法。”</P>
二长老笑着说道：“终究是猜测而已，但概率确实高一些，如果三长老愿意的话，去一趟也无妨，许是我们抚仙第一宗近些年鲜少在外行走，威慑力有些减弱了。”</P>
三长老倒也干脆，朝着宗主微微揖手，随即转身就走。</P>
宗主此刻似乎跑了些瞌睡虫，稍稍打起精神，伸了个懒腰，坐端正，说道：“你们讲的这些，是依赖姓卢的为报复郎识礼而来，但可别忘了一件事。”</P>
五长老好奇道：“宗主是说什么事？”</P>
宗主说道：“姓卢的在我宗已潜伏两年半之久，而郎识礼没有一直待在第九峰，他只是住在第九峰。”</P>
“因是大长老的真传弟子而与我们同辈，实则也是我宗年轻弟子里的第一人。”</P>
“他不说经常下山行走，两年半里，怎么也出去过四五趟，姓卢的绝不是找不到机会，同境的修为，若是偷袭，真把他当作渐离者的话，郎识礼怕是会死。”</P>
“正常来说，姓卢的不会选在宗门内，结果现在事实就发生在宗门内，还在第九峰，”</P>
“他以前没有曝露，此时怎么就曝露了没有黄庭这件事？”</P>
“没有黄庭是真的没有么？”</P>
“许是刻意为之，就是想被察觉到问题，由此可见，他做足了准备。”</P>
“我以为，他所图谋的，不在郎识礼。”</P>
五长老瞪大眼睛说道：“他的目的是大长老？！”</P>
二长老皱眉说道：“大长老始终在第九峰里，已经十余年没有走出来过，如果他的目标是大长老，别说两年半，二十年也没机会，毕竟寻常时候，他到不了第九峰。”</P>
宗主说道：“但也不能完全否定他可以隐藏这么久与渐离者没有关系，只是，目标若是大长老的话，他澡雪境的修为，很不够看，所以他的曝露应该仅仅是开始。”</P>
五长老不解道：“会是什么人想杀大长老？”</P>
二长老也没想通。</P>
按理说，大长老应该没有什么仇家才对。</P>
毕竟那些仇家，在他们奠定抚仙第一宗地位的时候，就死绝了。</P>
不可能有漏网之鱼。</P>
宗主沉默片刻，说道：“等着看姓卢的还有什么后招吧，他既然能潜伏这么久，未必就没有第二个人，而但凡有这个人，肯定修为更强，这个问题很严重。”</P>
二长老眯着眼说道：“我也是很久没活动手脚了。”</P>
五长老问道：“需要让大长老转移么？他现在状况可不太好啊。”</P>
宗主说道：“我与二长老会盯着第九峰附近的风吹草动，你只负责盯着大长老，真有情况，有你和四长老在，自能保障大长老无忧，何况在我们抚仙第一宗，若被宵小得逞，岂非让人笑掉大牙。”</P>
五长老点点头。</P>
他们的注意力放在了大长老以及可能有的潜伏在抚仙第一宗的第二人身上，没有太在意经由他们分析很大概率只是探路石的萧时年。</P>
区区一个澡雪境，想在抚仙第一宗门里，大杀四方，得逞后，扬长而去，谁信呢？</P>
所以萧时年的背后肯定还有人。</P>
这才是他们需要警惕的。</P>
不提抚仙境里遭受三长老无妄之灾的渐离者，此时的第九峰上，浓烟弥漫。</P>
施长老一脸震惊的转头看向正殿。</P>
刚才萧时年的那一剑很是猝不及防。</P>
他的确是有些松懈，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反应。</P>
但好在正殿没有被摧毁，却也被毁了一部分。</P>
姓郎的，也就是郎识礼，提着剑，怔怔看着对面的萧时年。</P>
他的右脸颊出现一道血痕。</P>
耳尖也被削了一块。</P>
刺痛感让他嘴角微微抽搐。</P>
他转头看了眼正殿。</P>
殿内，盘膝坐着的身影若隐若现。</P>
萧时年同样看得清楚，他心里松了口气，看来目标就在这里。</P>
那道身影很苍老。</P>
坐在那里，仿佛没了生命。</P>
但萧时年能感觉到出自澡雪巅峰修士的气息，只是气息显得虚弱。</P>
想来是目标无疑。</P>
不过，出于谨慎考虑，萧时年没有直接放出底牌。</P>
哪怕是万一的可能，要是杀错了，纯浪费。</P>
只是没等施长老以及郎识礼因这一剑发难，却见宁师姐，趁着执法弟子们失神的刹那，忽然掠出，直奔着正殿而去。</P>
施长老往前疾走，他想质问刚才萧时年一剑的真正目标，眼角余光瞥见宁师姐，顿时脸色一沉，再是突如其来，终究也是澡雪巅峰修士，他挥手便把宁师姐轰飞出去。</P>
“你想做什么？”</P>
宁师姐吐了口血，没有搭话，起身再次杀向正殿。</P>
竟也在瞬间展露出了澡雪境修士的气息。</P>
胖少年傻眼。</P>
郎识礼面无表情，只是看了一眼，便把视线放在萧时年身上，说道：“我以为她只是蠢，原来你们当真是一伙的，直接如此明目张胆的维护，反其道而行，挺会玩啊。”</P>
萧时年耸肩道：“我能说，我也很意外么？”</P>
他的目的是嫁祸落霞谷，宁师姐是什么目的，他好奇，却也没有节外生枝的去扯关系，至于别人信不信，他就管不着了。</P>
郎识礼自当不信，冷着脸说道：“你们的真正目的是大长老啊，真是让人由衷敬佩的胆量，但无论你们准备了多少人，筹划了多长时间，又有多少手段，都将有来无回。”</P>
他现在很生气。</P>
虽然萧时年很强，但他不认为自己会输。</P>
话落，便攥紧手里的剑，杀了上去。</P>
萧时年应对的同时，往别的山峰瞧了一眼。</P>
至今没有别的人到场。</P>
看来他虚虚实实，借着意外曝露而主动坦白的临时谋划，是成功了。</P>
其实很好理解。</P>
只要身份没有曝露，依旧被认为是姓卢的，那么所谓的潜伏两年半，就是真实存在的，而能做到这一点，抚仙第一宗很难不想原因。</P>
他再展露出澡雪境的修为，有意无意的攻击正殿，不管在场的人有没有察觉，抚仙第一宗里必然有人能注意到，若不然，就只能说他太高估抚仙第一宗这些人了。</P>
能隐藏这么深，更明确目标其实是大长老，他在曝露的时候又没有任何辩解的意思，是否铸就黄庭的事也恰好让他的曝露显得有问题，就会让人猜疑，他仍有后手。</P>
从而分散抚仙第一宗其余澡雪巅峰修士的注意力。</P>
但计划归计划，能不能成，他无法保证。</P>
因为事实上，他的曝露，确实是意外。</P>
是来自他的疏忽。</P>
不论第九峰外的抚仙第一宗人都想了什么，目前结果来看，如他所愿。</P>
郎识礼的攻势比刚才更为凶猛。</P>
没有亮出底牌的萧时年，又有些不太认真的情况下，应对起来就变得勉强。</P>
但他自己并未在意，甚至还瞄了一眼宁师姐那边的情况。</P>
宁师姐自当不会是施长老的对手。</P>
被打趴在了正殿前。</P>
那也是因为施长老没有下杀手。</P>
他此刻很愤怒。</P>
但更想弄清楚姓卢的和宁师姐背后的人是谁。</P>
他一把掐住宁师姐的脖颈，将其提了起来，说道：“你入门的时候，我就见过，三年有余啊，倒是真有耐心，姓卢的半年后才来，是知你困难，特意来协助的吧。”</P>
宁师姐涨红了脸，挣扎无果，朝着施长老呸了一声。</P>
施长老伸手抹了把脸，恶狠狠道：“你最好老实交代，免得受摄魂之苦！”</P>
宁师姐只是狰狞着冷笑。</P>
施长老吐出口气，直接读取她的记忆。</P>
宁师姐顿时惨嚎起来。</P>
被执法弟子围着的胖少年满脸惶恐。</P>
他的惶恐，并非源自宁师姐。</P>
而是此般局势下。</P>
他同样出手帮了姓卢的。</P>
很难解释不是一伙的。</P>
执法弟子们虎视眈眈，手里的剑都指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