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撒谎就撒谎,脸红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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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二到了陶妄的生日,早就说好了要去的。
俩人特地起了个大早。
索宁洗刷出来的时候,大少爷已经把粥啊咸菜包子什么的弄好摆好在桌上。
一回两回还好,时间久了总是难免有点儿汗颜,过于周到了。
“愣着干嘛,吃饭。”盛放拉了把椅子出来,自己坐到了对面的位置。
索宁走到桌前,他把筷子递过来。
她愣了愣,伸手接过,“越来越贤惠了。”
“心动了?”
“动了。”
大少爷单手托腮,满脸希冀的看她:“怎么奖励我?”
索宁煞有介事的考虑了一下,“我决定好好赚钱。”
“包我啊?”
“然后雇你伺候我。”
“……”大少爷咬了咬牙,笑了,“放心,我伺候你不要钱。”
说着说着就搞起了颜色,索宁伸筷子就要揍人,让他一把捉住了手腕,就看到了她腕上的皮绳。
“欸??”
索宁手用力的往回一抽,结果被紧紧攥住,大少爷眉眼含笑,“偷偷跟我带情侣款昂?”
“一个也是十块俩也是十块,我就拿了俩。”
“哦。”他低头亲了一下她的手腕,“小索,撒谎就撒谎,脸红什么?”
“……”
索宁神色窘迫,正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的时候,外面门铃响起,她蹭的站起来,“我去开门!”
她粗喘了两口气,按了按两颊,缓和了一下才去打开防盗门。
看到门口站的人,倏然愣住。
程伶?
她还是数月前在北市见过的那个样子,身上穿了件及脚踝的白色连衣裙,长发披散在胸前两侧,面上的神色祥和,浑身散发着一种病态的柔弱。
她看着索宁,表情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你好。”
索宁收回视线,沉声回了句,“你好。”
“谁啊。”盛放听到外面动静,一路过来,看到来人也是一愣,“程伶?”
他目光下意识的往她身后看去。
程伶扬唇笑笑,开口语气温柔,“我自己来的。”
未等盛放说什么,她已径自进了屋里。
索宁与盛放对视一眼,他满脸的茫然神色,耸了耸肩,这哪一出儿?
程伶的鞋子脱在一边儿,就开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准确的说更像是一种探究巡视,每一个房间每一个角落,甚至连衣橱抽屉都没有放过。
盛放走到卧室前,开口有些沉冷:“你来干什么?”
程伶并没有搭他的话,有些苍白的手指在内衣抽屉里一下一下的滑过,“你们没有同居。”
她话说的轻飘飘的,就连一点语气情绪都没有。
然后又伸手勾了一条男士内裤出来,就那么勾在指间,“阿放还是喜欢深蓝色啊。”
盛放大步跨过去,把内裤拿了过来塞回抽屉里,顺手推上,“出来。”
他转身往外走,到门口的时候拉着索宁的手去了客厅。没一会儿程伶就跟了上来,因为光着脚的关系,她走路几乎没有任何的动静。
索宁看着她,能想到的词居然也只有一个优雅温婉,却又神经兮兮。
她每一个举动都充满了诡异感,谁会这样闯进别人家,像是检查她不在的日子里,他有没有做什么一样……
格外的瘆人。
盛放尽量稳着自己脾气,耐着性子又问了句:“你来这儿做什么?”
“找你呀。”她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后面又轻声细语的加了句:“想你了就来了。”
“程伶!!”他的语气并不算好,甚至有些压制不住的恶劣。
然而程伶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真的对他这个情绪没有感知,竟然没有半点儿反应。
她的视线移到了餐桌上,刚好是他们还没来得及吃的早餐,她像个猫一样,肢体动作轻柔又迅猛。
她扫视了一眼,眸子里的嫌恶分外明显,她抬头看向索宁:“你做的?”
索宁没答。
她似乎并不在意别人的反应,自顾道,“很烂。”
盛放大步过去,“我做的。”
仿佛直到听到这句话,她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神识总算回来了一些,她咧了咧嘴,一个笑就那么僵硬的挂在了嘴边。
她低头端起一碗粥,看着盛放,“是你的吧?”然后伸手舀了一勺放到嘴里,轻轻的咀嚼,一口粥愣是用了半分多钟才吃下去。
“好吃。”她拿纸巾擦了擦嘴角,“谢谢阿放。”
盛放已经是忍无可忍,“程伶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说这话时音调拔的很高,几乎是吼出来,程伶的这些个举动,一点一点的简直就实在勾起他的噩梦。
像极了那些年对他的生活无孔不入的掌控,占有,指手画脚。
程伶放下碗筷,走到他的面前,仰视着他,“你不乖哦,怎么能让别人进家里来了呢?”
她伸手就要去摸盛放的脸,还未触及已经被攥住。
是索宁。
程伶直面看着她。
索宁不着痕迹的将盛放推到了自己身侧的位置,与程伶持平对视。
程伶笑了笑,“索宁是吧?”
“是。”索宁点头,然后松开了她的手,“说话归说话,动手动脚的就不好了。”
程伶面上神色敛了敛,“你是什么东西?”
“程伶你要发疯别怪我不顾情面!”盛放说着往前一步,被索宁伸手挡住。
她语气淡淡:“他的女朋友。”
女朋友三个字刺激到了程伶的感官,她平和的脸上慢慢露出了一条缝隙,“你这种贱人不配,上次我给了你警告的,怎么不听呢?”
她本来好好说着话,扬手就朝索宁挥过去,索宁眼疾手快直接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用力过猛,导致手掌都有点酥麻窜过。
“这算讨回来上次的。”
程伶脸上立刻肿了起来,手印在苍白的脸上格外显眼,她满脸惊恐的捂着脸,另一只手指着索宁,话却是对盛放说:“阿放她打我……”
盛放目光冷漠,看着她一副娇弱模样的控告,知道不该放任两个人动手,但索宁的委屈早就憋不住了,她要讨回来,这无可厚非。
以防事态继续往坏的方向发展,他对程伶说:“你走吧。”
程伶立在那儿动也不动,透露着不可置信,但很快又恢复过来,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赶飞机有点臭,我要洗个澡。”
???
她说着伸手就去解连裙的扣子,就这样看着盛放……
盛放是没想到她是这样的操作,只能先转过身去,一时间话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索宁皱眉,这他妈现在是什么发展???
当面脱衣服???
她从旁边椅子上拿起自己衬衣,然后罩到了程伶身上,迅速的打了个结,程伶的手都没来得及动弹就被绑的死死的。
又对盛放说:“打电话给她家里人。”
盛放回头一看,绑的是利利索索。
他从兜里摸出手机来,打了个电话给程康,都没等说呢,程康那边,“我到你家楼下了。”
不过三两分钟的时间,程康就已经从外面赶来,一进门,看到面前景象有点傻了眼儿。
程伶梨花带雨,“快救救我……”
程康先解开了她身上的衬衣,又帮她把衣服弄好,索宁绑的挺紧,她胳膊被勒出了血痕,再加上脸上隆起的红肿,怎么看都是受了欺负的样子。
“阿放你太过分了吧!?”毕竟是自己姐姐,又有病在身,就算再疯他也是得护着的。
程伶窝着他胳膊指向所宁:“是她,是这个女人,她打我……还把我绑起来。”
程康看着索宁,神色不悦,“你不至于跟个病人这么过不去吧?下手这么狠,是欺负她一个了?”
盛放挡在索宁面前,“程康,你看不住她倒来指责别人?”
索宁抬了抬眼皮子,平心静气,“程先生,有病就得治病,不然这样闯到别人家里脱衣服撒泼的行为,报警也不为过的。”
“那你不用这么绑上她吧?!”
她点了点头,诚恳的问了句:“绑着和她自己脱光了哪个好看点儿?”
“……”程康让怼的说不上话来,只能横了她一眼,“毫无怜悯之心!”
“怎么?我可怜她一下她病能好?”
“你!”
“好了程康!带她离开!”盛放径自走到门口开门。
程伶一边哭喊一边可怜兮兮,“我不走,我不走……”
程康虽然是个男的,力气大,但是扛不住她此刻情绪失控的力道,她挣脱他抱住了盛放,“阿放阿放你救救我,我不走……”
她的手攥的很紧,紧的盛放都觉得她指甲已经掐入了他的皮肉。
他垂眸看着她的样子,面上泪痕交错,还是那张看似无害的脸,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还与从前那个温柔善解人意的姐姐重合了。
盛放不能说自己绝对无动于衷,他还没能无情到那种地步。
他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一点一点的掰开,她却仍然紧贴在他身上,眸子里装满了惶恐惊悚柔弱……
“阿放你救救我吧,我不想去医院,我不能再去医院……我以后听你的话,我保证我保证听你的话……”
盛放最后看了她一眼,情绪复杂,他伸手在她背上拍了拍,沉默片刻。
“程伶,放了我吧。”
—
索宁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不时打量。
盛放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甚至可以说毫无反应。
在经历了小半天的撕扯之后,他最后对程伶说了那么一句话,放了我吧。
两人之间的曾经和过往都不是几句话能够解释的,纠缠不清了那么多年……起码程伶是的。
真的能够有个了断吗?
不得而知。
可以想象的是,盛放在说出这句话,作出这种决定的时候心里必然也好受不到哪里去。
毕竟于他而言,程伶也不是一个前任或者初恋那么简单。
索宁暗自吐了口气,原以为打那一巴掌是讨回了公道来。
结果丝毫没有报复的爽感,反倒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躁感。
“你都快成叹息桥了。”盛放点了点她脑袋。
索宁侧过脸来看着他,“我能问一句关于程伶的事吗?”
“嗯,你说。”
她犹豫了片刻,“她打过你吗?”
盛放有些意外,“怎么这么问?”
“毕竟我两次见她她都蛮暴躁的,搞不好也暴力过你呢。”
他沉默片刻,索宁这个猜测倒是合情合理,任谁看到程伶那个发疯的样子其实都很难不去这样揣测。
就连当初陈淮和郑旬都问过类似的问题。
“没有。”他淡淡开口,“她不打我也不会骂我,温顺柔和还很体贴。”
索宁:……
那我可真是问了个寂寞。
他顿了顿,喉结上下滑动,在调节着什么情绪,“但她折磨我身边的所有人,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我再次孤身一人。然后重新投入她的怀抱,获得那么一点点可怜的同情和温暖,日复一日。”
“……”索宁忽然有点明白了这个逻辑。
程伶把他当成了一个私有物品,别人不能看,更不能碰,谁要是敢逾越,她就会发疯,变得凶残无比。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物品居然有了自主想法,并且还挺叛逆……
可是个人都受不了这种无孔不入的霸占和控制,没有人不想摆脱。
盛放的矛盾点在于,即便这个人是他的噩梦但从另一方面来讲,又在无人依靠的时候给了他温暖。
索宁拍了拍自己肩“其实我肩膀也满宽厚的。”
盛放斜睨过去,嘁了一声,“干嘛学我。”
“就……”她想了想,“有时候也想保护你,不能总让你保护。”
包括他为她所做的种种种种,她都都想有所回报。
盛放扑哧儿乐了,伸手去捏她脸,“真没白疼你个小木头。”
一路驱车到了陶妄家的时候,已经下午一点多钟。
两人一进门儿,金小哨刚好把最后一道汤端上来,满脑袋的汗都要嘀嗒下来了,浑身上下都是油烟味儿,他俩倒是一身轻松的来的早不如来得巧,是人??
“我靠,大哥你俩……”
她话未说完,盛放从兜里摸了个红包出来,挺厚实直接递了过去,“压岁钱。”
金小哨一嘴的浑话愣给生咽了下去,换上了一副非常喜气的表情。
“大哥大嫂过年好!福如东海早生贵子!”
“……”
“……”
饭桌气氛很是轻松,一是第二回来了也熟悉了,二就是还有金小哨这么个活宝在桌上,气氛想压抑点儿简直比登天还难。
吃到一半儿,她才想起来问了句,“说好早来干活,你们这么晚?”
“临时有事儿。”盛放随口解释了一句。
金小哨塞了块肉到嘴里,眼神暧昧,“哦豁?是我想的那种事儿吗?”
索宁没反应过来:“哪种?”
“带色儿的。”
“咳……”索宁让食物卡了一下,猛咳了两声。
盛放把水递过去,在她后背上顺了顺,转头拿筷子就去敲金小哨脑门子,这跟平常他和索宁打情骂俏不同,这一下用了实打实的力气。
金小哨疼的眼泪汪汪,看向了陶妄:“干爹……”
陶妄静静吃菜,理都没理。
盛放抬手就要再来一下,她一撤身迅速躲开,“你个十七八的小丫头片子什么话都往外说?”
金小哨揉着脑门儿,“说一句有什么大不了的啊,小爷还看过呢!”
全桌:……
????
陶妄清了清嗓子,“看过什么?”
“毛片儿啊!”
“……”
“……”
大少爷和小索怔愣在了饭桌一侧。
陶妄神色淡淡的压了口茶,“你怎么会看那东西?”
金小哨一看干爹也没有什么生气迹象,大概就是随口问问,胆子都大了起来,拉着凳子往他那儿挪了挪。
“有一回我睡到半夜起来上厕所,阿强他们就围在客厅里看,我就站那儿看了一会儿。”说完她摆了摆手,“屁的意思没有,光不出溜的跟俩拔了毛儿的猪一样。”
“……………………”
金小爷用词之毒辣精准世所罕见。
十七八岁的年纪对就已经有了这样深刻的见解。
盛放这个内行都直呼内行。
但她又是个孩子模样,说什么都有种童言无忌的感觉,天真烂漫的很。
陶妄点了点头,起身去旁边桌上拿起手机来,然后拨了个电话出去,那头儿接起来大概说了句过年好。
他沉声回:“过年好。”间隔了一两秒的功夫儿,“把哨儿手底下的几个小弟处理了。”
“……”
“……”
“……”
金小哨坐在那儿,看向了索宁,又看了看盛放,“大,大哥,要不咱先走吧?”
盛放笑了笑:“别啊,我还想看看陶叔怎么收拾你呢。”
“……”
这冷漠残酷的人间。
陶妄踱步回到桌前,手里已经多了条尺子,又厚又光滑。
金小哨脸上肌肉不停的抖啊抖的,还要挣扎出一个笑来,“干,干爹,大过年的,不至于!”
陶妄不动声色,“手伸出来。”
他的表情严肃,不容置喙,金小哨求助的目光看向了对面两人。
大少爷就等看好戏,索宁脸色比她干爹好不到哪儿去。
她哭丧着脸,把手伸出去:“干爹,这双手明年还想再给您做一桌生日餐呢……”
陶妄拿着尺子在她手心里点了点,发出啪啪声响,只是个预备动作故意吓唬她,“你爸妈走的早,我对你也疏于管教,本来想大一点自然就好了。你倒给了我弄了个连炸啊。”
“我错了,干爹!我不敢了!”她手哆嗦着,手心儿里的冷汗都下来了,“我不是有意的啊,他们放了我还能装瞎吗。”
“还顶嘴?”
“不是不是,我,我,我……哇,姐姐……救郎奥!”
她话刚收完,陶妄把尺子扔到了一边,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
索宁和盛放面面相觑。
这是要上脚踹了?
陶妄站起来摸了摸她的发顶,“小哨,我以后不打你不骂你。”
“啊?”
“过了年就送你去上学。”
“上学?”金小哨鬼哭狼嚎表情都顿住了,“你,你还不如打死我呢!”
陶妄冷眼瞧着她,“死你也给我死学校里去。”
“……”
这事儿就算那么定了下来,金小哨数次欲言又止没有任何卵用。
陶妄的脾气说一不二。
平常看着儒雅淡漠,可但凡定了的事儿谁说也不会好使,金小哨就算作出个花儿来,这事儿都不会有什么变数。
索宁除了深表同情之外,没有任何其他表示。
她相信能够明令禁止的事情,陶妄肯定早就吩咐过了的,但是成天跟那么一帮老爷们儿混在一起,别说他们不拿金小哨当个女孩子。
金小哨自己都未必辨别的十分清晰。
去上学,换一个集体环境,对她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金小哨自知挣扎无用,只能打感情牌,赶忙把自己准备好的那些个生日礼物拿了出来。
献宝似的把哪只钢笔拿了出来,双手举到陶妄面前,“干爹,这个送你,以后签名写字就用它。”
“嗯。”
“用的时候记得想想女儿对您的一片孝心,这支笔很贵的,穷我十几年的压岁钱还有零花钱才凑够。”
索宁都听愣了,五千块攒了十多年?
“好。”
“女儿知道不省心,给干爹添麻烦了,您以后别生气了,听说生气容易长皱纹,干爹这么帅一定要保持住。”
盛放嘴角抽了抽,成精了吧这个马屁精?
她字字诚恳,陶妄顿时有些不落忍,毕竟孩子从小自由惯了,也不怎么爱学习,去了学校大门一关指不定憋出个什么毛病来。
金小哨一波攻势过去,瞧着他的神色变化,又拿出书来。
“老看您内棵小松树不长个儿,我就买了这本书,您以后按照上边儿养就行。”
“嗯,乖。”
金小哨眼泪汪汪,“那个院子里那袋儿是农家肥,我从乡下买的,鸡屎鸟屎羊粪蛋儿啥的,很有营养的。你给小松树按时吃。”
“……”陶妄愣了愣,“倒也不必。”
她说着指了指他身后小方桌上的松树:“我已经给刨开埋了一把了,你看它叶子都……怎么耷拉了呢?”
盛放吞了吞嘴里的空气,“你喂我我舅吃屎?”
陶妄手里的书啪的掉到了地上,看着蔫儿巴巴的小松树,常年平和的心态啪的一下崩了,他咬牙切齿:“金小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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