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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海燕蹲在灶坑前,面前的大铁锅里咕嘟咕嘟地炖着鸡肉。她不时看看腕上的手表,一边心不在焉地向灶坑里添着柴火。

鸡肉炖好后,她盛出两碗,伺候陆天长父子吃完。默默地刷洗完毕后,她又盛出一碗鸡肉,拿了一瓶酒,放在一个提篮里。

陆天长看着她披好棉袄,戴上头巾,开口问道:“你要干吗去?”

陆海燕把提篮捏在手里,低着头说道:“去拜拜海涛。”

陆天长嗯了一声,想了想,又加了一句:“给他烧点纸。”

陆海燕没有答话,抬脚出了门。

两辆车停在陆家村村口。肖望关好车门,几步追上一直在前面大步行走的梁四海,“老板,你到底想干什么?”

“了断这件事呗。”梁四海说得轻描淡写,脸上的肌肉却一直在突突跳动。肖望看看他后腰处时隐时现的枪柄,拉住了他的胳膊。

“你想了断这件事,我没意见。”肖望四处看看,“但是先干哪样,后干哪样,怎么干―――总得计划一下。”

“是啊。”保镖在一旁随声附和,“贸然行事,恐怕不妥。”

梁四海的脚步慢下来,最后停住了。他看看肖望,又看看保镖。肖望抽出一根烟递过去,又替他点燃。梁四海默不作声地抽着烟,叹了口气。

“陆大春的手残废了,我承认,这是我的责任。但这是个意外。泽昊的手可是被他们活活打残的。”梁四海声音喑哑,“就算他们想报复,行,我认了。但是联合老金整我,这无论如何不能忍……”

“他怎么联合老金整你?”肖望打断了梁四海的话。梁泽昊的手是否残废,肖望并不关心。他在乎的是这个。陆天长和金永裕联合整倒梁四海,自己也许会受到牵连。

“老金那里……”梁四海斟酌着词句,“有一些他不该有的东西。”

“什么东西?”肖望立刻追问道。梁四海撇撇嘴,扭过脸,不再说话了。

肖望默默地盯着他,眉头越皱越紧。老金手里的东西,是针对梁四海的,还是针对自己的?

三个人站在雪地里,全都一言不发。最后,肖望扔掉烟头,笑了笑,很快又板起面孔。

“先找找老金吧。”说罢,他就自顾自地向村里走去。

金永裕应该就躲在村里。陆家村虽然只有十几户人家,但是也不可能挨家挨户去搜,一来会打草惊蛇,二来如果这些村民撒起野来,他们手里的三支枪也应付不了。最好先确定金永裕的确切位置,直接按住他。

梁四海和肖望都认为,金永裕藏在陆天长家里的可能性很大。他们三个人之中,只有梁四海去过陆天长家,于是就由他来带路。

村子里静悄悄的,虽然天还没黑,路上却一个行人都看不见。梁四海只去过陆天长家一次,而且是几年前的事了。面对那些外观相似的瓦房,梁四海有些拿不准。走到一个岔路口,三个人彻底迷路了。正在东张西望时,远远地看见一个穿着碎花棉袄,戴着头巾的女人走过来。

梁四海三人迎上去,保镖上前问道:“大嫂,去村长家怎么走?”

女人一直低头走路,突然有人问话,似乎被吓了一跳。她扯扯头巾,大半张脸都藏在头巾里,“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们找村长有点事……”保镖的话还没说完,肖望挥手拦住了他。

“大嫂,你这是干什么去?”肖望看看女人手里的提篮,目光灼灼地盯着女人问道。

“送饭。”女人脱口而出。

“送饭?”肖望伸手去掀提篮上的盖布,“给谁送饭?”

盖布被掀掉一半,一碗鸡肉和一瓶白酒露了出来。女人吓得向后一躲,再不敢和他们说话,急匆匆地走了。

肖望等她走出一段距离,才快步跟上。女人似乎意识到他们在身后跟踪,脚步越发急促,又拐了一个弯之后,女人忽然不见了。

肖望看看女人刚才前往的方向,那应该是村子的东北角,不远处,有一座高约六米的建筑,看起来像是个祠堂。

肖望和梁四海对视了一眼。

金永裕就在那里。

陆大江刚坐到桌旁,就听见院外的铁门哗啦一声响了。陆天长挥挥手,示意陆大江出去看看。陆大江刚拉开堂屋的门,就和冲进来的陆海燕撞了个满怀。陆海燕手里的提篮落在地上,白酒瓶碎裂开来,溅出一屋酒香。

“海燕你干吗?”陆天长皱起眉头,“撞到鬼了?”

“叔!”陆海燕气喘吁吁,“村子里来生人了。”

“嗯?”陆天长立刻站起身来,“几个人,什么样?”

“三个男的,都像城里人。”陆海燕顿了一下,“他们……要找你和大江。”

陆天长和陆大江对视了一下,陆大江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

“他们现在在哪里?”陆天长沉吟了一下,又问道。

“我把他们引到祠堂了。”

陆海燕的话音未落,一直在床上躺着的陆大春翻身而起,直奔墙角处摆放的一排瓦罐而去。

他似乎等不及揭开封泥,直接把瓦罐砸碎,从里面掏出两个油纸包,紧接着,又从墙上摘下一把土铳。

他把两个油纸包塞进父亲和陆大江手里,自己用左手拎起土铳,深吸一口气,说道:“走吧。”

梁四海三人小心翼翼地向祠堂靠拢。保镖蹲在墙根下,伸手去推木窗,纹丝不动。肖望弯着腰挪到门前,透过门缝向祠堂里张望了一下,又试着伸手推了推,门开了。

他向梁四海和保镖挥挥手,“这边。”说罢,他拔出手枪,率先走了进去。

三个人站在祠堂空旷的大厅里,四下打量着这残破陈旧的地方。祠堂里光线很暗,视线所及之处虽然模糊,却也一览无余。三个人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慢慢地向祠堂深处走去。

整个祠堂里似乎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肖望把视线投向大厅北侧那个木台子,用手向那里指了指,同时示意梁四海和保镖拔枪。

三个人蹑手蹑脚地走到距离戏台十米左右的地方,屏气凝神,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然而,大厅里一片死寂。

梁四海忽然喊了一声:“老金。”

空旷的祠堂把梁四海的喊声放大,在墙壁间撞来弹去。一阵寒风不合时宜地从窗缝间灌进大厅,墙上的族谱和字画哗啦啦地抖动起来,大团的灰尘扑簌簌落下,又随着寒风卷动,弥漫在三人身前。

没有人回应。

梁四海又要开口,就听到身后的木门被人哗啦一声推开了。

梁四海三人急忙回身,只见三个模糊的身影站在门口。

是陆天长、陆大春和陆大江。

他们并不急于走过来,而是站在门口默默地盯着梁四海三人看了十几秒钟,然后才缓步走近,最后停在梁四海身前三米左右的地方。

梁四海注意到陆天长和陆大江的手始终揣在衣袋里,陆大春的左手则一直背在身后。

六个人,十二双眼睛,彼此上下打量着。没有言语,却各自握紧了手里的枪。

陆天长打破了沉默,“你来这里干什么?”

梁四海盯着陆天长看了足有五秒钟,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心里清楚。”陆天长哼了一声:“我不清楚。”

梁四海的眼睛几乎要凸出眼眶,刚要脱口而出的话却生生地憋了回去。

不能再小看他们了,这乡巴佬在引我说出不该说的话,他的衣袋里不是枪就是录音机。

梁四海欲言又止的表情让陆天长骤生警惕:难道对方又要录音或者录像?

沉默在双方之间竖起一道屏障,彼此隔着这道屏障小心翼翼地窥视着,试图从对方脸上捕捉到最危险的信号。

梁四海的目光落在陆大春的手腕上,本该长着一只健壮的手的地方空空如也。他盯着那里看了很久,脑子里是依旧躺在床上昏睡的儿子。

陆大春意识到梁四海的目光所在,呼吸急促起来。

你看什么?很得意是么?

他上前一步,左手要从身后抽出。陆天长一把拉住儿子,视线始终不离梁四海的脸。

梁四海沉着脸,低声说道:“老陆,谈谈?”

“谈吧。”陆天长同样压低声音,“你到底想怎么样?”

“把人交给我。”梁四海斟酌着词句,“还有,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陆大江听到这句话,浑身抖了一下,整个人向陆天长身后缩了缩。陆天长咬咬牙,不由得心头火起。

上门来要人―――欺负到家了。

“想赶尽杀绝?”陆天长的嘴角紧抿,“把他交出去?你别做梦了。”

梁四海的脸扭曲起来,正要开口,肖望拽住了他的胳膊。

“老陆,人我们可以不要,你自己留着好了。”肖望盯着陆天长一直不肯拿出来的手,“但是,我们的东西必须交出来。”

“你们的东西?”陆天长想起那个“什么盘”,冷笑一声,“在我手里,就是我的东西。”

你当我是傻子么?无论那录像对你还是对我不利,我都不会随便交给你。

“好,痛快点。”梁四海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你要多少钱?”

“钱?”提到钱,陆天长几乎失控,“十块钱吧。”

梁四海和肖望面面相觑,都愣住了。足有半分钟后,肖望才勉强笑笑:“老陆,别开玩笑。”

陆天长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他的脸色已经变成可怕的灰黑色。

“十块钱。少么?已经不少了。”陆天长咆哮起来,“一只手,也就值十块钱!”

梁四海的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了。

床单上的斑斑血迹。梁泽昊跪在地上的苦苦哀求。托盘里那只毫无血色的手……

他一把推开肖望,举起手里的枪指向陆天长。

“交出来!把我的东西交出来!”梁四海从胸腔里发出狂吼,“把录像带交出来!”

刹那间,大厅里响起一阵铁器撞击的声音。每个人都亮出了武器,直指对方。

除了肖望。

他正在发愣。

录像带?

突然,肖望意识到了什么。他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举起双手高声喊道:“大家别动手,有误会……”

话音未落,祠堂里就爆出一声枪响。

梁四海心想坏了,自己中了埋伏。

陆天长心想坏了,对方不止三人。

于是,子弹横飞。

陆家村宁静的傍晚被这一阵密集的枪声打破。随后,受惊的犬吠就在村子的各个角落里响了起来。每个村民都在疑惑,不过年,不过节,为什么要在祠堂里放鞭炮呢?只有陆海燕死死地盯着祠堂的方向,泪流满面地念叨着一个人的名字。

枪声只持续了几秒钟,随即就再次陷入一片死寂。祠堂里硝烟弥漫,空旷的大厅里再没有任何一个站立着的人。

那么,那沙沙的脚步声,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木台子尽头的夹墙处,一支还在冒烟的枪管轻轻地掀起脏兮兮的棉布门帘。

方木把警官证仔细地别在胸前,慢慢地走了出来。

站在戏台中央,方木看着台下横躺竖卧的几个人,忽然觉得自己正在上演一场即将落幕的戏。

是的,这是一场好戏。

银行里。梁泽昊不耐烦地填写着汇款单,裴岚站在一旁,不动声色地默记着账号。

万宝街。方木摘下口罩和兜帽,一边从右手上解下白纱布,一边看着在麻袋里不住扭动的金永裕。邰伟冷冷地注视着方木的动作,突然开口问道:“枪是从哪里来的?”

“一个朋友留给我的。”方木看看夜空,月光如洗。同样的一个夜晚,丁树成的尸体卡在百鑫浴宫的窗户里默默燃烧。

“你真敢开枪?”邰伟眯起眼睛,“你就不怕伤到自己人?”

“呵呵,空包弹。”方木卸下弹夹给邰伟看。

邰伟的目光始终集中在方木的脸上,几秒钟后,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觉得我越来越搞不懂你了。”

“这不是坏事。”方木垂下眼睛,抽出一根烟递给邰伟。

邰伟没有接,依旧皱着眉头看着方木,“你……你真的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方木低下头,把那根烟塞进嘴里点燃,长长地吐出一口烟雾后,转头面向邰伟,笑笑,“你相信我么?”

邰伟盯着他看了几秒钟,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就辛苦你和你的兄弟了。”方木拍拍邰伟的肩膀,“找个地方关他几天,时机到了,我会给你打电话。”

邰伟没做声,转身示意手下把金永裕抬上车。想了想,他向已经走进黑暗深处的方木说道:“自己保重。”

方木没有回头,举起手来挥了挥,手中的烟头在夜色中摇曳出一串光点。

“喂?”手机里传来杜宇的声音,“那个账号有人预约提款了。明天,南京街支行。”

“好的。”方木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着,“多谢。”

“老兄,你可得快点。”杜宇压低了声音,“擅自把客户账户里的资金转走,我要丢饭碗的。”

“你放心,明天对方查询账户后,就把钱再存回去。如果出了问题,就推到我身上。”

“靠,那多没义气。”杜宇笑骂道,“我尽力而为。”

般若寺。

心事重重的梁四海躬身告别静能主持。静能主持还礼,然后目送梁四海出了大殿,微叹口气,转身去了内堂。

内堂的茶桌旁,方木静静地坐着,盯着那个黑色皮箱出神。静能主持把方木面前的茶碗倒满,又在他对面坐下,“方施主久等了。”

“大师不必客气。我只是在想,我对您说了梁四海的事情之后―――”方木把目光从黑色皮箱转移到静能主持的脸上,“―――你为什么还要接受这些不义之财呢?”

静能主持含笑不语,示意方木喝茶。看他呷了一口之后,静能主持问道:“茶还不错吧?”

“哦,还不错。”方木有些莫名其妙。

“你知道这茶是由何人采摘的么?”

方木皱起眉头,“大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们谁也不会在意这茶究竟是由好人还是坏人采摘的,因为茶就是茶。”静能主持缓缓说道,“钱财也是一样。贫僧以前不知道梁施主的取财之道,现在虽然知道了,可是又有什么分别呢?所谓不义之财,乃是俗世的说法。梁施主把钱财捐于本寺,本寺又把这些钱财拿去给那些需要的人。几番流转之中,谁又能辨清它是善财还是恶财呢?”

方木默默地想了一会儿,起身鞠了个躬。

“我不是佛家弟子,但是大师的话,我也听懂了几分。”方木一脸诚恳地说道:“刚才我在后堂听了大师和梁四海的对话。无论如何,我要感谢大师帮了我的忙,还害大师为我犯了不妄语戒,打了诳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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