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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看到了秦氿突然离席,包括戏台上的程家班。

程家班的人有些无措,不知道是不是该接着唱下一折戏。

世子妃简直快气疯了。

应该说今天的这三折戏,世子妃心里就没舒坦过,憋了一肚子的气。

周围又静了片刻,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夫人安慰道:“世子妃别恼,反正三夫人也不会在西疆久留。”

其他人也是连声附和,说了不少好听话。

可是,任她们说得再多,世子妃半点没解恨。

等戏班子又唱了一折戏,她就托辞乏了,离开了九音楼,只留了二夫人、四夫人和世孙妃她们待客,甚至连中午的席面都没用。

端王府里没有王妃,世子妃也不能找公爹告状,只能等傍晚顾晨之回来时,跟顾晨之告了一状,把今日发生在九音楼的事加油添醋地说了。

“世子爷,妾身还从未见过这么不像话的人!”

“那秦氏简直把端王府的脸面都丢光了,皇上怎么就指了这么个野丫头给三弟?”

世子妃喋喋不休地对着顾晨之抱怨了一通,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顾晨之:“……”

坐在窗边的顾晨之脸色也不太好看。

自打顾泽之回洛安城后,他总觉得心里不安生,心头一直盘旋着一个疑问——

顾泽之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到目前为止,过去这几天,这对夫妻一直在城内外游山玩水,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顾泽之瞧着也与从前一般,总是装出一副温文儒雅的样子,但是他的新婚妻子却是嚣张至极。

他不相信,他们是回来服软的,他可没见过有人服软服得这么嚣张的。

总不至于真是为了给父王敬杯茶吧!!

世子妃还在抱怨着:“世子,妾身是连儿媳妇都有的人了,马上就要当祖母了,却被这么个野丫头这般当众打脸,以后让妾身怎么服众?”

顾晨之心里不耐,语气却还算温和,打断了世子妃:“我让你打听的,打听到了没?”

世子妃:“……”

世子妃仿佛被掐住了喉咙似的,说不出话来,神情僵硬,更无法直视顾晨之的眼睛。

她今天特意宴请这些夫人们,又请了秦氿一同听戏,其实不是她真要把秦氿介绍给这些夫人们认识,而是因为世子的吩咐,世子让她去向秦氿套些话。

本来,她是想着先给秦氿一个下马威再说,反正席宴的时间长着呢,女眷们寒暄之间,难免要说起京城的事,说起帝后与太后的事,她总有机会套话的。

结果秦氿一进九音楼,就故意气她,把局面搞僵了。

后来看戏时,她也放下了身段,想试探秦氿的,结果秦氿一直“哦哦”地敷衍她,更是拿枇杷一而再、再而三地挤兑她。

世子妃哪里受得住这些闲气,被气到了,连午饭都没顾上吃,也把世子的交代忘得一干二净。

顾晨之一看她的表情,哪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

周围的气温陡然直下,仿佛霎时进入了凛凛寒秋。

“没用。”顾晨之冷冷地斥道。

世子妃:“……”

世子妃缩了缩身子,眼神忐忑,心里多少庆幸自己提前把下人们都撵了出去。

夫妻二十载,她对世子也是有几分了解的。

虽然世子对她一向不错,可是她更知道世子这个人眼里揉不进一粒沙子。

顾晨之右手成拳,烦躁地在茶几上叩动了好几下。

他那个三弟是个狡猾的,他试探过几次,都没从顾泽之嘴里试探出分毫,所以,就把主意动到了秦氿身上。

从敬茶当日发生的事来看,秦氿任性妄为,但是根直肠子,所以说话口无遮拦。不然,谁会在敬茶时,当着夫家这么多亲眷的面嚣张至此!

因此,他就吩咐世子妃去试探一下秦氿,没想到世子妃这么没用,居然什么也没套到。

瞧顾晨之这副样子,世子妃心里更不安了,小心翼翼地说道:“世子,我明天再去问……保管不会再误了世子的事。”

回应她的是一片沉默。

窗外,夕阳低垂,快要彻底落下了,西边的天际鲜红似血染。

世子妃生怕招了顾晨之的厌,正欲再言,被顾晨之抬手阻止了。

“不用了。”顾晨之沉声道。

世子妃:“……”

顾晨之的瞳孔中似乎也染上了夕阳的红色,缓缓道:“是我看错了,三弟妹也是个狡猾的。”

“她不是冲动。”

秦氿在九音楼的这一串作为,分明是故意把世子妃压着了,让世子妃什么都问不出来。

比起来……

顾晨之的眼睫微微颤了颤,飞快地看了世子妃一眼,瞳孔中略过一抹嫌恶。

比起来,这才是个蠢的!

要不是他是庶子,当初父王又怎么会给他挑了这么一个嫡妻。

想起往事,顾晨之的眼眸一点点地变得愈发幽暗。

他的目光慢慢地右移,透过窗口望着朝晖苑的方向。

不是说秦氿只是个养在乡野的丫头吗?

她怎么会有这般的见识,难道是顾泽之事先教她的?

被人记挂的秦氿觉得鼻子有些痒,揉揉鼻头对着身后的顾泽之断言道:“肯定是世子妃在骂我!”

秦氿也已经跟顾泽之绘声绘色地说完了九音楼的事。

她心情颇好,笑得露出一排整齐的编贝玉齿,往后一倒,靠在顾泽之的怀里,自夸地问道:“我棒不棒?”

顾泽之:“棒。”

秦氿:“那你是不是该奖赏我?”

顾泽之:“该。”

秦氿满意道:“先记着。”

顿了一下,她继续之前的话题:“世子妃搞这么大的场面,这是想打听什么呢。”

世子妃的意图一看就看得出来,否则她何至于硬着头皮找自己搭话。

秦氿道:“难怪母亲说,这世子妃是个没肚量的。”

“她想打探就打探吧,还非要先给我一个下马威,那我怎么能吃亏?”

“你猜来西疆前,母亲跟我说什么了?”

他们出发来西疆前,萧夫人特意提点过秦氿一番,也包括世子妃、二夫人等几位妯娌的性子等等。

“吃什么也不能吃亏。”顾泽之道。

秦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声清脆,“知母莫若子!”

等她笑够了,顾泽之才轻轻地推了下她的背,她又坐直了身体,让顾泽之给她编麻花辫。

生活在这个时代,女子有诸多的不方便,比如这长头发也是其中之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所以除非不得已,头发不能剪。

她每天早上要花好多时间来梳头,更讨厌的是,这发髻往头顶上顶一天,等到了夜里,让她觉得头皮都疼了,头发越多就越遭罪。每每到了黄昏,她总是迫不及待就把发髻给拆了,随便编个麻花辫。

今天这活儿被顾泽之抢了去。

秦氿透过菱花镜看着他,心里甜丝丝的。

他的手指修长、灵活而又敏捷,无论做什么事,写字、下棋、画画、雕刻、沏茶等等,都十分赏心悦目,此刻给她编起麻花辫来,亦然。

说句实话,编得比她要更好!

秦氿捂着嘴偷笑,问道:“那她还会不会再来找我?”

顾泽之给她编好了麻花辫,又在发尾系上了一根紫色的丝绦。

他抬眼与镜中的秦氿四目对视,看出了她眼中的跃跃欲试,摇了摇头,“不会。”

“……”秦氿扁了扁嘴,失望了,其实她觉得还挺好玩的。

失望也只是一闪而过而已。

很快,她又重振起精神,问道:“泽之,明天我们去哪儿玩?”

顾泽之唇角翘了翘,漆黑的凤眸中闪着一抹诡谲。

知他如秦氿立刻就心里有数了,眼睛如宝石般熠熠生辉,“金……你又有什么好主意?”

秦氿差点就把“金大腿”三个字说了出来,心里暗道一声好险。

顾泽之挑了挑右眉,总觉得这丫头有古怪。

秦氿被他看得有些心虚,从梳妆台前站了起来,急急道:“我也给你……”话说了一半,觉得她给他编麻花辫似乎不太对,她又改了口,“给你洗头!”

她觉得这个主意好极了,他给她梳头,她就给他洗头,简直就是投桃报李!

只不过——

半个时辰后,她就后悔了。

这个主意糟透了,她就不该和他一起进净房的。

那泼了一地的水让她简直无法面对杜若那微妙的眼神了。

直到次日一早,净房的地面还是湿哒哒的,秦氿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拉着顾泽之出了门,两人今天是骑马出去玩的,出了西城门,一路去了城外的军营。

“前面就是洛安城大营?”秦氿兴致勃勃地遥望着前方。

连天的营帐密密麻麻地分布在山脚,就像是海浪一般起起伏伏,却又错落有致。

洛安城大营是西疆大军的屯驻重地,自是守卫森严,两栋哨楼高高耸起,一面面红色的军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平添了几分肃杀之意。

秦氿站在百余丈外,就已经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威压。

突然,后方传来了一阵马蹄声,越来越近,伴着男子惊讶的声音:“三弟,三弟妹。”

顾泽之慢悠悠地转过了马首,抬眼与五六丈外的顾晨之四目对视,微微颔首:“世子。”

披着一件黑色披风的顾晨之骑在一匹黑马上,黑色的披风衬得他的面色有些苍白。他当然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着四个王府侍卫。

顾晨之把拳头放在唇畔,轻咳了两声,笑着问候道:“三弟,你带三弟妹出来散心?”

他笑容温和地看着顾泽之,心里却是充满了戒备。

顾泽之微微一笑,宠溺地说道:“我怕她在王府闷坏了。”

他一副体贴倍至的样子,与秦氿相视一笑。

夫妻俩目光对视之间,柔情款款,默契十足。

顾晨之身后的侍卫长看着这一幕,心里不屑,觉得三爷如今真是儿女情长,哪里比得上世子雄才伟略。

顾晨看着顾泽之和秦氿,嘴唇的弧度加深,他比顾泽之大了一轮多,几乎可以当他的父亲了,自有一股长兄如父的成熟稳重。

他谆谆教诲地提醒道:“三弟,三弟妹是女子,不能进军营。”

顾泽之解释了一句:“世子,我们只是顺路逛到这里而已。”

“咳咳。”顾晨之又咳嗽了好几声,咳得面上泛起一阵潮红。

顾泽之关切地问道:“世子最近可是感染了风寒?”

“世子可要保重身子,可不能出了什么事?”

“父王说了,世子是西疆的主心骨。”

顾泽之说得一脸真挚。

若非这些话是出自顾泽之之口,顾晨之怕是要信了。可现在他只觉得顾泽之好像话里有话,怎么听怎么不舒坦。

顾泽之没再多说,对着顾晨之拱了拱手,“世子,我们先告辞了。”

顾泽之走了,秦氿自然也是夫唱妇随,从头到尾连一个字都没跟顾晨之,仿佛昨日把世子妃气得七窍生烟的人不是她似的。

夫妻俩策马远去,迎面而来的春风把二人的披风吹得随风起舞,透着几分飒爽。

顾晨之盯着顾泽之远去的背影,心里更加捉摸不透他的意图了。

他当然不会相信顾泽之是顺路逛到这里,这周围既没青山绿水,也无寺庙道观,他们来这里干嘛?吹风沙吗?

顾泽之是冲着军营来的吧,还装模作样地带着秦氿。

是不是因为自已在,他才没进去;要是自己今日没来,他是不是就进了军营了?

顾晨之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眼神越来越阴鸷。

他喉头一痒,用帕子捂着嘴又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

这一次,他咳得撕心裂肺,不能自制。

当他移开帕子时,瞳孔一缩,发现帕子上染了一滩殷红的血。

“世子爷,您身子不适,不如……”侍卫长担忧地看着顾晨之。

顾晨之感染风寒已有大半月,许是因为操劳过度,风寒一直没养好。

“我没事。”顾晨之打断了侍卫长,话锋一转,“父王今天‘也’来了军营?”

侍卫长点头道:“是。”

顾晨之眸光闪烁,朝军营方向望去,同时,不动声色地把那染了血的帕子捏在了手中。

这几个月,他的身子每况愈下,不过是小小的风寒却经久不愈,他之前找了不少大夫,全都说他身体康健,只是太过劳心劳力了,要好好休养云云的,开的药方也寻常得很,都是些治疗风寒、补气补血的方子,吃了根本没任何助益。

自顾泽之回来后,他几乎夜夜睡不好,身体也越发不对劲了。

他得私底下再另寻名医好好瞧瞧才行……

顾晨之一边想着,一边调转马首,继续往着军营方向驰去。

侍卫长以及其他侍卫自是跟着顾晨之进了军营,与顾泽之、秦氿背道而驰。

另一头的秦氿也听到了后方的马蹄声,回头朝军营的反向望了一眼。

明明周围也没有其他人,她还是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这是故意过来吓吓他的?”

她脸上挂着兴致勃勃的笑,就像是一个恶作剧成功的孩童般,灿烂的笑靥中流露出狐狸般的狡黠,让那张清丽的小脸愈发灵动。

顾泽之也甚至没有回头望一眼,悠闲地策马继续前行,道:“多疑的人会多思,越想越钻牛角尖,郁结心头。”

“他中的九和香也该发作了……”

顾泽之的笑如春风化雨,薄唇吐出的话却是冰冷淡漠。

这个人真坏!秦氿秒懂,根本懒得同情顾晨之。

想想小说中萧夫人死得不明不白,顾泽之背上了弑父杀母的名头,秦氿就觉得顾晨之就是死上一百次也轻了。

顾晨之既然自寻死路,也别怪顾泽之背后阴他一把了。

秦氿拉着马绳让□□的马匹往顾泽之的那边贴近了一些,“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顾泽之没说话,对她伸出了一只手,秦氿挑了下眉,就把右手朝他递了过去……

下一瞬,她只觉得右上臂一紧,腰身也被他另一只手揽住,然后身子一轻,就这么轻轻松松地被顾泽之从她的马上拽到了他身前。

秦氿连惊呼都来不及发出,后背已经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他的胸膛。

他温暖的气息将她整个环绕其中。

秦氿感觉自己就跟坐过山车似的,心一起又一伏,犹有几分惊魂未定。

“把我吓出心疾,你赔吗?”她忍不住吐槽道。

“赔。”耳边传来他含着笑意的声音,温润悦耳。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胸微微震动着,心口一阵酥软。

她很快就放松了下来,低声问:“有人跟着?”

“无妨。”他低低地说道,在她发顶亲了一下。

秦氿“哦”了一声,慵懒地靠在他胸膛上。

想跟就跟呗,她也不介意秀一下恩爱。

两人共骑一匹马,悠闲地策马游玩。

接下来的几天,秦氿发现盯着他们的人更多了,在王府的时候,无论她走到哪儿,都有一众的丫鬟婆子跟着,就是她在亭子里喂个鱼,都能看到清理浮萍的婆子;

等出了府,虽然她发现不了,但可以问顾泽之,顾泽之或是用眼神,或是用撩她头发、捏她手心的小动作告诉她,她猜对了。

对于被人跟踪的事,顾泽之根本不在意。

他不在意,她也不在意。

两人每天照样出门游玩,游湖逛街,每天都是大包小包、一马车一马车地往王府带东西,玩得痛快,买得也痛快。

时不时地,顾泽之还故意到顾晨之面前晃悠。

这才短短三天,秦氿就“偶遇”顾晨之三次,不,四次了,她明显注意到顾晨之的脸色更加苍白,连脸颊都微微凹了进去,眼窝处一片深深的青影。

秦氿看戏看得十分愉快,无论是在王府外,还是在王府里,她的日子都过得悠哉舒坦极了。

在她连番打了世子妃的脸以后,王府里的妯娌们、姑娘们全都怕了她了,就算顾泽之不在,王府所有人也都老老实实,或者应该说,是避她惟恐不及,生怕与她多说两句话,就会让世子妃迁怒到她们身上。

对此,秦氿甘之若饴,她才懒得跟这些各怀鬼胎的人应酬呢。

每天吃吃喝喝,看看话本子不香吗?

反正秦氿知道她和顾泽之在洛安城也待不久,也就不用刻意培养什么感情了,只要她们别来招惹她就行了。

又遛了几天世子后,顾泽之于三月二十三日向端王提出了告辞。

“这就要走了?”端王想着顾泽之这才回来不到十天就要走,有点舍不得。

外面晴空湛蓝,阳光透过繁茂的树叶与菱格窗在屋内洒下斑驳的光斑。

顾泽之道:“父王,豫州那里近日就恐有变,我还是早些回京比较好。”

端王不禁想到了前几日返回豫州的东平伯方元德,神色一肃,颔首道:“也好,免得迟则生变。”

说完,他觉得不放心,又道:“泽之,本王拨一千人送你回去。”

豫州虽然不在西疆到京城的必经之路上,但是豫王如果存心拦截顾泽之,只需从豫州进入晋州境内即可,再说得现实点,这一路千里迢迢,豫王想要下手机会多得是。

顾泽之接受了端王的好意,又关切地问了一句:“父王,粮草兵员可够?”

“放心,最近西疆没什么大的战事,顶多一些蛮夷小族零星偷袭边境,不足为患。”反正顾泽之就要回京去了,不可能插手西疆军的军务,端王也就随意地与他说了一些,让他放心。

“想当年西荻为西疆一大患,连年征战,折损了不少军中老将,以致军中将领一度青黄不接。”

“到这两年,西疆才渐渐缓过劲来了,那些个年轻的小将也都一个个能撑起一片天了,像厉清家的老幺就不错……”

顾泽之动了动眉梢,“您说的是那个把人扒光挂城墙上的厉昊?”

端王想到了什么,哈哈大笑,抚掌道:“就是他!”

“本王记得这是他十五岁时干的荒唐事吧?”

“这就叫人不轻狂枉少年!现在的他可不一样了,前天军中考核,在三百名六品以上的将士中,他得了头名,还是本王亲自赏的他。”

想到当日军营中的一幕幕,端王也像是被感染了几分热血,傲然道:“若是豫王真有那不臣之心,胆敢妄动,西疆位于豫州后方,届时与朝廷两头包抄,必可以让豫王吃个大亏。”

“泽之,这边有本王和世子,你放心。”端王豪迈地拍了拍顾泽之的肩膀,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顾泽之道:“三天后。”

“这也太急了,你总要让你媳妇好好拾掇拾掇,多带些特产什么的回去。”豫王替顾泽之拿了主意,“你们再多留两天。”

顾泽之动了动眉梢,似是带着几分玩笑地说道:“父王留我多住几天,世子会不会不乐意?”

“怎么会!”端王想也不想地说道。

说完,端王微微蹙眉,觉得顾泽之对于世子的误会实在太深了。

顾泽之又道:“父王,我不想让世子误会什么,父王还是莫要和世子提此事……”

端王本来是想再说几句,试着化解他们兄弟之间的误会,但听顾泽之这么一说,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颔首道:“就依你的意思。”

想着三子三媳马上要走,端王有几分依依不舍,又想到了王妃,道:“泽之,你母妃身体不好,府里有不少名贵药材,待会儿本王让管事开了库房,你让你媳妇去挑。”

顾泽之笑着应了。

端王原来怕儿子倔,不肯要自己自己的东西,见他应了,心情更好。

当顾晨之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父子俩其乐融融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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