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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枣站在祠堂门外跟着她婆婆听从祠堂里谢福的赞礼从拜毡上站起身,便听到云氏吩咐道:“又春,里面怕是差不多了,你现让人把钱箱送进去吧!”
钱箱?红枣讶异地抬起头便看到谢又春答应一声后拍了拍手,然后便有过百的小厮两两抬着朱红色的钱箱列队走来。
云氏目数钱箱数和族人的户数一样便点了点头,看着谢又春领人进了祠堂,转身和红枣说道:“尚儿媳妇,里面装钱想必还得一刻,咱们先回去安排午饭吧!”
装钱?红枣心说这谢家宗祠难不成还跟她娘家祭祖给族人分肉一样给每家每户都发钱?
若是如此,这谢家子孙的福利也太好了!
午饭跟半月前一样都是祭祀菜。饭后回城,谢尚和红枣进家后先一起受了院内小厮、丫头、婆子们的头,然后又分发了给各处的赏钱,谢尚方让显荣拿了钱箱来。
“红枣,”谢尚道:“这是冬祭的四百两银子,你把这和蓼庄的租子收到一处!”
真发银子啊?还是四百两!
巨大的惊喜让红枣忘记了吐槽蓼庄秋租差不多花光的现实,只高兴问道:“大爷,这冬祭的银子是个什么说法?”
她得知道这笔收入是常例还是特例。
谢尚道:“红枣,你当知道咱们家有四万亩的族田。”
谢尚看红枣点头又道:“这些族田,每年夏秋两季大概有六万多两银子的收益。”
“这些银子一分为二,一半充咱们家的公账,一半则按人头照中元节一百两、冬节两百两的分例分给族人。”
“咱们是长房长孙,所以拿双份四百两。”
想着家庭赤字危机可算是能缓缓了,红枣不觉心舒一口气,笑道:“原来中元和冬节还有族田银子,倒是不错!”
一年三百两银子,红枣心说足够一家老小住大房子使奴唤俾顿顿吃肉了!
谢氏的子孙的这个族田福利真是传说里的躺赢。
而她家能得六百两银子,相当于又多了一个庄子的收入,手头立刻就充裕了!
谢尚笑笑没有说话。
这族田原都是他爷和他太奶奶置的,但却被他太爷爷拿出来惠及所有族人,他爷心里这根刺直到近几年才消。
不过这些陈年旧事,就没必要再告诉红枣了。
打开钱箱,红枣看箱子里面是二十个小金元宝和两百个小银元宝,不觉奇道:“还有金元宝?”
“预备明年你爹娘,还有你弟贵中生日走礼用。”
闻言红枣颇为惊讶,转便觉得谢尚虑得周到——对比金项圈金手镯,倒是金银锞子更实用。
“大爷,”红枣又问:“如你所说,按人头一人二百两银子,今儿祭祖得要多少金银锞子啊?”
“嗯,”谢尚点头道:“一千六百个锞子堆金山,四千个银锞子堆银海。”
“其实拿金锞子更合算,外面钱庄得十一两银才换一个。只我想着咱们还没啥家底,家常多用银子,所以才一样拿了一半。”
红枣闻言也颇觉可惜,差二十两银子呢!但知谢尚说得在理,便想着明年得把这兑金兑银的账盘清楚了才行。
小夫妻两个正商量家务,绿茶突然进来道:“回大爷和大奶奶,刚老爷说明儿大太太她们要回赤水县,他和大爷也一块去。太太使奴婢来告诉大奶奶得尽快把大爷的行李打点出来!”
谢尚要出门?闻言红枣颇为惊讶,但转念想起这赤水县离得又不远,而她公爹已回来不少时日,这酒也摆了,客也请了,甚至连祖宗都祭了两回了,再不去见见亲爹确是说不过去,便就笑应了,然后又问:“绿茶姐姐,老爷可说了去几日?”
绿茶摇头道:“回大奶奶,老爷并没说具体日子。”
谢尚插口道:“绿茶姐姐,你回去告诉我娘说我和大奶奶知道了,会照我中秋出门那样收拾行李,让她放心!”
打发走绿茶,谢尚方告诉红枣道:“今儿午席,我听爹和太爷爷不过提了一句,不想明儿便就要出门。”
“不过爹既然定好了日子,红枣,你只管让锦书姐姐收拾东西就行。”
“先前中秋节,我去赤水县就是她给收拾的。等她收拾好了,你过下目就行了。”
谢尚的衣服原就是锦书管着的,红枣听谢尚如此说也觉得省心便就让锦书收拾去了。
果然会者不难,不消半个时辰,锦书便就同着灵雨婉如嘉卉以及院里的粗使婆子抬着箱子来了。
看婆子们抬进来两个箱子打开,锦书方道:“大奶奶,这两个箱子里装的两铺两盖四床被褥和两个枕头给大爷夜里用!”
吧嗒,红枣的下巴掉地上了。
即便挑床有洁癖,红枣心说:只睡自己的被子枕头,出门带一个枕头和一床被子半垫半盖也就是了,干啥要带四条被子?
不嫌累赘吗?
谢尚这回去的是赤水县县衙,又不是野外露营,还担心夜里没热炕暖被?
红枣很想问问锦书要不要帮谢尚把家里的床也拆了带走?
当然这只是想想。现实里红枣看谢尚面色如此,便也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显荣挥手示意小厮上前把两个箱子抬走。
“雪褂子……外袍……小袍……小袄……棉裤……底衣底裤……袜子……鞋子……”
看到谢尚的底衣底裤和袜子也是拿包裹裹着,红枣摇摇头,心说这用起来也太麻烦了,便吩咐道:“芙蓉,你把你和彩画姐姐一起做的底衣手纳盒和袜子收纳盒拿来!”
受够了这世人用包袱收纳衣裳后查找时的两眼一抹黑,红枣在裁好谢尚和自己冬衣后便让彩画和芙蓉拿剩下的棉布试做了内衣收纳盒。
“什么收纳盒?”
红枣笑道:“大爷,我看药铺装药的那个一格一格的小抽屉挺好用的,便让丫头拿布做了几个来装小件衣裳倒是好用。”
说着话芙蓉已拿了东西来。谢尚看所谓的收纳盒就是一个细棉布缝制的小衣箱,掀开上面的箱盖,里面都是布围的一个个小格子。
谢尚:“这怎么用?”
红枣拿起谢尚的一双袜子卷了卷放进小格子,然后笑道:“这样就行了!”
看着一个2*8的小盒子,眨眼就收纳了自己的所有袜子,然后盖上盖子,便是一个方方正正齐整盒子,谢尚颇为新奇的眨了眼睛,然后问道:“这底衣底裤也是这样收着?”
看红枣点头,谢尚便兴致勃勃地拿起一条裤子卷了卷塞进红枣新打开的一个大些的收纳盒里……
“这个盒子好用!”收好内衣,谢尚笑道:“完全不似包袱里的衣服都叠在一处,找一件衣裳得翻半天。有了这个盒子,我都能自己找衣服了!”
红枣:你真了不起!
看到手帕、干发帽、擦脸巾等小件物品都拿收纳盒装好后整齐收进衣箱,谢尚满意问道:“红枣,这收纳盒还有吗?”
“有的话我拿两个给爹用去。”
红枣看向芙蓉,芙蓉硬着头皮道:“大爷,就还有两个了!”
“两个就两个吧!”谢尚倒是不嫌少:“总比没有强!”
打发彩画把两个收纳盒送去上房,红枣又看锦书收拾的行李。
“脚炉、手炉各两个,炭二十斤……”
天冷,红枣想带些取暖设备路上使倒也罢了。
“面盆、脚桶、澡桶、马桶、虎子……”
听锦书说带了马桶不算,还要再带个夜壶,红枣的嘴角不觉抽了两抽,心底吐槽:马桶就不能撒尿?
出门在外的,还整这许多花头经,真是够了!
想当年她节假日被堵在高速上,还不是路边找棵树……
“笔墨纸砚、棋盘……”
“茶壶茶杯茶叶……”
“碗筷……”
“点心……”
……
好容易听完锦书的准备,红枣恨不能握住锦书的手表达自己发自内心的感激——若没有锦书,她如何能想到谢尚出门得准备这许多的东西?
她前世出差,就只要拿好证件、然后再拿一个手机、背一个干活的电脑包、拉一个装着个人洗漱用品和几件换洗衣服的小行李箱——只要有钱,外面啥买不到?
她真是做梦也想不到这世人出门会把家给背身上!
只要有钱?红枣忽然想到锦书准备了这许多,却唯独没有钱。
俗话说“穷家富路”,红枣心里吐槽:这出门不带钱,准备再多,也是白搭!
看着屋里还没收起来的钱箱,红枣问道:“大爷,您出门是不是得带些银子钱?”
闻言谢尚也想起来了,随口道:“那就带二百两吧!”
得,红枣刚到手还没来得及捂热的族田钱瞬间又去了一半!
收拾好行李去上房给云氏回话。
时云氏正安排丫头给谢子安赶制收纳盒。
看到红枣过来,云氏直言道:“尚儿媳妇,你刚让彩画拿来的收纳盒出门用极好。我这儿正使人做。”
“只我听彩画说先前就她和芙蓉做过,所以我想把彩画借来半日做个师傅,你哪儿若是缺人使,你看我屋里丫头谁合适便只管叫了谁去!”
“娘,”红枣笑道:“媳妇难得有东西能入您的眼,偏还没做够数,心里正自惶恐,幸而有彩画姐姐能替我描补,如何敢再劳烦您身边的姐姐?”
“何况我身边还有锦书姐姐在,眼下的大事也只大爷跟老爷明儿出门一件,并不缺人使。”
云氏闻言便罢了,然后便问起谢尚的行李。
红枣转了一遍锦书的话,云氏听了点头道:“收好就好,不然等今晚散席后再收拾难免手忙脚乱,容易拉下东西!”
没错,今天因为过节的缘故晚饭得去五福院老太爷处和其他十三房人吃团圆饭。
既然是团圆饭,那一家人必得在一处吃饭——与重阳席一样,今晚的男席和女席摆在五福院正院现搭的暖棚里,然后中间以人高的熏笼和金桔树隔开。
所谓熏笼就是一种在烧着的炭火盆上倒扣了个竹编笼样的取暖器。
熏笼比一般火盆的好处是有竹笼的阻隔,不会烧坏周围取暖人衣角。
红枣第一次瞧见熏笼,不觉有些好奇。
红枣走近熏笼,随即便感受到熏笼辐射出来的温暖。
这玩意倒是蛮暖和的!红枣心说,然后又拿手小心触碰熏笼,等感受到熏笼并不似自己所想的烫手候红枣干脆地把整个手掌都贴了上去。
看到熏笼上的孔隙,红枣凑过去往里张望。
看到笼底烧得发白的火炭,红枣禁不住想:不知这熏笼里的炭是不是就是梓庄出的梓木炭?
这许多的熏笼,想必今晚得烧不少的炭吧!
不少的炭!心念转过,红枣忽地想起一件大事——酒棚里放这许多的熏炉,不会煤气中毒吗?
“娘,”红枣四下打量一圈低声问云氏:“棚子里这许多的炭盆,可怎么没装烟囱啊?”
云氏闻言一愣,转即没事人一样地言道:“这梓木炭又没烟,要什么烟囱?”
“再说这人进人出的,即便真有炭气,也都带掉了。”
一氧化碳无色无味,红枣心说:没烟也不代表就没有啊!
不过只要保持空气流通倒确是不怕。
但安全起见,还是得安个烟囱,所以,她得想法子给小透明一氧化碳刷个存在感。
回想一刻中学化学书,红枣觉得证明一氧化碳存在的实验有点难——她得先收集到一氧化碳才行,而且证明一氧化碳存在的方法还是通过燃烧一氧化碳生成二氧化碳能使石灰水生成沉淀。
所以,红枣想,她为啥不直接拿二氧化碳来证明没烟的炭也是有炭气的呢?
横竖炭燃烧会同时生成二氧化碳和一氧化碳——现条件有限,她分离不了两者,便把两者暂先混为一谈也是无可厚非。
抬手叫来碧苔,红枣和她耳语了几句……
俗话说“冬至大过年”。冬至有似过年一样有给长辈磕头拜节的风俗,俗称“拜冬”。
今日晚席的开场便是集体“拜冬”——所有人一起跪地给老太爷磕头。
跪在丫头拿来的拜毡上,红枣头磕在地上,眼睛却睁开骨碌碌地打量身后的动静。
看着身后连丫头在内乌压压的人头,红枣不觉感叹老太爷渣归渣,却得承认是个牛人!
拜好老太爷,接着便是拜远在赤水县的大老爷谢知道和大太太吕氏,然后又拜二老爷谢知遇和二太太…
总之晚辈集体拜长辈,即和拜老太爷一样,晚辈给坐着的长辈磕头,而平辈间则集体互拜,即一般辈的围成一个圈然后同时磕头——红枣辈分低,偏谢家人口还特别多,她一个长辈磕三个头,前后怕是磕了有两三百个头。
好容易磕完同辈的集体互拜,红枣在锦书和芙蓉的搀扶下站起身,整个人都是晕的。
她两辈子加起来都没今儿一天磕得头多!红枣晕乎乎地想:想当年她去佛岛朝圣,岛上三十三个寺庙全部磕完,也才九十九个头——她当年咋就觉得这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呢?
看来这人的潜力,还是得逼一逼才能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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