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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安依偎在南母的怀中,轻轻地笑了。

她闭上眼睛,两只小手紧紧的抓着南母的衣服,就好像还在无意识状态时,曾经那样一味在南母怀中一样。

那种来自于母亲的安全感,是任何人都无法给予她的。

“安安,那这样……你再过一段时间就及笄了,我想请齐家的公子来和我们见一面,若是你们两个能够相种,这件事……我们家就多给齐家送一些嫁妆,若是你们看不中,我们再取消婚约如何?”

南父也不想舍弃齐家公子条件这么优越的女婿。

南安抬起头看了看南父,又看了看南母,终于还是点点头同意了。

就是见一面而已。

没什么大不了的。

齐家虽然算不上顶级的富庶人家,却也是绝对的富家,肯定不会看上她这样一个体弱多病的人的。

更何况……

她低头苦笑着捂着小腹的位置。

一个一辈子都很难怀孕的人,又怎么会得到一个富家公子的青睐呢?

算了,如果爹爹和娘亲能够开心,也就算了,不过见一面而已。

……

与此同时,在城东齐家。

齐家现在只有一位当家人,是齐燕的父亲。

齐燕的母亲早在齐燕出生后便因为身体虚弱,不幸离世。

而齐家父亲,钟情于齐家女频,一生无再娶二人。

他也此生只有齐燕这么一个孩子。

本来婚约这种事情应该是由齐燕的母亲来给齐燕说,但是齐燕的母亲已经离世,他也只能充当母亲的角色。

“燕儿,我曾经对你说过,你有一个未婚妻是城西南家的孩子。”

坐在正厅第二顺位椅子上的是一个俊美青年。

身着青色的长袍,面容俊美,剑眉斜飞入鬓,一双深邃的眸子,算不上惊艳,却也是很是耐看,属于越看越有味道的那种。

他的手腕上戴着一串佛珠,这串佛珠是在他出生之后,他的父亲为他求来的,从此之后,他便一直带着。

时间久了,佛珠也被身体的油脂锁,尽然变得格外的光亮滑腻,如玉质一样温润。

青年只是低垂着眸子,浓密而卷翘的睫毛轻颤,遮住了那双让人忍不住探究的眼睛。

他一只手转动着佛珠。

“城西南家?”

低沉浑厚的嗓音中,仿佛隐藏着什么滔天巨浪。

“对,是城西南家的孩子,名叫南安,今年就要及笄了,本来你要是指腹为婚,因为南家的孩子身体一直不好,也很少出去做客,于是你就没有见过面。”

齐父解释道。

“我见过南家妹妹的。”

见齐父还想说什么,齐燕直接开口打断。

“你见过?”

齐父有些被噎住,“你何时见过的?在哪里见过?”

南家的那孩子,他自己都是见得少,燕儿忙于应酬,又怎么能够见到呢?

齐燕只是抿唇不语。

一双深邃的眸子中似乎划过眷恋,也似乎有一些茫然。

他手下转动佛珠的速度有些迟缓。

“算了,你说见过便是见过吧。”齐父见齐燕没有开口解释的意思,就一笔带过。

“南家的那个孩子体弱多病,听说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这些年齐家也一直在给那孩子瞧着,听说身体已经好转了不少,但是仍然需要精心的调养。”

齐父有些为难,“本来这场婚约我应该同意,但是听说这孩子身体太虚弱,以后恐怕……”

他顿了一下,“在子嗣方面会有些困难。”

在这么一个看重子嗣传承的年代里,说是艰难,都已经是委婉的说法了,再说严重直白一点,便是这辈子都很难有孩子。

齐燕本没有任何说话的意思,只是在听到这话之后,直直的看向坐在最上面的齐父。

“我娶!”

掷地有声。

齐父愣住。

反应过来忙说,“燕儿,你可要想清楚,南家的孩子虽说与你指腹为婚,但是她的那身体,嫁过来对你就是负担啊。”

他是不太同意这门婚事的。

“燕儿,南家肯定不会因为婚约的事情逼你同意,你也不需要委屈自己。”

“因着南家的孩子一直没有及笄,你从弱冠等到了二十五岁,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就算传出去,外人也不会说什么的。”

齐父担心齐燕是委屈自己。

齐燕摇摇头,“爹,我想做的事情你都拦不住,我不想做的事情,你也阻止不了。”

我怎么可能会因为外面那些无关轻重的人的话,就委屈自己。

话虽然是这样说,齐父还是担心的。

齐家已经是一脉单传了。

若是南家的孩子再生不了孩子,他齐家岂不是要断了香火?

“爹,我会娶她。”

想到某种事情。

齐燕的眼神更加的坚定。

他这辈子如果说一直等一个人出现,那么一定会是她。

齐父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气。

“燕儿,我可以答应你,让你娶她,但是我也要让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他的表情很郑重,“齐家不能断了香火,南家的孩子如果不能繁衍子嗣,你必须纳妾!”

齐燕眸光微动,避而不谈,“再说吧。”

“爹,你约一下南家的伯父伯母,尽快定下婚约,我说了我会娶她。”

齐燕说完就起身离开。

他这副冷漠的样子,齐父也习惯了。

说起来,齐父自己不是一个冷漠的人,齐母也不是。

可偏偏生下来的孩子齐燕,是一个不爱说话的。

整天顶着一张死鱼脸,好像别人欠他多少银子一样。

齐父想齐燕上一次笑,都忘记了是多久之前了。

轻轻叹息。

怎么就偏偏对南家的那孩子上课心呢?

齐父心里是这样想着,但是还是派人去和南家的约时间见一面。

定下婚约也不是那么快的事情。

两家人最起码要先见一面,然后再商量两个孩子的事情。

好在的是南家家风严谨,虽然从商,对孩子却要求严格。

水城里也没有听说南家两个孩子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娶妻娶贤。

齐父希望的还是,让齐燕娶一个贤惠的妻子。

……

南家那边接到齐家这边的消息还不知所措好久。

他们刚想和齐家约上一个时间见一面,齐家就送来了拜贴。

这……

南母拿着拜贴,“这齐家莫不是想要解除婚约吧?”

忧心忡忡的样子,实在是担忧。

南父拍了拍南母的后背,眼底也流露出担忧,“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再说,齐家那孩子为了安安守身如玉这么些年,也仁至义尽了。”

他叹了一口气。

显然也是将齐家送来拜贴的这件事情,当做了要解除婚约。

南母压下心里的担忧,和齐家约定了一个时间。

两家人正式的见一面,然后再说。

因为是商量婚约的事情,定下的地方就定在了南家。

这在商量婚约时见面的地方也是有讲究的。

若是定在男方家里,意思就是女方请媒人前来提亲的。

这样婚约没成,女方在之后的婚事上就会低男方一头。

若是定在女方家里,意思就是男方请媒人前来提亲的。

婚约就算没成,女方在之后的婚事上也会被夫家高看几分。

这种习俗虽然重男轻女,但是齐家和南家都是严格的按照习俗来的。

以后就算不成了,买卖不成仁义在。

行商,最怕的不是困难险阻,而是与人交恶。

……

这一天,齐家整装待发,坐上车就向城西南家来了。

马车上,齐燕坐在对面闭目养神。

齐父忧心忡忡,“燕儿,你真的确定了?”

他还是不太同意这门婚事。

青年眼睛都没睁开,“爹,我说过了,我会娶她。”

“理由呢?原因呢?”

齐父情绪激动,“南家的孩子你见都没见过,就说要娶人家,那孩子以后子嗣艰难,你这是要断了齐家的香火啊!”

齐燕终于睁开了眼睛,慢慢的看向齐父。

一双眸子好像没有焦距。

“爹,你说为什么梅花只有在寒冬腊月才会盛开?”

齐父一愣。

被齐燕突然的问题,弄的情绪不上不下的。

脸色难看的说,“我怎么知道。”

“对,我也不知道。”

齐燕又闭上了眼睛。

齐父愣住。

刚刚还激动的心,现在好像被泼了一盆冷水。

梅花在寒冬腊月盛放,没有理由,也没有原因。

就像齐燕要娶南安,没有理由,没有原因。

一路上,马车车厢里都是沉默的,静谧的气氛格外的压抑。

直到车夫在外面说一句南家到了的时候,齐父才看向齐燕说,“这是你自己的决定。”

不要后悔。

齐燕睁开眼睛,点点头。

两个人下了车。

南家的环境属于清幽的类型,非常适宜养人。

有土有水,有山有林。

温度适宜。

不会太热,也不会让人觉得湿气太重。

非常的适合。

齐父一见南家,就点点头。

心里更是称赞南家父母的仁义。

这一看,就是将南家的孩子放在心上宠着的。

南家父母和南安就在大门的位置等待着。

南安苍白的脸颊都等的生出一团红晕,眼神有些飘忽。

南母虽然担心,心疼,但是今天的日子重要,她也不能让南安还没有见到齐家的人,就落下了脸,被指责没有家教。

齐父和齐燕下马车,就见到了门口站着的人。

齐父笑着上前打招呼。

齐燕却是愣愣的站在那里。

虽说他已经幻想了无数次两个人的相遇,可当真正的见到的这一瞬间,他还是愣愣的说不出话。

人群中温婉柔弱的少女唇角挂着柔柔的笑容,眉眼温柔,周身萦绕着让人安稳的气息。

仅仅是看一眼,他的心跳就不受控制了。

而他灼热的目光也吸引了南安的注意。

她慢慢的抬起头,疑惑的看向齐燕。

青年容貌俊美。

身材修长,气质斐然。

双目对视的一瞬间。

时间好像静止。

他们像是跨越时光,回到了数百年前的世界。

她站在高墙之中,他站在高墙之外。

一墙之隔,有缘无分。

今生,你我再次相遇。

中间的高墙瞬间崩塌,归于虚无。

你我之间不再有任何的阻隔。

所以,你愿意嫁给我吗?

所以,你愿意娶我吗?

青年笑中含泪。

是的,我愿意。

少女泪眼模糊。

是的,我愿意。

……

南父和南母看了看两个人,又看向齐父。

这两个孩子干啥呢?

想了想,三个人先离开了,留下齐燕和南安,相视一笑。

眼底盛满泪光。

齐燕说,“我来找你了。”

南安说,“你找到我了。”

两个人的距离慢慢靠近。

齐燕拥抱住南安,下颌抵在她的肩膀上。

还好,我没有忘记你。

还好,我找到你了。

他从时空错乱中回到自己的世界,记忆不知道为什么全部消失。

只有在偶尔脑海中闪过的片段里捕获到自己一直在找一个人。

可是他怎么都看不清楚那个人的脸,也记不起那个人的声音。

偶然间,他隔着一道墙看到了低头浅笑的南安,脑海里的那张模糊的脸瞬间变得清晰。

他知道自己在等待谁了。

所以才会在齐父说出话后,坚定的说自己要娶南安。

今天一见,那些被封锁的记忆,奔涌而出。

他找到她了,真好。

南安笑中含泪,“齐燕,你怎么这么傻。”

等我这么久。

明明知道我是一个多么肮脏的人,仍然等我。

你个傻子。

大傻子。

眼前的世界模糊了。

可是,大傻子,我喜欢你……

齐燕哽咽着。

“安安,我终于找到你了。”

跨越时间和空间,我终于找到你了。

南安笑了。

两个人紧紧的相拥。

暖橘色的阳光柔柔的打在两个人的身上,她们的身上好像有光。

侧脸神圣的如同朝殿一样。

低垂的眼睛,浓密而卷翘的睫毛轻颤,遮住了他们眼底的思念,和喷涌的爱意。

如果时间留给他们的是如此甘甜肥美的果实。

那么前面那么长时间的痛苦也好,折磨也好,都值得了。

齐燕牵住南安的手,掖好她鬓角散落下来的碎发。

眉眼温柔。

“你的身子差,我们进去再说。”

心疼的看着南安脸颊上不正常的绯色。

这一世的安安,身体怎么会这么差。

南安轻轻点点头,微微喘了口气。

本来她就站着等齐燕他们好久,身体已经有些疲惫了,又被太阳晒了好一会儿,脑袋已经有些昏昏沉沉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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