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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舍后院的火已是无法阻挡,好在前堂和后院中间有道隔火墙。大火烧到中间,便就停了。

骆保白天在马车上睡过觉,今夜精神好,自告奋勇和伙伴一道值夜。因晚间驿舍提供的饭食味道很咸,下半夜二人皆感口渴,便去灶间取了茶水,没想到喝了之后,很快竟就熬不过困,当场睡了过去,不但连后院何时起火、如何起火分毫不知,若不是被及时警醒的叶霄救出,只怕已经烧死在了火场里。

他终于苏醒,发呆了片刻,突然醒悟,想到秦王妃好似还没出来,脸色大变,奔向后院,忽见她从火场的方向出来了,虽披头散发模样狼狈,但看着似乎并未受伤,刚松了一口气,竟又见叶霄被他的手下抬出来,面若金纸,身上仿佛也灼伤了,看起来受伤不轻,且一旁竟还有沈d,不禁惊呆,反应了过来,慌忙上去帮忙。

王姆等人随后也被救了出来。一班人里,除了叶霄意外重伤,其余人虽各自也有不同程度的灼伤,但好在皆无大碍。

出了这么大的事,驿丞到了此刻竟还未露面,不知去向,沈d断定这场大火必和驿丞有关,指挥人检点死于大火的人员,又派手下到附近去搜查驿丞。

那驿丞尚未逃远,很快便被抓住带了回来,对着脸色阴森的沈d,战战兢兢地承认,是他叫人故意在秦王妃一行人的饭菜里加咸致令口渴,再往茶水里投蒙汗药,待药倒值夜的守卫之后,安排放火,目标便是秦王妃这一行人。

沈d追问何人指使。驿丞起先不说,沈d的一个手下上去,抬手便切了驿丞的一根手指,再又一根,接连两根,驿丞惨呼,昏死过去,被用冷水泼醒之后,终于供出他是奉了同州州官的命令行事,至于对方目的为何,他并不知晓。本是得了许诺,事成之后,他带着赏金直接逃走就行。

叶霄受伤不轻,方才被沈d从火木下拖出来后,便遇到了寻来的手下,见状立刻将他抬出,唤来随从当中的一名军医,军医迅速帮他治伤,菩珠忍着惧血在旁搭手,见他渐渐止血,后背也上了烧药的药,虽尚未苏醒,但脸色看着比先前好了一些,这才稍稍放下些心。

她坐于屋中,听着外面那驿丞受讯发出的阵阵惨叫之声,渐渐地声音消失,随后沈d寻了过来,告诉她审讯结果,道这驿丞是受了同州州官的指使,其目的,便是烧死他们这一行人。

他说话之时,人立在门口,并未入内,且语气很是恭谨,显得对她很是尊重的样子,与前次秋a在野径相遇时的感觉,很是不同。

菩珠很快发现他手心似有燎伤,应是方才搬开那根火木之时受的,开口,询问了一句。

他道自己只是轻伤,无妨,叫她不必记挂。

菩珠便沉默了下去。

沈d望着她道:“我若没有猜错,料你必在怀疑,我怎如此之巧,今夜竟也来了此处。”

菩珠确实有些怀疑,想起澄园的那场火,望着他,依然没有说话。

沈d自我解嘲似地哂笑了下:“看来是平日未曾做过半件好事,这才会被王妃怀疑。不过,沈某可对天发誓,今晚这火与沈某绝对没有任何干系。王妃应也知,陛下即将东巡封禅,沈某不才,有幸随留王先遣而行,打点东巡事项,前些日事情完毕,沈某赶着回京复命,今夜行路至此,偶遇王妃,凑巧而已。”

菩珠观他神色,觉这火应当确实和他无关。倘若真的是他所放,自然是要烧死自己,那最后他又何必现身来救。

她终于开口,语气也缓和了不少:“沈将军的手无大事便好,方才多谢你救了叶霄。”

沈d道是随手之劳,叫她不必挂怀,随即面露关切地问:“王妃与同州州官可有怨隙?否则为何他竟丧心病狂至此地步,敢对王妃下手!”

菩珠思忖了片刻,道:“同州境下起了疫病,我前些日回乡祭祖归来路过,无意获悉消息,过问了几句,这趟打算回京上报。或是州官唯恐影响考绩,意欲隐瞒,这才对我下手。”

沈d闻言大怒,叱骂该死,随即沉吟道:“疫情关乎人命,万一散开,不知要死多少人,后果不堪设想!既这里遇到了,恰又同路,王妃若是不弃,明日我便护送王妃归京,以尽早上报天听!”

叶霄一直护着她,处处照顾,今夜重伤,方才人还昏迷,明日恐怕不能如常上路了。何况,即便他能醒来,她也希望他休息几天,好好养伤。

这个沈d虽野心勃勃,心术不正,但就这件事来看,倒并无可指摘的地方。

州官今晚事败,狗急跳墙,接下来说不定极有可能还有后手,而她必须尽快赶回京都,这才是目前的重中之重。

菩珠道:“恭敬不如从命,那就多谢将军了!”

沈d颔首:“王妃昨夜受惊不小,想必人还乏,沈某不打扰了,王妃可再睡一觉,等休息好再上路不迟。”

菩珠问时辰,得知快要五更,说道:“我不累,天亮便就走吧!”

沈d看了她一眼,点头答应,又说此刻离天亮还有一会儿,让她最后再休息一下,说完告退。

菩珠又乏又倦,闭目靠坐,等到天亮,去看叶霄。

叶霄方苏醒不久,获悉她片刻后就要动身上路,沈d同行,立刻挣扎着要起来,忽一阵晕眩。

菩珠让他先行养伤,好好休息。

沈d也来了,在旁淡淡地道:“叶侍卫长伤成这般模样,莫说长途骑马,便是走路,恐怕也是吃力。我倒不介意带侍卫长同行,但凡事还是量力为好。”

他言下之意,他若同行,形同累赘。

叶霄沉默了片刻,开口为他救了自己道谢。

沈d道了句无妨,对菩珠道:“沈某先出去了,在外等着王妃。”

沈d走后,菩珠命叶霄不许再逞强,先养好伤,叮嘱了一番,再将受了伤的王姆和婢女也都留下来,让他们等叶霄,伤好些后一道回京,最后只带了坚持要同行的骆保和剩下的几名侍卫。

昨夜的火,将屋内的随身之物都烧了,好在这些天为了行路方便,每晚入住之时,只取一些必要之物,其余都在装运行装的车上,得以保留,其中便包括父亲手稿和那支鹤笛,依然妥善存于箱中。

菩珠收拾了些点东西,打好行装,继续出发上路。

接下来的头几日,行程一切正常,路上,沈d对她照顾极是周到,周到得甚至令菩珠感到有些不适,但除此之外,倒没有任何的异样。

眼看离京都也越来越近了,菩珠渐渐卸下警惕,心里只盼能早些赶到。没想到第三天却遇到了一桩意外。午后,一行人行至一处渡口之前,发现渡桥竟然断了,问岸边的人,道昨天白天还好好的,大约是年久失修,半夜竟塌了下去。因河道宽阔,中间水流湍急,若无七丈大船,一般小船不敢载人,寻常人想要渡河,只能等修好渡桥。

沈d立刻派人去问当地县令渡桥何时可以修好。县令听闻是他到了,匆匆忙忙亲自赶了过来,道立刻着手叫人修复,但最快,估计也要十天半月。

菩珠焦急不已,问有无大船。

沈d立刻安慰她,让她不要急,过去和县令又说了几句话,回来称县令答应尽快找大船,但今天怕是来不及了,问她能否先行入城住一夜。

菩珠无可奈何掉头入城。当天晚上未住驿舍。沈d说驿舍差不多住满人了,且条件不好,恰当地有一富户听闻秦王妃驾到,乐为王妃提供下榻之处,是个十分幽静的别园。

菩珠只能照着安排入住,第二天催问,沈d说,县令一时还是找不到合适的足够运载车马的大船,但他知道她非常焦急,所以一早就已派出得力手下绕远路先行,代她将消息传到京都。

第三天,大船还未找到,不但如此,从她落脚下来后,这几天,日日有当地士绅富户家的女眷慕名前来拜访,邀她宴饮。

到了第四日,四更时分,夜色如墨,正是酣眠时刻,屋内未燃灯,菩珠睁开眼睛,借着一点月色的朦胧之影,起身下床,走到门后,轻轻地打开门,正要迈步出去,身影一顿。

骆保确实等在她的门外了,身上也背着包袱,但人跪在地上,低着头,一动不动。

庭院中央,另有一人,那人手中提了一杆灯笼,烛火昏昏,映出他的脸,道:“才四更,离天亮还早,沈某斗胆问一句,王妃不休息,这是想去哪里?”

菩珠定定地看着这个男子。

从第二天他还推托寻不到合适的大船开始,她便起了疑心,昨日从来拜访的一个妇人口中得知,这桥并非唯一通途,沿着下游,再过去几十里亦可通行,于是悄悄安排,打算半夜离开。

这个时候,倘若顺利的话,她的随从原本应当已经准备好了马车,正在这地方的后门等着她出去。

“他们人呢?”她盯着庭院中央的那道身影,半晌开口,声音发涩。

“放心吧,他们没事。我都听了你的,救起了那个叶霄,怎还会伤他们一根汗毛?我是见他们辛苦,将人都请去歇息了。”

他将手中的灯笼随手放下,走到还跪在地上的骆保身前,叱了一声滚。

骆保看了一眼朝着自己投来目光的菩珠,一声不吭,从地上爬了起来,低头匆匆离开。

沈d自顾迈入门槛,行至案前,亮起烛台上的烛火,转头对她柔声道:“你安心住下,莫胡思乱想,更不要到处乱跑。这地方很安全,住多久可以,若不满意,你和我说,我可以替你换住处,换到你满意为止。但你人生地不熟,勿自己走动,万一走失了不好。你歇息吧,我不打扰你了。”

菩珠恨极,双目直勾勾地盯着他骂:“沈d,我知你野心勃勃,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这本也没什么,你若真有本事,我还敬你是条汉子。但我没想到,你和同州里的那些人竟也是一路的!你实是我生平所见之最为卑劣无耻之人了!”

沈d本待转身要走,闻言,背影顿了一顿,慢慢转头,看了她片刻,忽道:“承认也是无妨,这一路我确实尾随与你同行,但我那夜在驿舍里和你讲的并非是假,纵火与我完全无关。我是看见火光方进去的,目的只是为了救你罢了。”

菩珠冷冷道:“得将军深情如斯,实是我的荣幸。”

沈d盯了她片刻,忽发出一道冷哼之声:“菩氏,你知道的,我想对你好。若不是看在你的面上,那晚死一百个叶霄,也与我无干。我之所以阻止你入京,把你留在这里,也是为了你,乃出于保护你的目的,不欲令你卷入太子和留王的两派纷争。”

菩珠一怔。

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同州那边是太子,或者说,上官家的人?

但留王呢,又是怎么回事?他怎会在这件事里也插了一脚?

她心中隐隐似有所悟,却还不是十分分明,迟疑了下,道:“怎讲?”

沈d道:“同州州官是上官家的人。陛下准备多年,东巡之事,终要成行。泰山封禅于帝王之意味,你当清楚,自然了,上官家更是清楚。太子如今本就不得圣心,这个节骨眼上,倘再爆出同州疫病,万一坏了陛下封禅,你若是上官家,你如何做?”

菩珠沉默着。

“他们惧怕再失圣心。更怕被对手抓住机会大做文章。实话和你说,州官得报消息的当日,便就以八百里加急告知上官邕。他们一心想要压下消息,你却不知好歹想着入京传信。此刻你该知道,那晚真正要你死的,是何人了吧?”

菩珠此前以为州官只是为了政绩,万没想到,背后竟和上官家还有如此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怔了片刻,突然想起一件事,急忙追问:“那同州如今到底封城了没?”

沈d用看傻子似的目光望着她,反问了一句:“你说呢?”

菩珠心跳加快。

上官家既决定压下消息,怕被对手窥破,抓住了把柄,又怎会让州官封城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他们如今到底怎么做的?”她再次追问。

沈d不说。

“你快说!”

沈d终于道:“还能怎样?自然是把那些得病的驱赶到一处围起来,能治就治,治不好,早些死了了事!”

“这样会出大事的!吴之林说得清清楚楚,据他经验,必须及早将整个县城封住,禁绝内外交通!他们不做,万一扩散,他们就不怕吗!”

沈d淡淡道:“不过死些人而已。他们是不会容忍有人破坏的。莫说几个庄,便是死一个县,又有什么打紧?”

菩珠定了定神:“那留王呢?方才你说不让我卷入,这事跟留王又有何关系?”

沈d道:“也是凑巧,看来天意如此,恰好这回,留王与我同行,竟叫胡家也早早知道了这事。他们自然希望事情闹大,越大越好。疫病扩到一个县怎够?最好散到整个同州,到时,他们再拿来攻讦上官邕瞒报大疫。你说,到了那日,朝廷将会何等热闹?”

“所以你明白了吗?如今两边都不想让上头知道。你却一心上报天听。你得罪的不止是上官家,还有留王那一边。你到不了京都的,前头关卡重重。你若执意前行,等着你的,必定还有类似失火的意外。我将你扣下,说是为了你好,何错之有?”

菩珠终于明白了,彻底地明白了,为何前世疫病会那样扩散开来。

上官家指使州官隐瞒,又不听吴之林的建议,最后导致局面彻底失控。事后皇帝又一心除掉李玄度,攻打阙国,上官家一手遮天,及时除掉替罪羊,及时撇清自己,最后竟也安然过关,毫发无损。

而这辈子,局面显然更复杂了,还多了一个蠢蠢欲动的留王。

她全身发冷,如同得了疟疾似的,阵阵发冷。她盯着沈d那张似带微笑却又显得冷漠无比的诡异的脸,一字一字地道:“沈将军,你既然两边都不站,我恳求你,立刻放我!”

沈d一怔,看了她一眼,微微皱眉:“你为何就是不听劝?就算我放了你,你以为你能安然抵达?”

菩珠道:“那是我的事情。你有没想过,以同州的那帮官员,靠他们能压得下疫病?如果到了最后,一个同州不够,再扩到别的州县,乃至京都呢?到时会死多少人?”

沈d眼睛都未眨一下,淡淡道:“你过虑了。何况,做大事岂可在意小节。譬如战事,因为惧怕死人,难道便不打仗了?死人如何?日后朝廷减免赋税,于天下而言,便也如同补偿。”

菩珠一时无语。

这个时候,不知为何,她甚至想到了李承煜。

眼前的人,即便换成是李承煜,恐怕也不会用如此毫无波动的声音谈论着如此一件事。

她也知道了,这个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保护她的南司大将军,在这件事里,打的恐怕是坐山观虎斗的主意。

她慢慢地道:“我明白了。如今你说是在保护我,过后呢?你打算如何处置我?你要将我藏多久?”

沈d的两道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

这段时日,或是赶路辛苦,或是心事过重,她显得比从前消瘦了些,一张脸也更尖俏。烛火映照之下,肤色微微苍白,此刻这样看着他,如同月下的一朵幽幽瘦兰,实是我见犹怜。

他的声音便也变得柔和了,道:“你先安心住下,等事情过后,我看情况安排。”

他一顿。

“菩氏,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只要你从了我,我必对你好一辈子。”

等事情过后,看情况?

意思是说,倘若上官一党因为此事倒下的话,他就可以把自己藏起来做禁脔了?

也不是没可能。

上官家的人既可以放火烧她,他自然也可以安排另一场火,事后把罪名推在上官家的头上便可。

菩珠眸光微微流转:“我去齐州老家之时,一路驿舍供应极好,甚至常见贡物,那日到了魏州,餐食竟见银鱼。沈将军,我要是没猜错,定是你的安排。多谢了。”

沈d微微一笑:“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只要你喜欢,天下有之物,我迟早必会取来献你。”

菩珠轻笑,讥嘲:“听你这口气,你也想做皇帝?难怪这回你要坐山观虎斗了。我告诉你,若非我运气不好,被皇帝别有用心赐婚给了李玄度,我现在就是太子妃。即便如此,太子到了如今,还是对我念念不忘。所以我劝你,似这种空口白话,往后还是少在我面前说。”

沈d眯了眯眼,语气转冷:“菩氏,我知你爱慕者甚多,只你若是到了如今还指望太子,我怕你是要失望了。”

菩珠凝视着他,方才面上的讥笑渐渐消失,轻声道:“沈将军,我不似滕国夫人有家世可倚,更不如长公主,权势煊赫,你为何对我青眼有加?”

沈d的脑海里浮现出秋a那日击鞠赛后的一幕。

她香汗淋淋,面颊红晕,从马背上利落地翻身而下,却不慎勾掉了束帽,跌落下来满头青丝。

那一刻他觉得那束青丝好似跌在了他的心里,勾得他回来后连着痒了好几夜。

那几个晚上,他知她就宿在距他不远的李玄度的帐幕之中。那种感觉,更是煎熬。

他又想起岁除之日,她和婢女们剪出春幡插在鬓边嬉笑打闹的情景。

他回味了一番,脸上原本的晦色渐渐消失,那双阴沉沉的眼里,也流露出了一缕柔和之色。

“我就想对你好。别的女人,没法和你相比。”

“这回既路过,我也去你父亲的墓前祭拜过,以表我的心意。”

菩珠凝视了他片刻,忽嗤的一笑,微微提起裙裾,一只绣鞋便从裙底飞了出去,落到他的脚边。见他看了眼绣鞋,又看着自己,扬起下巴道:“你从前不是说,能替我穿鞋,是你的荣幸吗?”

沈d目光微动,眸色渐渐暗沉,俯身拾起她踢出来的绣鞋,走到她的面前,蹲了下去,蹲在她的身前,伸出手,缓缓正要探进裙底,却见她忽又后退一步,后悔似地摇头道:“罢了,方才我和你玩笑。沈将军你还是走吧。”

她提着裙裾,光着一只脚,转身便逃也似地匆匆而去。

沈d望着她轻盈的身影,哪能容她如此逃脱,追了上去,一把将她拦在一扇屏风之后。

烛影透屏,光线幽暗。她背靠屏风躲着他,双手背后,吃吃地低声而笑:“沈将军你羞不羞,竟打听起了我用的香膏?你是不是闻过?我让你闻我的头发,是不是这种味道?”

沈d心魂荡漾,依她所言,低头凑了上去。

他闭上眼,吸着她鬓发里散发出的幽幽香气,一时心旌动摇,只觉再也难以忍耐,正要抱她入内,突然,后脑似被什么猛地咬了一口似的,一阵剧痛袭来,耳边跟着“嗡”的一声,一头栽倒在地。

骆保手中握棍,目光紧紧地盯着倒在地上晕死过去的沈d,问道:“王妃你没事吧?”

菩珠道:“我无事!”

她飞奔到了内室,拿出一条预先准备好的绳索,和骆保一道,将人紧紧地缚住手脚,最后将他的嘴也堵了。

骆保手脚麻利地背起沈d,菩珠手握匕首走了出来,命沈d在外的手下将先前扣住的马车和她的人放回来。

她如愿上了马车,将沈d也放在车里,循着前两天打听来的路,朝着京都的方向疾驰而去。

骆保这一棍下手极重,天快亮的时候,沈d方苏醒过来。

他仰卧在她脚边,皱眉,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之声。见她寒面盯着自己,面无表情,便示意她将自己嘴里的东西拿掉。

菩珠替他解开口塞。

沈d涩声道:“你昨夜逃走,原来也是预谋?”

菩珠道:“否则呢?我向人打听别路,自然也是引你怀疑。似你这般精明之人,我若不先让你抓上一次,你岂会上当。”

沈d闭了闭目,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再次睁开眼眸,冷冷地道:“我说过,你就算上路,也过不了关。不说你挟持我,我的人必在身后,不会放过。那两家的人,也在前头等你!”

菩珠伸手,在他腰间摸了几下,摸到他此次奉命外出办事的令牌,一把拽了下来。

“沈将军放心,我只借用你的令牌,至于你人,我是不敢让你在我车中久留的。到了前头,自会将你放下。”

沈d顿时脸色僵硬,眼睁睁看着她将自己的令牌收了,半晌,咬牙道:“沈某栽你手里,我认。但是菩氏,我实是不懂,李玄度名为秦王,自身难保,日后如何都不知道。你到底看上他什么?我自问待你不薄,你如此聪明的人,却为何不识时务?”

菩珠道:“沈d,权势是个好东西,我也想要,但你的识时务之道,恕我实在无法苟同。同州之疫,我是必定要上报的!你救了叶霄,我很感激,你放心,我会替你保守昨夜你对我说的全部的话,谁也不会透露半个字,包括李玄度。至于日后,你能不能成事,看各自的命吧!”

疾驰在道上的马车在经过一处陡坡之时,放慢速度,待追在后的那些人渐渐上来,菩珠打开车门,将沈d从车里推了下去,令他沿着坡地往下滚落,随即关上车门,命全速前行。

马车疾驰在官道之上,日夜兼程,每到一处关卡,出示沈d之令,概通行无阻,如此在路上又行了数日,这一日终于进入京畿,京都遥遥在望。

傍晚,马车疾驰到了京都的东辅关前,一群士兵守在关门之前,严阵以待,查着进入的每一辆马车和行人。轮到菩珠的马车之时,随行出示了沈d之令,道奉命归京,有紧急公务,命立刻放行。

几个士兵反复检看着令牌,迟疑过后,不敢阻拦,正要放行,忽然走来一个头目,接过令牌看了一眼,上前来到马车旁,恭敬地道:“并非小人胆敢阻拦,只是上头有令,无论何人,过关须得露脸检视。可否请车内之人行个方便?”

马车的帘门密闭,纹丝不动。半晌,那头目朝士兵做了个眼色。几人上来,正要靠近,突然,车门被人推开,只见里头坐着一个疤脸大汉,头上裹布,似受了伤,冷冷地盯望出来。

头目一愣,见不是自己要找的人,急忙后退,命放行。

深夜,马车行到了京都的东门,以沈d腰牌再次叫开城门之后,秘密直奔蓬莱宫而去。陈女官出来,见是叶霄连夜赶到,问事由,大吃一惊,立刻带着他入宫,面见姜氏。

皇帝从睡梦中被唤醒,乘辇匆匆赶到姜氏面前,获悉同州生疫,州官隐瞒,医吴之林冒死直言,托秦王妃上达天听。

皇帝惊怒不已,当即回宫,连夜召大臣和太医朝会,最后派端王与广平侯韩荣昌为正副监察使,带着太医院众医官立刻赶赴同州,务必尽快扑灭疫情,查清原委。

天明,在朝臣的各种议论声里,端王与韩荣昌领命,出京奔赴同州。

蓬莱宫中,晨曦渐白,姜氏坐在嘉德殿内,听着被皇帝派来的宋长生汇报着消息,当听到上官邕在朝会当众请罪,自责用人失察,乃至当场痛哭流涕,神色索然。

她出神了片刻,转头问陈女官:“那孩子现如今人到底在何处?”

陈女官道:“叶霄说她在路上病倒了,又担心万一在前头关卡受阻,半道就下了马车,让叶霄替她入京传讯。至于她去的地方,道是一个熟人之处,因不方便讲,没和叶霄说,只叫他放心,说是自己人,不会有事。她等病好,自己就会回京。”

姜氏面露焦急之色,正要开口,李慧儿从殿外奔入,跪在姜氏膝前,红着眼睛道:“皇阿婶她到底在哪里?皇叔何日才能回来?我要去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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