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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是想,关键这孩子太犟,别人逗他他从来不理。”也就小宝和瑶娘能逗着他来,换做其他人哪怕你手里拿的东西二宝再喜欢,他也不会来。
连瑶娘都不知,二宝这是跟谁学来的。
似乎也是知道在说自己,二宝露出一个大大的无齿之笑。瑶娘抚了抚他的小脑袋,二宝继续低头吃糕。
“奴婢见大公子那般聪明伶俐,只当小孩子都是这般的,如今又见二公子,方知道大公子那般乃是万中无一……”
红翡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红绸打断了。
“噤声,你到底会不会说话!”红绸的面色很难看。
红翡这才反应过来,又去看瑶娘。
瑶娘的脸色有些勉强,她吓得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
“娘娘,奴婢没有贬低二公子的意思,奴婢只是觉得娘娘现在比当初大公子那会儿辛苦多了,奴婢……”
瑶娘强笑道:“好了,你在我身边服侍多年,我知道你是有口无心,快起来。”
红绸去拉红翡,红翡低着头小声哭着:“奴婢真不是有意的……”
里面的动静惊动了外面正在吩咐小丫头们干活的红蝶,她急急忙忙走进来:“这是怎么了?”
红绸对她使了个眼色,将红翡交给她,让她将人扶出去。
红蝶知道肯定是红翡说错什么话,惹怒了王妃,可王妃素来是个好脾气的人,还从没见她对下人乱发过脾气。不过她也知道情况不对,没有多问,就将红翡扶走了。
屋里一片安静,二宝依旧无忧无虑地坐在瑶娘怀里吃糕。
红绸小声道:“娘娘,红翡向来心直口快,嘴上不把门,您也是知道的,您千万别跟她生气。”
“你也说了她心直口快,小宝聪明,二宝笨点……”说着,瑶娘失笑道:“瞧瞧,连我这个做娘的一不小心就说成了这样,更何况是别人。二宝现在是不懂事,若是懂事了,听到这话还不知会怎么想……”
“什么怎么想?”蓦地一个男声响起,却是晋王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
瑶娘忙将二宝给了红绸,站起来迎上去:“没什么事,我跟红绸闲聊。殿下今儿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晋王看了她一眼,又去看红绸:“你来说!”
红绸手足无措,看看瑶娘又去看晋王,然后低着头将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瑶娘在旁边佯装无事地笑着解释:“殿下,你也知道的,红翡那丫头素来是个心直口快的性子。她也是心疼我,知道错了……”
解释到最后,看着晋王的眼神,她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晋王来到炕上坐下,吩咐跟着从后面进来的福成:“将红翡拉出去打十板子,以后谁若是再拿嘴上没把门拿两位小公子说事,下场自己知道。”
“是。”
“殿下,红翡也不是有心的。”
晋王看了瑶娘一眼:“不管有没有心,话是从她口里说出来。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更何况是小宝和二宝。小宝聪颖,二宝作为弟弟,不免就被衬得平庸,若是下人再嘴上不把门乱说……”
正说着,外面的刑凳已经架上开打了。
福成也深谙晋王的意思,手边没活儿的奴婢都被叫出来观刑。衬着板子声,福成略显尖细的嗓音回响着,虽是没有点明,但想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全然表现了出来。
瑶娘在里面听得心惊肉跳,好不容易板子声停下,她忙对红绸道:“去把那碧玉膏拿些给红翡送去,找个小丫头好好侍候着,让她伤好后再来上值。”
红绸点点头:“娘娘您放心,红翡不是那愚笨人,能明白殿下的意思,奴婢先替她谢谢娘娘的恩典。”
等红绸走后,瑶娘才抱怨道:“你也真是,其实换个法子也不是不行,何必非要打人。”
晋王哼了一声,不想理她。
其实想想也是,晋王处置王府里的事,向来手段简单粗暴,但不得不否认是非常有用的。
瑶娘也知道这个道理,她低头看了看二宝一眼,抚了抚儿子小脑袋,沉沉叹了一口气:“以后教二宝恐怕要多费些心思了。”
恰恰瑶娘说的也是正是晋王会小题大做的原因所在,他经历过兄弟之间的各种碾轧,知道所谓的兄弟情都是欺骗世人的,他不想让自己的儿子也经历这一切。
这时,红蝶走了进来:“娘娘,方才有人来报说是苏家舅老爷想见您。
第185章
瑶娘方听到苏家舅老爷之时,还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说的是大哥。
大哥想见她?
她不禁看了晋王一眼,晋王又去看福成,福成低着头佯装没看见晋王眼神。
晋王有一种连下人都不听话了的错觉,只能自己开口说道:“你若不还是先去看看。”
这样反倒让瑶娘起疑了,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至此福成终于装不了没看见了,忙撑着笑脸说道:“之前老奴听下面人说兰草家里人来赎她,所以回家去了,下堂子胡同那边就给换了个丫头,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事?”
“兰草?我大哥怎么也不至于为了一个丫头来找我吧?”瑶娘总觉得兰草这名有点耳熟,却又一时想不起在哪儿听过。
晋王一本正经:“本王也不知。”
都不知道具体情况,瑶娘只能去见见苏玉成看到底怎么了。
她特意换了身衣裳,还是只带了一个小丫头。
苏玉成很憔悴,胡子拉碴的,伤似乎还没好。一见到瑶娘就想站起来,却歪了下又倒回了椅子里。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伤还没好,就四处乱走?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家里没事,家里都好,就是我……”苏玉成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我想找兰草,可是怎么也找不到,我见王府又派了个丫头去家里,就想看看她是不是回王府了,我……”
苏玉成的样子让瑶娘生疑,她只能捡了自己知道的说:“我听福总管说,兰草家有人来替她赎身,所以她家去了,才会另换了一个丫头过去。”
“赎身?谁替她赎了身?她家在哪儿?”
瑶娘皱着眉:“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苏玉成似乎也知道瞒不下去,就将自己心仪兰草,可是兰草却不愿意接受他的心意的事给说了。
“她总说她配不上我,大哥反而觉得自己配不上人家。咱家没什么钱,大哥也才蒙王爷庇佑得一差事,这才上差没几日,就受伤归了家,多亏她没日没夜的照顾我。我就想着吧,人家就算是个丫头,也是个姑娘家,我总不能白占人家便宜,可她却不愿意。我就想等我伤好了,我就来求求王爷,谁曾想她会悄悄就走了……”
瑶娘听完,半响说不出来的话。
“大哥,你先回答我,你到底是因为对方是个姑娘家,贴身照顾你,你出于想负责的心,还是真对人家有意?”
“这——”
瑶娘道:“如果大哥是出于想负责的心那就算了,兰草本就是个丫头,服侍人是她该干的活儿。如果都照大哥你这么想,是不是那些有钱富户的人家,都得把身边的丫头给娶进门?没有这么个道理,你也别想多了,不用把这事放在心上。”
有丫头奉了茶进来,瑶娘端起茶啜了一口,又拿眼睛去看苏玉成。
苏玉成偌大个男人半垂着头尬在那儿,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怎么也说不出口,瑶娘也就佯装不知,喝了几口茶,就又道:“大哥,还有其他事么,若是没有我让人送你回去。我看你伤也没好,这天气热别把伤口扯坏了,到时候难养。”
打从苏玉成见到瑶娘,就觉得妹妹这次说话的语气和做派与之前格外不一样。至于是哪儿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此时他全然陷入羞愧之中,又哪里顾得上去细究这个。听了瑶娘的话,他似是一下子回过神来,道:“大哥不着急回去,大哥……”
在瑶娘的目光下,苏玉成终于掩饰不下去了,道:“大哥对她有意,想娶她回来给你当大嫂。”
听到大嫂这个词,瑶娘一时间有些感叹万千,说不上来的感觉。
想到了朱氏,想到了很多以前的事情,如今她已经不是当年对很多事都懵懂不知的小姑娘,知道长嫂如母的道理。这个长嫂如母不光是名义上的,尤其是对苏家这种人家来说,一个长媳能不能娶好,关系着很多很多的事情。
瑶娘能看出苏玉成应该对兰草是真心的,可兰草本人,瑶娘并没有印象。因为当初苏家那边的事,都是晋王安排的。
她一时也不好回答,只能推说这事她做不了主,必须去请示晋王。
苏玉成有些愧疚:“对不住,小妹,大哥又给你添麻烦了。”
“今日殿下刚好在,我去求求他,至于能不能办成我现在也说不准。大哥你是知道的,殿下注重颜面,而兰草毕竟是个丫头。”
“大哥懂,大哥知道,大哥就是……我这……”
见苏玉成这样,瑶娘心里也是十分感慨,忙说:“大哥你别着急,我去去就来。”
回了荣禧院,晋王还等着瑶娘。
他看瑶娘,瑶娘看他,两人互看几眼,瑶娘犹犹豫豫把这事说了。
她其实方才对苏玉成说的那话,并不是弄虚作假,她还真没把握晋王会答应这事。她如今被晋王扶正了,按理说苏家就是晋王的岳家,岳家大舅兄娶一个曾经在府里当丫头的姑娘做妻子,这事恐怕任谁心里都会有想法。
瑶娘说得格外心虚,也表现得格外殷勤讨好。
见晋王听完后,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她心里着急万分,从袖中掏出帕子就掩面哭了起来。
“你别看我大哥这人不咋样,好像没皮没脸似的,其实我大哥这人特别要脸,从来不求人,宁愿饿死都不求人……他性子张扬,年少轻狂时没少得罪人,后来没读书了出去做工,便总有人耻笑他,说些风言风语,他那游手好闲的毛病跟这也有很大的关联……
“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他求人,上一次他说求人是想带我离开,然后就是这次了。我也知道这事听起来有些不像话,可见他憔悴成那样,身上还带着伤就求到了王府来。我这心啊,就像刀割了似的疼……”
一直没见晋王有动静,瑶娘便忍不住从帕子低下偷偷往那边瞧。见晋王寒着张脸,她忙捂着脸哭得更伤心难过了。
“如今离了林云县,眼见着他脱胎换骨了,比以前改了许多,人也知道上进了。我也不图他能娶个什么样的,能得他心意,对三个孩子好,对我爹娘好就成……”
晋王一把将她拉了过来:“多大点儿事,就让你哭成这样。”
一听晋王说这话,瑶娘就觉得这事肯定有商量,她顺水推舟靠进他怀里,低着头用帕子胡乱擦脸,佯装羞涩道:“我没有。”
“还没有?”晋王就想将她翻起来看,可她就是不给看,埋在他怀里,环着他腰,小声小气儿地问:“那殿下你同意不?”
“你怎么知道那丫头是个好的坏的,就这么放心让她给你做大嫂?”
“既然是殿下挑过去的,肯定是个安分守己的。若是不安分,大抵早就勾搭上了我大哥,哪还能被赎回家去。”这点辨识度,瑶娘还是有的。
不过她也是有点不放心,又问:“那丫头到底怎么样?”
晋王下巴轻搁在她头顶上,眸光显得有些意味深长:“是个懂事的。听福成说,你娘和你那三个侄儿都挺喜欢她。”
“那殿下你是答应了?”
晋王哼了哼。
都哭成这样了,他能不答应?
这种手段都敢往他身上使,看他回头怎么收拾她!不过现在就算了,毕竟……
瑶娘本以为还要割地赔款呢,谁曾想晋王竟然这么容易就答应了,欣喜之余抱着晋王颈子,对着他脸颊亲了两下:“殿下你真好,我以为——”
她的以为晋王自然懂。
晋王从不认为体面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挣来的。别人说你体面就有体面了?自己没本事,有个好岳家,好舅兄,一切都尽善尽美又能怎样,扶不上墙还是扶不上墙。
他哼了哼,一脸高冷。
“那我去跟我大哥说。”她边说就边要下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