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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她这么一说,书云伸出去的手顿时一僵,脸上也挂着尴尬。

不过知晚却落落大方地扶着他的手臂下了马车,也不看香兰,只是笑着对书云道:“只要你不嫌弃,什么时候我都是你的姐姐。你和你二姐,各论各的。”

这话气得盛香兰一翻白眼:“姐……柳小姐,你什么意思?”

什么叫各论各的?难道柳知晚的意思是跟书云还是姐弟,跟她就什么也不是了?

知晚淡淡扫了她一眼,点头叫了一声“盛二小姐安好”算是招呼了,便微微一笑径自与姑妈入门去了。

香兰发现,这假货都穿帮了,可在气场上依旧压得她死死的,那种眼神嘴角都气人的德行真是半点都没有变!

偏偏柳知晚正在跟嫡母王芙,还有姑母桂娘在寒暄请安,她又发作不得,只能忍着气,擎等着一会跟柳知晚呛话。

香兰现在才知原来自己叫着这么多年的姐姐,其实是跟自己同岁!死丫头片子,总在她面前摆着姐姐架势,占了她多少便宜!

王芙的心思倒是跟书云一样,家里若是一直都是这个多好?现在家里的,已经将她气得病了几回了。

昨日她才知,盛香桥居然在外还私养了孩子!

王芙吓得是一整夜都没有睡。身为后母,不好在盛香桥的事情上多出主意,但是想到家里还有两个未嫁的女孩,想到她们的名声也要受牵连,王芙背地里可没少掉眼泪。

现在看到了知晚那熟悉的,让人心安的笑容,王芙也是眼眶热热的。

而姑母桂娘,心情便复杂许多了。

这女孩也算是在她跟前长大的,她那么体贴会照顾人,怎么能不招人喜欢呢?

可是对晚辈侄女的喜欢,和对未来儿媳妇的喜欢,显然是截然不同的。

桂娘觉得自己的底线已经不断退让了。哪怕儿子喜欢的是自己娘家的亲侄女也行,就算是亲上加亲了呗。

可是柳知晚偏还不是,虽然她也是好人家的姑娘,她父亲柳鹤疏当年是堂堂探花郎,但是桂娘一想到她以前还给个乡下的傻子当过童养媳,心里总觉得差点意思。

她原本跟丈夫闹了和离,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过活,就觉得自己底气不足,心里也憋闷着一口气,希望一双儿女的婚姻都尽善尽美,替自己提气,不落人话柄。

尤其是她的儿子成天复,模样生得尤胜他的父亲,才学也是一等一的好。现如今却仕途不畅,姻缘没个着落。

只要一想到有人在背后非议,说是她这个和离的母亲耽误了儿子,害得儿子没有个好姻缘,最后只能吃盛家的窝边草,桂娘就寝食难安。

幸好知晚这孩子懂进退,及时回绝了她儿子,想着依着她儿的高傲性子,是绝对不会再跟她有牵扯的。

不过她还放心不下,昨儿曾经试探问过儿子,话里话外也是跟成天复讲明,别的她都可以不管,可是婚姻大事,万万不能让他一个胡闹。

人家知晚既然不乐意,他也当改弦更张,想着求娶别家的姑娘。可若是他一再坚持,她这个做母亲的也不好阻拦,只是人家知晚不见得能答应。

成天复却眉眼不抬,冷冷道:“母亲不喜她做儿媳,就算最后因为我而屈从,必定要心里怨尤着她,看着别人儿媳有父族可以依靠,便觉得她一个孤女样样不如别人。如此一来,母亲恐怕在日常里说些伤人而不自知的话。她虽然看着是个厉害的姑娘,可心里却最就娇弱,最怕至亲之人用言语做刀子捅心窝,我绝不会让她受这个气的。”

桂娘当时听了这种胳膊肘往外拐的话,气得真想拿鸡毛掸子打儿子。

不过听他这意思,也是不会与柳知晚有牵扯的样子,桂娘便略略放下心来,恭谨地再给自己请来的狐仙洞主添上一柱高香。

现在见知晚来府上做客,桂娘也能心无芥蒂,笑着拉着知晚的手嘘寒问暖。

至于盛香桥一直默默站在一旁,此处倒不见鸢儿的身影,据说带回老宅子里时,只对那些仆人们说这是亲戚家的孩子,寄养在老宅子里,其他人并不知底细。

成天复见知晚过来,只是在人前沉默地与她还礼之后,便头也不回地出了老宅子,据说是要准备回贡县的行程。

他一直耽搁未走,再过几日,便要踏上回川中的归程了。

桂娘见儿子都不跟知晚说话了,心里更是安生了些,觉得这小儿女之间的感情,许是来得快,去得也快,都不没有个定性。

吃饭的时候,香兰笑吟吟地在那挑事儿,言语间都是奚落着知晚一回来,家里愁云便散开半边天的意思,可不像某些人,弄得家里乌烟瘴气的。

可以看出,盛香桥原本是极力忍耐的,可是香兰轻声慢语说话说得也太气人了,最后到底将香桥的火气完全拱起来了。

正要摔筷子的功夫,知晚却抢先说话了。她微笑着对香兰说:“你倒是一点没变,偏爱拿着人比较,鱼肉都堵不上你的嘴,我看这家里的愁云有一半都是你话多招惹的。”

知晚说这话时也是轻飘飘的,脸上带笑,可绵里藏针。

香兰一下挂不住脸儿,挑着眉毛道:“柳小姐,你什么意思?”

知晚看大人们都在说话,也没人注意到她这,便半低着头,对香兰道:“意思是,你要是这会子再挑事儿,让我吃不好这顿饭,别怪我一会跟你好好算帐!”

说这话时,知晚的脸上可没半点笑模样,眉宇间都是在盛家当长姐积累的威严,手里的筷子居然咔嚓一声,被单手折断了。

香兰这些年没少被知晚收拾,也知道她的手段,这位姐儿在外面跑生意,能将那群大老爷们,房伙计治得服服帖帖的,手段多着呢!

若是真惹急了她,自己可真吃不了兜着走。柳知晚每次教训人的时候,都是不落半点痕迹,自己哭瞎了都没人肯信的。

所以她看知晚真瞪起眼睛,立刻便惯性地闭嘴往后缩,再也没有先前的张狂。

盛香桥在一旁都看傻眼了。

她挨得近,也听得真切,都没有琢磨出柳知晚那看着软绵绵的威胁之词里有什么吓人的话,竟然能将香兰这小蹄子吓得服服帖帖的。

等到宴请了章家舅妈之后,由着秦老太君开口,将知晚留在老宅子里住上两日。

盛家的祭祖马上要开始了,老太君显然希望知晚能留下。而且等日后回京时,知晚也正好可以跟着他们一起回京里去。

知晚正要回绝,王芙拉着她手道:“往年的祭祀都是由你张罗的,今年在京城里时,下人问我要如何置办时,我都是满头的雾水,结果到了叶城时才发现短了好几样……如今我也知你要独自出去立府了,可好歹也要带一带我,帮我梳理下头绪。”

既然王芙都这么说了,若再回绝便不近人情。知晚这便答应下来,就此住上两日。

等到了晚上时,秦老太君将她叫到了自己的屋子里,与她单独聊了聊。

秦老太君说:“我已经跟香桥商定了,她的意思是不想跟女儿分开,可也不能玷污了盛家的门楣,不然的话,将来鸢儿大了,这高门贵府的口水也要将她给淹没了。所以她决定不在盛家长留了,自己一个人带着女儿过活。”

知晚有些没有听懂,便问:“那她要去哪?”

秦老太君叹了一口气:“她还想回去南洋。”

盛香桥的确是想回去。虽则南洋在中土人士看来,是无可想象的蛮荒之地。

可是香桥在那四季炎热的环境里,却已经住得有些习惯了。她当初在南洋开设粥铺子时,连粥都不会煮,而如今,却已经能娴熟的捏制蒸煮各种面食了,据说都是跟铺子里的一个也从中土过去的厨子学的。

若不是温彩云不学无术,将粥铺作抵押赌了出去,那粥铺的生意维持温饱本不成问题。

盛香桥以前在府里时也没有什么出众的才艺,原是被人计较的边角余料,但是在南洋开粥铺的那几年虽然苦了些,却也带了几分成就感。

最起码她比香兰强,就算流落在外,也能靠着自己养活女儿。

听到这,知晚想了想,试探问:“她这么想回去,难道没有别的缘由,或者是什么想见之人?”

秦老太君无奈地苦笑了:“你虽然不跟她长大,倒是甚了解她……你是怎么猜到的?”

知晚笑了笑:“盛小姐是个重情大过天的女子,可是那戏子温彩云被卖了身契,她却连问都不问一句,冷漠得完全不像多年的夫妻……她又这么想回南洋……”

秦老太君摇了摇头,低声道:“这话,我也就只说给你一人听……我这个孙女真是要将盛家几辈子的脸面一次全都丢光了……那鸢儿不是温彩云的。”

知晚深吸一口气,觉得盛香桥真可以说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牛气的奇女子了。

秦老太君如今都被孙女磋磨得整个人成佛了,一脸麻木道:“意外吧?她跟了那温彩云在南洋成亲后,又跟她粥铺子里那个四十多岁的厨子好上了。这鸢儿是她跟那厨子私下生的,温彩云都不知道。可是后来温彩云欠了赌债,又想拿她来盛家掏钱,于是便诓骗着她上了船,强行将她们母女带回来了。”

知晚不知说些什么好,可若是这样一来,她倒是明白盛香桥为何对那温彩云不闻不问了。

盛香桥经过这么多年的风雨,却还是当年那个敢爱敢恨,想一出是一出的大小姐,只是前后的口味变化也是太快了!

不过这件隐情,也不是盛香桥自己主动说出来的。而是成天复派人去了解她在南洋这几年的日子时,遇到了那个厨子,便将那厨子一并带了回来。

而成天复见了那厨子后,慢慢问出了隐情。

据说这个面工厨子原先也是前朝大户人家的子弟,经历了几多的波折,才落脚南洋。

虽然号称大家子弟,可到了他这一辈,除了传说中的名头,也不剩下什么。不过为人踏实,倒是比那个不学无术的戏子强多了。

盛香桥看自己又一桩想要极力隐瞒的事情再次露馅,便没了在至亲面前强撑面子的心气了,只跪在祖母面前保证这次她看中的男人是个老实本分过日子的,既然他能寻来,足见也是个真心人。她只想回去继续与他开着粥铺,带着女儿一家团圆。

在秦老太君看来,这个嫡孙女是跑野了的,拽都拽不回来了。不管怎么样,她要嫁给个老实本分的厨子在南洋过活,倒是比在庙庵里孤苦一生要强上许多。

不过对于盛香桥来说,这次倒是比上次离家出走要从容一些。老太太从自己的陪嫁里拿出了钱银、首饰和布料子,算给盛香桥做了嫁妆。

毕竟也是跟她祖孙一场,她也算是姑娘头一遭正式嫁人了,就算嫁给个身份地位低下的男人也不至于没有陪嫁这么寒碜。

成天复却说余下的事情他尽可以安排,老太太不必太过破费。他会在南洋那边给表妹买田产和店铺,让她有安身立命的根本。

只是从此以后娘家的亲戚,也是天高皇帝远了,就算有心也难以管顾到她。

但愿她这一次别看走眼,能够平安顺遂的过完下半生。

至于等她走后,对外头的说法,便说早在五年前真正的盛小姐害了一场大病,不久就撒手人寰了。

盛宣禾至孝,生怕老母亲知道了孙女离世的消息悲伤过度,损害了康健,所以便从家里的远亲那寄养过来一个孩子。

因为这女孩跟盛香桥长得像,便一直充作盛香桥养在府里,免得让老太太伤心。

不过现在陛下隆恩,给这孩子正名,让她认祖归宗,也没法再重做盛家的大小姐,以后入京要自立门户,改回父姓为柳了。

因为知道真正的盛香桥回来的都是府里内院的人。

秦老太君看得严,一直不准她见外府的人,所以如此一来,也说得过去。

而这番说辞本来也是真假掺半。当今陛下也是深知内情,算不得欺君瞒上。

而且如此一来,盛家人回京之后对那些个府宅子里的夫人小姐们有了一个合法的说辞,免得她们诧异为何盛家的大小姐摇身一变,成了柳府千金。

因为南洋那边,成天复都已经打点好了。就在一家子吃过最后一场团圆饭后,盛香桥郑重给祖母拜别,准备带着女儿和面工回去过自己的日子。

这次,成家表哥可真是下了血本,给了她一大笔的安家费。

盛香桥知道他这么做,可不光是替祖母解除烦忧,更是为了让他的心上人有个名正言顺的出处,所以拿得也毫不客气。

只是成表哥的追妻之路看似漫漫,也不知她下次若有机会回中土,能不能看到他抱得美人归的时候。

等到盛家祭祖之后,真正的盛香桥已经带着女儿,跟着那厨子登上了回南洋的客船。

至此在外人的眼里看来,此番跟着盛家一起回来的柳知晚,自然还是那位“卢医县主”盛香桥。

成天复在临走的时候,跟知晚在老宅子外的田埂上又一起散了步。

私下里,成天复倒没有跟她冷着脸子,只说了她回京自立门户该注意的事项,甚至新宅子选买的仆役,他都替她挑好了。

知晚有些摸不清他的脉路,有些生气道:“你多将心思用在自己的仕途上便好了,总是操心着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干嘛?”

成天复看着她,平静说道:“我不在,你照拂好自己,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忙着盛家的里外,也没有清闲的时候,现在无事,尽量多玩玩,免得嫁人之后,又没得清闲……”

知晚不爱从他嘴里听到自己以后嫁人的话,便匆匆打断道:“你不是说我应该是要招赘婿吗?到时候我自会找个能干的,免得累着我自己!”

成天复勾了勾嘴角,笑得不甚诚心。

不过知晚没有看他,她拖累了他够久的了。这次若不是他要为她证明,为柳家翻案,何至于还要继续窝在贡县?

但愿他就此心无旁骛回到川中,而她也会寻机会向陛下求情,让他能尽早离开川中荒僻之地,莫要再让儿女私情耽误的前程……

盛香桥终于走了,而成天复也在一个清晨朝雨中出发川中了。

祭祖之后,知晚便随了盛家也太太平平地回了京城。

那个盛香桥终于“消失”,这让家里人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王芙和盛香兰。

王芙是因为实在跟这位嫡长女处不好,又担心这么一个点火炮仗的丑事哪日败露了,便连累了自己儿子和女儿的名声。

现在盛香桥从叶城这般闷声不响地嫁出去了,又是南洋那样的地方,想来十年八年也回不了一次。

王芙觉得这日子总算又是有点奔头了,不然她真怕自己撇下年幼的一对儿女,被这个继女活活气死。

而盛香兰在松了一口气之余,又觉得盛香桥能痛痛快快的走人,说不定是柳知晚动了什么手脚。

她以前就知道自己这个嫡姐很厉害了,但是现在一看还是低估了她。

想她一个假货居然最后能牢牢掌控嫡母王芙,收拢了祖母的心,实掌一家的钱银,实在是厉害。

这次,她都没看出柳知晚动了什么手脚,盛香桥居然不哭也不闹,就这么乖乖地走了。

这样盛香兰暗暗心惊,觉得这么长此以往,盛家岂不是要落到柳知晚这个外姓女的手里?

怎么全家人都没个心眼,只她自己一个人警醒着呢?

当然,诸如此类的话题,在祖母和王芙那里是找不到共鸣的,于是盛香兰都是没事儿便跟姑母凑到一处。

不过桂娘听到香兰说怕柳知晚偷偷贪墨了盛家的银子时,倒是不以为然,心直口快道:“你们盛家有几个钱?她替我儿子掌管生意那几年,光是一个月的流水就顶盛家一年的花用了,又不是见不到钱,还贪墨你家的?”

香兰这下喘气都是山西陈醋味儿了,急急又套姑母的话。这时她才琢磨出柳知晚现如今的家底如何。

好家伙,这么富得流油的丫头还叫孤女?看把祖母心疼的,总担心她一个人在外面吃不好穿不好的。

香兰觉得,像自己这样每个月三两银子月钱的,才叫缺少关爱的孤女好不好?

表哥也真大方,这还不是他的媳妇呢,便这般金山银海的帮衬。

一时间,想到柳知晚居然有这么多的钱银,压根不愁嫁妆,盛香兰自怜自爱,竟然萎靡了数日,倒是消停一些了。

当盛香桥入宫以柳知晚的身份领旨谢恩的时候,真是让无聊甚久的京城再次充满了猜测议论。

盛家居然如此仗义,将含冤而成孤儿的柳家表亲孩子接入府中养大。

而盛家原来的大小姐原来早就病死了,那么关于她私奔一说应该也是子虚乌有了!

怪不得从那时起,盛家的大小姐就变得乖巧明事理了,敢情儿是换了人了!

顺和帝看着跪在殿下的卢医县主,挑着花白的眉毛道:“丫头,你这一场病可病得真久啊!”

知晚连忙跪下请罪,只说自己未能及时入宫感谢陛下,实在是愧受陛下的隆恩。

如今顺和帝再看知晚,真切地知道了她乃故人之后,看着与锦溪肖似的眉眼,心里的百味杂陈一时难以言表。不过爱屋及乌,对于这个小姑娘自然更加亲厚了许多。

“你久病刚好,别跪着了,来人赐座。”说着,便有小太监搬来椅子,让知晚坐下。

今日入宫,众位嫔妃都在,类似家宴。

最近一直“礼佛”的田皇后虽然没有露面,但是其他的妃嫔都基本到场了。其中宫里资历甚久的谨妃笑着开口道:“陛下,如今这卢医县主恢复了夫姓,当真是可喜可贺,但是她一个小姑娘,一个人如何开门立府?陛下还是要费心,给这县主找个如意郎君才是……”

谨妃说这话是有私心的。

她也是宫里的老人,自然知道当年夏姑姑与年轻时的陛下那一段风流往事。

眼看着柳知晚立府,陛下的恩赐这两日如流水一般,给她挑选的府宅子也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名宅贵府。

这等恩惠,就算是陛下的亲孙女也未曾享有。

陛下爱重这小姑娘,自然也不会亏待这小姑娘的夫婿。她的娘家尚且还有几个为婚配的侄儿,若能在陛下面前过话,就此定下姻缘也着实不错。

柳知晚虽然是个孤女,可是听说她手里的产业不少,又是个会赚钱的,再加上陛下的流水恩赐,可实打实的是个富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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