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颍州,原布政使司。

胡尔汗坐在前厅里,脸色难看得吓人。

这一回哪怕乌鞑的骑兵再勇猛,也实在抵抗不住大越仿佛用之不竭的火铳。

每至战末,大越火凤卫简直如入无人之境,穿透力极强的火药弹横扫战场,乌鞑铁骑也不过血肉之躯,两月便损失殆尽,一步一步从汉阳关缩回颍州。

多亏颍州城高大的城墙,才保住乌鞑最后的残部。

到了这一刻,大越反而不好攻了。

城里还有那么多百姓,布政使司还住着公主,弄个不好就是两败俱伤,哪怕夺回颍州也只能剩下一座空城。

这给了胡尔汗最后的喘息机会。

麾下将军们也很疲累,却还是道:“大汗,我们如今只剩两万骑兵,大越军营就驻守一里之外,我们无论如何也冲不出去颍州。”

胡尔汗紧紧拧着眉:“步兵营还有五千人。”

时至今日,他依旧不死心。

他们打到今天用了多少年?死了多少人?如果就这样退走,也对不起那些死难的兄弟和族人。

“三年了,我们这么辛苦操练,为何还是无法跨过汉阳关一步?”

这个问题没人能回答他。

当年大越可以打出汉阳关,平鲜卑各族,把颍州变成大越领土。两百年来百姓繁衍生息,已经彻底成为大越的子民。

他们乌鞑也不过就占领颍州三年,时至今日依旧一步都没走出去,只能狼狈死守在这里。

国师呼延亭看了他一眼,终于出声道:“大汗,听闻越国皇帝已经出京,往颍州这里来了。”

胡尔汗捏着匕首的大手一顿,沉声说:“正是,只不知到了哪里,我们在关内的探子已经联络不上。”

“这一回,越过皇帝是立了决心的。”

“这次不是我们想不想打的事,而是大越不肯撤,不夺回颍州他们誓不罢休。”

呼延亭沉默片刻,终于道:“大汗,臣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他说的尤为郑重。

胡尔汗少年得势,靠的就是足智多谋的呼延亭,如今他肯出言,他无论如何都要听上一听:“国师请讲。”

呼延亭见他面色和缓,犹豫片刻,还是道:“大汗,不知公主如今可好?”

胡尔汗一愣,他想了很久才说:“在摘星楼,尚可。”

他似乎是没有反对的,也不怎么抗拒,呼延亭就道:“公主是他们越国的皇室千金,是太后的亲孙女,他们越国是不可能放任她困于颍州。”

胡尔汗沉着脸,却没反驳。

“借公主千金之躯,能叫我们冲出颍州,说不定还有翻盘余地,也可能换得一线生机。”

胡尔汗一下子就心动了,可转瞬间,他又觉得不妥:“阏氏不是能任人摆布的性格。”

呼延亭淡淡笑了。

“用麻绳绑起来,她还能跑不成?”

胡尔汗沉着脸,他想了很久,久到外面金乌都落了山,他才低声道:“可行。”

呼延亭才松了口气。

摘星楼,卓文惠已经做完了那身红衣,她现在每天都尽量找点事情给自己做,省得在屋里被关疯。

今天她特地叫青禾教她做绣花鞋,想做一双红鞋子配那身衣裳。

青禾正出去取晚膳,卓文惠一个没注意,叫长针扎伤了手指。

她心中一疼,没由来的惊慌扰了她的神志,她只觉得一颗心怦怦直跳,仿佛有什么最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青禾拎着食盒回来,面色十分难看:“小姐,外面又加了一队人马。”

卓文惠只觉得手脚冰凉,可她却不能慌,事已至此,再去害怕也无力改变结局。

“用膳吧。”她听到自己说。

青禾白着脸,把食盒放到桌上,打开盖子,里面只有两个巴掌大的小馍馍并一碗没多少米粒的糙米粥。

“这,兴许是奴婢拿错了,奴婢这就去换。”青禾慌乱中打翻了粥碗,在瓷碗破碎的一瞬间跌坐到地上哭起来。

卓文惠擦干净粥水,蹲到她面前认真看着她。

“青禾,我对不住你。”卓文惠几近哽咽,可她依旧没有哭。

青禾就红着眼看着她,十几岁的青葱少女,正绽放着人生中最美好的芳华。

“小姐,我不怕,”她抖着嗓子道,“我真的不怕。”

卓文惠一把把她抱在怀里,在她耳边小声呢喃几句,最后说:“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一夜无眠。

次日清晨,当胡尔汗沉着脸踏入摘星楼,卓文惠已换上她亲手给自己做的那身红衣。

她静静坐在那,挑着眉看他,仿佛两人初见那一面。

那一日大婚,她也是穿着大红的吉服,被他抱到身前打马游街。

三载已过,四季更迭,那一眼望得清过去,却看不透将来。

“大汗,请您最后帮我件事。”

胡尔汗紧紧攥着手,闷闷点头应下。

二月初一这一日,正是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乌鞑的使臣踏马出城,一路往颍州前大越军营驶去。

荣锦棠如今便坐镇于此,正在同几位将军商讨如何攻城。

乌鞑如今还有多少士兵他们一清二楚,多亏公主多年经营,也感谢往外递送消息的那些平民百姓。

正是因为清楚,才更难办。

颍州是边塞重镇,城中百姓原有十万,后战乱动荡,如今余有三万。

这么多百姓,实在不能弃之不顾,任乌鞑人欺凌。

荣锦棠表情严肃,因连夜赶路而疲惫不堪,却还是强撑着主持议会。

乌鞑无法撑太久,城里没有那么多粮食,现在又是寒冷的冬季,就连取暖都很成问题。

这么多事摆在他们面前,必须要想一出万全之策,哪怕能让百姓牺牲更少些,费多大力气都值得。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通报声:“乌鞑使臣求见。”

荣锦棠心里一紧,他踏出大帐,在旁边的厅中接见乌鞑使臣。

行军之中,他穿了一身朴素的藏青色劲装,身上也只穿了最简单的铠甲,依旧显得器宇轩昂。

在自己地盘上,他完全不惧怕乌鞑使臣想要做歹事,他直挺坐在主位上,垂眸看那乌鞑使臣。

这是一位乌鞑的文官,瞧着就胆子小,光是站在那里,已两股战战,无法久立。

沈聆和穆涟征都跟在荣锦棠身边,穆涟征见他这样,便出声恐吓:“别抖了,有什么屁赶紧放。”

那乌鞑使臣又一哆嗦,差点跪倒地上。

他从怀里取出一份信函,抖着手往上交:“我们大汗有约要谈,还望越国皇帝陛下能认真研读。”

穆涟征嗤笑一声,过来一把扯过信函,当着他的面拆开读起。

还没等看两句,他脸色一变,大骂一声:“无耻之极。”

荣锦棠依旧面上淡淡,心里却不那么淡定。

穆涟征沉着脸把那信函反复读了两遍,青着脸呈给荣锦棠:“乌鞑人真是丧良心。”

荣锦棠信,一字一句读下来。

“……公主千金之躯,受困阵前实再煎熬,望陛下多体恤公主,退兵回至汉阳关以内,以保公主平安。”

荣锦棠青着脸抬头,冷冷看着乌鞑使臣。

那使臣一看就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这会儿一惊吓竟晕过去了。

穆涟征正待要叫人把他拖下去,却不料外面传来惊呼声:“他们把公主绑到了城墙上!”

荣锦棠面色骤变,大步踏出大帐。

仿佛就在前方不远处,颍州城的轮廓依稀可见。

颍州高大的城墙上排着数不清的士兵,远远看去影影重重,哪里都是人。

一袭红衣的大越公主被绑在最高处,那鲜红的罗裙随风飘摇,仿佛放飞天际的风筝。

军营里的大越士兵目眦欲裂。

卓文惠被绑在那里,表情很淡,她突然开口道:“你做了最错误的一个决定。”

胡尔汗还没来得及回答她的话,却被眼前所见惊在原地。

仿佛只是一瞬间,卓文惠手腕一晃,拇指粗的麻绳随之断裂。

她毫不犹豫,直接往前奔跑两步,一身红衣在阳光下鲜艳热烈。

胡尔汗猛地睁大眼睛,声嘶力竭喊道:“文惠!”

卓文惠回头看他。

那一眼,万水千山,繁华落尽。

那一刻,山海枯竭,心灭成灰。

那一声文惠,是他第一次直呼她名讳。

卓文惠冲他笑了笑,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纵身一跃。

仿佛流星花落天际,又似晚梅雨中垂落。

卓文惠眼中闪过天边瑰丽的晚霞,那些童年美好的回忆在她脑海中一一浮现。

有幼时皇祖父背着她在御花园里玩耍,有皇祖母哄着生病的她吃药,也有公主母亲模糊的身影,她是那么美丽,又那么英姿勃发。

她是大越公主,生于大越,长于大越,最后也应长眠于大越。

那鲜红的身影一跃而下,刹那间,就在颍州城外的青石板路上砸出氤氲的红花。

刺目的鲜血蜇了大越将士的眼,刺痛了胡尔汗一直冷硬的心。

大越的护国公主,最终死在了大越之地上。

哪怕到死,她也没有流一滴眼泪。

不坠护国之名。

作者有话要说:唉,今天就不道晚安了,只求别打脸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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