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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风过后,十里沟村大半个村子重建。

乡里为了完成山区移民的安置工作,特地在这里设了一个事实上还够不上派出所资格的警务站,每天派一名民警和两名协警前来执勤。白天三个人,晚上两个人值班,轮流休息。

警务站的位置在村口东面,是一座二层小楼,距离村小学的直线距离也就三四百米。所以江阿豹闹事,他们来得很快。

江森跟着两名协警进了警务站,进了大门,一楼的布置格局,一眼便一览无余。总共就三间屋子,前方和左右,各是一间办公室,一间问询室,以及一间拘留室。当然也有个招待前台,不过人手上捉襟见肘,那张前台桌子就是个摆设。

上二楼的楼梯,则架在室外,楼上应该就是他们晚上值班睡觉的地方。除此之外,江森进门的时候,还看到二楼阳台上架设了一台望远镜,估计也是他们出勤快速的主要原因之一。在这个安装不起太多监控摄像头的地方,这玩意儿就算是将来天眼系统的替代品了。

江阿豹被押进警务站的时候,态度格外嚣张,看得江森很是疑惑。这个狗东西,往日里一直都是很怕警察的,怎么今天突然一反常态,难不成狗仗人势,感觉自己的儿子出息了,他就飘了?这特么可不是个好兆头啊。现在在十里沟村里飘一飘也就算,哪天要是飘到乡里甚至县里去,那丢人的分数,可是要扣在他江森头上的!

马拉个蛋蛋的,要不要趁月黑风高的时候,找个人把人……

阿呸呸呸!妈的老子在想什么?

这种事情怎么能干,想都不该想!

还是得想一点更妥善的办法,今时不同往日了,老子已经是江竹席了。

要体面!一定要体面!

如果你江阿豹不想体面……啊呸!

为什么分分钟又绕回来了……

江森心里正嘀嘀咕咕,异常熟门熟路,自觉就走进问询室的江阿豹,才刚坐下来,突然拍桌就吼:“那个媠媢生的棺材儿!赚了钱不给自己亲爸用,拿去给那些狗生的用!我操你马拉个币的!敢花老子的钱!那些狗生的早晚都要#¥@#¥!我跟你们说!他今天要是不拿个一百万给我,老子就天天来你们这里,喂你们这些狗生的吃粪!马拉个币!我说错了吗?就是你们这些狗生的东西欠我的!我儿子的钱就是我的钱!你们这些狗政府!你们欠老子三百万了!麻辣隔壁的报纸上都写了!麻辣隔壁的还想骗我?还捐?我捐你马拉个币的!他是我儿子,老子说不能捐就是不能捐!马拉个……”

砰!

询问室的房门一关,两名协警从屋里走出来,脸色发黑地看着江森。

江森急忙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是没管教好……”

“唉……进来说吧。”年龄较大的那名协警,把江森喊进办公室。

办公室也很小,里面就三个工位,外加一张最多只能坐两个人的沙发,连个茶几都没有。

老协警把江森带到他的工位前,拿出一本出警档案,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最近一个月多来,他们在十里沟村的总共213次出警记录,其中江阿豹这个名字,一眼扫过去,最起码特么能占到三分之一,“你自己看!你自己看!过不过分?你说过不过分!?”

他拍着桌子,愤怒地控诉着:“从上个月开始,你爸就每天在全村没事找事!到处说国家欠他钱,我说句难听的,真是跟条狗一样,见人就呲牙,见人就要咬一口气。

工地施工他去工地闹,耽误多少工期?学校施工去学校工地泼大粪泼了五次,到了夜里还去寡妇家门口踢门,村子里修个公共厕所,他天天就蹲在女厕所里,我们没办法,楼上的望远镜,天天就对着公厕看,生怕他又搞出什么事情来!乡里头新的领导过来视察,还以为我们也是变态!妈的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老子早特么把他头都打爆了!”

“是是是……”江森不住点头,“我一定会教育他的,您受累,您受累……”

“唉……”老协警叹了口气。

年轻协警端来两杯茶,放到桌上。

老协警端起茶来,叹道:“受累倒是不至于,就是你爸这个问题啊,确实不好处理。现在是打也不是,骂也没用,教育看来也来不及了。”

江森小声道:“不能拘留吗?”

“怎么拘留?”老协警道,“把他关在这里,一个大活人,要吃要喝,我们这个拘留室里,连卫生间都没有,你爸那个人,你知道的,吃饱喝足、来了感觉,那脱下裤子就要解决的。你当我们没关啊?关他一晚上……诶哟!早上起来那满地的,啧啧啧啧……我现在想起来都想吐!他是躺在屎里都能睡,我们不行啊!”

“行了行了,不用描述得那么具体了,我已经有画面感了……”

江森急忙打住老协警的话。

老协警又继续叹道:“还不光是这样,他要求又高,又要抽烟、又要喝酒,我们哪来的钱嘛,这半个月,就为了盯住你爸,不让他在村子里搞破坏,我们真是自己往里头都不知道搭了多少进去……”

“哎哟!还有这事儿?”江森闻言一惊,连忙说道,“您尽管列张单子,这部分费用我马上给您结清,真是太对不住你们了,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

“单子在这儿了。”年轻的协警直接拿了个小本本过来,“到昨晚上为止,为了哄住你爸,我们一共往里添了两千四百八十六块五。”

江森二话不说立马掏出包来,一看包里没多少现金,忙又抽出卡道:“能刷卡吗?”

两个协警用看傻逼的眼神看看江森。

江森默默收回去,说道:“给我个你们警务站的银行账号吧,我回乡里马上给你们打过来。”

老协警这才点点头,“也行。”

就在这时,警务站外,一个浑身湿答答的人从门口经过,朝里头看了眼。

老协警立马喊道:“邢队!江阿豹关询问室里了啊!”

“看着点!别让这狗东西又特么拉屎拉尿的!我先上楼洗个澡!”姓邢的民警怒吼着,二楼外的铁楼梯,随即响起脚步声来。

江森叹了口气,拿起茶杯,默默喝了一口。

老协警这才说道:“先坐一下吧,等我们邢队长下来再说吧。”

“诶,真是对不住,太对不住了。”江森端着杯子,走到沙发前坐下来。

那个年轻的协警则走出办公室,走到问询室前,打开窗户朝里面看了眼。

江阿豹的声音立马从里面传了出来:“草你妈拉个比!看你爸干嘛?狗生的!有种枪毙了我啊!来啊!麻辣隔壁的!废物!你妈%¥¥%……”

年轻协警直接关上了窗户。

江森在屋里喝着茶,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学校召唤的家长,内心一阵头大。

过了大概十来分钟,邢队长换了身干净衣服,从楼上走下来。警服幸好有备用的,穿得整整齐齐,走到江森跟前,沉声道:“你就是江阿豹儿子?”

“是是。”江森急忙站起来,扫了眼他肩上的一毛三,赶紧再次道歉,“我爸真是让您费心了。”

“不是费心,他是要把我们全都弄死。”邢队长一开口,比老协警还夸张,“你说说吧,你爸这个事情,你觉得该怎么处理?”

江森想了想,问道:“能怎么处理啊?”

邢队长掏出一包烟来,往嘴里塞一根,又走到老协警身边借了个火,然后才吞云吐雾走回江森跟前,眉头紧皱道,“能怎么处理,就看你的意愿嘛。要是你都同意的话,你爸这个情况,判三年以下,我是觉得一点问题都没有。猥亵妇女、寻衅滋事、冲撞警务机关、辱骂和伤害公职人员……你自己算算,该不该判刑?要不是看你面子,老子早把他脑浆子都打出来了!”

“那你们还等什么呢?”江森听得有点茫然,“我愿意啊!”

不想这话一出口,邢队长却是很奇怪地看了江森一眼。

“你愿意?省厅刚刚给你发了见义勇为的表彰,通报都发到乡里来了,你前脚见义勇为,后脚就让你爸坐牢,这样像话吗?”

江森听得有点迷糊,不由问道:“那你们究竟想我怎么样?”

邢队长忽然就冷静下来,盯着江森,对视片刻,缓缓说道:“最好呢,我看还是先拘留起来,你去把食宿费缴够了,我们把他送到乡里的拘留所,好好关上一段日子,大家都省心。”

江森仿佛是听明白了,微微点头,然后想了一下,又问道:“那我干脆大义灭亲不就好了?”

邢队长和屋里头两个协警全都听得一愣,邢队长不由问道:“你想怎么灭?”

江森道:“直接去乡里报案啊,就说我爸犯法了。”

邢队长连忙问道:“你不怕影响你的社会形象吗?”

“这有什么好怕的?”江森信誓旦旦道,“我觉得我主动报案才好,不然如果你们直接抓人,那事情的重点,就会侧重到我爸犯罪这个事情上,对我的市场形象,那才叫直接抹黑。

可是我自己主动报案呢,就不一样了,事件的重点,就是我大义灭亲,是强化我的这个道德形象,把我衬托得更加伟大……”

“等一下。”邢队长打断道,“你都亲手搞死你爸了,你还有什么好伟大的?”

江森大声道:“所以才叫大义灭亲啊!”

“大义灭亲也不能这么灭啊!”邢队长立马放下茶杯,“你爸现在这个情况,完全是属于可判可不判的情况,你现在说自己是大义灭亲,将来等时间长了,这破事儿再被人挖出来,要是有王八蛋想断送你前途,反过来就能说你是泯灭人性,你不怕吗?”

江森一听邢队长这话,就不由顺着他的思路,往下接道:“到时候把舆论控制一下,就说江森你这个龟儿子,因为自己红了,不想让亲爹拖后腿,就把你可怜的生父关进了牢里。

这个住在山里的可怜农民,一辈子没享过福不说,临老好不容易有点盼头了,还被亲儿子断送掉晚年的自由和幸福?”

邢队长忽然觉得江森的脑回路有点可怕,不由点点头,说道:“对!基本就是这么干的!”

江森还没完没了,又继续道:“然后他们还会追问,江阿豹到底做了什么错事呢?什么猥亵妇女,你有证据吗?到时候随便给点钱,撑死几千块钱的封口费,就能把消息摁下来;

甚至反咬一口,找一群人写点软文,把江阿豹写成一个淳朴善良的老农民,几千个帐号特么的在网络上众口一词,说我伤天害理、灭绝人性,再收买几个当年的当事人出来给江阿豹喊喊冤,顺带再把我当年报案的资料调出来发到网上,我特么到时候百口莫辩,那就是裤裆里被人强行塞了泥巴,不是屎也是屎!还谈什么道德模范?”

邢队长的眼神,开始像是在看一个犯罪分子,点头道:“对!”

江森继续逼逼:“所以到时候我越是之前被夸得道德高尚,我就死得越惨!就算国家和政府相信我,那也只是国家和政府的事情,但问题我是要靠市场吃饭的!市场才不管你什么真相不真相,市场只听谁的声音大好吧!我日子还过不过了?”

江森一通吼,反倒把邢队长给吼愣住了。

“我草咧……”邢队长这一刻,何止是不喝茶了,简直连烟都抽不下去了,忍不住把烟从嘴里拿出来,愕然道,“你特么还能把这件事想得这么复杂?”

“真要有人想复杂,那就能很复杂,想不复杂,当然也可以不那么复杂,问题主要还是在我到底想挣多少钱。”江森略显纠结到来回走了走,抬头叹道,“唉,自古忠孝不能两全……”

老邢被江森这个逼格镇住了。

江森忽然又猛一拍桌:“所以正是这样!我才越要大义灭亲!警察同志!我要自首!”

“年轻人,不是……”邢队长有点慌乱了,“你爸这个事,判刑还是可以商量的……”

江森却依然正气凛然:“警察叔叔!你不要劝我了!我意已决!我绝不能再留我爸在村里害人!我宁可不赚这个钱了,也不能再让他为害乡邻!但是对这个事情,我只有一个要求!”

“哦?”邢队长还当江森放弃了,“什么?”

“我爸这个事情,就算要判,最多也就半年左右吧?”

“估计……差不多吧。”

“那能不能麻烦您向上级领导再建议一下,我希望有关部门还是要从严从重处理,给孩子……啊,不是,给我爸一个深刻的教训,争取不要宽大处理,多判几年。”

邢队长都懵了,“孩子,你这是何必呢?也不见得报了案就立案的,万一没立案,不是影响你跟你爸的感情……”

“不会影响的。”

“怎么不会?”

“因为没感情。”

“……”

……

五分钟后,江森把江阿豹从派出所里领了出来,甚至连案底都没留下。

邢队长明显是想借江阿豹从他这里拉点赞助,但江森却只想给江阿豹一个好的归宿,顺便发扬他最近这段时间接连的扫黑除恶、人人有责的政法先锋小达人的精神。可惜双方判断破裂,最终警务室的赞助没拉到,江森想给江阿豹一个幸福晚年的想法也没落实。

于是唯一的结果,就只能是释放江阿豹。

“麻辣隔壁的,还想关你爹?!”江阿豹被关了半小时就获得自由,还以为是自己牛逼,出来后越发嚣张。要不是附近人多,几百双眼睛盯着,江森感觉自己会忍不住揍他一顿。

像吴晨那样,把江阿豹倒吊起来抽一顿。

以他现在的体型和体能,要收拾江阿豹,已经绰绰有余。

只要不被人发现就行。

哪怕江阿豹挨揍之后出来喊冤,只要不是在媒体上喊,问题也不大。

而且江森还可以先反咬一口,拿江阿豹的犯罪记录给媒体看。

仔细一想,现在网络上对他的生活一片同情,江阿豹的这个犯罪记录要是被传到网上去,还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结果是好是坏,主要就看舆论是怎么引导的。

这个想法颇有些黑暗。但江森的内心深处,原本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做人的话,善良是要的,可如果做人没有半点攻击力,那就另当别论了。

因为善良本身,也是一个“动作”。

做人要主动善良,而不是被动善良。当你有选择的时候选择善良,那才叫善良;而不得已的情况下保证自己有“不善良”的能力,并可以从容地选择不善良,那就是生存的能力。

一个人活在世界上,善良不是第一位的,生存能力才是第一位的。

就像他这些天捐出的那么多钱,其实各方给他的压力,实际上不过是给出了一个让他做选择的就会。江森也绝非被迫,而是主动地承担了他认为自己需要承担的责任。

至于钱,他能在半年之内就挣到五百万,这件事情,他已经不担心了。

这就是他建立在生存能力之上的善良了。

唯独现在,江阿豹这个不安定因素,让他略微的有点不知该怎么处理才好。并且无法对他无底线地一直善良下去。因为作为一个对“预期结果”很依赖的人,江森很不喜欢这种仿佛随时会“被爆雷”的感觉。就像刚才提大义灭亲这个事,即便他自己也知道,直接让法院判江阿豹几年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如果何以的话,这个结果,他也非常乐于见到。

即便某种意义上,这并不符合他内心最深处所期盼的。

——依靠国家的力量,通过法律手段来解决家庭关系和伦理问题,方式方法上,在江森的眼里还是落了下乘。严格意义上讲,这肯定绝对不是最好的办法。

“阿豹。”江森想到这里,忽然喊了声。

江阿豹顿时骂骂咧咧:“麻辣隔壁的,连爸都不叫了是吧?”

江森却根本没搭理这茬,而是直接问道:“你过年想吃点什么?我们去菜市场买点?”

“嘿?”江阿豹不由乐了,“你个狗东西,你还知道孝敬我啊?走走走!”

他急急忙忙拉着江森,朝着菜市场小跑过去。

江森虽然心里记挂着邓方卓的情况,也更想去看看马瘸子,但跑进菜市场后,他还是耐着性子,先陪着江阿豹逛了半个小时。山里的东西都很便宜,江阿豹转了半天,活像个没家教的小孩子一样,买了几乎所有他想买的东西,江森两只手加起来,起码提了三四十斤的货,才跟着江阿豹,朝着菜市场后面新建的那片住宅区走去。

这片新建的住宅区,是建在一片被削平的山头上,地基非常牢固。

一共十二座五层小楼,形成一个山间的社区,远远的,江森就能看到社区大门口上的“第二大寨小区”几个大字。走进小区,村子里发给江森家的楼离小区大门很近,几十步就到。

江阿豹看起来心情很好,上楼后一路不停地对江森吹牛:“你看这个房子,要不是有我,分不下来你知道吧!都是我整天在他们工地上盯着他们干活,天天看、天天问、天天催,他们不敢不发给我!你看你在城里读书,我在这里就把城里才有的房子都弄到手了!你特么麻辣隔壁的,不把钱给我,还把钱给他们!麻辣隔壁的!你说你都读个逼的书!”

吹着吹着,就又开始骂。

一直骂到4楼,然后钥匙也不掏,一脚就踢开了404的房门。江森看得眉头一皱,房门被踢开的瞬间,里面就不知道传出一股什么难以形容的气味。

江森差点没吐出来,赶紧憋住气,把手里的熟食瓜果米酒玩具,全都提了进去。

进屋后,屋里也没个坐的地方,只能把东西放在墙边。地上还到处都是各种不明液体干透的痕迹,看得江森几乎半秒都不想在这里多待。

可偏偏江阿豹这个货,对这个环境已经完全耐受,丝毫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还特别兴奋地拉住江森,给江森指指点点道:“你看!这个房子!大不大!都是我跟他们盖楼的说了,他们才给我弄这个大的!你看,这个房间,你的!狗生的!老子对你好不好!特地让他们盖楼的,给你盖了个房间!喏!这个是我的房间!”江阿豹一脚踢开自己的房间,江森就看到有只老鼠在江阿豹的床上爬,当场差点吓得失声喊出破音来。

可江阿豹却对这种场面司空见惯,直接冲进去,对着那只老鼠就是一脚。老鼠惨叫一声,江阿豹手疾眼快抓起来,随手就扔出了窗外,然后趴在窗户边,一直看着那老鼠从四楼摔下去,吧唧一声摔成死尸,才回过头来,得意地对江森道:“麻辣隔壁的,这个老鼠胆子不小,敢到我们家里来!”

江森逐渐有点说不出话了,又退出房间,顺着某股刺鼻的气味走去。

走到卫生间门口,他稍微由于了一下,然后略略推开门缝朝里面看了眼。就只是一眼,便差点直接恶心到晕死过去。那个卫生间,已经不能用了。

里面的情况,江森直接将那一幕看到的东西,永远从脑子里删掉。

“呕~”原本抱着某些目的过来的江森,再也坚持不住,干呕着捂住嘴,就从404的房间里跑了出来。

“诶!你妈隔壁!干嘛呢?”江阿豹急忙追出来。

江森却连忙摆摆手,忍着不适说道:“我先去卫生站看看,你自己先吃!”

说罢,直接逃命似的冲下了楼。

江森一路狂奔,跑出小区门口,总算才深深地喘上气来。他死活都想不到,时隔一年多的时间,他第一回在比较正常的情况下跟江阿豹相处,竟会遇上这种情形。

不是被打跑的,不是被骂跑的,更不是被吓跑的,而是纯粹的,被恶心跑的。

刚才看到的卫生间里那些玩意儿,画面又在他的脑子里闪过几回。

江森恶心得又再次干呕了几声,然后干脆就不躲避了,干脆仔细回想,往死里想,想了足有三五分钟,才逐渐免疫那个画面。这才能心平气和下来,朝着菜市场的方向走去。

片刻后,等走过菜市场,走到十里沟的沟子口,往边上一拐,就是村委会大楼。

卫生站依然设在村委会大楼楼下,却多了个门诊科室。

江森深吸了几口气走进去,就见到邓方卓正躺在里头,衣服已经换了,看样子肯定也洗过澡了,闭着眼睛,身上盖着条毯子,手上挂着吊瓶。

一个标准的乡间卫生院,不是马瘸子那种。

“邓乡长没事吧?”江森走过邓方卓身边,走到坐诊的医生跟前。

那医生看起来三十岁不到,很年轻,手里正捧着一本书在看。

医生看看江森,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眼前的痘痘男孩是谁,反问道:“你也是乡里下来的?”

“差不多吧。”江森又指了指邓方卓,“没什么太大问题吧?”

“不好说。”医生道,“又是呛水又是呛尿的,天气这么冷,回去还得拍个肺片看看。我这里就是给他紧急处理一下,待会儿肯定得回乡医院住院的。”

“唉……”江森听得微微一叹,又补充了一句,“还受了惊吓。”

“惊吓没什么的。”那个年轻医生微笑道,“精神受点刺激,两下就缓过来了嘛。说不定分泌一点肾上腺素,身体抵抗力还能变强一点,抵抗感染。”

江森忽然不想跟傻逼说话,点点头,又走到邓方卓身边,小声唤道:“邓乡长,邓乡长。”

邓方卓微微睁开眼,显得略微迷糊地问道:“啊?要回去了吗?”

“不是。”江森道,“邓乡长,你放心,那个人已经抓起来了!待会儿车来了我再叫你啊,你先好好休息。”

“哦……”邓方卓又迷迷糊糊,闭上了眼睛。

江森又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的书包和行李也都在这里,唯独那个放手机的礼品袋不见了,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按了下号码,随即就听到铃声从书包里传起来。

那个年轻医生见状,这才反应过来,见江森弯腰去开书包,这才放下手里的大部头,露出好奇的笑脸问道:“你就是江森吧?”

“是。”江森淡淡回答,从书包里拿出手机,有明知故问了句,“马医生在隔壁?”

“啊……是。”年轻医生显得有点勉强地答应了一声。

江森就径直走了出去。

走到隔壁门前,房门紧闭着,江森敲了敲门,大声喊道:“师父!我回来了!”

屋子里安静了片刻,才响起脚步声来。

马瘸子一瘸一拐开了门,见到江森,呵呵一笑:“来,进屋!”

江森嗯了一声走进去,屋里头居然还挺暖和。

“装空调了?”江森颇为讶异,抬头看了一眼。

马瘸子淡淡笑道:“不让我看病了,给了个这个东西当补偿,以后就只能靠低保养老咯……”

“隔壁抢饭吃啊?”江森把礼品袋递上去,“喏,新年礼物。”

“什么啊?”马瘸子拆开袋子,把手机拿了出来,又是一笑,“这个怎么用?”

“这样……”江森走上前,手把手交了两次。

马瘸子的脑子还很灵光,几乎一学就会,然后跟江森来回拨了两次电话,就完全掌握了,点点头,满意道:“方便,挺好。”

江森又道:“手机费给你充了一千块,正常情况,用到明年这时候都绰绰有余了,还有这个……”他拿出钱包,数了五百块现金递过去,“红包没准备,不过反正钞票也是红的。”

“那看来我明年还能吃几顿肉啊。”马瘸子毫不客气地收下来,这时才回答江森刚才的话道,“乡里新来的那个副乡长,刚刚躺隔壁那个,说我没行医资格证,不让给人看病了,叫了个外面读了几年书的毛头小孩过来,那小孩还劝我,说中医是伪科学,不要再拿来害人了,我可真是去他大爷的……”

江森不由一愣:“这种货色也能来坐诊?”

马瘸子摇摇头,说道:“就是这种货色,在外面都找不到饭碗了,才会愿意跑到这个穷乡僻壤来吃饭。不过啊,我估计他也待不了多久,最多半年就得滚蛋。到时候没人愿意来这里坐班,八成还是得请我出山呐~”

江森笑道:“那到时候,岂不是能坐地起价?”

“坐地起价是不可能的。”马瘸子摆摆手,“不过那个傻蛋子能拿多少工资,我总不能比他少拿吧?”

江森朝马瘸子竖起一个大拇指。

马瘸子又盯着江森的脸看了看,说道:“你这个脸,差不多应该能好了,你等一下,我去给你弄点药。”

“现在啊?”江森抬手看看时间,“都三点多了。”

马瘸子道:“今晚你晚点吃饭,先把我这个药喝了,一个小时就行。”

江森就不说话了。

事关他英俊的容颜,专业的事情,一定要听专业人士的。

过了片刻,马瘸子的后屋里,很快飘出很浓的中药气味。

江森使劲闻了闻,感觉闻着就苦。

等了大概有四十来分钟,他把药端了出来,江森走上前,凑到药罐子旁又仔细嗅了嗅,不由道:“这大苦大寒的,喝完拉肚子啊。”

“嗯,拉是肯定要拉的,就看你是想皮肤好,还是想胃口好了。”

“喝完伤胃口吗?”

“喝了再说。”

江森哦了一声,想伸手去揭盖子,又被马瘸子拍开,说道:“放到凉,去把暖气关了。”

“哦……”

江森跟孙子一样,拿起遥控,关掉暖气。

转头又问马瘸子:“电费贵吗?”

马瘸子盯着药罐,淡淡回答:“贵个球,我不缴费,他们还能把这一整片的电都断了啊?”

“有理。”江森微微点头。

这大山,真就是丛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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